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睿從惜顏閣出來,沒讓清風跟着,自己一人去了南苑,一個利索的翻身,就從高大的牆外面翻到了南苑的裡面。
這時天色已經黑了,南苑這裡偏僻,所以沒有像王府的其他處一樣三步兩步的地方都有一個放燈的地方,這裡的院子是黑的,只有廚房和屋裡亮着燈。
祁睿背手站在牆的一角,目光炯炯地看着在廚房挽着袖子圍着圍裙,喜笑顏開揮動鍋鏟的女人。他一直以爲只有彈琴作詩的女人才最美,沒想到洗手作羹湯的女人也美得讓人心動。
“綠兒,魚盤拿來了嗎,我做的紅燒魚快要出鍋了!”
司徒顏清脆爽利的聲音在院子裡響起,綠兒就捧着一個瓷白的魚盤從屋子裡跑到了廚房,將盤子放在了她的手邊。
司徒顏看了一眼盤子,就從筷桶裡拿了一雙筷子,用鍋鏟先把鍋裡的魚剷起來,用筷子撐着防止魚掉下來,速度極快地把魚就放在了魚盤裡。
“我們來嚐嚐好吃嗎!”司徒顏拿起筷子先夾了一筷子放進自己的嘴裡,便吃便點頭,又分別夾了一塊給身邊的綠兒和燒火的碧兒,“嚐嚐看!”
“好吃!”碧兒臉上抹着黑乎乎的,朝司徒顏笑着,“不比王府的廚子做的差!”
綠兒也一直在一旁點頭。
“那是!”司徒顏一腦袋一轉,驕傲地擡起了小下巴,“綠兒你刷鍋,我把魚端進去,等一下再炒一個乾煸豆角就齊活了!”
“是!”綠兒情緒高昂地應了下,便往鍋裡添水,刷起鍋來。司徒顏則端着剛做好的菜往屋子裡走,“我靠,好燙!”
剛出鍋的熱菜,燙的司徒顏左右手一直倒騰着,燙着的手就往耳朵上放,直到將菜放到了桌子上,她看着桌面上已有的三個菜,很有成就感。
“看來我還是有當大廚的潛質啊,等回頭了好好合計合計,再開一間飯館,我自己當大廚!”司徒顏的臉上已經是不可言說的興奮。
“廚子王妃也算是嘉元朝開朝以來,第一位了!”男人的聲音帶着幾分愉悅幾分打趣。
司徒顏聽着熟悉的聲音就立刻轉過身子,一雙圓圓的眼睛睜的大大的看着站在門口的祁睿,四目相對了一會兒後,她問道,“你怎麼來了?”
祁睿脣角含着笑走進屋子,屋子裡潮溼的味道令他眉眼越擰越緊,他黑黢黢的雙眼環視着簡陋的屋子……。
司徒顏見他一言不發,只看着屋子,忍不住輕咳了一下,要拉回他的注意力,誰知道祁睿一個眼神都沒給她,只盯着她的住所瞧個不停。
“小姐,鍋刷好了,可以炒菜了!”
綠兒的聲音從屋外傳來,司徒顏應了一聲,“知道了!”
她見祁睿還在打量她的屋子,就本能地看了眼他的臉色,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看不出來什麼好壞,她就放棄了猜測他的心情,拉過一個凳子,放到了他的旁邊,“你隨便坐,我先去忙了!”
說着,她也不等祁睿的迴應,提着裙子就跑出去了,不一會兒外面就響起了三人的說笑聲。
沒想到南苑的情況比自己想的還要糟糕,原先他還以爲只是缺東少西的,簡陋一點,沒想到這麼潮溼還嗆人。說什麼他都不能讓他小妻子再住到此處了。
一盞茶的功夫後,司徒顏便端着自己做好的清炒菜心就回了屋子,綠兒碧兒見到屋子裡坐着的男人,都懵了,微楞片刻後,連忙給祁睿行禮,“奴婢給王爺請安!”
祁睿這裡還沒開口,司徒顏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兩個丫頭,對祁睿說,“往後你不要來我這南苑了,瞧瞧你一來,把我婢女嚇得臉色都白了!”
祁睿,“……”
祁睿垂眸睨了一眼碧兒綠兒,開腔說,“起來吧,你們再跪下去,一會兒你主子該說不讓我回王府了!”
“謝王爺!”碧兒綠兒戰戰兢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司徒顏將菜放在桌面上後,就開始往碗裡裝飯,對碧兒綠兒說,“別傻愣着了,快吃飯吧!”
碧兒綠兒看着坐在桌前穩如泰山的祁睿都嚥了下口水,給她們一百個膽子,她們都不敢和王爺坐在一起。
司徒顏沒看到她們的動作,回眸朝她們看,她們兩個都垂着頭沒挪一步,司徒顏將目光移向擡眸正看着她自己的祁睿,笑道,“王爺啊,您這尊大佛坐在此處,我們都不敢坐下了!要不您移下尊駕,讓上一讓?”
祁睿垂眸面不該色地扯了下他自己的衣袖,拿起一碗她剛剛盛好的飯,淡定地開腔,“讓開了,我就沒法吃飯了,我忙了一天了,肚子也餓的很!”
司徒顏,“……”
“那個小姐,奴婢想起來了,婷玉讓奴婢和綠兒去吃酒,奴婢們先去了!”碧兒很是機靈,留下這句話後,拉着綠兒就跑了。
司徒顏,“……”
“瞧瞧你身邊的丫鬟多機靈!你調教有功,獎勵你一塊魚肉!”祁睿笑着看了司徒顏一眼,拿起桌面上的筷子,從盤子裡夾起一塊魚肉,細細地挑了魚刺後,放進了一個盛好飯的碗裡,放在了他身邊的空位上。
既然只剩下他們倆人吃飯了,所以她也沒必要再盛了,一屁股就坐在了椅子上,微撅着嘴瞪着祁睿,“你來南苑幹嘛,視察我的住所?”
祁睿將碗放到她的面前,又往她手裡塞了一雙筷子,“我早晨走時不是給你留了話了嗎,難不成婷玉沒和你說?”
“留話?”司徒顏撇着嘴說,“晚上陪我一起吃晚飯啊!”
祁睿點頭,“我來應我說過的話來了!”
司徒顏,“……”
司徒顏鼓囊道,“我不用你陪着,我自己有人陪着吃飯!”
祁睿聽到了她的鼓囊聲,但是他不在意,目光放在她炒的菜上,看定目標下手,夾起了一筷子,說,“我來嚐嚐我媳婦的手藝如何!”
司徒顏聽了他的話後,就一臉期待地看着他,她心裡還是很想得到他的認可的。
祁睿慢條斯理地嚼着,見自家媳婦一臉期待地看着自己,脣角忍不住彎起了一抹弧度。
司徒顏問他,“怎麼樣,怎麼樣,和王府的廚子比起來手藝怎麼樣?”
祁睿看着她一臉認真的模樣,故意很久沒說話,眼見她都要急了,這纔開腔,“嗯,不錯,是比王府的廚子要好太多!”
王府的廚子原先是給暗衛做飯的,後來暗衛們覺得他們做的飯難吃,才放到了王府,他也不常在府裡吃飯,所以飯做的好不好吃的,他也不在意。自家小媳婦這麼用心地炒了幾個菜,自然要比那廚藝不精的廚子好太多了。
當然,這些不能讓他這小媳婦知道。和王府裡廚藝本就不精的廚子對比,即使是贏了,也不見得有多麼光彩,沒準她知道了,還要生一頓的氣呢。
司徒顏聽了他對自己的認可,喜笑顏開,高興地給他夾着菜,“喜歡就多吃點!”
祁睿笑着點頭。他的教養很好,吃飯的時候也不說話,就連碗筷的碰撞聲都聽不見。司徒顏知道大戶人家吃飯的時候都有很多規矩的,爲了不出錯,她也一聲不吭,只默默地吃着菜。
兩個人都吃飽後,司徒顏便起身開始收拾碗筷,只是碗筷剛拿到手,祁睿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扯入自己懷裡,摁在自己腿上坐着。司徒顏真的很不習慣這樣子,扭動了幾下,“你幹什麼,快放開我,等下被人看見該多難爲情啊!”
“沒人看的!”祁睿將她手裡的飯碗扔在桌子上,雙手環在了她的腰身上,輕聲開口,“晚上跟我去惜顏閣住,好不好?”
司徒顏連想也不想,直接搖頭,說,“不要!”
祁睿心裡早就知道了會得到這樣的回答,但是他不死心,開腔說,“我們的誤會不是都說開了嗎,難道你心裡還是不肯原諒我?”
司徒顏抿着脣看向他,委屈道,“你讓我來南苑住我就來南苑住,讓我回惜顏閣住就回惜顏閣住,我是人又不是狗,你讓我幹嘛就幹嘛!我不要!”
祁睿擡手在她氣鼓鼓的臉上捏了捏,“這件事情是我的錯,我不該不考慮你的感受,和你道歉好不好?”
司徒顏鼓着嘴巴,哼了一聲,將臉移向背對他的方向。
祁睿見她排斥的樣子,軟着聲音說,“那總不能老住在南苑吧,這裡這麼潮溼,什麼東西都沒有,你住着也不方便。跟我回惜顏閣住,我回去好好補償你!”
司徒顏不爲所動,搖頭說,“不要,什麼時候我在這裡住的氣順了再回去!”
祁睿,“……”
司徒顏回身,雙手在祁睿清雋的臉上揉着扯着弄成各種形狀,“反正這一切都是你的錯,什麼話都不說,新婚第二天就讓人家喝避孕藥!還和人家擺臭臉!哼,我纔不要就這麼回去呢!”
祁睿就任她在自己臉上胡作非爲,沒有表現出一點的不耐煩,直到她發泄完了,抱着他的脖子依偎在他肩膀上,他這纔開腔,“你在這裡住着,我也不放心,你說要怎麼辦吧,要不我搬過來陪着你住,什麼時候你消氣,咱們再一起回惜顏閣?”
司徒顏手指玩弄着他的嘴脣,聽了他的話後,又是一陣的搖頭,“你不要過來,我要自己在這裡住着!”
軟硬不吃,祁睿這次才知道什麼叫唯小人和女子難養了。
祁睿嘆氣一聲,問道,“顏兒,你這氣一般要持續多久才消?”
司徒顏摸着他高挺的鼻樑,回答的漫不經心,“不好說,有的時候一週,也就是七天,有的時候一月,最高記錄我記恨一個人記恨了三年!”
祁睿,“……”
“我覺得我把你扛回去最靠譜!”祁睿說着就起身,一把將司徒顏抱在了懷裡,司徒顏連忙掙扎,喊道,“你就算把我扛回去,半夜我也會自己再爬回來的!”
祁睿垂眸看着她說,“你這丫頭氣性怎麼這麼長,這麼愛記仇!”
司徒顏攤手一笑,“所以以後你可千萬不要惹我,我很會記仇的,你若是惹我不高興了,我記恨你一輩子!”
祁睿頓感無力,他真的是黔驢技窮,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了,“顏兒,你不回去,我晚上都睡不着的,你看看我都憔悴了!”
司徒顏哼了一聲,沒過腦子道,“少來,你哪是睡不着變憔悴的,分明是昨晚累着了……”
她說出口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真的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根。
祁睿黑黢黢的雙眸灼灼地看着她,“就昨晚的那兩次還累不着我!”
司徒顏一個大手掌就捂在了他的臉上,臉帶羞澀,“不和你說了,不說了!你快回去吧,我累了,要休息了!”
祁睿不肯就這麼走了,抱着她就往牀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