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海底撈月

衆人安靜下來,只聽他高聲叫道,“今日邙山論劍,乃帝都一大盛事。吾等有幸見識,實乃大幸,豈可置身事外。今日最後勝者,‘昆明小軒’兩名頭牌湘夫人、崤子已備好薄酒,靜等英雄蒞臨閨樓!”

原來此人是“昆明小軒”的東家,此時他手裡捧着的紫匾內,果然躲着兩朵紅紅的繡球。昆明小軒原是前漢位於三輔的上林苑內昆明湖畔的一座建築,屬樂府管轄,是演繹宮廷仙樂、歌舞的地方,曾是秦漢聞名天下的美人窩。東漢中興後,雖然長安城外的上林苑已經毀於戰火,昆明小軒與無數美人都已化爲灰燼,但昆明湖依然碧波盪漾。

帝國中興後,建武帝劉秀定都雒陽,並仿前漢制,在雒陽城西遠郊也闢有上林苑,爲皇家狩獵場。只是其規模與前漢長安四周周徑數百里的上林苑,已不可同日而語。

邙山下原有中州大塘,狀如葫蘆,湖水較大。建武中興後此塘被改名爲瘦北湖,成爲城北一片園林之地,舞榭歌臺,鱗次櫛比,是城北有名的脂粉街,與城南脂粉街太史橋遙相呼應。雒陽最大的伎館臨湖而築,還是以前漢上林苑內的昆明小軒爲名。

在帝都雒陽,昆明小軒是世族紈絝子弟與鉅商大賈的銷金窟,無數人在這裡一拋千金,爲的是博美人一笑。軒內可謂雲集天下美姝,兩名頭牌湘夫人、崤子既有仙人之貌,更身懷閨閣絕技,讓人流連忘返,故一晚上的脂粉金、肉金高達二十萬錢以上。

當時湘夫人、崤子兩名花魁名動京師,是世族豪門子弟的懷中寵物。即便身家鉅萬的貨殖巨賈,也無緣一親芳澤。從古至今,並非有錢就能尊貴。在崇尚儒學和五經、六藝的東漢初,巨賈如林,但社會地位極低,更別說這些劍客了。故而男子手捧繡匾,話剛說完,酒肆內就吶喊震天,觀者興奮得打了雞血一般。

有湘夫人、崤子兩名花魁做賭注,這場巔峰論劍又蒙上了一層粉紅色彩。

“諸位世子、大俠,班公子挑戰淳于少俠,大漢劍士巔峰對決,如此盛事,一生難得幾回聞。誰勝誰負,謎底即將揭曉。輝煌時刻即將來臨,請各位最後下注,賭價至百萬元封頂。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抓住機會,莫失發財良機!”

喜太公不想被昆明小軒搶了彩頭,乘着酒肆內氣氛熱烈,便讓千嬌百媚、楚楚可憐的文竽做最後的鼓動。

這一招果然收到奇效,昆明小軒的蒼頭和關中人家女當家文竽的鼓動,讓酒肆內衆劍客陷入瘋狂之中。文竽話音剛落,劍士和看客們便抓住機會頻頻下注,賭價迅速飆升至一百萬錢。

封頂了,很多人遺憾地失去了下注的機會。文竽喜得小臉彤紅,而喜太公的臉也都要綠了。

班超雖然無名,可已經連續戰勝四名劍壇高手,賭客們卻視而不見。沒人相信班二公子會是淳于大俠的對手,衆人依然全部賭淳于薊能贏,這簡直有點匪夷所思。一百萬錢哪,喜太公的酒肆充其量也就值二萬錢,此刻他耳中已經聽不見別的聲音,眼睛只是怔怔地看着場上的班超。

又掉頭看一眼同樣驚訝得睜大秀目的文竽。

這個年僅十七歲的楚女是南郡人,腰細臀肥,風情可人,是他花二萬錢天價,從“正好居”歌坊贖買來的。現在,文竽已經成了他的安眠藥,晚上不抱着這可心的玉人兒折騰一番,他根本無法入睡。如果班超輸了,雖然這個酒肆能保住,但這個小美妾將成爲東方無極的懷中之物,他和一無所有也沒什麼差別。

喜太公不敢往下想了,只是閉眼在心裡默默祈禱,希望這個班家二公子能贏,能爲贏得一個晚年安逸生活。

著名擊劍少年淳于薊,在衆人的期待中,終於慢慢上場了。

比武開始前,他並未將班二公子放在眼裡。可班超雖然打得生澀,卻已連續擊敗四人,成了一匹黑馬,也讓他大驚。他在場下已經觀察良久,心裡也在打鼓。班超的路數他到底沒看清,或者說沒有什麼套路,特點歸納起來也就一兩個字,一個是“快”,一個是“捷”。淳于薊自幼習劍,遍訪舉國名師,秘訣精要,爛熟於心,手中無劍勝有劍,已至化境。可班超的打法,還是讓他一頭霧水。

沒想明白,時間到了,他悄悄咬咬牙,一個鴿子翻身從欄頂翻入場內。

在衆人的期待中,兩人交開了手。只見場上身影翻飛,兩團劍花如風捲殘雲,令人眼花繚亂。兩人足足戰滿三十合,仍不分勝負。欄內劍花如雪,驚險萬分。欄外觀客屏息靜氣,緊張得汗溼衣衫。而場外街道上無數人,聞小廝不停傳報戰況,已然沸騰。

而文竽已經從壚內走出,抱着喜太公的胳膊,緊張得雙眸都差點掉下來。

兩人你來我往,攻如雷霆閃電,守則穩如泰山。淳于薊到底是負有盛名的擊劍高手,年雖幼劍法卻極是老道。只見他步伐穩健,進退有據,不急不緩。劍起處,挾風帶雨,鬼神皆驚。劍落處,防守嚴密,且頻頻使出劍士們未嘗見到過的絕招,令班超險象環生,也讓衆人大開眼界!

班超師從左車已數年,雒陽劍士沒有人與其交過手。他雖然左右招架,左支右絀,打得忙亂、倉皇,但能與淳于薊堪堪戰滿三十合,已經讓衆劍壇高手們暗暗心驚、括目相看。

有人已經感覺有點不妙,這是一匹無人瞭解的黑馬,淳于薊有可能會輸。而喜太公則早已緊緊閉上目,文竽則將頭埋入自己胳膊中,兩人受不了折磨,乾脆不看過程,只等着結果罷了。等到班超與淳于薊戰滿三十合,文竽帶着疑問睜開眼,僅僅看了一眼,便嚇得又緊緊地閉上眼。

擊劍之術,發展到東漢時,劍法理論已經完備,頂級劍客的功夫已臻化境。

雖然劍客手中所持乃竹劍,但在他們手中,無劍勝似有劍,只要中招,則非死即傷。淳于薊步伐穩健,劍法老到,班超不敢有絲毫懈怠。兩人打滿五十合,依然打得不緊不慢。班超雖然躲過了淳于薊一招接一招的凌厲進攻,但身上的襦衣已經爲劍風劃破多處,被汗水緊緊地箍在身上,狼狽萬分。

打到六十合,淳于薊悄然中已開始轉變套路。上路虛晃一招後,淳于薊突然倒地,以左手指與雙腳撐地,身體如波浪般翻滾不已,手中劍則如疾風、如閃電一般連續從班超下三路掠過。場外衆劍客都驚呼出聲,只見淳于薊與手中劍已經融爲一體,如同兇猛的潮水一般涌向班超,讓班超無處躲藏。

這一怪招讓班超驚出一聲冷汗,他不知道天才劍客淳于薊使出的是虛招還是實招。他頻頻招架着,身體不斷退回欄內一角。看看退無可退,他突然倉皇躍起翻騰到淳于薊後方。可淳于薊此招果真是虛招,班超腳未落地,淳于薊以左手五指撐地,身體從地上彈起,一招海底撈月,手中劍已出人意料地直至班超腹部。

“啊!”肆內衆人止不住驚歎出聲。

第十四章 雨中愁悵第四章 染指隴右第十七章 隱秘戰線第二十章 家有才女第十八章 招搖誨盜第二十一章 揮軍出關第十九章 十三墳崗第十四章 耿恭自薦《定遠侯班超》小序第六章 御前咆哮第九章 西山激戰第二十三章 得進掖庭第十九章 公器私用第二十六章 別時亦難第十五章 氐池林氏第六章 東勒浮屠第九章 狹路相逢第十八章 活剮仇人第十四章 全局在胸第三十九章 河西往事第三十三章 伏擊援軍第二十三章 再戰皮水第十七章 笑擒賊酋第十三章 初露崢嶸第二章 除痾祛寒第二十一章 三百英靈第三十九章 亡羊補牢第十三章 高原武士第十一章 二下伊吾第二十二章 沽了算了第十六章 賴丹之後第二十二章 摸嶺人家第二十二章 河西歲月第二十三章 得進掖庭第三章 馭人之術第一章 再度抗詔第五章 兵出高平第二十一章 劫後重逢第十五章 憐香惜玉第三十六章 祖姑詩冢第六章 絕域孤城第三章 太后嚴詔第十七章 激戰東城第四章 冤家聚首第十三章 高原武士第二十三章 天總瞎眼第二十六章 烏鞘嶺內第三十一章 枕留餘香第二十八章 涼州大營第二十三章 兩城投敵第十五章 帝薨南宮第十三章 高原武士第三十四章 查抄班府第二十五章 尚有一姊第二十七章 耿恭悒亡第二十三章 鐵腕平叛第三十六章 再得大將第五章 撫慰公主第四章 于闐大捷第十七章 蒲犁鎖鑰第四十六章 血洗官署第二十三章 寶鐗神駒第二十三章 放棄西域第二十五章 柳中詐降第十五章 大難之後第三十章 榻前較量第三十九章 初見寒菸第八章 驟奪山北第六章 千古賢后第十三章 吾讓汝爽第十九章 巧計疲敵第一章 焚姑墨倉第一章 驟遇宋母第十六章 蟄伏西城第三十五章 癡人說夢第六章 帝求良將第十三章 歲月如煙第八章 惱人樵夫第一章 帝宮夜色第十四章 馳援寧彌第二十五章 禮遇王妃第四十三章 火焚莊園第二十七章 重返河西第九章 弩支重地第五章 穀雨定策第二十四章 精絕小城第三章 再破石亀第五章 崇尚強者第三十九章 初見寒菸第二十一章 抽薪之策第三章 再破石亀第五章 商隊來了第三十九章 求見聖上第六章 市井人生第五章 一個理由第三十八章 內室風景第四章 國士之謀第一章 突出重圍第五章 提兵北上第六章 絕域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