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他人,地方每獻上一貫錢,百姓們至少就得被扒皮十貫,至於鬧得百姓家破人亡,流離失所,反正是爲皇帝辦事!”
“朕的名聲壞了,他們卻推的一乾二淨,甚至還賺了一大筆,豐富的傢俬!”
皇帝的話,瞬間讓整個房間的溫度急劇下降,幾位宰相們感覺渾身都冷得慌。
這是皇帝的憤怒。
“日後還沒人敢指責,畢竟是爲皇帝效犬馬之勞,一切爲了皇帝嘛!”
李嘉臉上帶着諷刺的笑容,讓幾位宰相感到不自在,他們互相看了一眼,到底是明白了皇帝的深意。
“看來,土貢制度,已經不合時宜了!”
對於土貢制度如此的貶低,甚至將安史之亂的鍋甩到其頭上,皇帝的寓意不言而喻,肯定是對土貢不滿了。
不過,政事堂的宰相們本就對這種滿足後宮愉悅的制度很不滿,其害處是極大的,只是土貢本就是皇帝的福利,若是貿然說出口,定然會惹得其不喜。
如今皇帝親口這般說了,他們自然順水推舟。
“陛下,前唐初年,下詔,曰:天下諸郡,每年常貢…按令文,諸郡貢獻,皆取當土所產,準絹爲價,不得過五十匹,並以官物充市,所貢至薄,其物易供,聖朝常制,於斯在矣。其有加於此,亦折租賦,不別徵科!”
孫釗對於這個有發言權,他一清二楚,隨即出聲道:
“所謂的市價五十絹,但地方長吏卻常討好君上,橫徵暴斂,超是十倍,百倍,百姓不堪其擾,有的土貢,不過是些許犬蟲之物,遠在邊疆,值不過數貫,千里迢迢而來,其僱傭的腳伕,就超過了百貫!”
“甚至有的飛鷹走獸,深藏高山峻嶺之中,百姓爲取土貢,捨命破家者數不勝數。”
“其弊之多,臣難以盡數!”
對於土貢的危害,李嘉自然是清楚的很,別的不說,南漢時爲了獲得珍珠,還特別把漁民設爲媚川都,深入上百米深的海底撈取蚌殼,死傷數以百計。
電視劇宰相劉羅鍋中,和紳貢獻的荔浦芋頭,劉羅鍋百般阻撓,就是不想讓其成爲貢品,讓廣西受災。
隋末時,隋煬帝楊廣一邊建造運河,一邊卻派人記錄運河地區的特產,從而列爲土貢,對於運河周邊的百姓而言,可謂是雪上加霜,能有那麼多人造反,也是正常了。 Wωω ▲тtkan ▲¢ 〇
大禹制九鼎,劃分九州,分納地貢,從而土貢就成了賦稅的一部分。
商朝的貢賦開始制度化,稱爲“殷助”。
周朝將其納入《周禮》之中,並把土貢分成九種,“貢”成爲田賦之外的國家財政收入的重要來源之一。
春秋戰國更不必說,貢是各國獻給中原霸主的財富,幾乎佔據小國收入的三分之一,這也是爲什麼各國想當霸主的原因,不僅僅是名,還有利可圖。
漢高祖來自民間,知曉土貢的危害,發佈詔令要求地方諸侯國不再胡亂上貢,從而讓土貢獨立於賦稅,危害卻更大了。
因爲土貢不再製度化。
皇帝的吃喝,衣物,宮殿,其實都是來自地方土貢,免費享受百姓的血汗,這也是爲啥儒家反對帝王奢侈的根本。
因爲皇帝屬於白嫖,沒拿出一個銅板購買。
“其年越深,其害越深!”李嘉搖搖頭,一臉堅毅地說道:
“朕的內庫,如今還是有點錢的,後宮的東西,就讓少府去往各地採買吧,百姓本就窮困,就不讓他們上貢了!”
幾位宰相滿臉的不可置信,好一會兒,他們一臉驚喜地拜下,發自內心地喊道:
“陛下愛民之心,臣等代天下百姓,感激涕零!”
“以後,轉運使司衙門也就不再徵收土貢了!”
對着胡賓王,李嘉輕聲說道。
“喏——”胡賓王身軀一震立馬拜下。
“土貢本就應該廢除的,拖延到了現在已經不合時宜了,朕在今日明言,後世子孫若不得再立土貢!”
李嘉霸氣地說道,似乎震撼了房樑。
“陛下聖明——”宰相們真心實意地讚歎道。
廢除了土貢後,李嘉並不覺得事情就這樣結束了,他必須讓邸報大量刊登發行。
一來爲自己歌功頌德,樹立愛民如子的名聲,從而讓統一天下變得順理成章。
二來也是爲了防止地方官吏欺上瞞下,爲了斂財,私底下再次徵收土貢,敗壞自己的名聲。
一旁服侍的田福聽到皇帝的話,嘴角不住地抽抽,想張嘴說話,但見到宰相們不斷的進行吹捧,他也不敢明言。
隨即,I李嘉又詢問了一下徭役,強調了兩稅制本來就綜合了徭役,但地方衙門卻有不得不爲的苦衷,其存在必須是有道理可言的。
所以他也沒有一刀切,直接罷免徭役,而是對徭役進行的強制細分。
比如,徭役服役的年齡,在十八歲至五十歲之間,女性不在其中。
徭役的範圍,不得超過其縣的範圍,也就是說,百姓服役只是在其老家一縣之地進行,從而珍惜民力,避免他們長途跋涉,勞命傷財。
徭役的時間,也進行了歸納。
基本上服徭役的時間,在一個月內。
一日兩餐,必須是要包的。
在南方,一般的農閒時間,基本上十月至來年的二月,這是秋收後的一段時間,近三四月,徵發徭役也只能在這段時間進行。
若是其餘時間也要修路,建設水利怎麼辦?
只能地方出錢,招募百姓了。
而對於北方來說,農閒基本上七月以後了,因爲小麥一年一獲,三四月種植,六七月收穫,兩稅制本質上就是對於南方的針對性制度。
不過大唐如今還沒有統治北方,對於徭役分門別類還不急。
討論一番後,宰相們對於利用民力的規劃表示滿意,如果地方衙役真的這樣按照辦事,地方民亂肯定能減少許多。
一個多時辰後,宰相們選擇了離去,李嘉這才鬆了口氣。
“陛下……”田福猶豫了片刻,輕聲道。
“怎麼了?”李嘉好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