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寵 凰圖天下
呼吸相聞之間,夏侯雲曦不閃不避的看着那雙近在咫尺薄光乍現的眸子,那眼底的深不可測之中似乎正有什麼情緒在緩緩的醞釀,帶着入骨的酷寒,讓人望而生畏,近而膽寒,公孫墨落在她下巴上的手指並不曾放鬆,他稍稍傾着身子,微眯着眸子與她平視,“就這麼想離開?”
低沉的聲音帶着兩分暗啞,卻是立時讓夏侯雲曦眉心緊皺,公孫墨不曾放過她一絲一毫的情緒,語聲更是幽暗至極,“只可惜,現在沒有人能救你。”
夏侯雲曦只覺得下巴的骨頭要被他捏碎,她掙了掙,背脊緊緊的貼在身後冰冷的牆壁上,脣角一彎冷笑道,“燕皇帶本王回來難道不是希望楚軍來救我嗎?若是無人來救本王,燕皇的打算豈不是要落空?”
公孫墨的眸子募得一沉,猛的向她逼近,那幽暗的眼底好似生出了滔天巨浪來,黑漆漆的風雲怒卷,殘忍又絕望,他也冷冷的勾起薄脣,狠狠的一個字一個字的道,“不,這一次我要換一種法子,再不許旁人來救你。”
夏侯雲曦並不知他的怒氣從何而來,聽着他說這樣的話一時之間只覺得荒唐又可笑,她的眸光仔細的從眼前之人的面容上掠過,眼底不知是陌生還是感嘆,漆黑的眸光一轉,下一刻卻又綻出兩分諷刺的笑意,“困不困得住本王是燕皇的本事,救不救的出本王卻又是他的手段,燕皇若真是無心拿本王做人質,何不放了本王離開?”
他……公孫墨眼底狠狠的一寒,他不知不覺的收緊了手指,看着夏侯雲曦緊緊皺起的眉心眼底也露出兩分痛楚來,他深深的注視着她,那目光帶着迫人的鋒利直逼夏侯雲曦的心底,只讓她下意識的想要裡的遠一些,公孫墨看了她良久,眸子裡的鋒芒一點點散去,就在夏侯雲曦剛剛覺得鬆快一分的時候卻聽到他漠然地一問,“他能給你什麼呢?地位?名份?還是這天下?”
夏侯雲曦眉心微蹙,正待回答之時公孫墨卻又開了口,“地位,名份都有了,至於天下,你說他拿得到嗎?”
夾道並不寬敞,只有頂上的花窗透出兩分昏暗的光線進來,公孫墨極低極低的聲音合着那隱隱呼嘯而過的寒風落在夏侯雲曦的心頭只讓她眉心下意識的攏起,公孫墨卻在此時低下頭來,語聲一點點變得暗啞,“雲曦……”
電光火石間,夏侯雲曦極快的轉過了頭,公孫墨身形一震,略帶冰冷的呼吸灑在她的腮邊,夏侯雲曦艱難的靠在牆壁之上,開口之時的語聲沉暗且冷漠,“顧雲曦已經死了,燕皇英明神武,不要忘記本王乃是燕皇的敵人。”
公孫墨抵在牆壁上的手緩緩地攥成了拳,他眸光如淵地直起身子來,眸光掃過夏侯雲曦平靜的面容,脣邊終是勾起一絲諷笑來,他搖了搖頭,“凰王難道不知道,英明神武的大燕皇帝早就和他的皇后一起——死了麼?”
夏侯雲曦心中一震,少了周身的壓迫終於能站直了身子,她擡眸看向公孫墨,眼底情緒難明,後者卻在話音落下的時候便轉身向外室走去,夏侯雲曦怔忪的愣了愣,只覺得背脊已經被冷汗浸透,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氣纔算是緩過勁兒來,正斂了斂眸光卻聽到外間傳來一陣聲響。
公孫墨走出甬道的時候孫哲正站在門口,見公孫墨出來了連忙斂着眸子上前兩步,“主子,玉瑾說姑娘送給楚軍的信是……是請一個叫十五的大夫來給成王看病。”
腳步一滯,公孫墨回頭看了一眼那黑洞洞的夾道出口,冷峻的面容終有那麼一瞬的破裂。他轉身腳步極快的出門去,高大的身影有幾分匆忙。
玉瑾回來的時候面色煞白,卻還是頗有幾分擔憂的進了內室,看到夏侯雲曦安然的坐在牀邊,手中還拿着一本書冊在看,這才放下了心來,夏侯雲曦看到玉瑾回來也不由得心中一鬆,“辛苦你了。”
玉瑾還有兩分愧疚,便低下了頭去,“不敢當姑娘的辛苦,是玉瑾手腳不利落才被人發現,所幸那信送出去了,孫哲來問的時候玉瑾有些害怕,便照實情說了。”
夏侯雲曦無所謂的擺擺手,玉瑾這才稍微安了心。
肅州乃是整個燕軍大營的後方,尋常時間公孫墨等人雖然一直在商議軍情,城中的動靜卻是不大的,夏侯雲曦每日裡只在兩個院子裡來回,自然也是不知外事的,玉瑾自從上次之後倒是偶爾會講一點她聽到的軍情傳言,夏侯雲曦只知道楚軍和燕軍已經開始在前線有小規模的交戰,雙方各有勝敗,卻是不知道接下來大燕會有什麼打算。
在夏侯雲曦的心中,大燕的軍情自是比不上公孫成霖的傷,安靜的等了四日,終於在一個夕陽漫天的下午等來了十五。
殘陽如血的城門口,一個自稱是醫家的藍袍男子要面見燕皇,成王之死的消息本來已經在軍中流傳開來,也不過是前幾日纔有人出來闢謠,說成王只是病重而已,近幾日又有人四處尋醫,底下的人也就知道該是爲成王尋醫,心說這醫家既然敢單槍匹馬的來自然也不是小人物了,隨即便有人去稟了秦徵,秦徵又稟了公孫墨,這才着人將十五請到軍府之內。
十五的身份外面的人知道的不多,此刻的他一身湖藍綢袍,面容疏朗,脣角依舊還是那從容又溫透的笑意,面對着上位的公孫墨,不卑不亢的行了個禮,公孫墨對待醫家都頗爲禮待,揮了揮手一問,“敢問先生出自何派,現在在何處問診?”
十五一身清風朗月的淡泊,笑笑回到,“在下姓百里,現如今乃是楚皇隨身醫護。”
見公孫墨的眸光一亮一暗,十五又道,“收到皇后娘娘的信,在下得知成王殿下現如今生死攸關命懸一線,雖然沒有十成十的把握讓其痊癒,可是皇后娘娘既然開了尊口,在下少不得要盡全力一試。”
幾乎沒有猶豫的,公孫墨頷首道,“既然如此,還請先生救成王,先生有任何要求本王都可以答應。”
對於公孫墨這般爽快的讓他就診十五有幾分意外,他便道,“還請燕皇請出皇后娘娘讓在下一見。”
公孫墨漆黑的眼底不辨情緒,掃了孫哲一眼後者便去了偏院,不多時夏侯雲曦便跟在他身後走了進來。
夏侯雲曦看到十五心中自然全都是高興,十五亦然,那深入眼底的笑意讓夏侯雲曦心中一暖,然而礙於其他人在場,她到底不好多說什麼,十五上下打量了夏侯雲曦一瞬,朝她行的一禮,“拜見皇后娘娘,收到皇后娘娘的信十五日夜兼程趕來,家中一切都好,請娘娘放心。”
十五分明說的刻意,可語氣神態又是萬分從容,夏侯雲曦聽得心中一鬆,卻又看他從身邊一個包袱之內拿出一支精緻的暗花鎏金琺琅盒子來,“主子知道娘娘在外,心中惦念,十五走的着急,主子只讓十五將此物轉交給娘娘。”
夏侯雲曦看着那盒子並不知是何物,收在手中攏在袖子裡細細磨砂着,面上卻不動聲色的看着他一身風塵一問,“可要先歇一歇?”
十五卻搖了搖頭,“成王之症拖不得。”
話音落下十五便轉過了頭去看向公孫墨,“還請燕皇帶在下去看成王。”
公孫墨自然最是緊張公孫成霖的病情,當即起身向着流風院而去,十五一個人前來,即便是敵營之人此刻也沒得要人監視的,進了公孫成霖躺着的內室十五的面色就肅容起來,夏侯雲曦和公孫墨等人跟在他的身後,眸光緊張的看着他問脈看傷。
此前來了不知道多少自稱名醫的都未能看出個什麼名堂來,此刻也不是所有人都報了很大的希望,可夏侯雲曦卻是知道十五的本事,只見十五眯着眸子,四指落在公孫成霖毫無血色的手腕,許久才放開,夏侯雲曦第一個上前一步,“如何?”
十五安撫的看了夏侯雲曦一眼未曾說話,繼而又掀了公孫成霖身上的大裘,又敞開他的衣襟去看他胸前的傷口,夏侯雲曦此刻離得最近,一眼看過去自然也將公孫成霖的傷看了個明白,因是傷口敷了最好的靈藥,而公孫成霖的身體不能輕易搬動,夏侯雲曦此前從未看到過他的傷口,此刻看到他胸口上黑洞洞的一塊血污,隱隱可見折斷的箭桿,不由得就覺得心口一麻整個人幾乎要站立不住。
十五站的離她最近,眼角掃過見她似有不適連忙回身一把扶住了她的手腕,這一扶本來是下意識的一個動作,可等他觸到夏侯雲曦的肌膚之時眸光卻是猛然的一亮,夏侯雲曦定了定神才壓下這股子難受,轉眼對上十五的眼神之時猛的一下就明白了過來!
“皇后娘娘面色不好,只怕是染了寒氣,不如先去外面歇着。”
十五語氣平淡,眼神也作尋常,夏侯雲曦幾乎懷疑剛纔那一瞬是不是自己看錯了,她攏了攏自己的衣襟,搖頭道,“不礙事,先生請繼續。”
十五點點頭復又轉身去看公孫成霖的傷口,絲毫異常也無。
那傷口的猙獰程度衆人都看在眼裡,見十五越看面色越是沉暗,幾顆心不由得都提了起來,良久,十五才轉身過來,眸光灼灼的看着公孫墨道,“雖然成王的傷有得治,不過在下只能勸燕皇快替成王準備後事——”
公孫墨本是面色一亮,包括秦徵、夜七等人都俱是上前了一步,可緊接着的第二句話卻是讓衆人亮起來的面色猛的沉了下去,甚至還有絲絲殺氣溢了出來,公孫墨到底是好城府好休養,雖然面色難看到了極致卻還是剋制的問道,“還請先生細說,既然能治,爲何不治——”
夏侯雲曦的心情與公孫墨幾人無異,聞言緊張的看向十五,“先生,既然能治就時一定要治的,有何難處你且說來。”
十五面色嚴肅,眼底更有兩分悲憫,公孫成霖的傷他看得清楚,也最是比其他人更知道其中的兇險,他沉沉的一嘆看向夏侯雲曦,一時之間連謙稱都不用了,“成王這傷,只有我一個人是不行的,傷在心口,還有奇毒纏身,更重要的是現在成王各處臟腑都已經極近枯竭,這樣大的傷口一動成王必死無疑,我需要找另外的人來助我一臂之力,而這兩外的兩人,燕皇絕不會去請,他們,也絕無可能相救成王。”
“是誰——”
夏侯雲曦最先抑制不住的問了出來,可是看到十五那洞明的眸子,再仔細的揣摩了他話中的意思,一顆心不由得就緩緩沉了下去,她定了定神,還是固執的將未說完的話繼續說完,“先生且說是誰,成王因我而傷,我絕不會坐視不管。”
十五看着夏侯雲曦嘆了口氣,這一嘆便讓夏侯雲曦心底最後的一點希望破滅,她心中已經能確定那幾人的範圍,一時之間眉心已經深深地皺了起來,十五見她有所悟便不再看她,而是看向了真正應該在此時做決定的人,“十五身爲楚皇親隨前來大燕營中本是不該,既然我一人無力救治成王便只能先爲其續命了,十日之後成王的身體便再難接受任何續命救治之法,到時候便是十五離開之日,燕皇且自行思量吧。”
話音落定,公孫墨的面色已經冷到了極點,他眉心猛然一皺,“那二人,是何人?”
十五轉頭看了看錦榻上的公孫成霖,緩緩地一邊分析一邊道,“成王的臟腑精元已經枯竭,這幾日不過是靠人血補充元氣才得以續命,燕皇也知道此時此刻的成王不能搬動其身體,就更別說是在其心口開刀取出那箭桿,再加上那毒已經深入成王骨血,要除毒就更要損耗精元,然而此絕境也並非無法可解,天下之大,有一個地方的武功心法有起死回生之效,凡練了此種心法的人只要以自己的功力渡人,便能護其心脈煉其氣血,只待取出那箭桿,成王的身體有了那起死回生之效的內息調節便會一點點的恢復,到最後便能獲得新生。”
十五說完夏侯雲曦已經明白,她面色複雜的斂了斂眸子,這邊廂十五掃了她一眼又繼續道,“此處便是九重閣,九重閣江湖地位高絕除了閣內弟子皆是智士高人之外還有一點便是其閣內寶物衆多,這內功心法便是其閣內最爲神秘的鎮閣之寶之一,現如今放眼全天下,能接觸到這起死回生之心法的唯有三人。”
夏侯雲曦微微一嘆,這三人身份已是不言而喻。
“其一乃是十四年前消失的九重閣弟子玉麒麟,其人現如今雖然在九重閣中,但是他早年間受過重傷,此時的功力並不足以治好成王,其二便是現如今的九重閣閣主白鳳,此人深得九重閣上任閣主真傳,相信燕皇也知道,此人乃是我楚地軍師,至於這最後一人……”
稍稍一頓,見衆人都看着他,十五眸色肅然的道,“這最後一人便是楚皇,楚皇當年本也曾得上任九重閣主青睞,卻因爲其命格貴胄不敢收其入門,因爲覺得有緣,後又以九重閣無上心法相贈,因此,要救成王需得我楚地軍師和楚皇齊齊出手,加上十五的醫術方可得成,否則,待在下與十日之後一走,成王殿下至多還有半月壽命。”
一席話說完,室內俱是詭異的安靜,夏侯雲曦倒不知道十五將万俟宸早年間的事知道的這樣清楚,她眸光掃過周遭衆人,每個人都在詭異的沉默,公孫墨一雙眸子深不可測的落在公孫成霖俊朗年輕的面容之上,挺直的背脊有兩分僵硬。
“此前以人血續命的法子雖然管用卻到底有損人倫,還請燕皇將在下要的藥材和器具齊備,在下現在便爲成王殿下施針——”
十五在旁裡的案几上行雲流水寫下滿滿一張紙走過來,秦徵連忙接在手中,十五看了看衆人深沉的面色,轉身走向那錦榻一邊道,“請皇后娘娘留下助我一臂之力,還請燕皇和諸位將軍出去等着吧。”
十五此時已經不是一般的名醫了,作爲公孫成霖唯一的希望,沒有人拿他的話當耳旁風,公孫墨默了一瞬,道了一聲“有勞先生”才走出去,瞬時屋內便只剩下了他們二人,夏侯雲曦看向十五,“先生所言可是真?只要他和白鳳先生出手相助便能救得成王性命?”
十五並不回答她的話,只是伸出手來道,“請娘娘把手腕給我。”
十五的身份不尋常,自然沒了外人便隨意的多,夏侯雲曦聞言眸光一亮,當即伸出了手腕來,十五覆指,眯着眸子細細的診脈。
夏侯雲曦初時也並不確定自己是否懷孕,她好不容易調理得當的小日子忽然又遲了她正覺得微微奇怪,她這身體的底子雖然不好,卻也不是那種騎個馬便要發暈的,在加上之後各式各樣的異狀她便存了小心,直到快兩個月的時候她才初初確定,這會子看十五這般鄭重的問脈,她心中別提多緊張了,這一路來回奔波,她自己都有些受不了,更遑論是月份不足的小孩子。
“先生,是不是有什麼不妥——”
夏侯雲曦問的膽戰心驚,十五睜開眸子的時候眼底卻果真有一抹沉色,夏侯雲曦頓時面色一變,剛剛心口發麻的感覺立時便來了,十五的眸色略帶安撫,只輕聲問她,“此事可有其他人知道?”
夏侯雲曦擔心隔牆有耳,便也壓低了聲音,“沒有,我一直很小心。”
十五這才帶着笑意的嘆了口氣,看着夏侯雲曦的眼神好像一個長者看自己的晚輩一半的欣慰,夏侯雲曦略有兩分不好意思起來,十五又語聲動容的道,“若是主子知道,不知有多高興。”
夏侯雲曦想到万俟宸也是心中一軟,十五卻轉身就從衣袖之中取出一塊玉遞過來,夏侯雲曦疑惑的接過來,只聽到十五道,“此玉性溫,我常年帶在身上多少也沾了藥性,最是養人,娘娘帶在身上至少不會沾染風寒,娘娘的身子太淺,最近也太勞累,雖然沒什麼危險,卻到底是比不得那些嬌生慣養出來的,這裡不太方便,不過我稍後可私下給娘娘配些補藥,娘娘自己也需注意些。”
夏侯雲曦聽着總算是心頭稍定,不免得露出兩分溫柔笑意來,十五見她初爲人母與往日有所不同,想到万俟宸,不免又道,“主子這些日子日夜擔心,早前聽到娘娘不願意和肖揚出宮主子便知道娘娘這裡是有不好,也幸好主子心有所念沒用強攻,現在倒是正好,此番主子雖讓我前來,可到底最擔心的還是他,娘娘現在情況特殊,不妨利用這個機會先回去楚地爲好。”
說到這裡夏侯雲曦的眉心又擰起來,“先生說的救治成王之法,可是真的?”
十五知道她上心此事,便沉沉的點了點頭,“沒錯。”
夏侯雲曦聞言便低低的斂了眸子,十五見狀不由得道,“娘娘需得考慮周全,第一,主子和軍師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入大燕軍營,若是一旦有個差錯,楚國大業便是要毀於一旦,第二,這救人之法對施救者也容易有損傷,小則功力後退,大則傷及經脈再難以修煉武功,娘娘請三思吧。”
夏侯雲曦聞言面色也不由得肅然起來,十五轉身去給公孫成霖施針,夏侯雲曦這才取出了一直攏在袖子裡的琺琅盒子,小小的盒子打開只有一汪潤碧,夏侯雲曦看着那熟悉的物件眼角一熱,那玉上的古體小字更是暖暖的動人。
楚國長安,万俟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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