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不爲慢慢的下了窗臺,站到了地板上,將窗戶虛掩。一步一步的挪向了臥室,幾乎沒有聲響。
方不爲關了竊聽器,靜靜的聽着。
左邊的房間有輕輕的鼾聲傳出,右邊有葉太太的長嘆聲。
方不爲貓着腰,靠在左邊的門上,輕輕的按下了門把手。
葉心恆的鼾聲清晰可聞,進去之後,方不爲輕輕的關上了門,鎖舌和鎖釦碰到一起,發出一聲輕響。
葉心恆被驚醒了,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到眼前有一個黑影,還沒等他腦子反應過來,黑影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握拳,敲打在他的後腦上。
葉心恆連驚呼都沒有不得及發出,就被方不爲打暈了。
“心恆!”葉太太聽到了動靜,喊了一聲。
“心恆?”
“嗯!”方不爲裝着剛睡醒的樣子,應了一聲。
“吧嗒”一聲,葉太太拉開了燈,下了牀。
方不爲藏在門後。
葉太太又喊了一遍葉心恆,同時推開了門。
方不爲閃電般的撲了上去,先捂住了葉太太的嘴,然後一掌砍暈。
他左右瞅了一眼,走進葉太太的臥室,把牀單扯了下來,雙手一撕,就成了兩半。
兩分鐘以後,葉心恆就被捆的跟個棍子一樣,葉太太只是被捆住了手腳。
做好了這一切,方不爲來到葉太太的臥室,拉着燈繩,連拉了三下。
遠處死死盯着二樓窗口的一個隊員猛的從路邊的灌木叢裡鑽了出來,瘋了一般的往法國領事館的方向跑。
上海站裡,這一個是跑的最快的。
麗都酒店門口也有一個,看到燈閃,飛一般的跑向了巡捕房。
負責吸引流動哨注意力的隊員,看到二樓的燈閃了三下,也主動消失了。
負責監視的日本頭目覺的不對勁,小跑着去給福田英夫彙報。
不到兩分鐘,飛毛腿隊員衝到了領事館門口,他先打了一聲口哨。
領事館外面的電杆上爬着一個黑影,一鉗子下去,就剪斷了通往領事館內部的電話線。
巡捕房那邊發生着同樣的一幕。
“八嘎……”爬在電線杆上的隊員喊了一聲,這就是動手的暗號。
“西涅……”是藏在領事館旁邊的楊定安。
路邊,牆根下猛的冒出了七八個人。舉起槍就往領事館的門口衝,其中兩個還端着衝鋒槍。
槍聲就像是雨點一樣的響了起來,其中還夾雜着隊員們生硬的日語的喝罵聲。
領事館裡一片鬼哭狼嚎,警衛連頭都不敢露。
足足掃射了一分多鐘,楊定安讓手下的隊員撤離。
裡面的武官和警衛正準備要衝出來,楊定安躲在大門的柱子後面,一顆一顆的往裡扔手雷,有兩顆還被他扔進了大廳裡面。站在他旁邊的一個隊員懷裡還抱着幾顆,給他供着彈藥。
扔了七八顆,楊定安捨不得扔了。
“省着去炸日本人!”
等楊定安跑出去了五六十米,領事館裡纔敢有人出來查看情況。裡面已是一片狼籍。
方不爲交待的很清楚,就是要嚇的法國人不敢追出來,儘量爭取時間。
同一時間,藏在暗巷裡的那三輛日本車也受到了差不多的待遇。不過手槍衝鋒槍掃射的時候,手雷也炸了。
車裡的日本人連車都沒來的及下,就被淹沒在了子彈裡。
福田英夫反應最快,看到有人衝過來,立馬警示車裡的人下車,但他剛剛打開車門,一顆手雷就飛了過來。福田英夫被炸的掛在了車門上,當場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守在小樓附近的暗哨,聽到四處響起了槍聲,都有些六神無主。剛纔吸引他們注意力的那些隊員突然冒了出來,舉打就打,瞬間被打死了三個。
……
葉太太覺的頭上一痛,悠悠的醒了過來,聽到外面傳來的槍聲和爆炸聲,猛的一驚。
聽到旁邊有動靜,葉太太擡起頭來,模模糊糊的看到旁邊有一個人蹲着,地下躺的是葉心恆。
看到那個人影好像轉過頭來看着自己,葉太太猛的閉上了眼睛。
“新生報社是不是有你們的人?”方不爲問着葉心恆。
葉太太忍不住的打了個冷顫。
“我不知道!”葉心恆顫抖着聲音問道。
“那市場呢?”
葉太太只覺自己的腦子裡一暈,差點昏過去。
“我真不知道……”葉心恆快哭出來了。
樓底下傳來一聲喇叭。
“有你知道的時候!”方不爲冷笑一聲,把葉心恆扛在了肩頭。
葉心恆大聲的嘶喊着。
葉太太看着方不爲扛着葉心恆出了門,還沒忘了把門關上。
她翻坐了起來,才發現自己的手是從前面綁着的。手腕腳腕生疼,應該是被繩子勒破了。
葉太太用力的一掙,繩子竟然奇蹟般的掙開了。
她飛速的衝進臥室,從枕頭底下抽出一把槍來,衝向房門。
鐵門直接被方不爲從外面插上了,葉太太除非把門拆了,不然只能跳樓。
聽到外面還在不停的響着的槍聲和爆炸聲,葉太太打了個機靈。
爲什麼自己還想着要救葉心恆?那個人知道報社,知道市場……
葉太太猛的衝向窗口。
腳下滑了一下,她發現有一根用窗簾撕成兩半接在一起的繩子。
葉太太把槍咬在嘴裡,把繩子一頭綁在沙發腳上,一頭扔了下去。然後爬下了窗戶。
方不爲扛着葉心恆出了小樓,正對着小樓門口的車門打開着,陳浩秋坐在副架的位置衝方不爲喊道:“不爲,這裡!”
方不爲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把葉科長扔進了後座。
方不爲剛剛鑽進去,守在旁邊的幾個隊員跳上了踏板,車子立馬啓動。
“樓上還有一個!”方不爲說道。
聽到遠處傳來刺耳的哨聲,陳浩秋急聲道:“來不及了!”
方不爲等的就是這句話。
手雷聲停了下來,所有的人員開始撤離。
整個過程還不到五分鐘。
陳浩秋來的時候,帶了四輛車,三十名隊員。問滬軍借了四箱手雷,二十支衝鋒槍……
方不爲此時覺的,自從認識關景言,這是他做的最爲英明的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