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沅這次確實有些難做,若說重罰林源吧,不單單後宮這邊有些麻煩,單是一個李潯就讓他頭疼不已,自己的女兒便是自己都捨不得說一句重話,他何文進不過是藉着由頭對付林源罷了,可是偏偏李沅只能捏着鼻子認下,畢竟人家句句佔着大義。
將這皮球踢回到林源腳下,就是看看林源怎麼對付對方。皇上的意思林源自然明白,但是泥人還有三分火性,三番五次的找麻煩,林源此時已經並不打算將這次的事情善了。老好人當的時間長了,怕是忘了自己之前是幹什麼的了。
從宮裡出來,林源便直奔鎮撫司衙門,留在手裡的權力不用白不用,將牌子扔給柳青水,見林源陰沉着一張臉,柳青水心頭一突,看靖國公的臉色明顯是被人氣着了,想想這幾日自己沒犯什麼錯誤,便有些奇怪。
“靖國公這是?”柳青水神色小心翼翼的看着林源。
“給我找幾個人,豫州的人都沒走了吧?”林源冷聲問道。
“沒有,我這就給您找去,您有什麼事情要做?”柳青水問道。
“給我查個人,兵部左侍郎何文進。”
一聽這人名柳青水眉頭一皺,想起這幾日京城傳聞,再看看現在林源那張冷臉,頓時明白那位何大人怕是又在作死了。
“有問題嗎?”見柳青水站在那裡不動,林源皺眉道。
“沒什麼問題,就是有些湊巧,這幾日豫州那邊的人也在查這個人。”這些都是林源之前定下的規矩,將和薛家有關的人都梳理一遍,這幾日恰好查到這位何文進何大人身上。
林源眉頭一皺,自己這邊剛打算查人鎮撫司就有了消息。見林源投射過來的質詢的目光,柳青水知道林源誤會了,擅自查探官員一直是林源忌諱的事情,想要查人得有人批覆才行。林源這次也不過是拿到皇上明裡暗裡的提醒纔敢動用鎮撫司衙門查人。
“公爺誤會了,我這邊是因爲豫州那邊有了消息纔開始查的。”柳青水解釋了一句。
“何文進和薛家有關係?”林源眉頭一皺,薛家的人脈已經伸到兵部了嗎?
柳青水點了點頭,說道:“何文進的兄長是豫州學政何文昌,何文昌此人是受薛家提拔纔起來的,算是薛家那邊比較核心的人物,但是因爲不愛專營的性子,便有他弟弟來京發展,這幾年何文進能官至兵部左侍郎身後也有薛家的影子。”
“倒是小瞧了這位何大人啊。”林源笑着說道。
原以爲只是單純的因爲自己佔了他的名額,現在來看八成和豫州那邊也有關係,既然已經結下樑子了,那麼就稱稱你有幾斤幾兩吧。
想到這裡,林源轉頭吩咐柳青水道:“挑幾個人去查查這幾日何文進接觸過一些什麼人,把可以的人物盯死了,我們在看看能挖出什麼有趣的東西。”
“明白了,靖國公靜候佳音吧。”柳青水興奮的說道。
不怪柳青水興奮,鎮撫司衙門自從成立以來,還沒什麼簡述,他有一種預感何文進肯定有問題,兵部左侍郎,當朝三品,多好的枕頭啊,正愁沒有方法打響鎮撫司衙門的名頭,瞌睡就有人遞了過來。
何文進的狀態不對,前幾日問策的時候,說的話看似處處爲國着想,但是仔細回憶一下感覺就是在替金帳王庭在開脫。眼神微眯,何文進的事情怕是沒那麼簡單。
兩天後,柳青水帶着調查的結果來到靖國公府上,看着手中的資料林源有些詫異,他沒想到對方將東西送過來的這麼快。看着手中的東西,林源問道:“爲什麼這麼快?”
柳青水微微一笑,說實話他自己都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了結果,當下將這事情說了一遍,聽完之後林源不僅有些感嘆,真是老天爺看你不順眼,處處都要和你作對。這何文進果然有問題。
照理說過幾天就是大朝會了,你要對付當朝上柱國靖國公,此刻不在家中好好謀劃,反而還出來閒逛,看着胸有成竹,難道別人是傻子嗎?不知道你出來見人。可是何文進就是如此自行,在這種關鍵時刻他又出去見人了。
因爲得了林源的命令,柳青水很快就安排了幾個人查探何文進,人剛去沒一會兒就見何文進一身常服出了府邸直奔西市,本來以爲只是簡單的出來閒逛,但是見何文進一臉謹慎的走進一家餐館時,盯着的人就察覺出有些不對勁了。
酒館的老闆比較特殊,是一位邊關來的人所開,經營一些特色吃食,何文進去了店裡便直奔二樓的雅間。和他碰面的正是酒館的老闆。
“事情出了些意外,皇上怕是會採納靖國公的意見。”何文進將林源的計劃大致講了一遍,對面的酒館老闆聽了之後眉頭大皺,這計策要是用了,金帳這邊怕是會元氣大傷。
白濤,這是老闆的名字,但是他卻是位金帳部落的人,白濤不過是個化名,真正的名字叫格爾特。
靖國公這三個字幾乎是每個金帳王庭部落都忘不了的名字,不只是因爲近幾十年來對他們留下深入骨髓的恐懼,更多的是仇恨。如今北境大亂身後也有靖國公府的影子。
見對方沒有反應,何文進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消息我給你們了,而且我也盡力了,具體怎麼做你們自己看着辦吧。”
說完就打算起身離開,不想此時就交惡何文進,白濤急忙笑着將何文進一把攔住,將一張銀票不露聲色的遞給何文進,隨後說到:“何大人幸苦了,這事兒我自有分寸。”
何文進手摸了摸銀票,隨後換了副笑臉,說道:“那在下就告辭了,祝白老闆生意興隆。”
何文進收錢的事情柳青水沒有發現,但是這家店的老闆有問題柳青水還是知道的,派人盯了一天,總算截獲了送信的鴿子,柳青水沒敢查看,帶着證物就來了靖國公府上。
看了看攔下來的信件,林源努力壓下心頭的怒火,這計劃還沒定了就被人漏出去了,堂堂三品大員如此沒有廉恥之心嗎?
“給我派人把那家店查了,一個都不要放跑了,仔仔細細的審,本國公倒要看看咱們這位何大人還玩着什麼花活。”
見林源突然發貨,柳青水急忙照着去做。看來真的是查到大案子了,林源看了一眼柳青水說道:“消息封鎖好,暫時不動何文進。等資料蒐集全了再說。”
“明白了,公爺。”柳青水躬身說到。
是夜,鎮撫司衙門的人傾巢而出,直奔西市的一家店鋪,因爲已經是深夜,街上並沒有人,數百號人將香源齋團團圍住,聽到外面的叫門聲白濤有些疑惑,這大半夜的誰上來敲得門?
披了一件衣服來到門口,剛將門打開一條縫,就看到外面圍滿了人,心下一驚就打算關門,誰知外面站着的柳青水動作更快,抽刀就朝着門縫刺了進來。
被嚇了一跳,白濤急忙朝後退了幾步。柳青水一腳將門踢開,冷冷的看了一眼已經摔倒在地上的白濤,又擡頭環視了一下店裡,一揮手道:“一個都不要放跑了,都給我抓回去。”
還沒反應過來的白濤就這樣被人架了起來。直到被扔進了牢房才反應過來,扒着牢門喊道:“我是正緊買賣,你們憑什麼抓我?放我出去!”
喊了幾嗓子見沒人來,白濤不打算放棄接着喊了幾聲,可是嘴剛剛張開,就見自己面前突然出現一張臉,嚇得後退了幾步,白濤這纔看清楚眼前這人就是剛剛拿刀砍自己的。
柳青水示意手下將牢門打開,慢慢走進來坐到牢裡的桌子上,將腰刀放在桌子上看向白濤:“白掌櫃,你說是我問你說,還是你自己交代。”
吞了吞口水,白濤覺得眼前這人是在詐自己,所以打算閉口不言,見白濤不說話,柳青水笑着問道:“剛剛不是挺能說的嗎?怎麼現在沒有聲音了?”
見白濤依舊緊閉嘴巴,柳青水說道:“白掌櫃就不打算說說自己同何文進何大人的關係,萬一關係不錯,我們看在何大人面子上還會放你一馬。”
果然,是因爲何文進的事情。白濤心底一沉,看着柳青水問道:“我不認識什麼何大人,還有你是誰?我不過是個開店的,你們抓我幹什麼?”
嘴還挺硬,柳青水笑着搖了搖頭,這時隔壁不遠的牢房裡突然傳來痛哭的慘叫聲,聲音有些熟悉,見白濤眉頭緊皺,柳青水微微一笑。
“白掌櫃,我呢這裡廟小,牢房不算太多,過幾天可能還會騰出來一部分,隔壁那位現在正在刑訊的是你店裡的廚子,我們問的問題都一樣只不過對你溫和點,但是我們只能留一個人,誰先說誰就能活着,你看是不是在考慮一下我剛剛的問題?”
廚子和白濤一樣,顯然對方已經知道了一些事情,白濤此時額頭上出現冷汗,身體有些顫抖,看着柳青水嘴角的冷笑,他知道對方不是在開玩笑,如果廚子先招了死的肯定是自己,但是說了呢?白濤有些猶豫。
柳青水就這樣看着也不催促,這時隔壁的慘叫聲越來越密集,沒一聲都刺激着白濤的內心,直到隔壁突然傳來一聲大喊:“停,我招,我全招了!”
柳青水看着白濤露出一絲殘忍的冷笑,白濤心頭大駭,急忙說到:“我也說,我知道的比他多,你們要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