萬馬奔騰的騎兵大軍,不亞於數百輛小貨車一起撞過來,就算武藝高強的大將,也不敢輕易迎着奔騰的騎兵跑過去,更不要說一個被綁的結實的少女了。
眼看着這個冒冒失失的波斯少女就要在鐵蹄之下被碾成肉泥了,一同被抓來的難友們甚至驚恐的閉上了眼睛,就在這個危機時刻,閩軍騎兵先鋒大將竟然硬生生快了半個馬身,拎着那波斯少女的衣領就把她拎上了馬。
“你叫什麼?”
渾厚的足以令所有女人心動那種男音從耳邊傳來,讓波斯少女又是激動的一哆嗦,貼在那個閩國小將寬厚的背上,聲音發顫的回答道:“我,我叫塔米娜。”
可惜,波斯少女的好感到此爲止,用一根皮帶把她栓在腰帶,帶着她的閩將氣哼哼的嚷道:“塔米娜,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傻妞!”
剛剛在少女心中的救世主蹦出這麼一句話來,噎的塔米娜氣惱的直翻白眼,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沒有太多功夫和這個波斯傻妞多做計較,救下她後拎起掛在馬上的方天畫戟,薛禮又是全神貫注放於眼前,雪亮的長戟高高探出,攔在身前的簡陋柵欄立刻應聲而斷,旋即雪亮的戟刃被輪上了青天,猶如一輪明月般耀眼。
處於鋒刃之下,弓拉到一半,箭尚且沒有射出的草原狼雙眸中亦是閃現出了恐懼,而薛禮自己亦是長嘯一聲。
“河東薛仁貴在此,哪個敢與我一戰!”
咔嚓~
人頭飛舞,真正的強者只對殺戮同樣的強者感興趣,欺凌弱小的僅僅是無賴懦夫。
剛在自己的帳篷中沒呆多久,就遇到這麼個事兒,驚得卑路斯連鞋都沒穿就急匆匆跑了出來,探看着左右驚驚慌慌猶如螞蟻的部衆,驚怒交加的大聲喝問着:“究竟出了什麼事兒?”
“沙汗沙,大事不好,閩軍從身後攆上來了!”
終於有一個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小軍官喘着粗氣戰戰兢兢的對卑路斯稟告出來,卻不想引得卑路斯更加驚怒起來,氣急敗壞的吼道:“殿後的突厥人呢?阿史那葉護呢?”
說來也巧,就在卑路斯的咆哮中,打着葛邏祿戰旗的突厥大軍跟着閩軍騎兵背後就是殺了出來,如同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了卑路斯臉上。
一個個突厥人跟閩國打仗時候慫包的很,跟在閩人屁股後面卻變成了老虎一般,彎弓射箭,舉刀屠殺,個個悍不畏死,殺得中亞遊牧聯軍叫苦不迭。
卑路斯哪兒知道,葛邏祿部與華夏的淵源可比他了解的多的多,早在隋文帝時期,突厥人就已經與華夏在蒙古草原上廝殺的不可開交,文韜武略的隋文帝利用外交政策硬生生將突厥撕裂成東西兩個部分,一半兒的葛邏祿人被輦到天山南北,李治即位後又徹底打垮了西突厥,流落中亞的葛邏祿人實際上已經被唐人打怕了。
看到同出一脈的閩國,當然腿腳發軟。
而且房遺愛很無恥的用了一出反間計,除了被俘的突厥士兵被放回外,其餘俘虜全都打發去修運河,這既離間了突厥人與其他中亞各族的關係,卻也向突厥人拋出了一根橄欖枝。
尤其是在撤退時候,各部一概推舉葛邏祿部做替死鬼留下殿後,不甘心送死的阿史那葉護一咬牙一狠心之下,就投降了閩國。
正常歷史上,一百三十年之後大唐帝國的安息鐵軍與黑衣大食兩大世界性帝國的第一次交鋒,恆爾羅斯之戰,最後也是葛邏祿人背叛了高仙芝,投靠了阿拉伯帝國,這才導致了會戰的失敗,投與強者似乎是突厥人的天性,可惜,卑路斯是沒有那麼長的歷史眼光看透這些。
激烈的戰鬥在中亞聯軍後營血腥的打響着,雖然閩軍以及突厥人打的無比彪悍強烈,但有一個弱點是克服不了,人數的劣勢,閩軍騎兵大約只有一千多,加上突厥騎兵也不過兩千,遊牧大軍至少還有四萬人,經歷過最初的驚慌之後,有血性的各族已經有不少戰士爬上了戰馬,就連卑路斯自己都是在波斯鐵甲騎兵保護下披上了戰甲。
可就在這時候,隆隆的雷聲又是從背後傳來,在卑路斯驚愕的回首中,去山上拆除閩國堡壘的遊牧鐵騎,明顯少了一片,而且還有濃濃白煙從山頂飄來。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有炮?”
眼見着這一幕,卑路斯忍不住失聲驚呼道。
與阿拉伯帝國的大戰後,閩國的火炮已經名揚天下,曾經擔任過閩國疾陵城都督的卑路斯同樣接觸過火炮,雖然不懂具體原理,樣子卻是見過的,他可知道,大炮動輒一兩千斤,甚至五千斤的都有,雖然閩國也有小的虎蹲炮,卻是口徑太小,需要成百上千一起用才能打出效果。
剛剛的火炮聲音雖然暴烈,卻沒有爆豆子一樣的響聲,明顯數量不多,而有這等威力,非是重炮不可。
可,距離最近的閩軍都在三百公里意外,卑路斯可以發誓佔領這些堡壘時候,他沒有發現一門炮,崎嶇難行的山路,搬運千斤重炮可不比平原,沒有大象幫忙,至少需要半個月時間,那麼山上的閩軍火炮究竟是怎麼出現的?
可惜,沒有時間讓卑路斯細想了,山上的火炮打退了去拆城遊牧民族不久後,就再次轟鳴起來,這一次發射的卻不是大規模殺傷的霰彈,而是排球大小,仰射的大鉛丹丸,燒紅的鉛彈從天而降,好死不死就砸在了卑路斯的御營當中。
咔嚓一聲脆響,胳膊粗的帥旗連帶護旗手的雙臂一同粉碎,沉重的鉛彈砸下,波斯鐵騎魚鱗甲頭盔也沒比什麼都不戴強到哪兒去,噗嗤的聲音中幾個腦袋西瓜般爆開。
僅僅看了一眼,卑路斯二話不說,拉起馬轉頭就走。
戰場上,主帥位置可不是輕動的,這頭,帥旗消失不見,原本就連戰連敗士氣低落的遊牧部落立馬陷於崩潰,尤其令這些遊牧部落膽寒的是,閩軍人雖少,當先一將卻是銳不可當,一柄方天畫戟用的宛若神兵降臨,就算馬背後還馱着個女人,所過之處依舊無一合之敵。
冷兵器時代,拼的就是個士氣,神人一樣的將軍帶領下,僅僅數千閩軍也是越戰越勇,不斷如利刃那樣割裂中亞聯軍的陣型,士氣此消彼長,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四萬多遊牧騎兵竟然被三千多閩國騎兵加上葛邏祿騎兵殺了個大敗,朝向西北方,漫山遍野的遊牧騎兵拼了命的遁逃着。
“哼,懦夫一羣!”
又是一戟將背對着自己亡命而逃的遊牧勇士劈於馬下,站在原屬於中亞聯軍的北營門門口望着已經殺空了軍陣,薛仁貴輕蔑的甩了甩方天畫戟上的血珠。
不過這時候,怯生生的驚呼卻是在他背後響起。
“將軍,您的肩膀。”
薛禮驚奇的低下頭,一隻帶着紅腫繩痕的小手卻正好握在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中了一箭的左肩箭桿上,重重往外一拔。
嗷一聲,捂着肩膀,薛仁貴這員剛剛萬軍從中無人能敵的猛將竟然差不點兒從馬背上蹦下來……
丟了一切輜重以及搶掠來的戰利品,中亞騎兵的速度終於提了起來,跟隨着各自部落的旗幟,浩浩蕩蕩的騎兵大隊猶如火燒屁股一般亡命的奔逃着。
他們的噩夢卻纔剛剛開始。
轟隆~轟隆~
一個個所經過的山頭,閩軍的堡壘中,震耳欲聾的炮聲炸響,一個個石彈,鉛球從天而降,每次都有十多個倒黴鬼頭破血流,腸穿肚爛,連結實的戰馬都扛不住這一擊,哀鳴的癱倒在地上不計其數。
被這數不清的炮火驚嚇的心神俱裂,摸不清閩國究竟把多少軍隊佈置在了這條路上,卑路斯亦是不敢有絲毫停留,一路上只能不停的奔逃,奔逃,任由自己麾下在炮火中死傷慘重。
奔逃,奔逃,再奔逃,如同驚弓之鳥般的逃竄一直持續到了下午時分,半天奔逃了三分之二興都庫什山山路的中亞騎兵終於逃到一個大的空曠些的山谷,在這裡,閩國大隊主力沉重的腳步聲讓他們逃遁的馬蹄爲之一止。
在閩國的戰略地圖上,這寬闊的山谷叫折箭谷。
沉重的腳步聲中,從東西兩個方向,數不清的閩國重步兵擡着圓型虎頭盾向中央靠攏,遠遠看去,僅僅能看到一望無際整齊的鋼鐵陣列,猶如兩道巨大的鐵門,隨時能將逃亡草原的道路關閉鎖死,在左面的軍隊後側,張牙舞爪的閩國黑龍大纛更是威風凜凜的迎着山風招展着。
“是閩王的大旗,閩王親臨了!!”
眼尖的貴族已經驚慌的喊了出來,眼見着兩個黑雲般巨大的步兵方陣就要把自己逃亡的路線鎖死,心頭亡魂大冒的卑路斯也像被逼急了的兔子一樣,衝在了全軍的最前面揮舞着彎刀垂死掙扎般的嘶吼着。
“草原的勇士,不想死的,就趁着閩軍立足不穩,衝散他們,不然的話大家都得死!”
死亡的威脅下,這些遊牧騎兵的血性悍勇再次被激發了出來,在各家貴人的重複下,四萬鐵騎也顧不得什麼陣型了,全都一窩蜂的拼死向前衝着。
狂奔中的騎兵衝擊力可不亞於卡車,數萬鐵騎就是數萬卡車,沉重的馬蹄連山嶽都被震撼了,可閩軍似乎視而無睹那般,依舊是舉着盾牌,不急不慢的向中間合攏着。
只不過在山谷兩側,數十個閩軍騎兵起碼狂奔在一個個冒頭的竹筒子那兒,講一根根火繩塞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