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以雲停止了回想後,暴熊臉上泛起擔憂地道:
“以雲,雖然我知道這話不該說,但是三十萬對八十萬,兵力到底是懸殊了。雖然我們的將領都有‘晝’的力量,但在戰場上正面交鋒的話,實力與經驗都是精銳的帝師絕對不是可以越級扳倒的存在。你在戰前一直瞞着我們,是不是有決勝的法子。”
蘇以雲聽聞後淡淡一笑:“武朝根基深厚,無論我們在暗地裡準備到什麼程度,一朝一夕都是不可能扳倒他們的。更何況武皇仞到了戰場上就是制霸戰場的女武神,就算我能與她戰力相抵,朝廷中的那些個鎮國大將軍也不是其他人能抗衡的。”
“你的意思是持久戰?但持久戰我們不可能贏過資源豐厚的聖都軍團?”銀狐疑惑道。
“不,我們會贏,”蘇以雲詭異一笑,“你忘了聖荒大陸,還有另一個國家嗎?”
氣氛突然安靜下來,三個人的眼睛瞪得滾圓,直愣愣地看着蘇以雲。好似他的身影突然離他們很遠很遠。
銀狐的表情最爲意外,他幹扯着嘴角,對蘇以雲道:“以雲,反武沒錯,但是叛國......就有些......”
暴熊和書生轉看向銀狐,對他的勇氣佩服至極。因爲即使他們與蘇以雲稱兄道弟,但真正的王者,只有他蘇以雲一個。銀狐敢說這種話,實在是......
結果,蘇以雲不僅沒有生氣,反而淡然地笑道:“放心吧,我沒有與周朝的任何人有所聯繫,我只是認爲,此等機遇,周軍必定不會放過。屆時武皇仞外憂內患,必定要考慮與我軍議和的事宜,而時間對於我們來說,就是勝機!”
說罷,他眺望極東之處,心道:“楚涓、林傑坤,以你們的能力,想必已經通過情報網猜出我的身份了吧......武朝強大,若不趁此機會內外夾擊,等我們消亡之後,你們依舊贏不了武皇仞,所以你們一定會來!”
三人聽完蘇以雲的分析後面面相覷,不由得苦笑。沒有佈置,沒有協議,蘇以云爲何能斷定周軍已經會來,若周軍真的插入了他們與帝師的戰場,那說蘇以雲是預言神算也毫不爲過了。
說曹操曹操到,這時,遠方的空氣中傳來隱隱的鐵蹄聲,其聲雖遠,但充滿了肅殺厚重;騎兵人影未見,可它們掀起的漫天塵土與隔着很遠便橫掃而來的雄壯氣勢,無不彰顯了他們是一支怎樣的雄師。
暴熊先前還自信滿滿,這會兒反倒第一個嚥了一口唾沫,心驚肉跳地喃喃:“我們能贏嗎?”
“自然。暴熊,打信號,展開埋伏!然後我們打開城門,迎擊!”蘇以雲嘴噙微笑道。
正當蘇以雲準備讓兩軍正面相撞時,突然東方的大地也開始微微顫抖,四人的眼睛第一時間看向那個方向。
是一樣的,是另一支雄師!
蘇以雲迫不及待地施展能力,金色的眸子看穿至千里之外,瞬間發現了高舉周旗前行的銀甲軍團。它們騎兵重步兵戰車弓兵應有盡有,身後運糧草的糧草車也數量不菲,顯然是有備而來。
而坐在軍團最前方的銀鎧戰馬背上的英俊神武大將軍,是一個玄發如瀑、威悍穩重的男人。他一手按劍,一手握繮。蘇以雲光觀察他騎馬的姿勢,就能明白他的體內蘊含着怎樣的蓋世力量。
“主帥......”蘇以雲自言自語,不過他很快將注意力重新轉移到正面的戰場上。聽聲音的話,大概再有一刻鐘的時間,城牆這邊的士兵就能看到遠方的帝師了。
暴熊打出了**信號,一道斑斕的煙花一飛沖天,炸響在白日天空。而遠在數十里外,一場捨身以小還大的埋伏戰作爲引線,徹底打響了這場反賊與君王的戰爭。
......
三日後,一切如蘇以雲所料,戰爭落下了帷幕,
星羅城外的平原上遍地都是士兵的屍首,小部分是白甲士兵,中部分是銀甲士兵,而大部分,是來自聖都的黑甲士兵。
蘇以雲的三十萬大軍並沒有和周朝的六十萬大軍一起合攻聖都大軍,他們心照不宣,在正面、側面不遺餘力地回擊着聖都雄師的強狠進攻。陣法,陷阱,戰爭策略在這片廣袤的平原上接連上演,三方勢力足足鬥了三天三夜,最終以星羅城被反叛軍守住,周朝暫時性退兵,聖都軍團折損三成兵力,軍心不穩,不得不撤退告終。
此戰的結果以風火之勢席捲整片聖荒大陸,蘇以雲的反叛軍一戰成名。他們以三十萬中四萬的兵士傷亡阻擋了八十萬聖都帝師勝券在握的平叛,而許久不對武朝動刀兵的底蘊深厚的周朝,也在側面幫助了三十萬反叛軍,將聖荒大陸帝河以西拖入了三方會戰的膠着戰爭中。
戰爭暫停時,朝廷文官自然不遺餘力地口誅筆伐號稱“行晝者”的反叛軍是一邊打着“守護平民百姓”的虛僞之旗,一邊行通敵叛國勾當的骯髒賊子。但書生與銀狐的佈置同時也發揮了作用,將原本就混亂不穩的聖都朝廷攪得到處都是風風雨雨。官不可靠,賊更可惡,天子腳下一時間成了最危險的地方,百姓人人自危,燒殺掠搶的惡事斷斷續續發生了多起。
而行晝者的頭領,也在這個關鍵時刻向天下宣告了自己的身份——
我是蘇以雲,四年前星羅城晉天大比上因“失手殺人”從冠軍之位跌落天牢的天才武者蘇以雲。夏家家主在我手中坦白了那件事的“始末”。是夏家的夏騫在比賽開始前對我的對手方昊暗下毒手,等到決賽終盤我使出全力一擊時,夏騫引爆隱埋的血星之力,讓方昊無法用內功抵抗攻擊,導致了其爆體而亡的慘劇。我與方昊一廢一死,而夏騫則漁翁得利,得到了聖都學院的名額。
之後星羅城主與武者世家暗地勾結,將犯下殺人罪的我打入天牢,還打壓了一切想要調查真相的人,以此達到做實我的罪名將我殺死的邪惡目的。我爲了活命不得不逃跑,可我萬萬沒有想到,竟然連皇上都要對將死的我做手腳。
我藉助武皇仞暗暗遞進天牢的神兵逃出生天,但聖都的屠戮騎士卻緊跟着我的足跡來到了我的家鄉長流村。它們將這個無辜祥和的村子一夜之間屠殺殆盡。我的鄉親全部被分屍而死,父親被砍下了頭顱,手無寸鐵的未婚妻被活活剁成肉泥。而等我發現異常時爲時已晚,百名屠戮騎士站在屍山血海中看着我,並將我包圍。
本來我也是註定會含冤死的,但上天彷彿偏偏不讓我死,我生死之際覺醒幹掉了所有屠戮騎士,幹掉了公報私仇的星樓城主!爲什麼?因爲天命不允許這內心扭曲心狠手辣的女人坐在皇位上,不允許這個世家與官員勾結便能隻手遮天的世道存在在這片大地上,所以我蘇以雲活下來了,行晝者應運而生。
守護弱勢的平民百姓,撕碎被陰險世家與貪婪官員隻手遮住的虛僞天空,行晝者纔是正義的使者,而妄圖剿滅行晝者不惜使用陰險手段的武皇仞則是惡毒的昏君!邪君必誅,武朝必將迎來新生!
......
一張潔白的竹紙上寫滿了龍飛鳳舞霸勁有力的墨跡,蘇以雲的宣言,書生的筆跡,通過文章的形式流到了武朝的所有城池,也流到了聖都大內的皇宮中。
正在上早朝的宣政殿,高坐在鎏金龍椅上的武皇仞雙手拿着寫滿蘇以雲誅滅邪君宣言的竹紙,面色陰沉地像即將要傾倒暴雨的烏雲。
“嘶啦!——”金色的內氣從武皇仞的指尖猛地爆出,瞬間撕裂了白花花的紙張,其餘波兇悍還拂及臺下的大臣,直接將前排的幾位大臣掀倒在地。
“好文章!好文章!這個蘇以雲,真是賊膽包天!”武皇仞狂放大笑,端莊華貴的年輕美貌扭曲成一團,叫人見了心生懼意。
笑完了,武皇仞冷冷地看向臺下的大臣,道:“衆愛卿,有何意見啊?給朕提出來?”
本來該是大臣提出意見的時刻,但臺下竟沒有一個大臣敢站出來,連擡起頭的,都一個沒有。
“呵呵,”武皇仞冷笑一聲,“朕不會責罰說出實話的人,只要你們別犯了和某人一樣的錯誤便可。”她指的是之前撞死在宣政殿金龍柱上的老臣,話語中絲毫不掩飾其狠色。
臺下的衆人聽了皆暗暗吸了一口涼氣。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們的皇上的性情就逐步走向昏庸殘暴的深淵:多疑加上突然暴怒;冷漠賜死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被陷害的老臣;毫無人性地派出黑甲兵團屠戮長流村的無辜居民;反覆無常地下令圍殺孤身前來談判的行晝者頭領;擡高賦稅並將治理農業商業的資金挪作軍用......諸如此類。
前朝尚且如此,後宮便更加恐怖。身邊死於小錯誤的宮女每日皆有,一直以來相敬如賓與她的天衣別隻因某晚來御書房勸阻她的行徑便被重重打傷,打入冷宮軟禁起來。女官婉兒在她身邊大氣都不敢出一聲,而傳聞原本私下裡皇上是拿婉兒當親人看待的。
皇上變了。曾經那個仁德聖明,姿態華貴,體恤臣下,愛護子民,忠於感情的武皇仞如今已經異化爲 濫用暴力與軍權的昏君,而改變的點,他們只猜測可能是因爲橫空出世的蘇以雲。
臺下繼續着死一般的寂靜,正當武皇仞要打破沉默的時候,突然兵部尚書站了出來。
“皇上,臣有意見。”
“說。”武皇仞面無表情道。
“臣以爲,這個蘇以雲大逆不道是不假,但在周朝突然進攻我大武朝的關鍵時刻,爲了大局考慮,我們應與蘇以雲的叛軍暫時達成休戰協議。待將周朝軍團徹底擊潰之後,再回過頭來收拾叛軍,方可固我大武朝的根基,保我大武朝的江山。”兵部尚書認真懇切地道。
“卿說的倒並非無理,但卿的意思是,朕還要放縱這個叛賊,任由他割走朕的部分疆土嗎?卿可是忘了這叛賊在朕的疆土肆意發放他的文章,污衊朕的聲名的事嗎?朕看卿保的是大武朝的江山,不是朕的江山吶。”武皇仞眼中血色一現,毫不客氣地道。
“臣不敢!”兵部尚書嚇得立馬跪下,額頭上盡是瞬間冒出的冷汗。
這麼一輪,朝上便再也沒有一個人臣子敢進言了。
“哼!”武皇仞大袖一揮,面如寒霜,“將朕的號令發下去,黑龍兵團兵士盡出,去討伐侵入朕大武朝疆土的周朝兵團;星羅戰役中彙編成帝師的城池兵團,給朕再次出擊,半年之內,務必將叛軍剿滅或徹底趕出朕的疆土,砍下蘇以雲首級者,朕賞黃金萬兩!退朝。”
“吾皇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