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魏然聽她問起她哥哥,手中的動作微微一頓,忽然轉頭看了一眼杵在原地的家庭醫生。
醫生立馬低頭,收拾起所有物件:“二小姐如果身體不舒服,隨時叫我。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該什麼時候走人,還要主人家提醒,看樣子今天是越活越回去了。怪只怪自己剛剛看戲太入迷。醫生自我一邊自我反省,一邊加快手中收拾東西的效率。
管家像是一直守在門口,這個時候立馬開了門,引醫生出去,其餘的下人自然低眉順眼地隨着管家一道撤了。
於是,房內頓時只留下他們父女仨。
“你和你哥向來關係不怎麼樣,問他幹嘛?”見外人都不在了,冷魏然坐到沙發上,靜靜打量他家閨女。不知道是不是他剛剛恍惚了一瞬,總覺得,她問話的時候,那語氣意有所指。
冷奕瑤笑了笑,心底只差把白眼翻到天上去。她何止和她哥關係不怎麼樣。在這個家裡,她和他們任何一個人關係都不怎麼樣好吧。
“無聊,沒事,閒得慌。”既然他不肯接話茬,她也懶得管。冷奕瑤將割開的長袍壓了壓,調整了一下,遮住腰上的傷口,拍拍身上莫須有的灰塵,笑笑起身:“我身體不舒服,先回房睡了啊。”
“等等!”冷魏然被她這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氣得太陽穴突突地直跳,忽然有點明白爲什麼剛剛大女兒這麼不淡定。也不知道這人在外面轉了一圈是遇到什麼事了,弄得這麼混不吝。以前和他說話,連個大小聲都沒有,現在恨不得扯着一張假笑的臉,眼巴巴地看他笑話似的。“你給我好好說話!”
冷奕瑤於是用手指頭點了點地上那珊瑚雕塑的“屍骸”,“我是想好好說話來着,可惜你連真話都不敞開着說,我還有什麼必要和你繞彎子。”連尊稱也懶得喊了,就這麼“你”來“你”去的。她是實在覺得這冷家家長有點太自以爲是。
好心給他指路,他不要?
那就算了。
冷魏然的臉色頓時微妙起來。他奇怪地看着冷奕瑤,花了好長時間,才反應過來,她女兒什麼意思。“你知道這些東西是你哥用來送人的?”
冷奕瑤嗤笑一聲,用看白癡的表情望着她親爹:“我不僅知道是我哥去送人的,我還知道他是送給誰。”
冷魏然臉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地收了。
那張臉,忽然像是一潭死水的表面。
除了一雙眼沉沉地盯着她,連一絲紋路都再也沒有。
冷亦媃望着她爸爸那突然面無表情的側面,只覺得心底一冷。更不會在這個時候插入她們之間的談話。
“你知道,送給誰?”冷魏然的眼皮都沒擡,只是平靜無波地說出這幾個字。可是房間內的溫度,卻像是忽然將至了零點。
冷奕瑤的脣角卻是慢慢勾起來了。
這纔是老狐狸該有的樣子。玩什麼父女親情,弄什麼脈脈溫情。敞開天窗說真話多好,她哪來那麼多國際時間和他COS父女情深?
“我不僅知道,他要送給誰。我還知道,如果他現在真的去了,冷家,今天下午也就走到頭了。”她彈了彈手指,笑意盈盈地望着對面臉色倏然一變的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