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還說這個時代生不出什麼猛人來,這景象,真得給那些有眼無珠的老傢伙們瞧瞧。”闖子盤起二郎腿,一副愜意模樣,像是看電影一般看着眼前的景象,似乎在找着他所想要看到的身影,但似乎不是那麼的容易。
“別忘了,這裡可不是南京,又或者不是北京,可是整個中國啊。”唐金說着,不得不說,在他們這最後一排,可以完完全全看到整個會場多麼模樣,這無數個人頭,隨便挑出一個來,估摸着就有一個能寫出一本小說的故事。
“我很贊同這哥們的說法。”在唐金與闖子兩人中間探出一個腦袋,一個獨眼的男人,不過這如同海盜一般的打扮卻露着一張特別人畜無害的笑臉。
看着闖子與唐金兩人直勾勾的瞅着自己,這男人也不覺得尷尬,伸出手道:“忘了介紹,我叫小湖北,不知兩位是?”
看着眼前可以稱作毫無城府的傢伙,闖子可不覺得事情會如同他想象的那麼簡單,握住那雙佈滿繭子的手道:“我叫闖子,他是唐金。”
這個叫小湖北的男人臉上的笑意更濃了,熱合道:“聽你們口音是南京人?”
闖子點了點頭,說不上這個小湖北見多識廣,是他們的南京話太過正宗的原因。
“兩位第一次來北京?”小湖北很自來熟的說着,雖然被自己身邊那個白髮女人一直白眼。
闖子點了點頭,雖然在這裡不能相信任何人,但直覺告訴闖子眼前這個傢伙還算不上那絕對不能打交道的地步,至少他對現在這個算不上面目可憎的小湖北沒有什麼惡感。
小湖北拍了拍胸脯道:“那你們是遇對人了,北京我連蒼蠅都知道長什麼樣。”
闖子笑了笑,似乎感覺自己身邊不缺這類人,雖然一副滿口浮誇的模樣,但闖子卻對這類人沒有什麼惡意,有時候浮誇一點也不是壞事,畢竟越浮誇越能接觸到那個無比浮誇的現實。
“白龍商會你瞭解不瞭解?”闖子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直接開口問道,畢竟在北京也算是人生地不熟,多一個朋友也不算是壞事,即便是這個朋友跟那個朋友的字眼實在有些區別。
“瞭解。”小湖北的聲音小了起來,不停的左瞄右瞅,一副火車站票販子的模樣,在闖子耳邊低聲道:“說吧,哥們你想知道什麼?”
“白龍商會到底有着什麼樣的實力。”闖子也跟小湖北學着,聲音也壓低了起來,其實闖子打心眼裡疑惑,這個白龍商會到底什麼來頭,在闖子的眼線中,北京的東家,可是那個三個無比龐大的家族,這個橫空出現在眼前的白龍商會,實在勾起了闖子的好奇心。
“這白龍商會來頭可大了,即便是三大家族捆在一起都不一定能斗的過。”小湖北一副無比惶恐的模樣,像是世界末日即將要來臨一般。
闖子的心也咯噔了一下,多多少少也被小湖北的話給驚到了,有些無法想象這個白龍商會的龐大性。
“哥們,你先別驚訝,這商會背後的人物,聽說姓彭。”小湖北說着,說話期間一直小心翼翼的瞅着周圍。
“彭?”闖子有些疑惑,但看着小湖北那個你懂得的表情,眼皮突然跳了跳,猛睜了睜眼,嘴都不自然的張開,一副一個山中人第一次來北京見到那些高樓大廈的模樣。
“別看轉盤搞的如此轟動,今天開幕,白龍商會估摸着也就會來幾個理事,長老都不會來一個,至於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會長,估摸着你到底死鬥見不着,這是說着不好聽的,你別嫌我小湖北說話刺耳。
闖子一陣苦笑,想着這個自己以爲快要摸透的世界,自己到底是不是隻是接觸到了冰山一角中的冰山一角,
“是不是感覺很操蛋?”小湖北看着滿臉苦澀的闖子,也跟着笑着。
闖子點了點頭,很無力很無力,這種巨大感,讓闖子甚至都沒有了繼續瞭解下去的氣力。
“少說話。”小湖北身旁那個白髮女人終於忍不住開口道,聲音很爺們,配上這白髮女那股不厭其煩的神情,完完全全的女漢子。
“白毛女,我這裡拉攏關係,你懂什麼,女孩子家家頭髮長見識短。”小湖北瞥了眼那白髮女人,嘟囔着嘴道。但說話間顯然沒有什麼底氣。
白髮女正要說些什麼,在會場最前端的臺上,慢慢走上一個揹着手拱着腰,鼻下白鬍子長過下巴的老人。
老人微眯着眼笑着,兩道眉也被歲月渲染成純白,對着話筒清了清嗓子,本來無比吵鬧的會議室慢慢靜了下來。
“羊長老,想不到今天一出場就來了個大人物。”小湖北盯着這個看似沒有什麼殺傷力的老人,如果說真要道出什麼背景的話,隨隨便便揪一個這個老人的徒弟,收拾這會場中算的上靠前的人物也是易如反掌。
“長老?”闖子也就從某些小說中聽過這個名詞,在這個社會中,這兩個字早就過時不知道多少十年了。
“白龍商會五大長老之一,比理事還要高出一個層次來,僅次於這白龍商會的會長,這可是我們這輩子都接觸不到的大人物。”小湖北小心翼翼的說着,似乎從不爲人知的地方偷偷罵一罵這種人物都會遭罪一般。
“一輩子都接觸不到的大人物?”闖子有些戲弄的說着,話中帶着太多太多能夠嗅到的怨氣。
“這你不服氣都不行,人得有點自知自明。”小湖北喃喃着,緊緊盯着那臺上老人的一舉一動,似乎想學來那股風骨來。
“首先,老夫先謝謝你們這些各個行業的精英們賞我這個面子。”老人從最左掃到最右,似乎是把這個時代最基本的樣子給包含了進去。
臺下越發安靜,似乎誰都清楚在這裡,不是孫猴子就能撒野的地方。
“中國很大,人口很多,時代很黑,人心撥測,但總得有些人得做這個世界的脊樑吧,這個脊樑中正不中正,全看你們。”老人說話的速度極其的緩慢,卻有着讓人能夠聽下去的魔力。
“各位說明白點,說是各個城市的風流人物也不足爲過,相信你們對某些錢,某些物質,某些女人已經不感興趣了吧。”老人微微的笑着,不算是迂腐,也不算是爲老不尊。
“風流人物?”在正中央的位置,高杉掐滅菸頭,臉上帶着嘲諷的冷笑,一副完完全全無可救藥的模樣,似乎嘲諷這個世界就是他一輩子的事一般。
“收收你那副態度,這裡隨便跳出幾個人可就能夠降服你了。”纓子瞥了眼高杉道。
“我可不怕他們,你也別把我跟他們混爲一談。”高杉說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不過在這個時代旋風的中央,一點也不缺這一類人。
“今天,是轉盤的開始,但也是一個機會,我知道諸位有的是不得不來到這裡,在這裡我給在座的衆人一個機會,如果想要退出的,現在可以離開會場,我們已經備好的粗菜淡飯,就全當是給你們的補償。”羊長老不緊不慢的說着,還沒有開場就開始談起了退出,似乎這是一件很不吉利的事。
整個會場躁動起來,夾雜在人羣中的趙小海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一個勁的拉着身旁的張小弓,小聲道:“要不我們就此退了吧?”
張小弓鄙夷的瞥了眼快要嚇尿褲子的趙小海道:“你就這樣回去,劉向陽還不折磨死你?在這裡你是九死一生,要是你敢這麼回劉家,那麼你就是十死十生了。”
趙小海被嚇的打個哆嗦,想起趙向陽那發怒的模樣,他實在想不出自己能有幾絲活着的機率,但面對這麼一場無比殘酷的遊戲,趙小海同樣是害怕到骨子裡,就好比在走一個獨木橋,前面是一頭猛虎,身後是一頭巨熊,在橋下的河中還有着條長大嘴巴的巨鱷。
想想自己的昨天與現在,趙小海感覺自己如同活在虛擬的夢中一般,自己那無比安分的二十年就如同在做着一場大夢一般,如今大夢初醒,現實無比的刺骨,像是一盆冰水往自己身上潑一般。
會場不少人動了,有着第一個領頭,緊接着一個一個離開,有人昂首挺胸,有人死死低着頭,有人面露慶幸,有着面露遺憾,但怎麼說能夠把他們的命拋開這盤棋,他們即便是跪着走出去,也認了。
但這會場,真的是想入就能入,憑着一句話就能離開的嗎?
闖子無動於衷的坐着,似乎看出來幾分道道來,還不忘瞥着自己身後的小湖北,這個在這會場中算不上有牌面的小湖北卻是老老實實的坐着,看似心中沒有一絲的波瀾,闖子瞬間明白,那些最表面的東西,一點都不可信,人與人之間,雖然看似一天一地,但這天不一定是強,這地不一定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