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二樓三雷的手雷炸完,方不爲把僅剩下的三顆手雷丟到了一樓過道里,邊順着樓梯往三樓跑,邊舉着快慢機,朝着門和窗戶開着槍。
等一樓的手雷炸響的時候,方不爲早已竄到了三樓,正探着頭,瞅着樓下的動靜。
“刺客在樓裡面……”院子裡的特務大聲喊道。
“嗶……嗶……”大街上和弄堂裡的憲兵,使勁的吹着哨子。
“汪汪……嗚咽……”不管遠的近的,只要聽到聲音的狗,全都狂吠起來。
已經有反應快的特務,從房間裡探出頭來,朝手雷爆炸的方向開槍了。
方不爲不信,這麼大的動靜,還把李士羣驚不出來?
至多三分鐘,749弄已被日本憲兵圍了個水泄不通。
還有源源不斷的憲兵和特務,正在往這邊狂奔。
方不爲還看到,吳四寶着膀子,只穿着一條大褲衩,提着一支盒子炮,領着幾個特務,飛快的跑進了李士羣的院子。
膽子夠大的,真當老子手裡的槍是吃素的?
方不爲舉起槍,照着吳四寶虛瞄了一下。
不急,搞定了李士羣,就捱到他了。
“停火,全部停火……”吳四寶大聲吼道。
院子裡的特務也跟着喊着。
喊了七八聲,槍聲漸漸的稀疏下來,最後徹底消失。
這下總該出來了吧?
方不爲緊緊的盯着一樓的出口。
但一個人影都不見出來。
“兄弟們,聽我說……”吳四寶貓着腰,躲在一羣特務身後,朝樓上吼道:“雙手抱頭,把臉露出來,排隊下樓……”
“打燈!”吳四寶又朝身邊的特務吼道。
十幾把手電照向樓門口,一樓出口被照的跟白晝似的。
方不爲心裡猛的一咯噔。
爲什麼吳四寶來了之後,一句和李士羣有關的話都沒問過?
難道李士羣不在?
不可能。
如果外出,或是有任務,李士羣不會不給頭號心腹吳四寶交待。
自己自然能監聽到。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李士羣的房間裡有暗道,可以直達地下,然後又順着地道,逃出這幢樓了。
現在說不定就在周佛海,更或是吳士羣的家裡面等消息,也說不定早已逃出了愚園路。
失算了!
果然是狡兔三窟,也怪不得歷史中,軍統人員前赴後繼,連李士羣的一根毛都沒碰掉。
方不爲暗暗的咬了咬牙。
他當即把手槍插在了腰裡,貓着腰,幾步助跑,如同一隻大鷹一般,跳到了西側的這幢樓上。
“在那……”一個特務一聲驚呼。
順着特務手裡的手電,其餘人只看到一個黑影縱身一躍,落到西邊那幢樓上後,就不見了蹤影。
“往西跑了……快快快……”吳四寶大吼道。
外面的憲兵一窩蜂似的往西邊追去。
院子裡的特務也想追出去,吳四寶又是一聲厲吼:“別動!”
“給我進去搜!”吳四寶猙獰着臉,惡狠狠的指着還在往外冒着煙的洋樓。
他是怕刺客不止一個人,很可能在玩聲東擊西的把戲。
……
花園洋房的樓頂夠寬,而方不爲本來就貓着腰,再加沒有月亮,沒追出去上百米,日本憲兵就找不到人影了。
直到聽到身後響起三輪摩托的響動,方不爲才慢了下來,轉了個向,往南跑去。
汪精衛的府邸,就在這裡。
汪精衛還沒從日本回來,裡面就只有兩個看門的警衛。
但方不爲還是覺得,提前製造出點動靜來,還是比較合適的。
手雷用完了,身上就剩兩個兩公斤的炸藥包了。
本來是計劃,驚出李士羣后,萬一他要是坐車,方不爲就會用這兩個炸藥包炸停小車的。
但氣運不濟,李士羣太狡猾,沒用上。
那就先讓汪精衛聽個響吧。
方不爲掏出一個炸藥包,拉開了引線,扔在了樓頂上。
兩公斤的黃色炸藥,足以將樓頂炸個大窟窿了。
等方不爲又往南跑出去了近百米,一道火光沖天而起,隨後一聲爆響。
這動靜夠大吧?
方不爲不信,日本人會無動於衷。
他轉過身瞅了瞅身後,火光已經消失。
但日本憲兵瘋了一般的叫喊聲,卻越來越密集。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方不爲冷冷一笑,又向東北方向奔去。
他打算去虹口去探探底細。
方不爲原本的計劃當中,本來就沒有奢望,第一次出手,就能將李士羣斬下馬。
理想預期,最好是能將李士羣驚出來,就算殺不掉,至少也能盯住他。
但方不爲沒想到,別說盯,他連李士羣躲到哪裡去了都猜不到。
太丟人了。
今天的這一出,還真的成了打草驚蛇。
以後的李士羣,絕對會打起一百二十分的小心,怕是睡覺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刺殺的難度係數,絕對會再上升一個檔次。
真是得不償失……
方不爲有點咽不下這口氣的感覺。
他決定,必須要從哪裡找補回來。
張嘯林,俞葉豐都有些不上檔次,兩個都殺了,也抵不上殺了李士羣一半的價值。
方不爲思來想去,還是想找個大一點的目標。
比李士羣還有價值的,除了日本人,也只有傅筱庵了。
方不爲想看看,今晚的傅筱庵,會不會出動。
按常理來說,即將上任的汪主席的府邸都被人給炸了,身爲上海特別市市長的傅筱庵,總該坐不住了吧?
他信汪化館丟炸彈,就是這個目的。
但方不爲也不敢保證。
天殺的日本鬼子,非要搞什麼制衡,早早就給傅筱庵吃了定心丸。
別說只是汪精衛的宅子,等汪精衛真正上任之後,傅筱庵也沒有多少恭順的心理,從前到尾都是陽奉陰奉。
想到這裡,方不爲又無奈的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