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有緣。”李嘉笑了笑,這三人就是小酒館遇到的三個行商,此時看上去風塵僕僕,木舟中滿載貨物,想來收穫不少吧!
“不知郎君怎至此處?”胖商人搶佔問道。
“無他,邕州城太過煩悶,出來透透氣罷了,三位剛纔卻是?”
“我等幾人,來往于山谷之地,隨攜帶的不過是一些貴重的白銀,銅錢太過於吃重,所以剛纔去換算些銅錢罷了。”
“畢竟,那些僚人和瑤人,只是識得銅錢。”
見着郎君有了興趣,胖行商毫不猶豫地說了起來,說着,臉上泛起了些許貪婪之色。
“想它永安櫃坊,不過是換取些銅錢而已,但其中的兌換,足足吃了我五十個大錢。而且,它還經營着其他質押、典當、換算的勾當,光是守着這個墟市,一個月不下千貫利紅。”
聽到其嫉妒的話語,李郎君也頗有些心動,此時的櫃坊,不就是銀行的雛形嗎?
不過,永安櫃坊倒是什麼背景,竟然如此深厚,且低調,自己居住在邕州,竟然沒怎麼聽說過,真是太過於大意了。
“其能經營如此生意,想是擁有什麼大背景吧?”李嘉故作輕鬆地說道。
“我也不曾知曉甚的內幕,不過聽聞,永安櫃坊與周刺史本家的侄子有些關係。”
在邕州最大的衙內面前,胖商人並沒有過多隱瞞,反而規規矩矩地說出了自己知道的一切。
“看其樣式,想來信譽不錯,經營地也算可以。”瞧着那人來人往的永安櫃坊,李嘉大腦瞬間涌動起來。
櫃坊,是唐朝時商品經濟繁榮,鉅富豪富增多,在這種背景下,一種便於交易的機構便誕生了。
其主要功能,就是存放貴重物品,經營錢幣兌換,以及借貸的一種金融機構,是明清時錢莊的前身。
但,一般而言,櫃坊都會出現在商業繁榮的所在地,爲富豪們服務,就連邕州城都沒幾家,而在這小小的墟市裡,竟然有專門針對小商賈和蠻僚的小櫃坊。
這就好比,一個賣跑車的,來到一個貧困山區開旗艦店,太過於不可思議。
來到這個世界快三年時間,他不是沒有動過銀行的心思,但,卻往往因爲各種條件而未曾開設。
但,如果首先開設一個櫃坊的話,然後再逐步過度到銀行,卻是一個可行的方法。
看着眼前這些斷髮紋身的僚人、盤着長髮的瑤人們,都興致勃勃地等上那艘永安櫃坊的木舟,李郎君默默地注視着。
“你們對於永安櫃坊瞭解嗎?”李郎君突兀地問道。
“當然,當然!”胖商人一臉正色地說道,腰背越發地佝僂了。
“我等與永安櫃坊來往多日,對於其的內幕,也是瞭解一二的,若郎君對其有了興趣,我等義不容辭。”
感覺李郎君對那永安櫃坊有了濃厚的興趣,三人立馬拍着胸脯,保證着。
“可以,如果我說,讓你們經營一家櫃坊的話,你們打算怎麼做?”
李郎君的一番話,好似晴天霹靂,直接在三人腦海裡炸響,他們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等人竟然有這樣的際遇,從一個衣不蔽體的行商,成爲掌櫃。
這簡直是天大的好消息,祖墳冒青煙的那種——
看着欣喜若狂的三人,李嘉並沒有多大感想,這彷彿就像是在玩網頁遊戲,看到一個東西,就來了興趣點擊一下。
也算是閒時種下一顆種子罷了,等着其發芽。
況且,李嘉對於這些左右六十八洞也有想法,廣西自古以來,就礦產資源豐富,銀礦及銅礦數不勝數,只有流通起來,纔是最好。
讓這些雜魚去探探路,然後再成立真正的櫃坊。
想着以後,這些酋長們,洞主們,一個個哭着喊着向自己借錢,然後再死魚臉的向自己還錢,想想都會覺得有趣。
隨後,見識到一番異族風情後,並沒有留下啥風流債,李郎君就兩袖空空地離開了墟市,不留下一片雲彩。
…………
此時,繁華的番禺城,外客雲集,商船來往不斷,波斯歌姬,崑崙奴,高麗奴,達官貴人不計其數,但能夠緊臨皇城的,卻沒有幾個。
其中,一處宅院極其龐大,富麗堂皇之下,甚至將儲君衛王府都比了下去,逾越太多。
但路過的行人及貴人們,卻沒有敢多嘴一句,甚至連皇帝本人,都覺得理所應當,甚至還積極地幫其添磚加瓦,造就地更加龐大華麗。
用皇帝本人的話來說:“林內相孑然一身,毫無牽掛,其爲王之心,日月可鑑,些許宅院,又算得了什麼?”
對此,林延遇坦然受之,大大方方的住了下來,享受着可比肩皇宮的奢華。
因爲,他絕對有資格。
在高祖(劉巖)時期,他就權威顯著,扶持劉晟繼位,被封甘泉宮使,促使其誅殺諸弟,爲衛王繼位鋪路。
可以說,皇帝對他言聽計從,朝野上下遍是黨羽,門下的文臣將士不計其數,其權勢甚至超越了皇帝。
但,此刻,林府中一片肅穆,大門前,皇帝的馬車早已經停留了許久,其他大大小小裝載有禮物的馬車,難以計量,甚至造成了整個街的堵塞。
林延遇躺在柔軟的牀鋪上,臉頰深凹,皮膚鬆弛,瞪着眼珠,整個氣喘吁吁地,面對眼前的皇帝,他竭力地說着話:
“陛下,老臣自高祖始,就服侍皇家,如今,卻再也難以爲繼了!”
“快別這樣說,朕要是沒有你,屁股哪能坐的安穩!”皇帝劉晟此時也是一副疾病纏身的模樣,身形瘦弱,臉色蠟黃,眼瞅着也是時日無多的模樣。
“人之將死,回往一生,我自覺並無其他焦慮,唯獨放不下陛下及衛王。”
“滿朝的文武百官,表面錦繡,但心中滿是草莽私慾,只有利用陛下的權力,滿足自己的私慾。
只有我等身體殘缺之人,無家室拖累,一心爲王,別無他想。”
“陛下及衛王今後,切不可輕信那些,切記切記,咳咳咳!”說到這,林延遇劇烈地咳嗽起來,臉色煞白。
“內相,您若走後,宮中諸事該如何是好?那些文臣武將肯定按耐不住,篡權奪利。”
年不過十六的衛王,此時一臉的稚嫩與焦急,從小與宦官爲伴的他,突然要失去了重要的倚靠,他心中瞬間空落落的。
“衛王說的不錯,朝廷除了你,我想,並無他人能夠順應朕心。”一旁的皇帝不以爲意,反而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
“臣舉薦一人,內給事龔澄樞可以勝任,此人乃高祖時人,能力出衆,現爲內給事,對皇家可謂是忠心耿耿,皇宮中難以找出二人。”用盡最後的力氣,林延遇舉薦道。
“衛王殿下可親之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