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中的暗流自不再提,總而言之,數十萬的軍民都不想陷入戰火之中,北宋朝廷也知曉如此,不得不派人出來談判。
趙普負責談判的事宜,但他作爲北宋的宰相,位高權重自然不可能出城,所以負責談判的另有其人。
地位低的不夠份量,地位高的,又怕被玷污了名聲,所以,這般一來,人選就難產了。
這時,兵部侍郎,兼參知政事的薛居正,就自請而出,獲得一致4的掌聲。
薛居正爲後唐清泰二年(935年)進士,歷仕後晉、後漢、後周、北宋四朝,算是朝中典型的文官,五十五歲,身體康健,好飲酒。
所以,趙匡胤以他爲參知政事,算是對於趙普某種分權。
參知政事只有建議聽政權,而無決定權,位於百官之上,宰相之下,也算的是位高權重,但名義上卻又是兵部侍郎,極爲合適出使。
聽聞是薛居正,李嘉並不曉得其歷史地位,只是知道他是副相,爲人正派,不由得說道:
“貴使可是來歸降的?爲何不行叩拜之禮?”
“外臣只是爲汴梁數十萬生靈而來。”薛居正驚詫與唐國皇帝的年輕,然後不卑不亢地說道:“若是陛下不願得汴梁之人心,那麼外臣就歸去罷。”
“哈哈哈!”李嘉緩解尷尬,笑了笑,他的人設就是愛民如子,寬厚仁政,怎能做不當之舉,看來其是有備而來,知曉了我的分寸。
“貴使倒是口齒伶俐。”
李嘉端坐着,說道:“罷了,貴使以汴梁代之,不知汴梁百姓可有甚的話與我言說?”
“汴梁百姓只有一言,盼解圍城之危,願乞千萬以謝之。”薛居正大言不慚地說道。
李嘉聞之,有些發愣。
千萬貫錢就將自己打發了?我可是來統一天下的,玩鬧呢?
隨即,他醒悟,這是人家的以進爲退之法,先出一個難以接受的,再出一個緩解的,不愧是讀書人,腦瓜子就是靈活。
“先生說笑了,汴梁城,豈止千萬?”
李嘉微微一笑,一臉自信地說道:“就算值得,我兵馬一動,轉瞬可得,這一城,以及千萬貫,不就是我的嗎?”
“這個天下已經亂了,夠久了,是時候重整河山,再拾人心,恢復漢唐盛世模樣,太平,纔是唯一要求。”
“所以,咱們誠懇一些,莫要與我耍些計策,心眼,我直接言語吧,趙匡胤有何條件,我都不在意,但我只有一個要求。”
薛居正被一頓搶白,瞬間無語,但又不好反駁,只能聽着。
“陛下請講——”
“趙匡胤必須死——”
李嘉目光凌厲,聲音洪亮:“除了趙匡胤外,作爲皇太弟的趙光義也得死,不然我睡不安穩。”
“至於他們的子嗣,我可以封公以待,長享富貴,只要不是犯了什麼忤逆之舉,其他的都很安全,當然,這也不是縱容。”
聽到這番擲地有聲的話,薛居正滿嘴苦澀,他鼓起勇氣,言語道:“可,之前的吳越,江南等國,不也安然無恙?”
“這能一樣嗎?”李嘉反駁道:“他們都是吃祖宗老本的,而趙匡胤則開國的,其能力,威望,不可小覷,讓其活着,我的皇位坐着都不安生。”
這話太直白,薛居正無言以對,這道理太明白了,他根本就無法反駁。
“放心,我會給趙匡胤兄弟二人一個體面的,我允許他們自盡,至於他們的子嗣,我會讓宗室與其聯姻,安享太平。”
李嘉渾身輕鬆,即將拿下汴梁,讓他極爲舒暢,心情好像是在天空中飛翔一般。
“至於汴梁城中的那些官吏,我會一一甄別,量才而用的”
“禁軍中的將校,戰場上各爲其主,我也不會追究,願意效力的,我也給個機會,不願的,就回家養老吧。”
“這就是我給的條件,你口中的條件,就此作罷,按照我的來就行了。”
薛居正啞口無言,默默低頭。
真實來說,這條件,實在不差,亡國之君能有這待遇的,古之罕見。
作爲君子,他低頭拜下,條件實在說不出口,只能恭敬地說道:“外臣回認真傳回城中的。”
“嗯!”李嘉點點頭,對於這個薛居正,倒是有了好感,不卑不亢,果然有些文人的操守,他不由道:“明天午時之前與我答覆,不然,大軍攻城,條件就會變了。”
薛居正帶着這幾個條件回到了汴梁。
趙匡胤等人,認真地聽了,陷入了死靜。
“就不能爭取一番?”趙普艱難地問道,他感覺自己渾身重於泰山。
趙匡胤聞言,感激,沒錯,是感激地看了一眼他,沒有說話。
薛居正則知曉爭取的是什麼,艱難地搖頭道:“其口風嚴厲,只是這般言語,直說明天午時,過時不候,直接攻打城池。”
“唉——”趙匡胤搖搖頭,說道:“說句實在話,這般條件,對於亡國之君來說再好不過,但,我死也就罷了,唯獨二弟,還是去疏通一番吧!”
趙光義顫抖地點點頭,附和着。
面對這般期待的目光,薛居正無可奈何的應下。
“趙氏兄弟二人必須死。”
李嘉否定其要求,直接說道:“趙光義當了七年太子,又參與了陳橋兵變,朝中威望,僅次於趙匡胤與趙普二人,且其默認的皇太弟身份,樹大招風。”
“所以,他也必須死沒得商量,你就這般帶回去,而且,我最後重複一遍,只允許答應我的要求,不準提出異議,時間不變,還是明天的午時,過時不候……”
甩下這句話,李嘉直接離去,不給你說話的機會。
這下子,終於得了確鑿的原因,趙光義頗有些沮喪,死亡的事實,是改不了的,他格外的不捨。
他才二十多歲啊!
但,事實卻在這,沒有他扭轉的餘地。
薛居正無言,低頭拜下,深深地鞠了一躬,長久沒擡起。
趙普艱難地看了趙氏兄弟二人,眼角似乎流下來些許淚水。
“宿命,果真是宿命。”
趙匡胤唸叨着,似乎早就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