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的期限早已過去,自從倪新命令停止跟蹤劉澤之,權菅祜又被關了起來,他惴惴不安的等待着命運的安排。.誰知這天小野平一郎的秘書突然釋放了他,交還配槍後說道:“將軍命令你今天六點抓捕76號的張佔。”
權菅祜驚疑交加:“抓捕張佔?你知道是爲什麼嗎?這麼說不再關押我了?張佔現在在哪裡?”
“我不清楚,將軍就是這麼交代的。張佔就在76號,一舉一動都在監控之中,你總不至於再失手了吧?”
“不會!如果再失手,我可真沒臉活着了。”
“快去吧,只剩半個小時了。”
五點四十五分,孫棟盛在日本軍醫院對面的一家茶館焦急的等待着,他和76號很多人照過面,孤身一人,事先又沒有安排,不敢在醫院出現。自他四點半到了附近,他想了很多辦法都無法和老鍾聯繫上,用公用電話找老鍾,透視拍片室的分機電話死活接不通。難道是76號的人控制了醫院的總機?老鍾已經暴露了,不可能沒有人監控,醫院馬上就要下班了,他只能冒險一試,希望趕在76號動手抓捕前,讓鍾偉事先得知,即使不能安全逃離,也可以銷燬手邊可以讓敵人追蹤到軍統其他戰友的線索。
孫棟盛準備好東西,走出茶樓,在一條小巷找到一名賣完菜的小販,見他一臉的小聰明,掏出幾張零鈔,笑道:“想求你幫我辦一件事:把這封信送到前面那個醫院透視室,交給一個姓鐘的。”
那些錢相當於菜農兩三天的收入,那名菜農動心了,卻又不放心的問道:“你是誰啊?自己不能去?”
“那個女人是我的……相好,和我鬧彆扭了,其實我就想看看她在不在醫院,我懷疑她和那個日本醫生去開房了……她的很多同事認識我,幫個忙吧,兄弟,求你了,我在這裡等你,你就告訴我她在不在就行了……等你回來,還有這麼多錢給你。”
原來是這樣,跑一趟能掙五六天的收入,何樂不爲?“你替我看着菜筐,我幫你跑一趟。”
“謝謝兄弟,對了,別當着她的同事的面,把她叫到走廊裡再給她。”老鍾所在的透視室的電話肯定被做了手腳:不能打通,卻可以監聽到透視室裡的一切聲音。
那名菜農走進醫院,問了兩個穿白大褂的人,才找到透視室,說道:“醫生讓我來找鍾大夫。”
透視室前臺的護士楊爽喊道:“鍾偉,有人找你。”
剛給一名患者拍完X光片的鐘偉走出裡間,問道:“誰找我?”
護士一看,人不見了。再一看,原來去走廊了。“在走廊裡。”
鍾偉來到走廊,那名菜農嚇了一跳,怎麼是個男的?“您就是鍾大夫?”
“是啊,找我什麼事?”
“你們這裡有幾個姓鐘的?”
“就我一個,你到底找我什麼事?”
那名菜農覺出事有蹊蹺,趕緊把信交給鍾偉,說道:“有人讓我給你送封信,我走了。”什麼都不做,這名醫生一定會懷疑追問,管他怎麼回事,脫身要緊。
菜農走後,如墜五里雲霧之中的鐘偉撕開信封,一張白紙上畫着兩個套着的等邊三角形,這是軍統的聯絡標誌!下面寫着八個字:已被監控,儘快脫身!
鍾偉在一瞬間打定了主意,看四周無人,把紙條吞進口中,向宿舍走去,留心觀察,果然有人跟蹤,脫身無望!他已沒有時間探究對手爲什麼暫時沒有抓捕,唯一能做的是要利用這段時間,做該做的事!
那名菜農回到和孫棟盛會面的地點,只看見被扔在路邊的兩個菜筐,他揉了揉眼睛:難道是一場夢?不會呀,那些錢分明還在自己口袋裡。這年頭,什麼奇怪的事都有,還是趕緊跑吧。
唐吉田等人的屍體被送到76號,擔任行政科科長的張佔自然馬上就知道了,他心中一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三名戰友犧牲,沒聽說76號有大的行動啊?怎麼辦?雖說目前的自己還處在靜默期,可總不能袖手旁觀吧?他決定打聽一下,看看自己能做點什麼。藉着辦理安排屍檢、冷藏屍體等公務,張佔找了幾個人,都沒有問出什麼,看了看錶,還有幾分鐘就六點了,馬上就要下班,他想了想,來找直屬長官劉澤之。
76號發生的一切自然也沒能逃出劉澤之的眼睛,他並不知道執行強劫江崎貴由手中金條這個任務的執行者是唐吉田。唐吉田犧牲,一定是發生了大事!自己剛從集中營回來,搞不清狀況,現在應該怎麼辦?淺野一鍵和毛駿等人不見蹤跡,而權菅祜也一直沒有任何消息。
張佔的來訪打斷了劉澤之的思緒,他笑道:“你怎麼來了,都忙完了嗎?”張佔的處境如何,劉澤之也很關心,有機會聊聊也好。
劉澤之和張佔東拉西扯了幾句,剛想轉到正題,門被推開了,權菅祜帶着四名持槍的行動隊隊員走了進來,劉澤之一愣:權菅祜怎麼突然回來了?看樣子是來抓人的。他冷靜了一下,問道:“權隊長,你回來了,這是幹什麼?”
“奉命抓捕張佔,來人,下了他的槍!”
張佔也愣住了,四名行動隊員利落的下了他的槍,拷上手銬。權菅祜命令道:“把他帶到牢房裡。”
權菅祜帶人押着張佔走了,劉澤之反應過來,追了出來,問道:“老權,你等一等——這是怎麼回事?誰的命令?”
權菅祜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當然是倪局長的命令,至於是怎麼回事,我不知情,就算是知情,也不能告訴你。”
劉澤之愣在當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唐吉田犧牲,張佔被捕,那麼自己的處境哪?他決定馬上打電話向徐建雪示警。
沒等他拿起電話,電話鈴響起,劉澤之拿起電話,正是徐建雪打來的:“澤之,倪太太來了,請我去吃飯,你下班也過去吧。”
小野鶴子登門請客?劉澤之的心情越發黯淡,他已經可以肯定自己被懷疑了,甚至是暴露了,可是究竟是哪裡出了紕漏?他無暇多想,答道:“好啊,那你先去吧,我一會就過去。你別就等着吃,讓紀姐做兩個拿手菜。”
“紀姐不在,我自己先過去。”
“也好,就這樣,一會見。”
放下電話,徐建雪說道:“澤之說他下班就過去,走吧——對了,我先把這盆曬太陽的蘭花收進去。”
小野鶴子對這些特工的技能並不在行,當然不會反對。徐建雪把蘭花搬到窗臺上,跟着小野鶴子走到巷口,汽車上除了司機,川崎哲也帶着一名特工也在座。徐建雪肯定了自己的判斷:出事了。好在紀羣是個老特工,她和武順應該可以安全撤離。
淺野一鍵打來了電話:“倪局長,剛纔監聽到有人來找鍾偉,然後鍾偉沒等下班就回了宿舍。”
“去找鍾偉的是什麼人?”
“沒監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屬下覺得有點不對勁,就派人過去看看,誰是那個人不見了。因爲沒有您的命令,暫時還沒敢訊問其他人。”
倪新想了想答道:“馬上抓捕鍾偉!押回來審訊,還有透視室見過來找鍾偉那個人的所有的醫生護士,一併帶回來。命令劉威平帶隊在軍醫院繼續監控,你和毛駿撤回來吧。”
放下電話,劉澤之來了:“倪局長,建雪說倪太太請她去你家吃飯,我們也走吧。”
倪新的態度一如往常,笑道:“哎呦,一忙起來就忘了,早就想着去找你,今天是鶴子的生日。還有點事沒忙完,一個小時後吧,我去找你。”
“那我在辦公室等你,對了,權菅祜從我辦公室裡把張佔抓走了,怎麼回事?”
“又來了,不該問的別問!你去吧。”
六點二十,紀羣從外地回來了,路上,她買了兩樣小菜,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到了隔壁一條弄堂,以在井臺用不花錢的井水洗菜爲名,觀察是否有安全標誌。三年多了,雖然一直安然無恙,她卻不敢有絲毫疏失。
井臺地勢較高,可以清楚地看到家中院子裡的情況:那盆蘭花不僅不在原來的位置上,而且放到了暗示示警的窗臺上!
紀羣強自鎮定着繼續洗菜,恰好來了一個半熟臉的鄰居,紀羣笑道:“何太太,你也來洗菜?麻煩你替我看一下菜,我回去拿籃子。”
那名太太很爽快的答應了。
紀羣走到巷口,轉彎離開,五六百米後,走進一家掛着公用電話招牌的紙菸店,撥通了裝有公用電話的武順的裁縫店,接聽電話的正是武順本人,紀羣鬆了口氣,說道:“那件大衣我今天不去取了,你再修改一下,在領子上加一圈兔毛。”
這是用暗語通知事態危機,儘快轉移。武順心中一凜,放下電話,自去安排。不到五分鐘,裁縫鋪掛出“外出即回,請稍後”的一塊牌子,拎着一個包袱,像是去主顧家送貨上門的武順關上門離開。
六點半,倪新辦公室的電話鈴再次響起,話筒裡傳來淺野一鍵焦躁的聲音:“倪局長,鍾偉自殺了!他宿舍裡有半盆紙灰!”
“什麼?自殺?究竟是怎麼回事?”
“屬下不清楚,鍾偉在和那個神秘人物會面前一切正常,您看現在怎麼辦?對了,我已經把鍾偉的同事都抓起來了。”
倪新怒道:“要你們有什麼用?這麼多人,看不住一個矇在鼓裡的鐘偉!”
淺野一鍵辯解道:“除了監聽,我們只監控了所有的出入口,因爲您命令暫時不抓捕,所以沒敢貼身監控。”
“唉,算了,也不能全怪你們,把人都押回來吧,還由你訊問,這些人不會是同夥,別動粗,問問鍾偉平日行蹤,還有和他見面的那個人的情況,問清楚了就放了吧。把屍體也帶回來檢驗,命令劉威平按原計劃在醫院裡留守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