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人看到衛修停下了腳步，神色越發興奮，連忙道：“我姓王，我叫王愛國。那個能耽誤衛先生五分鐘時間嗎？”
衛修想了想也沒什麼要緊事，便耐着性子道：“先說什麼事情吧？”
“是想找衛先生做個生意，就是生意上的事情，關於衛先生光伏發電上的生意。”王愛國露出一絲緊張。
聞言，衛修略一猶豫，點頭道：“好的，五分鐘。”
“好的好的，就五分鐘，衛先生這邊請。”王愛國趕緊道，卻是將衛修引到拍賣行一樓的一塊餐飲休息區。
衛修走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兩位年輕人一臉緊張的站在一邊，看模樣應該是這王愛國的下屬。
王愛國討好的將衛修請坐後，趕緊示意手下拿出文件，遞給衛修道：“衛先生是這樣的，我有一個機械零件加工廠，本工廠恰好能生產出衛先生光伏發電上的一個小零件，如果衛先生能把這個零件給我加工，我一家工廠就能滿足衛先生對該零件的需求，省去衛先生尋找代工廠的辛苦。”
說着，這個王愛國又從公報中掏出一個盒子，盒子裡擺放着兩枚貼着標籤模樣十分古怪的金屬。
這兩塊金屬就是行里人看到都不一定能想起來這玩意到底什麼地方能用到，但是衛修一眼便認出這是他獨有的光伏重疊技術中一塊承重疊加構件，很不起眼的一個小玩意，卻是升級現有太陽能發電板必不可少的一個小玩意。
衛修隨意掃了一眼手中的文件，都是一些對他工廠生產能力的描述，其中還有一些插圖。
看到衛修放下文件，王愛國趕緊介紹道：“左邊是衛先生貴廠生產出來的，右邊是小廠的生產的樣品。”
衛修撿起桌子上的右邊的金屬零件，對着外面的落地窗光芒看了起來，那模樣就像是看一塊上等璞玉一般。
王愛國緊張起來，成敗在此一舉啊！
他當年錯誤的選擇發展人工高精密打磨技術，初期還挺吃香，然而等到技術發展，數控機牀的升級換代，他的訂單越來越少。
他那幾乎純手工的高精密打磨的人工費用幾乎要拖垮他的工廠，那些工人他花費無數心血培養出來，然而讓他放棄他又捨不得，不得不四處跑單子，跑得多了，也就成了現在這幅見人就笑，點頭哈腰的可憐模樣。
“這不是機器切的，這種精度你是怎麼做到的？”衛修表情冷峻的道。
只一句話就令王愛國徹底驚呆了，他是怎麼知道這不是機器切得？用肉眼看出來的？這不可能，機器和人工最大區別不過是，機器只能加工精度低於它的零件，而人工可以通過各種測量儀器加工更加精密的零件。
所以現在超高精度零件製造幾乎都是純人工製造的，這點華夏落後於日本最大的一個原因便是日本的工匠有着嚴謹的傳承體系。
就像所有人都驚訝讚美着美帝蘋果公司01年推出的iPad金屬後蓋的精美，那種近乎物理極限的光滑若鏡子的工藝，實際上乃是日本新瀉縣一家叫做小林研業，不過一百平方的研磨金屬公司純人工打磨的。
不得不說，日本的工匠精神真的值得學習。
“人工打磨的，用光柵尺一點點調整機牀走刀誤差，然後最後人工質檢。”王愛國簡潔的道。
衛修聞言驚訝起來：“這得浪費多大的人力，接我的訂單，你的生產力夠嗎？”
“夠夠夠，肯定夠。我廠裡有一千多人，五百人以上都是老手，生產力肯定夠。”王愛國心情激動起來，因爲聽衛修這話，希望很大啊，如果能接下衛修的生意，這不僅是一筆簡單的訂單問題。想想看，他的工廠能接到素來以嚴謹著稱的徳企單子，這是一種怎樣的能力？這簡直就是活廣告啊！
衛修皺着眉頭，嘆了一口氣道：“可惜了！”
一聲嘆息，令王愛國整個人猶如被澆了一桶涼水一般，難道失敗了？
想想也是，人家是什麼企業？他是什麼企業？區區一個不起眼的零件人家或許完全可以委託擁有更加精密機牀工廠全機械化製造，而且造價更加便宜。用得着這般繞彎子找到他這家不起眼的小企業，來回運費都不知凡幾。
難道真的要放棄那一廠子的工人？王愛國心中生出一絲淒涼。
衛修沒注意到王愛國的表情，道：“這麼精密的加工技術，不應該加工這種級別的零件。如果我給你下訂單，你有把握擴大生產線嗎？我要的是這種級別的，不，比這個級別更加精密的加工技術，生產力越大越好。”
衛修舉了舉手中的零件。
突然聽到這話的王愛國徹底驚呆了，陡然從地獄升到天堂的他，一時間竟然有種反應不過的感覺，直到衛修皺了皺眉頭，他才如夢初醒，連道：“能能能！”
然而說過這話的他，才忽然想起自己做出了怎樣的承諾，猶豫的道：“那個……能提前支付一半定金嗎？”
“資金不夠？”衛修問。
“是的！”王愛國心臟又揪了起來，他深怕對方會因此改變主意，畢竟一家隨時可能倒閉的工廠，誰也不敢下訂單，損失資金是小，耽誤了提貨事大啊。
衛修手指敲打在桌面上，陷入了沉思。如此級別的精密加工技術，華夏工廠不是做不到，關鍵是他是用人工做到的，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更加精密的零件他應該也能生產出來。
自己的固態電池技術暫時用不到如此精密零件，但是與固態電池配套的快充技術，乃至無線充電技術都會用到，如果現在能提前落子這一塊，無疑會節約很多精力。
“王老闆接受融資嗎？”衛修問了一句。
那聲王老闆叫得王愛國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王愛國聽到這話，猶豫了，很顯然面前這個年輕人看中了自己培養出來的工人啊，想了想自己那半死不活的工廠，王愛國咬牙道：“能接受！”
“非常好，這樣吧，這件事我會派人到貴廠考察，並商討融資的事情。”衛修說到這，從懷裡一張名片遞給王愛國道：“今晚就會有人聯繫你，如果有解決不了的問題給我打電話，我的手下都是德國人，德國人辦事有些死板，還請王老闆到時候多擔待一些。”
聽着衛修客氣的話語，接過名片的王愛國眼眶都有些紅潤，心中有些發酸，又有些驕傲，終究是苦盡甘來了啊！自己這突發奇想拼命一搏，不僅要給自己拉來大單子，更是要拉到徳企的投資，這將會是何等榮耀的事情。
與王愛國分開之後，衛修回到酒店就跟西蒙說起了這件事，西蒙辦事效率極高，不一會總部那邊就反饋過來詢問是以德國新光伏的名義投資，還是以探索能源公司？
衛修想都不用想直接選擇了後者！
……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之後，東方道的臉頰上迅速浮出一塊鮮紅的五指掌印。
東方道捂着臉龐，難以置信的看着父親，記憶中他父親似乎從來沒有這麼打過他，不，連其他人也都沒打過，混到他父親這種境界的人，拉屎都會有人伺候着，還需要親手動手？
東方成煦神色抑鬱到了極點，指着東方道的鼻子大罵：“你個蠢貨，爲了討好一個女人，竟然連腦子都不帶了。沈萬國是什麼人？你吃飽了撐着衝撞他？”
東方道低着腦袋，看不清臉上的表情，聲音低沉道：“我不明白，沈萬國已經學李家舉家外遷，我們爲什麼還要怕他？”
東方成煦豁然瞪大眼睛盯着自己的兒子，兒子口氣雖然看似平靜，但是那其中濃濃的挑釁之意卻令他怒火中燒，聲音不禁沙啞的道：“沈萬國搬出南港，你就能保證我東方家以後也不搬出南港？不提沈萬國，我問你，你又爲何挑釁衛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