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關自己身家性命,若是死了什麼都是白搭,白濤很快做出了抉擇,果斷的出賣了其他人。白濤沒有撒謊,他確實比廚子知道的多,因爲他是金帳在京畿之地最大的負責人,每日經他手上出去的情報數不勝數,上至皇家傳聞,下至坊間流言。情報無論真假都會被記錄在冊送出去。
柳青水知道自己這次賭對了,這簡直就是送上門來的功勞,果然跟着靖國公有肉吃,誰能想到不過是查一查朝中大員,就牽扯出這種大案子。
事涉之人太多,要做不少佈置,柳青水將整理好的供詞帶上直奔靖國公府上,這種事情自靖國公起,還需要他拿個主意。
“混賬東西,腦子怎麼長得,屁股歪成這樣?”柳青水聽不明白林源的話,但是看錶情知道眼下林源及其生氣,不過想想內容柳青水自己確實也有些生氣。堂堂三品大員,換誰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給我派人把何府盯死了,點好人馬,明天我要讓何文進知道知道什麼叫作死。”林源狠狠道。
之前將自己的計劃泄露出去是他做的,但是看看這上面的供詞,何文進爲了一己之私,數次出賣情報給對方,甚至之前北伐時都有過出賣情報。這種人渣是怎麼能穩坐這個位置的。
第二天一早,因爲是大朝會,不少官員來的比較早,廣場上的官員文武分明,林源來的比較早,自馬車上下來便緊繃着一張臉,文官那邊見狀竊竊私語,而何文進則一臉冷笑的看着林源,今天他便要聯合衆位大人蔘奏林源。
靖國公又如何?事涉禮法和朝廷法度定要叫你脫一層皮。圍在何文進身邊的一衆官員也在笑着,身爲朝廷監管官員的御史,向何文進發起的這種行動他們自然非常樂意參與,靖國公,當今朝廷炙手可熱勳貴,上柱國等級存在,多好的墊腳石,今日只要參上一本,即便上位雷聲大雨點小也是莫大的榮譽,一個不畏權貴的名頭是絕對跑不了了。
見林源來的早,燕國公武傑笑着來到身邊,拍了拍林源的肩膀說道:“今日倒是稀罕,來的這麼早。”
“見過武伯伯。”林源笑着打了聲招呼。
不過這稱呼將武傑說的一愣,倒不是有些不妥,而是武傑有些奇怪,什麼時候這麼禮貌了,想了想武傑不太明白是什麼意思,但還是指了指不遠處何文傑一夥人提了個醒。
“那天的事兒我聽說了,做的沒毛病,可是終究把柄落在了人家手裡,該忍氣吞聲還是要做的,不要意氣用事。”
“多謝武伯伯提醒,不過侄兒年輕氣盛,這事兒自然是忍不了的,還請武伯伯放心,今天誰死誰活還不一定呢。”林源回頭看了一眼何文進一撥人。眼神有些發冷。
“你可不要幹傻事。”楊昭在一旁提醒道,不怪他擔心,那天在宮內發生衝突他可是全程在場,林源那一耳光可謂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落在何文進臉上,之前是半點徵兆都沒有。
“再說吧。”林源笑了笑。
宮門大開,官員們排隊開始進入宮門。三呼萬歲後,在皇上一聲“衆卿平身”後諸位大臣才站起身來。
照例是內閣開始上奏政令的實行情況,因爲是新政剛開始的時候,眼下還沒有太多問題,讓林源有些意外的是,本來阻力最大的江浙一帶,竟然是施行最快的一處。實在讓人想不通。
嚴世勳這邊剛剛上奏完畢,回到隊伍的瞬間,林源身後突然閃出一人,剛一開口朝上氛圍開始變得詭秘起來。
剛剛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情況瞬間變化,不少人的目光落在前排閉目養神的靖國公林源身上。
“啓奏聖上,臣有本奏。”站出來的人是位御史大人,姓黃。
李沅眼神一眯,暗道果然來了,看了一眼下面站着的林源不動神色,一時間有些不清楚林源能否應付的過來。
“呈上來。”李沅淡淡道,言語間聽不出喜怒哀樂。
“諾。”見奏本被李沅翻看,這位黃御史開始清了清嗓子,等待皇上問話。
眉頭一皺,看着上面羅列的罪名,李沅看了都想笑,將奏本放下,李沅看向黃御史:“所奏之事是否屬實?”
“回稟皇上,據實羅列,靖國公數條罪狀清清楚楚,臣沒有撒謊。”話音剛落,朝堂上開始竊竊私語。
“那你和諸位臣工說說吧,都有哪些?”李沅看了一眼林源說道。
“遵旨。”黃御史扭頭看向林源,高聲說道:“臣狀告靖國公第一罪與民爭利,靖國公夥同商會壟斷京城火爐生意,獲利無數。第二罪目無王法,身爲朝廷代表,南下江浙一行公然收禮;第三罪目無禮法,無故毆打同僚…”
林源在一旁聽的津津有味,心裡有些佩服對方,真是難爲他們了給自己湊了這麼多罪狀。而在外人看來這就是不要臉了。
等黃御史說完,李沅看着林源問道:“靖國公,你可有話要說?”
林源出列,看了一眼黃御史道:“臣還在想黃大人說的話,在努力的對號入座。”
“放肆!”林源這邊剛說完,又一位御史站了出來,指着林源開始攻擊。
“目無法紀,朝堂之上回話如此輕佻,朝廷威嚴何在?”這就是沒事找事了,林源瞥了一眼對方沒有說話。
“回稟聖上,黃大人說的是臣仔細想了想好像都不是臣做的。”
“旁的暫且不論,你敢說何大人不是你動手打的?”黃大人說道。
“啪!”衆人像見了鬼一樣看着林源,一道耳光重重的落在黃大人臉上,朝堂之上安靜的可怕,李沅沒想到林源一言不合有動手了,而勳貴一方則是隱隱有些興奮,還是靖國公猛啊。
林源一不小心又創造了大周首次朝堂打人的記錄。看着黃御史,林源好奇道:“黃大人管這是毆打?”表情比較賤。
“我不過是打了一下,毆打這個詞還是不要亂用,你看看何大人除了臉紅一點和你現在一樣,身上哪裡還有傷?”說着看向何文進。何文進下意識的用手捂了一下臉。
“反了天了,還有王法嗎?”此時一衆御史徹底炸鍋了,面對亂糟糟的御史團體,林源面帶笑容看向叫囂最盛的一夥人,開始挽袖子,這個動作讓一衆人叫罵聲頓時停止。
“勞煩諸位大人安靜點,我有事要啓奏。”說完回身將袖子裡的奏本拿了出來。
“臣有本奏。”
“呈上來。”李沅已經有些麻木了。
變化太快,一衆大臣還沒反應過來,林源這邊卻是將這個話題繞了過去,李沅看着手中的奏本,手止不住的開始發抖。而林源則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裡一聲不吭。猛地擡頭,李沅說道:“傳鎮撫司柳清水。”
衆人一愣,怎麼扯上鎮撫司了,作爲開始的朝堂新貴,因爲一直沒有建樹已經淡出人們的視野,如今突然提起不少人有些奇怪。
柳青水一直在宮外候着,等聽到皇上宣召便急忙趕了過去。行禮之後,李沅紅着眼看向柳青水,問道:“靖國公所奏之事是否屬實?”
“回稟皇上,據實上報,眼下人已經被臣抓起來了。其他人也跑不了。”柳青水回答的乾脆,李沅點了點頭。隨即目光落在何文進身上。
“何文進!你給朕滾出來!”突如其來的暴怒,何文進心頭一顫,從隊列中走了出來跪倒在地。
“好本事,朕是少發你俸祿了嗎?這種錢拿的你也心安?”看着暴怒的李沅,再看看跪倒在地的何文進,一衆大臣有些不解,李沅轉而看向林源說道:“靖國公,幫朕給諸位大臣聊聊咱們這位何大人,講的清楚些。”
“臣遵旨。”林源躬身道。
“何大人,得罪了。”林源對着何文進笑了笑,隨後說道:“諸位大人,這事兒得從啓德八年說起,西市在啓德八年開了一家餐館,是一位邊關人氏所開,老闆姓白,實則是金帳王庭的探子頭目,在京中收集情報,爲了情報更有價值,他找上了我們的何大人,明碼標價的購買情報,而何大人沒有絲毫猶豫就答應了下來,三年時間出賣情報三十多次。獲利白銀十萬兩。”
說着看了一眼冷汗直流的何文進,笑道:“何大人,有什麼想說的嗎?”
“你,你血口噴人。”何文進氣勢不足。
“何大人,白老闆都交代了,扛着沒意思。”林源說道。
何文進眼前一黑暈倒在地。見狀李沅厭惡的看了一眼:“拖下去,慢慢審問。”說完看向一衆御史大人,眉頭一皺。
“皇上,臣一位諸位御史大人也是爲了朝廷才受何文進蠱惑的。”林源這是站了出來,不少御史大人聽了急忙點頭,尤其以黃大人最爲賣力。
“不過,黃大人應該不在此列。昨夜可是和何大人徹夜長談的。”一句話,黃御史只覺得自己從天堂墜入地獄。渾身止不住的顫抖,手指着林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這樣被人架了出去。
此朝堂上已經沒人在意林源的事了,而是在想何文進不過是捱了一耳光而已,就落了如此下場,看靖國公的樣子還面帶微笑,心底的寒意止不住的涌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