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傾頹的餘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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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如潑。
雄鷹城,會客廳。
渾身溼透的古爾丹神色呆板地坐在椅子上,蓋着毛毯,手捧熱茶。
他在這裡已經坐了快1小時,但始終沒有說話、沒有動作,整個人僵硬得像是一塊木頭。
雷文就站在不遠處,雙手抱胸,注目看着他。
古爾丹的突然到來,以及這種異常狀態,讓雷文心生警惕。
“南茜什麼時候能過來?”雷文低聲問道。
老戈登低聲迴應:“夫人今早去了雪楓鎮教堂布施,已經派人過去追了,應該很快就能回來。”
“大人,不然讓我帶領親兵,去把夫人接回來?”埃裡克問道。
“不必。”雷文搖頭拒絕了他的提議。
古爾丹如此失魂落魄地趕來,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埃裡克作爲明面上除自己夫婦外唯一的三階,必須在這裡坐鎮。
而且不只是他,雷文手下四位騎士,除了遠赴科嘉鎮的林克外,此刻都齊聚於此。
每個人臉上都帶着些不安,福克斯家族的強大有目共睹,古爾丹到底遭遇了什麼纔會跑到雄鷹領來?
就在這時,門開了。
衆人都以爲是南茜歸來,齊齊看過去,又都是一愣。
那的確是一個女人,但不是南茜。
她披着一條棕黃色的罩袍,看似是麻布質地,但頭上、手腕、腰際卻隱約流轉着魔法光輪,這使得除了一雙嫩如白玉的手外,整個人都藏於陰影之中。
她走到雷文面前,摘下兜帽,一頭如瀑秀髮流淌而下,點點白色花瓣綴在上頭彷彿隨風飄搖,額頭上還戴着一枚心形的水晶頭鏈。
雷文心中微微安定:“麻煩你了。”
“男爵大人相邀,我當然要來。”安諾轉過頭深深看了古爾丹一眼:“命運的車輪,終於開始轉動了。”
這句話讓雷文有些在意,剛想發問,安諾已經走到牆邊,尋了一張椅子坐下。
屋裡再度陷入安靜,只有窗外雨聲越來越大。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房門砰一聲被推開,南茜提着被沾溼的裙襬急慌慌走進屋來,看到雷文安然無恙頓時鬆了口氣:“……出什麼事了,這麼急着叫我回來。”
周圍幾人臉色都不太好看,南茜目光一轉,看到了呆坐在椅子上的古爾丹:
“哥哥?”
這還是她頭一次看到古爾丹如此落魄的模樣,整個人像是在水裡泡了三天,臉色慘白,連嘴脣都沒有血色。
古爾丹本來呆滯的眼珠轉了轉,終於調整好焦距,鎖定在了南茜身上,手中茶杯啪一聲摔在地上,整個人開始不停地顫抖。
一夜驚魂之後,終於見到了一個能讓他安心的人,古爾丹原本被壓制在心底的情緒瞬間爆發開來,眼淚奪眶而出,嘴巴張開,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啊……啊!!!”
這舉動將南茜嚇了一跳。
雖然和這位哥哥平時的關係算不上好,但畢竟是血脈相連,如今看到他這番模樣,一顆心頓時柔軟起來。
她走到古爾丹身邊,將他的頭輕輕抱在懷中,慢慢拍打着他的後背:“沒事了,哥哥,沒事了,這裡是雄鷹城,你安全了!”
雷文看到這一幕,輕輕一嘆,叫來佩蒂耳語幾句。
佩蒂點頭出門,過了大約7、8分鐘,又端着一壺熱騰騰的茶湯走進來,端到了南茜身邊。
南茜顧不上燙,拿起一杯熱茶舉到古爾丹面前:“哥哥,先喝一口,有什麼話慢慢說。”
微微點頭,漸漸回過神來的古爾丹捧起茶杯,卻緊緊抓住了南茜要抽回去的手,就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他這一下太過用力,讓南茜蹙眉一聲痛呼:“呀……”
古爾丹察覺到自己的失態,用力張開有些抽搐的手掌,雙手捧杯輕輕抿了一口。
“不用擔心。”南茜握着他的手背:“哥哥,你放心,我們馬上就聯繫狐堡,無論你遇到了誰,福克斯家族都不會讓他好過!”
聽到這句話,古爾丹本來已經止住的眼淚再度崩流,雙手用力之下將茶杯捏成了粉碎,瓷片刺入掌心,血水混着茶水流淌開來:“……沒有了,沒有了……”
南茜沒有聽懂:“什麼?”
“福克斯家族……”古爾丹深吸口氣:“再也沒有了!”
轟——
閃電劃破長空,照出了一屋驚愕的面孔。
“這玩笑不好笑!”南茜盯着古爾丹的眼睛,認真地道:“到底發生什麼了?!”
“福克斯家族,沒了。”古爾丹重複了一句,神經質般唸叨着:“父親死了,桑奇死了,我的妻子、我的孩子死了,全都死了……狐堡毀了……沒了,都沒了!”
南茜的表情凝固在臉上,慢慢起身,忽然向身後栽倒。
雷文趕緊上前將他攬在懷中,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掌以示安撫。
幾乎失去了站起來的力氣,南茜臉上兩行熱淚無聲流下,一幅幅畫面浮現在腦海中,關於父親的,關於桑奇的,還有關於自己那幾個雖然並不親近、但活潑可愛的侄子侄女的。
“怎麼,可能?”南茜擠出笑容,看着古爾丹:“你是在騙我、騙我對不對?”
古爾丹垂下頭顱。
南茜又看向雷文,抓着他的領子,指節發白:“這是一場惡作劇,他在騙我,他不是我哥哥,他只是個、只是個冒牌貨,對不對?”
“雷文,你告訴我,這就是一場玩笑、一場玩笑!”
雷文面露不忍,抓住她的手掌,然後用力將她擁在懷裡。
淒厲的哭聲迴盪在屋內。
雖然南茜努力扮演着男爵夫人的角色,但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剛剛20多歲的姑娘而已。
埃裡克等人都偏開目光,佩蒂更是輕輕擦起了眼淚。
良久,南茜漸漸止住哭聲,掙扎着從雷文懷中起身,看向自己的哥哥:“到底是怎麼回事,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可沒聽說斯萊特家族向我們宣戰的消息!”
“不是斯萊特家族。”古爾丹吞口唾沫:“一共只有兩個人。”
“五階閃電騎士,自稱J。六階寒冰法師,自稱Q。”
若說提到“兩個人”時,在場衆人還有些詫異,但當“六階魔法師”出口,所有人都再沒有懷疑。
六階,那已經是除了大陸上頂尖七階戰力外最強一檔,而六階魔法師,更是整個大陸上都有數的存在。
“六階魔法師不多,能夠驅使六階魔法師的人更少。”南茜深深呼吸,盡力平靜着自己的情緒:“他們到底來自哪裡?”
她自己一時間猜測不出,但她相信,父親蒙特利爾見多識廣,一定能夠鎖定目標。
“不知道……”古爾丹臉頰抽搐着,將頭埋在手中:“……我不知道。”
隨着理智漸漸迴歸,古爾丹已經隱約猜到了幕後主使,但他不能說,更不敢說。
雷文輕輕拍了拍南茜的手背:“古爾丹已經夠累了,讓他休息一下吧,你也需要好好休息一會兒。”
“可是……”南茜還想再爭辯兩句,可看到憔悴不已的古爾丹,再想到自己的家人,又有無盡悲意涌上心頭,鼻子一酸道:“……嗯,我知道了。”
將南茜送回房中,又安撫了一會兒,雷文來到書房。
老戈登、埃裡克、西蒙三人正等在這裡。
把座位上的西科瑞特拉起來抱在懷裡,雷文坐在椅子上,有條不紊地發號施令:“事態緊急,閒話我也就不說了。”
“埃裡克,從今天開始,雄鷹軍正式進入戰時戒備狀態,輪流巡邏、輪流休息,我需要雄鷹軍有能力在任何時間應對任何突發狀況。”
“西蒙,你帶領飛行大隊,巡視領空,不必在意什麼爭議,我需要將雪楓郡全部納入監控,必要的話,可以向外探查,把警戒線設立在西北五郡之外!”
“老戈登,等古爾丹平靜下來,立即讓他描繪出行兇者的容貌、體態特徵,然後下發給各個產業,庫曼和菲力、以及鷹眼守衛也要給到,一經發現不要妄動,立即向我上報。”
三人先後領命,依次退下。
出離房門,西蒙急匆匆先行離開,老戈登和埃裡克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忡忡擔憂。
“都怪我。”埃裡克眉頭緊皺:“早知道的話,就應該攔下古爾丹、直接暗地裡把他殺了,不然的話,也不會給雄鷹領招來這麼大的禍患。”
“這種話千萬不要再說。”老戈登推了一下單片眼鏡:“別忘了,福克斯家族是我們格里菲斯的姻親,就算古爾丹死在外面,對方要是想斬草除根,也不會放過雄鷹領。”
“古爾丹的到來,反倒是一種提前預警,可以讓我們提前警惕起來。”
埃裡克苦笑一聲:“可要是他沒說謊,一個五階、一個六階,咱們該如何應對?他們可不會光明正大地攻打城堡。”
“所以老爺纔要請安諾女士過來,就是爲了更加保險。”老戈登嘆息一聲:“不過,說到底,還是這件事來得太突然,我到現在都不太敢相信。”
埃裡克點點頭,同樣是長嘆口氣:“是啊,誰能想到,福克斯竟然說滅,就這麼滅了!”
其實不止是他們,就連雷文一時間也有些難以接受。
在米德爾斯大陸上,極少有貴族家族因爲暗殺而被毀滅,這不僅僅是實力因素,也有利益因素使然。
就好比如今兩大帝國,凱恩斯帝國和因薩帝國,都有數位七階強者坐鎮,他們完全有能力襲殺掉對方國家中的重要人物。
可爲什麼幾乎從來沒人這麼做?
因爲沒有利益、得不償失。
襲擊對方國家中的重要人物,只能製造一點混亂,而一旦開啓這種先例,那對方自然也可以派出強者,無差別地進行報復。
強者的存在,更像是一種核威懾。
雖然雷文知道,既然現在那六階強者都沒有追過來,那之後應該也不會對格里菲斯動手,但還是準備讓安諾長期住在雄鷹城中。
畢竟,連福克斯家族都如此輕易覆滅,雷文必須要做到有備無患。
“男爵大人,急報!”埃裡克推開門衝進屋中,將一份蒙在油紙中的文書放在了雷文面前:“總督均令,通傳全省!”
雷文接過文書,掃過一眼,將它放在了桌上:“你也看看吧。”
埃裡克湊近看去,露出了驚訝之色。
安東尼·梵雅·愛德華茲侯爵,暨新任諾德行省總督1197年3月9日令:
因薩帝國無端犯我邊境,經國王凱恩斯十六世陛下御令,於1197年3月3日已與因薩帝國正式宣戰。
爲全力支援這場正義的反侵略戰爭,停止諾德行省內一切奢侈活動。
自此令發佈之日起,一應軍需物資,包括糧食、皮革、鋼鐵、食鹽在內,均不許出口國境之外,違者以叛國罪論處。
埃裡克嚥了下唾沫:“男爵大人,這……這不符合常理,總督就任,應該舉行一場就任儀式讓全省貴族觀禮纔對,可咱們沒收到任何消息!”
“上面不都說了嗎,爲了支持戰爭,取消一切奢侈活動。”雷文手指敲打着紙面:“所以就任儀式取消,也能給他博一個‘節儉爲國’的美名。”
“沒了福克斯家族掣肘,安東尼在諾德行省,可要大展雄風了。”
聽到這句話,埃裡克眉心閃過一絲不解。
他早就覺得有點不對,古爾丹一到,男爵大人竟然就派人去聯繫了安諾,就好像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一樣;而如今男爵大人的態度又是如此的……放鬆?
看了一下雷文臉色,埃裡克小心翼翼地問道:“男爵大人,福克斯家族的覆滅,您好像並不特別意外。”
雷文擺擺手道:“意料之中。”
“只要福克斯家族一天還是蒙特利爾掌舵,這種結局就是遲早的事。”
“意料之中?”埃裡克的大小眼疑惑地擠成了一樣大小。
“他只是一個合格的貴族,而並非一位合格的政治家。”雷文點點頭:“從這一點上看,他甚至不如布洛卡。”
埃裡克更加迷糊了:“布洛卡?這和布洛卡有什麼關係?”
“不懂就慢慢想吧。”雷文收拾着桌上文件:“等你什麼時候想通了,就算是入了政治的門。”
埃裡克知道自己短時間肯定想不通,乾脆也不去想:“那我繼續巡邏去了,男爵大人。”
雷文揮揮手,任埃裡克告辭離去。
“福克斯……”雷文靠在椅子上,撫摸着西科瑞特緞子一樣的毛皮,凝望着深沉雨幕慨嘆道:“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雨越下越大,似乎要把整年的雨都在今夜下完。
隨着這場暴雨,福克斯家族覆滅與安東尼就任總督的消息前後腳傳遍了整個諾德行省。
而這兩條消息,也像暴雨一樣砸在了所有貴族心頭。
無論大小,無論地域,都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約翰子爵拿着消息在廊檐之下來回踱步,心亂如麻。
他本想着在晚年能夠安度餘生,可是沒想到,竟然迎來了這樣一件天崩地裂的大事。
“究竟是誰做的?”約翰子爵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首先排除法師公會,他們雖然能夠做到,但一向奉行孤立主義政策,極少插手世俗之事。
死亡之手教團無疑也有這種能力,可他們的所作爲未通常都是爲了掀起大規模的戰亂,而這時毀掉福克斯家族,並不能帶來太大的動盪。
光明教會……也不會。
他們已經通過福克斯家族獲得了一處駐軍地,之後肯定是要綁定福克斯家族繼續發展,而如果是蒙特利爾超出掌控,也應該用更陰柔、更穩妥的手段。
“難道是安東尼!?”
是安東尼侯爵暗自下手,滅亡了福克斯家族?
約翰子爵緩緩點頭,雖然不願接受,但這是最爲符合邏輯的推論。
因爲隨着福克斯家族倒臺,安東尼就任總督之後再無掣肘,暴露出的權力真空將盡數被他收入囊中。
得出這種結論的不止約翰一個,但沒有人敢於公開宣講,連天鷹平臺上都見不到絲毫消息,就好像福克斯家族覆滅的事情從沒有發生過一樣。
福克斯可是伯爵家族,佔有一郡之地,紮根諾德行省百年!
這樣一個家族,竟然連新年的第一場雨都沒有等到,就覆滅其中,誰能不怕呢?
烏雲漫無邊際,幾乎籠罩了整個諾德行省。
雨水落在蒙恩城教堂頂端,洋蔥般的塔頂分流雨水,匯聚成束砸在教堂屋頂。
當……
教堂塔樓上,鐘聲鳴響一次,代表着凌晨1點正式到來。
薩婉娜衝破雨幕,敲打着托馬斯大主教的房門:“大主教閣下,霍維城來信!”
半晌之後,門內傳來聲音:“進來吧。”
推門而入,薩婉娜看到了身披睡袍的托馬斯大主教。
即便是倉促起牀,他還是戴上了圓頂軟帽,遮住了略顯光潔的頭頂。
隔着牀上紗簾,薩婉娜能看到兩條光滑如同游魚的精緻身體,甚至有一隻小腳在紗簾外調皮擺動。
低下頭,薩婉娜神色不變,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看到一樣雙手遞上文書:“已確認福克斯家族覆滅,古爾丹逃亡在外,行蹤不明。”
托馬斯眉頭猛地一緊,接過文書拆開,詳詳細細讀了一遍。
過了許久,他纔將這封信放下,自言自語道:
“安東尼?”
不對,不可能是他,他沒有這種能力。
那麼如此一來,答案就只有一個……
“不該如此啊。”
從底層一路爬上來,托馬斯不是什麼象牙塔裡的苦修士,政治鬥爭的殘酷他也非常清楚,可正因爲如此,他才越發地想不通。
不是因爲福克斯家族忽然覆滅打亂了他之後的部署,而是因爲,明明那個人,可以有很多手段處置福克斯家族,處置得讓人挑不出任何道理,但偏偏選擇了最偏激、最下作也最後患無窮的一種。
那可是福克斯家族,傳承了400年、成爲伯爵也有100餘年的福克斯家族!
難道他認爲所有人都是瞎子,所有人都看不出問題嗎?
能這樣對待福克斯家族,他也可以對別的家族同樣處置。
“你到底爲什麼如此急躁啊,國王陛下!”
同樣猜不出背後心思的,還有斯萊特家族的泰隆伯爵。
他站在蛇堡頂樓窗臺邊上,看着彷彿天河傾瀉的大雨,聽着那雨水從敲打聲變成激盪聲,久久不能入眠。
“老爺,先休息吧。”他的夫人瑟琳娜爲他輕輕披上一條毛毯:“小心天冷。”
泰隆伯爵露出一絲微笑,輕輕點頭:“我知道了,你先睡吧,我一會兒就來。”
瑟琳娜知道自己的丈夫不會被人輕易勸動,點點頭,留下一杯熱騰騰的咖啡,轉身離開。
端起咖啡,泰隆飲下半杯。
福克斯家族毀滅,如今諾德行省內只有斯萊特一個伯爵家族,他應該爲此感到高興,但此刻他的表情卻如咖啡般苦澀。
鳥兒會爲了同類的死感到悲傷,而泰隆如今也有同樣的感覺。
他知道,蒙特利爾此前所作所爲一定會招來國王陛下的不滿,蒙特利爾越是招搖,國王陛下對他的打壓也就會越狠。
或許有一天,福克斯家族真的會隨之覆滅。
但泰隆沒有想到,國王陛下竟然採取了這種方式,這種……
泰隆深吸口氣,彷彿聽到了蒙特利爾死前不甘的慘叫,神色變得更加悲慼。
伯爵家族,都是對帝國貢獻巨大的貴族後裔,就算滅亡,也該明正典刑,而不是如同家畜一樣被殘忍地宰殺!
福克斯家族的覆滅是一種警告,一種國王陛下對他、對所有貴族發出的警告。
擡頭看向頭頂,那裡明明只有冰冷的石頭,泰隆卻好像看到了一柄懸在那裡的利劍,不知道會何時墜落,斬下他的頭顱。
福克斯家族如此輕易地被滅亡,那同爲伯爵家族的斯萊特,又將走向何方?
泰隆不知道,他看不清、也摸不透國王陛下的算計,但他知道,自己今後必須更加謹慎、更加戒懼。
福克斯家族覆滅,絕不會是爲了給斯萊特騰出空間,如果他敢伸手,那也許就會迎來和福克斯家族同樣的結局。
從黑夜站到天明,雨漸漸停了,天空澄澈得像是水晶。
“老爺,您醒了嗎?”管家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安東尼侯爵請您共進早餐。”
“知道了,我一會兒就去。”泰隆清聲迴應。
挪動着有些僵硬的雙腿,泰隆端起半杯咖啡灑在地上,作爲對蒙特利爾最後的祭奠:
“永別了,老朋友。”
在侍女的服侍下,泰隆伯爵穿好衣裝,向餐廳走去。
這是他的城堡,但此刻他心中卻帶着一絲忐忑,因爲他不知道自己要面對的究竟是誰。
是安東尼,還是國王陛下意志的延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