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顧寧涯,參見陛下。”
養心殿內。
顧寧涯一路火速奔跑,來到永盛大帝面前,他神色異常激動,眼中含着喜色。
“有什麼情況嗎?”
看到顧寧涯出現,永盛大帝也在第一時間放下手頭上一切公務。
神色急迫地詢問着顧寧涯。
“回陛下,臣不負陛下厚望,在江寧郡內,認真執行計劃.......”
顧寧涯開口,一臉凌然。
“少給朕廢話,直接說,什麼情況了。”
永盛大帝給了顧寧涯腦袋一巴掌,讓他少點廢話。
“陛下,那您自己看。”
捱了一巴掌後,顧寧涯有些鬱悶,自己說話就這樣啊,這也能怪自己?
直接將奏摺交給永盛大帝,讓他自己感覺。
接過奏摺,永盛大帝沒有任何廢話,直接開始閱看。
當奏摺看完之後,永盛大帝不由大喜。
“好,果然如錦年所言一模一樣,當真是一模一樣啊,哈哈哈哈哈。”
“江寧郡糧災之禍,平下來了,平下來了。”
永盛大帝極爲開心。
原本按照正常計劃,再怎麼扣扣搜搜,至少也要兩萬萬兩白銀才能平定的糧災。
現在按照顧錦年的計劃,前前後後也纔不過兩三千萬兩白銀。
畢竟之前從商人高價買米花了不少。
先不說剩了九成代價,更主要的是,打壓了這種氣焰。
兩萬萬兩白銀,他花得起,可問題是這銀兩流入什麼地方,他心裡也有數。
當真是商人賺了,還不是什麼大問題。
最主要的是,如果是暗中的敵人賺取了這些銀兩,那對他來說可不是一件好事。
現在兩三千萬兩白銀便能解決江寧郡之難,這如何不讓他喜悅?
尤其是奏摺上明確表示,明前購買的糧米已經足夠堅持兩到三個月。
而且還有兩三家大的米行還沒有采取進一步行動。
現在大勢已定,這兩三家大的米行,早晚要老老實實將糧米賣給官府,不賣的話,就可以準備等死了。
朝廷秋後算賬,找一羣商人麻煩或許有些誇張,畢竟法不責衆。
但找一兩個米商麻煩,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外加上百姓民怨四起,這剛好是一個宣泄口。
他們聰明的會,就知道該怎麼做。
大勢已定。
永盛大帝長長吐出一口氣,緊接着他回到自己的龍椅上,提起毛筆開始寫東西。
顧錦年此計平定了江寧郡洪災,可還有一些事情他需要去做。
以工代賑。
糧食問題解決了,接下來就可以着手準備修繕,朝廷會撥款,但更重要的是人力。
千萬難民,若是齊心協力,不出一年便可逐漸恢復。
如今朝廷購買糧米,保證百姓三餐而定,那麼就需要他們去幹活,配合官府,重新修建水壩,修復家園。
想要讓江寧郡徹底恢復經濟,可能需要兩到三年的時間。
這段時間,用糧食當做酬勞,剛剛好。
而且還需要免除三年稅收,等到江寧郡主要受災之地,都將免除稅收,並且還要針對性施展一些政策。
譬如商人捐贈等等事情。
這些也十分重要。
而這些想法,他之前一直有,只不過江寧郡洪災一日不除,他也沒有心思去想。
現在麻煩解決了,這些日子所構思的事情,他全部寫了出來。
大大小小的細節,回頭讓六部去核實,尋找漏洞,再一一推行。
主要的幾個事情,譬如以工代賑,就必須要現在去執行,而且必須要由他這位帝王親自監督。
免得六部百官又在哪裡扯東扯西。
洋洋灑灑數千字寫完,永盛大帝幾乎是一氣呵成。
“顧老六。”
“讓人將這份奏摺送給江寧郡郡守,讓他按照朕的意思去辦。”
永盛大帝開口,喊了一聲。
“臣遵旨。”
顧寧涯接過奏摺,而後看向永盛大帝道。
“陛下,您能不能換個名字叫啊,顧老六這名字聽起來有點古怪。”
接過奏摺,顧寧涯有些鬱悶,不知道爲什麼,他總覺得永盛大帝喊自己顧老六有些不舒服。
“叫你顧老六是跟你親近,要不是看在錦年面子上,朕早就罰你去海北島了。”
“還有,錦年惹了些事,有些讀書人不長眼,去大夏書院找錦年麻煩,現在都被你家老三抓去牢中。”
“你去審問一下,將一些人帶去懸燈司,直接立案,無須通過刑部大理寺會查,明日早朝之前,把來龍去脈調查清楚。”
“送到你家老爺子面前,明日朕要與國公好好敲打敲打這幫該死的人。”
“動誰不好,敢動朕的外甥,當真是一羣不長眼的狗東西。”
永盛大帝開口。
他目光冷冽,同時吩咐顧寧涯。
話雖然沒有說的很直接,但顧寧涯瞬間明白是什麼意思。
同時顧寧涯也不由呲起牙來了。
“找錦年麻煩?這幫狗東西,當真是不知死活。”
“陛下,那臣先行告退了。”
聽到這幫人找顧錦年麻煩,顧寧涯徹底坐不住了。
永盛大帝沒有多說。
而是繼續拿着奏摺,反覆觀看,面上的笑容,無法遮掩。
“劉言。”
此時,永盛大帝開口,喊了一聲貼身太監。
“奴婢在。”
劉言走了過來,看着永盛大帝如此喜悅,當下也堆着一張笑臉。
“過兩日把朕的一些書畫送給朕的那個外甥,讓他好好學着。”
“還有叮囑太孫,讓他好好在錦年身旁學着,要是錦年對他有一點意見,看朕抽不抽死他。”
永盛大帝如此說道。
後者當下點了點頭。
如此。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丑時三刻。
宮門外,百官早已聚集。
顧錦年殺儒囚文之事,已經發酵了三天。
這三天來,朝野上下一片沸騰。
謾罵聲,怒斥聲,充斥在整個京都當中。
百姓之間也有諸多言論。
對顧錦年深感痛恨。
原因很簡單,僅僅只是三天時間,就已經有人著出文章,把顧錦年所作所爲,全部寫進去了。
整體內容也很簡單,就是一個權貴,仗着家族勢力極大,從而胡作爲非,濫殺無辜,囂張跋扈,強搶民女,無惡不作。
百姓的生活本身就很簡單,甚至可以用枯燥來形容,如今好不容易來了這麼一件事情,自然能成爲焦點。
民間讀書人的造謠生事,愈發恐怖。
只不過讓人驚訝的是,無論是皇室還是顧家,竟然無動於衷,沒有去解釋,也沒有去壓制。
反而給人一種默認的感覺。
這樣一來,這些讀書人更加興奮了,無論是出於救人目的,還是心懷鬼胎,總而言之,顧錦年這三個字,成爲大夏京都最熱門的話題。
甚至都傳到其他郡府之中了。
這幾日來,百官也極其憤怒,不僅僅因爲是顧錦年的事情,截止昨日,江寧郡傳來的消息,愈發惡劣。
越來越多的人死了,米商也越來越放肆,價格到了六百兩一石,雖然比之前一千兩一石的謊言要少一些。
可六百兩依舊是駭人驚聞。
至於最新的消息,不知道爲何,他們遲遲沒有收到,只不過他們並不擔心什麼。
一天時間,他們並不會覺得江寧郡之難會被平定。
昨天還六百兩銀子一石。
今天恢復原價,這可能嗎?
肯定是不可能的。
所以百官在這三日,也達成了一致想法。
抨擊顧錦年,逼迫皇帝從國庫撥款,購買糧食,先解決糧災,順便打壓鎮國公。
如今民聲四怨,都是顧錦年招來的,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們怎可能放過?
平日裡,他們不敢針對鎮國公,那是因爲鎮國公乃是大夏第一國公,勇猛無雙,爲大夏立有汗馬功勞。
在民間威望極高,可現在不一樣了,他生了一個孫子,一個坑爺的孫子。
甚至他們現在的的確確開始懷疑,顧錦年的千古文章,到底是不是顧錦年所寫。
不僅僅是他們,民間百姓和大量讀書人,都認爲這文章和國運詩都不是顧錦年所著。
一個能寫出粒粒皆辛苦之人,卻對江寧郡的難民無動於衷,而且殺儒囚文,這種品行可能寫出如此文章嗎?
答案很顯然,不可能。
但文章不是主要的,只是懷疑。
政治,纔是他們關心的事情。
“朝會開啓。”
也就在此時,寅時一到,宮門開啓。
文武百官沒有任何猶豫,朝着皇宮內走去。
越過森嚴無比的大門,文武百官自覺站好,入宮兩旁有太監正在記錄,百官的行爲舉止。
這是禮法,官員衣衫如何,面容如何,或者誰跟誰說話,誰跟誰使眼神,都要被記錄在冊。
極其的森嚴。
一直來到皇宮正殿之外,文武百官站在不動。
由御林軍上前,搜查衆人是否攜帶兵器一類,包括毒藥毒針。
這倒不是害怕刺殺皇帝,更主要的是擔心一些文臣儒官,一言不合就血灑大殿。
以前發生過類似的事情,皇帝不同意,他就自殺,在大殿自殺。
死人皇帝不怕,死一個跟自己對着幹的人,皇帝更不會憐憫。
可就是髒了地,傳出去也不好。
所以檢查的極其仔細。
待檢查完畢後,聲音這才從正殿中響起。
“百官入朝。”
隨着太監之聲響起,百官依次站好,朝着正殿走去。
再臨大殿,衆人皆有心事一般,沉默不語。
而此時。
殿上。
永盛大帝早已經坐在龍椅當中,望着百官,一語不發。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經典開場白之後。
永盛大帝揮了揮手,喊了一聲平身之後。
衆人這才緩緩起身。
只是,還不等永盛大帝開口,一道聲音不由響起。
“臣,李正平,有事參奏。”
這是一位儒臣。
按照朝會的規矩,前半段肯定是家國大事,儒臣一般前半段時間都不會說話,甚至整個朝會都不會說什麼。
但今日,顯得格外異常,上來就是有事參奏,意味着百官的的確確憋了幾日。
“何事?”
永盛大帝反倒是很平靜,直接詢問道。
“臣,今日參大夏鎮國公之孫,顧錦年。”
“四日前,江寧郡糧災爆發,米商之價,驚爲天人,京都百姓學子,因此憤怒,故而又得知陛下親言,江寧郡之事,與顧錦年有極大關係,從而學子聚集,前往大夏書院,欲找顧錦年討要說法。”
“然,顧錦年此子,囂張跋扈,氣焰沖天,不僅不做任何解釋,反倒誅殺三十二位讀書人,使其命喪黃泉。”
“更是假傳聖旨,囚禁三千四百二十五位讀書人入牢獄之中。”
“陛下,大夏以儒治國,仁義當先,立國至今,從未發生過這般駭人聽聞之事。”
“此等做法,是將儒道踩在腳下,不敬天意,更枉顧聖恩,懇請陛下,嚴罰顧錦年,釋放三千書生。”
李正平開口。
他義正言辭,將顧錦年直接怒斥一頓。
而隨着他開口。
當下,又有人站了出來。
“臣,有本啓奏。”
聲音響起。
永盛大帝依舊准奏。
“陛下,京都民怨四起,只因顧錦年殺儒囚文,甚至民間傳聞,上月之景,白虹貫日,預兆大夏王朝有大奸之臣。”
“如今百姓認爲,顧錦年便是這大奸之臣,他所做之事,更是慘絕人寰,令人髮指。”
“此等行徑,就是在毀大夏之根基,滅文人之志。”
“僅因爲討個說法,就殺儒囚文,若是以後顧錦年當真犯下滔天大錯,難不成還不可以指責一二?”
他激昂無比,甚至將話題牽扯到之前的白虹貫日上。
隨着他開口,百官都很安靜。
等待着永盛大帝回答。
“諸位愛卿,還有本參嗎?”
“既然要說,就一併說了吧。”
永盛大帝出聲。
他沒有任何一絲怒氣,但也沒有任何一絲喜色,平靜到令人根本看不穿。
雖然看不懂永盛大帝到底在想什麼,但這並不影響百官的上奏。
“臣,刑部尚書右侍郎有事啓奏。”
“顧錦年,假傳聖旨,殺儒囚文,視刑部爲何物?視律法爲何物?仗着國公之名,想殺就殺,想囚便囚。”
“如此一來,這大夏王朝是他們顧家的嗎?陛下,顧錦年此等行爲,已經動搖國本,若不嚴罰處置,大夏岌岌可危啊。”
刑部右侍郎出面開口,抨擊的更加誇張,甚至都用上了動搖國本來形容。
足以證明,這幾天百官憋了一口什麼惡氣。
“陛下,臣也有事參奏。”
“臣不知道顧錦年獻了什麼策略,可三四日過去,江寧郡洪災愈演愈烈,百姓苦不堪言,難民堆積如雲,每日送京奏摺,皆是慘報,數以千計的百姓一日日逝去,臣倍感心痛。”
“顧錦年與江寧府商人有無勾結,臣不知道,但臣認爲,他的策略計謀,存在問題,既不定江寧郡之難,又決不了糧災之禍,如今只因他人質疑一二,便做出如此天人共憤之事,請陛下嚴懲。”
戶部右侍郎也跟着開口。
“顧錦年所作所爲,不允禮法,不顧儒意,不尊聖上,不敬天意,此乃不忠不義不仁不孝之人,爲禮法所不容,還請陛下降罪顧錦年,以示效尤。”
禮部右侍郎也站出來了。
儒臣,刑部,戶部,禮部,全部開口。
外加上其餘人也跟着七嘴八舌說起來,除了兵部以及一些武將之外,基本上文官集團全部出面了。
“陛下,臣認爲,顧錦年實屬紈絝,不過也沒有諸位大臣所言這般,請陛下酌情考慮,念國公爲我大夏王朝立下赫赫功勞,小懲大誡即可。”
最終,有武官出面,爲顧錦年開口說話。
只是這開口說話,並不是在幫顧錦年,反倒是在害顧錦年。
小懲大誡是什麼意思?
無非就是說,顧錦年是真的有錯,必須要罰,但國公的面子也不能不給,意思意思就好。
畢竟文官集團心裡也清楚的很,想要靠這件事情扳倒鎮國公?
想什麼東西呢?
看着滿朝文武你一句我一句。
永盛大帝依舊不說話,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陛下,臣等懇請陛下,嚴罰顧錦年。”
此時,七成官員齊齊開口,異口同聲。
除了六部尚書,以及宰相李善等幾人之外,基本上態度是一致的。
可就在此時。
又是一道聲音在外響起。
“啓奏陛下,鎮國公,臨陽侯殿外求見。”
隨着這道聲音響起。
滿朝陡然安靜下來了。
他們猜得到,鎮國公會來,只是當鎮國公真的來了後,莫名之間,心頭還是有些畏懼。
畢竟鎮國公可不是一般人啊。
國公之首。
是真正的大人物。
當今除了宰相之外,無人可與他攖鋒。
“傳。”
永盛大帝直接開口。
下一刻。
兩道身影一前一後,走進大殿當中。
鎮國公杵着龍頭柺杖,這是先帝欽賜,他手握柺杖,龍行虎步,來到大殿當中。
至於臨陽侯,雖是王侯,可站在鎮國公後面,氣勢明顯被壓制,反倒顯得一般。
“老臣顧元,參見陛下。”
走上朝中。
鎮國公朝着永盛大帝一拜。
而永盛大帝也立刻起身,望着鎮國公道。
“來人,給國公賜座。”
他出聲。
朝堂賜座,這是無上榮耀。
“陛下,無須如此。”
“老臣身子骨還健朗,無須賜座,不然免得有人又要說老臣倚老賣老。”
鎮國公開口,一番話說的文武百官沉默。
“好。”
“鎮國公這般,朕很欣慰,朕每每想到曾經與國公並肩作戰,便時常熱血沸騰,希望有朝一日,還能與國公一同爲大夏開疆擴土啊,哈哈哈哈。”
見到鎮國公,無論是虛情還是假意,這位永盛皇帝是給足了鎮國公面子。
“陛下過譽了。”
鎮國公笑了笑,隨後他將目光看向朝野之上文武百官。
他的目光如同一把刀子,望着衆人,一個個看了過去。
但凡感受到鎮國公目光之人,一個個莫名心虛,低着頭不敢言語。
也只有一部分儒臣,和六部尚書平靜自若。
“方纔老夫在外面,聽到朝內爭議不斷。”
“怎麼老夫一來,諸位大人不說話了?”
“是老夫打擾到諸位大人了嗎?”
鎮國公淡淡開口。
這般詢問道。
此話一說,百官再度沉默。
只是皇宮正殿之上。
皇帝也在。
他們心頭還是有些底氣,當下有聲音響起。
“國公言重了,我等怎可能會覺得國公打擾。”
“國公已經數年沒有上朝,今日上朝,略顯生疏,纔會如此。”
“既然國公開口了,那老夫也就繼續說下去了。”
“敢問國公,您孫兒顧錦年殺儒囚文之事,國公是否知曉?”
依舊是李正平。
他第一個開口,不卑不亢,絲毫不懼鎮國公。
“殺儒囚文?”
“錦年什麼時候做過這種事情?”
鎮國公有些好奇,望着對方。
“呵,這麼大的事情,國公居然不知?”
對方笑了笑。
很顯然不相信鎮國公會不知道。
“老夫還真不知道,我這孫兒乖巧的很,殺儒囚文?他不可能做,殺狗囚豬這種事情,前幾天錦年倒是做了。”
“你要是說這事,那老夫就明白了。”
鎮國公不是裝糊塗,而是直接諷刺那幫讀書人是豬狗。
只是此言一出,滿堂譁然。
所有人都盯着鎮國公,尤其是儒臣一派,一個個目光帶怒。
他們好聲好氣說話。
可這鎮國公,張口閉口就是豬狗,把他們這些讀書人當成豬狗。
“顧元,我敬你是當朝國公,爲大夏立過汗馬功勞,所以才這般客氣,卻沒想到你如此說話,將我等讀書人稱做豬狗,你想要做什麼?”
有儒臣開口,怒斥鎮國公。
咚。
只是李正平話音落下,鎮國公一動龍頭柺杖,目光恐怖,注視後者。
剎那間,大殿安靜。
“老夫數年未上朝,看來爾等是真的把老夫當做廢人了?”
“你算個什麼東西,敢直呼老夫之名?”
“跪下。”
鎮國公開口,聲音洪亮,夾雜恐怖的武道之力,如山嶽一般的氣勢鎮壓過去,後者當場跪在地上,臉色慘白無比。
只不過,他不是真心想跪,而是被武道之力壓制,讓他難受無比。
“鎮國公,你太過分了,這裡是朝堂,你居然如此橫行霸道?”
“這過分了,儒者見帝不跪,你居然讓李儒跪下?”
“陛下,鎮國公竟在朝堂撒野,還望陛下制止。”
“國公,你放肆了。”
一道道聲音瞬間響起。
他們知道鎮國公今日上朝,肯定要鬧事,可沒想到的是,鎮國公竟然如此囂張跋扈。
直接讓一位儒臣下跪?
皇帝都不能這樣做,鎮國公太囂張了,也太跋扈了。
“都給我閉嘴。”
鎮國公再一次開口。
他氣勢恐怖,在朝堂之上,的確無法無天,只是永盛大帝沒有在乎,而是坐在龍椅上,靜靜地看着這一切。
“李正平。”
“老夫問你,我家錦年殺的不是狗嗎?”
“他們挑起百姓民怨,唆使三千多人前往大夏書院,狗都做不出這般事情吧?”
“至於囚禁的不是豬嗎?我孫兒獻策,是得陛下同意,這幫人卻認爲我顧家勾結商人,打着正義的口號,卻做一些豬狗不如的事情。”
“他們還配叫人嗎?配叫讀書人嗎?”
“那老夫今天就問問你,你有沒有證據,證明顧家勾結江寧郡官商?哪怕是個七品小官,只要你今日拿出證據,老夫當場自刎在此。”
“若拿不出證據,老夫今日讓你血濺三尺。”
鎮國公直接大吼,望着對方,眼中滿是殺機。
此言一出,後者臉色更加慘白,因爲鎮國公說的沒錯,這幫人的確有錯在先。
“國公言重,這幫人聚集,的確有些問題,可再有問題,顧錦年殺人就是不對,視我刑部如何物?”
此時,刑部右侍郎開口了。
他出來打個圓場,同時轉移話題。
這就是最簡單的視線轉移,把錯事無限縮小,把對事無限擴大,就可以營造出一種,拋開事實不談,你難道沒錯的感覺了。
只是刑部右侍郎所言也沒錯。
直接殺人,視律法爲無物。
然而,鎮國公很直接,丟出一疊罪狀道。
“自己去看看。”
“這幫人本身就是心懷不軌,有人許諾諸多好處,讓他們抨擊我孫兒,製造麻煩,甚至供詞之上,明確寫了,必要時刻,刺殺我孫。”
“老夫今日就問一問。”
“都已經想殺我孫兒了,我孫兒難道就不能殺他們?”
“你們是不是真把老夫當做朽木之人?是不是真覺得老夫半隻腳踏進棺材裡了?”
鎮國公雷霆大怒,直接將罪狀丟在刑部右侍郎臉上。
唾沫星子都飛濺在他們身上,顯得異常恐怖。
這一刻。
正殿確確實實安靜下來了。
刑部右侍郎嚥了口唾沫。
他看了一眼灑落在地上的罪狀,這玩意也做不了假,一查就能查清楚的。
如果是這樣話,那顧錦年殺人還真說過去,畢竟這幫人已經起殺心,不殺他們等着過年嗎?
“可......大夏書院有半聖守者,他們也不敢亂來,這只是想法,沒有付出行動。”
刑部右侍郎再次開口。
硬着頭皮說。
啪。
下一刻。
鎮國公掄起龍頭柺杖,狠狠抽在刑部右侍郎臉上,一排牙齒瞬間被扇斷十幾顆,滿口鮮血,發出慘叫之聲。
“你他孃的再跟我說一句這樣的話!”
“狗一樣的東西,這種話你居然能說出口。”
“你在刑部是吃什麼長大的?”
“你們刑部的人,是不是整天吃糞長大的?”
鎮國公徹底暴怒。
瑪德,這種話是人話嗎?
非要人家把刀子捅進自己孫兒心口上,才能反抗嗎?
而刑部尚書臉色變得很難看,畢竟鎮國公罵的太難聽了。
“你臉色這般難看,是不服嗎?”
“不服你就開口,這是先帝欽賜的龍頭柺杖,可殺奸臣,你要不服,你就說,別站在這裡,一句話不吭。”
“說啊。”
“怎麼不說了?”
“說話啊,我再跟你說話,你啞巴了嗎?”
感受到刑部尚書臉色變化,鎮國公根本就不管三七二十一,龍頭柺杖直接懟到刑部尚書臉上了。
聲音更是震耳欲聾,讓刑部尚書有苦說不出啊。
傻子都知道,這時候要是開口,下場絕對比右侍郎好不到哪裡去。
因爲鎮國公是真的發怒了。
“你們這羣文官,老夫數年不上朝,不想理會國事,就爲了安安穩穩頤養天年。”
“老夫的孫子好不容易有些成就,你們就看不慣?你們就看的不舒服?”
“沒有老夫,你們能安安穩穩站在這裡?還尚書,侍郎,給你們臉了?不是老夫,你們現在全家在黃泉路上集合。”
“還敢找我孫兒麻煩?”
鎮國公指着百官大罵,根本沒有任何一絲顧忌。
永盛大帝看鎮國公罵的這麼兇,原本是想開口勸一句。
可想了想吧,還是先不說話最好。
正好藉助鎮國公來壓一壓這幫文官的氣焰。
他是馬上的皇帝,站在皇帝的角度,他能理解這些文臣,但站在自己的視角,這幫文臣的確做事噁心。
不噴一噴,還真把自己當做清流了?
“國公大人。”
“您真的言重了。”
也就在此時,李善的聲音響起。
他是大夏宰相,地位上不弱於鎮國公。
而且也是當世大儒。
更加無懼。
“言重什麼了?”
“這裡輪得到你現在開口嗎?”
“李善,你別以爲你就什麼事都沒有。”
“我孫兒差點遇刺,你不但沒有幫忙,反而派京門軍撈人,你可真是聰明啊。”
“老夫今天想問問你,當日我孫兒溺水之時,你怎麼不派人去救我孫兒?”
“今日,老夫就把話放在這裡了。”
“錦年溺水之事,老夫根本沒有忘記,我不知道是誰在後面搞事,可不要讓老夫發現跟你們有一點關係。”
“真有一點關係,我殺他全家,我要讓他全家送葬,九族我都屠戮乾淨,大不了老夫自刎謝罪。”
“包括你們。”
“敢動我孫子,我會讓他後悔終身,誰都別想跑。”
鎮國公徹底發飆。
甚至目光落在這羣武官武將身上。
因爲也不排除這幫人的可能性。
反正他說到做到,誰敢動錦年一下,他殺誰全家,至於後面的事情,管它三七二十一。
大不了就是一死罷了。
此時此刻。
朝堂徹底安靜。
他們知道,鎮國公一直憋着一口氣,關於顧錦年溺水之事。
只是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選擇爆發。
百官沉默。
他們清楚知道,鎮國公不是說假話,他十分認真。
也就在此時,永盛大帝的聲音總算是響起了。
“國公息怒。”
“錦年溺水之事,朕也着手令人調查,相信要不了多久,必定水落石出。”
“牽扯此事者,朕一定會給國公一個滿意交代。”
永盛大帝如此說道。
也算是打個圓場。
隨着永盛大帝開口,鎮國公的怒氣這才消減不少。
隨後,他望向百官,緩緩出聲道。
“還有沒有人,要參我孫兒一本?”
他巡視百官,如此問道。
百官閉口不談,所有的氣焰,都被打壓下來了。
主要是鎮國公拿出了實質性的證據出來。
讓他們鬧不起來。
“陛下,國公。”
“世子之事,可以慢慢查清,只不過江寧郡之難,還是當前的重事。”
“臣依舊認爲,朝廷撥款,與商販談價,先確保糧食再說。”
此時此刻,戶部尚書開口。
不去糾結顧錦年的事情,而是將重心繼續放在江寧郡洪災之上。
找顧錦年麻煩,也是爲了這件事情,無非是想多打壓一下武將集團,只是沒想到被國公如此化解罷了。
當然,他們最疑惑的是一點。
那就是鎮國公如此囂張跋扈,爲什麼皇帝一句話都不說?
這點讓他們十分疑惑。
然而就在此時。
永盛大帝的聲音再度響起。
“江寧郡之禍,顧錦年已經替朕解決了。”
他開口。
聲音落下後,朝堂內直接譁然一片。
所有人神色都變了,饒是宰相的神色也變了。
哪怕之前鎮國公怒斥他,他也面不改色,可聽到這話之後,他直接變色。
江寧郡糧災危機,截止昨日還是米價天高,現在跟我說解決了?
拿什麼解決?
“陛下,這又是怎麼回事?”
戶部尚書何言實在是忍不住開口,詢問永盛大帝。
而後者沒有多說。
一旁的太監魏閒,則將厚厚的奏章發給每人一份。
這奏章上正是顧錦年所寫的策略。
百官沒有任何廢話,直接翻開觀看。
大約小半刻鐘後。
一道道吸氣之聲響起。
尤其是戶部尚書何言,他直接愣在原地。
這篇策略簡直是完美,是神計啊。
以人心攻人心。
用外鄉人之糧,引起價格恐慌,關鍵時刻,又用朝廷運糧,穩定民心,打擊糧價。
一環扣一環,導致每個人都不得不順着計劃走。
這是陽謀。
很恐怖的陽謀。
因爲這計謀簡單無比,針對的是米商,外鄉商販,攻其心,爲上策。
麻了。
文武百官在這一刻徹底麻了。
與此同時。
他們也徹底明白,爲什麼永盛大帝不管鎮國公如此跋扈。
那是因爲,顧錦年沒有錯。
不但沒有錯,而且立了天大的功勞,是潑天功勞啊。
“敢問陛下。”
“如今江寧府是何情況?”
何言開口,忍不住詢問。
“這是江寧郡郡守連夜送來的奏摺。”
“糧價已穩定至四兩一石,江寧府簽下所有糧單,可保三個月內,難民有糧。”
“豐收在即,可再延三月,到時派當地官員,收購糧食,運輸至江寧郡,此禍平下。”
“此事由吏部與戶部聯手負責。”
“再以工代賑,十四以下,五十以上,無須以工代賑,若有病殘之人,也一律無須以工代賑。”
“刑部着手徹查,此次災情,所有賣糧高價,必須全部查清,等災情過後,再去定奪。”
“着工部大批生產耕器農務,以備災情之後,恢復農生。”
“兵部着手,調查黑蛟下落,與懸燈司,麒麟軍一同調查,務必徹查清楚。”
“禮部尚書楊開,朕令你前往天齊山,找天齊王,追究此事之過,妖族亂朕大夏,若天齊王給不出交代,交由兵部處理。”
“李愛卿,顧錦年此等功勞,如此賞賜,你去衡量,告知朕結果,若無問題,朕來蓋印。”
永盛大帝一連說出一番事情。
而滿朝文武。
卻依舊是愣在原地。
主要是顧錦年之策,簡直是太過於神了。
昨天收到的消息,還是江寧郡水深火熱。
今天就平定一切災亂。
這簡直是神人啊。
他們震驚。
說不出一句話來。
根本沒有任何準備。
他們看來,陛下的手段,不就是想要引起民怨,然後殺商放糧嗎?
可沒想到,居然以這種方式平定災亂。
而且更讓他們震驚的是。
這策略居然是顧錦年想出來的。
這不可能。
這不可能啊。
可不管是不是顧錦年所寫,這策略的的確確是神計。
能在這個位置的人,那個是蠢材?只看一遍就能在心中推演出結果。
怪不得皇帝會這麼穩定。
怪不得皇帝會這樣安心。
原來有這樣的計謀啊。
聯想一切,很多事情,他們徹底明白了。
也總算明白蘇文景爲何會如此激動,因爲這策略簡直是完美至極啊。
“臣等領旨。”
只不過,皇帝說的話,他們還是下意識應下來了。
“還有。”
不過,到了這時,皇帝的聲音再度響起。
而且目光變得有些冰冷。
“顧錦年殺儒囚文之事,的的確確是朕的意思,最近大夏京都,經常有風言風語,有人在暗中操縱。”
“爾等居然渾然不知,甚至還盲目跟從,江寧郡之事急在眼前,朕就不嚴罰爾等,只罰爾等半年俸祿。”
“六部各尚書一年俸祿,李善,你身爲宰相,百官之首,卻不問不知,朕對你很失望,若有下次,自行衡量。”
“至於三千鬧事者,朕要嚴查到底,一個都不放過,若有牽連者,直接殺無赦。”
永盛大帝這一番話。
更是讓文武百官如墜冰窖。
連李善臉色都變得無比難看。
皇帝這番話的意思是什麼,他心裡清楚,也極其明白。
若有下次,他這個相爺也就到頭了。
更讓他們心頭髮憷的是。
皇帝要對這三千四百多位讀書人下手了。
這是一個警鐘。
到了這個層次,跟顧錦年沒有太大關係了,是皇帝要出手,打壓儒臣讀書人。
這個訊號。
纔是真正令他們恐懼和害怕的。
“陛下聖明。”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一刻,一道聲音響起。
是鎮國公的。
他朝着永盛大帝一拜。
顯得異常喜悅。
而顧千舟,也是實實在在被上了一課。
自己這老爺子,當真是兇殘啊。
“退朝。”
永盛大帝起身,緊接着直接離開。
百官高呼萬歲。
也紛紛離開。
殿外。
鎮國公的聲音再度響起。
“老李,走走走,到我家去喝酒。”
“老孫,走啊,去我家喝酒。”
“周平你這個小王八蛋,敢躲?”
“都他孃的去老夫家喝酒去,哈哈哈哈,我來跟你們細細講我這個孫兒是怎麼獻策的。”
“我孫子一人,可抵所有文臣,瞧瞧這幫文官,半天想不出個屁來,瞧瞧我孫子,一刻鐘就想到了解決之法。”
“唉,我這孫子怎麼就這麼聰明呢?這不是打六部的臉嗎?”
“下次讓他別這麼聰明瞭,不然人家要生氣了,哈哈哈哈哈。”
鎮國公囂張的笑聲響起。
肆無忌憚。
的的確確是一點臉都不給這幫人啊。
文官儒臣低着頭。
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大部分文官儒臣依舊還沉溺在震驚之中。
只是宰相李善,卻神色平靜。
他知道,這件事情還沒有徹底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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