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衆目睽睽,又都是一等高手的拱衛下,竟然沒有人發現末公子不見了!
……
“如何,雲生兄可有消息?”李密看着周雲生領着人過來,立刻上前問,眉目間都是焦灼之色。
周雲生搖搖頭,也是一臉沉重之色:“沒有找到人,誰也不知道督查大人到底是什麼時候不見的,會不會是大人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他先行離開去勘察了?”
李密身子晃了晃,一下子就噗通一聲坐在了八仙椅上,喃喃自語:“不,不會的,公子爺對這一帶根本就不熟悉,他能去哪裡,一定是出事了!”
他忽然擡起頭目光灼灼地看着周雲生:“雲生兄,某記得最後一次見到末公子人的就是你,這裡也是你的地盤,還有誰能悄無聲息地從你的地盤將人帶走?”
李密能在錦衣衛呆了那麼多年,自然也是有他的真本事的,他一向是看着粗曠,卻心細如髮,身上流着一半赫赫人的血液,有一種屬於戈壁狼族的野性的敏感與直覺。?”“
而這種敏感與直覺曾經在他辦案之中幫助過他很多次/
周雲生看向他,湛藍如海的眸子裡彷彿也瞬間陰沉了下去,他淡漠地道:“李密大人,你這是在懷疑本城主擄走了末公子麼?你可有證據?”
李密頓了頓,眯起眼仔細地盯着周雲生,彷彿在判斷他說的是真還是假:“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很奇怪而已,在周城主的地盤上,怎麼會這麼一個大活人就不見了,末公子武藝不弱,若是您的地盤上有這等高手,您竟然不知,也未免太疏忽了些。”
周雲生看着李密冷笑:“您真是太看得起在下了,這律方城有多大,身負互市重任,有多少各族人在這裡來來往往,本城主也只能保證沒有海捕文書上的犯人能隨意在這裡出入,儘量去抓捕心懷叵測的探子,但是並非所有江湖高手都是江洋大盜,在下也不是所有高手都認識,不是麼?”
他頓了頓,嘲弄地道:“李大人,你也別忘了,你的手下人,個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卻不是一樣沒有任何人看到末公子是什麼時候離開的麼。”
一句話講李密噎住了。
他看着周雲生,片刻之後,才冷聲道:“既然如此,以後這段時日還是需要靠雲生兄多加協力,查出咱們公子的行蹤了!”
周雲生淡淡地道:“這是自然。”
看着周雲生離開的背影,李密忽然微微眯起眼,冷冷地道:“去,跟着他,若他有問題的話,不可能一點都沒有破綻!”
雖然他只是懷疑,但是多年統領金陵的錦衣衛,他早已經養成了極爲警惕的性格,這一次的事件,他總覺得周雲生有些可疑,但是他也沒有想到周雲生有什麼理由去對付末公子,分明前一刻,他們在城牆上還握手言和,有說有笑。
兩道黑影瞬間消失在房間裡。
而出乎李密意料的是,整整五日過去了,周雲生的作息非常的正常,沒有任何可疑之處,也在四處令人查訪末公子的下落,而他們所有團中人都四處散出去查訪,每個人都心急如焚,白珍和白荷幾個更是日日以淚洗面。
“到底什麼時候能找回公子爺,咱們怎麼跟千歲爺交代!”白珍在房間裡不停地轉圈,滿臉的憔悴。
怎麼跟千歲爺交代?
在一干一等一的高手面前,一個大活人就這麼沒了,這簡直是他們司禮監魅部和錦衣衛的恥辱,這恐怕不是沒了性命那麼簡單的事了!
而李密等一干衆人都面色陰沉,身爲司禮監和錦衣衛的人,他們比誰都明白,最好的尋人時機就是在失蹤的三日之內,超過了三日,恐怕失蹤者生還的可能性就越發的低下了。
尤其是擄走公子的人並沒有向他們索取任何贖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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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的火光在牆壁上跳躍出鬼魅的陰影,空氣裡有一種奇異的淡淡香氣,源源不斷地從火光燃燒處飄出。
一道修長的影子優雅地從樓梯上走下去,然後在一處牢房門口站定。
牢中的人正閉着眼,靜靜地盤膝而坐,白皙清美的臉上略顯蒼白,但是並不顯得任何一點狼狽。
他看着牢裡的人,眸光微閃,順手將手上提着一隻籃子放在地上,微笑道:“末公子,用晚膳了。”
西涼茉慢慢睜開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怎麼,今兒是城主大人親自送晚膳過來,在下真是榮幸之極!”
周雲生微微一笑,撩起長袍,轉身坐在了牢門外的凳子上,一邊的獄卒立刻上來爲他斟茶。
他輕輕吹了一下茶沫:“沒法子,李密那些人盯我盯得太緊,所以每次能來與末公子你見面交心的時間都很短呢。”
西涼茉起身,將他放置在牢門外的竹籃子提了進來,打開看了看,裡面是一碟子孜然烤羊肉串,一碟子老玉豆腐,一碟子清炒時蔬,一碗羊肉湯並一碗米飯,聞着便香氣撲鼻。
西涼茉將飯菜拿出來,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菜餚味道不錯,就是鹹了點兒,麻煩下次請大廚手輕點。”
周雲生看着她,微微挑眉道:“看樣子末公子倒是悠然自在得很,也不怕這菜餚裡頭下了諸如無毒斷腸散的毒麼?”
這位末公子倒是真算得上一位非常好的囚犯了,從待在這裡的第一天開始就一直很老實,不吵、不鬧,就這麼安靜地坐着,該吃的吃,該喝的喝,倒是一點都不着急。
當然,對於他要問的事情也是一問三不知,要不就沉默着不說話。
竟是完全不怕他用刑的樣子。
當然,他一直認爲用刑是下下策,若是面對一些心志軟弱的人,尚且有用,但是面對面前這位機敏狡詐的司禮監督查,那更容易換來一些假的答案,若非不得已,他並不想用刑,攻心爲上。
“周城主這個笑話可未免拙劣了點,您要下毒毒死我,又何必把冒這麼大的風險把我擄來,雖然不知道您是怎麼做到的,但是要營造出一種別人都看不到我的幻境,於你而言也並不是什麼特別輕鬆的事吧。”西涼茉淡漠地道。
那日,其實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看見周雲生一雙碧藍如海的眸子盯着她許久之後,對着她一笑,她忽然間就覺得身子發僵,此後便說不出話,也動不了,再然後那人對着她一拂袖,有很多細微的粉末飛了出來。
接下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所有人彷彿便一下子就看不見她了。
其實從她不能動彈,發現不對到李密發現她失蹤那一刻,間隔時間極短,她甚至在李密他們發現自己不見的時候,都還騎在馬上,只是不能動彈說話。
但是若非衆人都在瞬間慌神,他們還是會發現自己騎的這匹馬是不對勁的,畢竟馱着人的馬兒和沒有馱着人的馬兒根本就是兩回事。
雖然說李密他們已經做得很好了,很快鎮靜下來,但就是這樣瞬間的慌亂之中,已經足夠周雲生抓住了破綻,令人悄無聲息地將她帶走。
周雲生看着西涼茉的模樣,忽然冷笑了一聲:“是啊,本城主自然是不會向你下那些穿腸毒藥,只是下點別的什麼讓末公子體會到什麼是生不如死,倒也不是什麼難事。”
西涼茉放下筷子,捧着碗喝了一口羊肉湯,滿足地眯起眼:“唔,湯果然很好喝,就算是毒藥,也沒所謂了。”
“你……。”周雲生看着西涼茉泰然自若的模樣,嗤道:“怎麼,你等着李密他們來救你,莫非還真以爲司禮監和錦衣衛的人是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的麼?”
西涼茉瞥着他,淡淡地道:“我自然是知道周城主如此大費周章地用上這放了藥的鮫人油燈,自然是要讓我死了逃跑的心。”
她從踏入這裡的一瞬間就明白了那鮫人油脂裡放了類似化工散的東西,讓她手軟腳軟無法運功衝破禁制離開。
反而那些飯菜倒是並沒有什麼問題。
“看來末公子倒是博聞強記,不知你還知道什麼?”周雲生似笑非笑地邊品茶,邊道。
西涼茉看向他,忽然挑了一下眉:“還知道周城主大人玩得一手好幻術,您若是不當城主,在街頭賣藝也絕對不會餓死,而是成爲幻術大家呢。”
周雲生低頭喝茶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後碧藍的眸子看向西涼茉,眸光深淺不明,片刻後,他輕笑出聲:“公子爺真是聰明,竟然能看得出我用的是幻術,大部分的人都以爲我是什麼鬼魅或者用了什麼毒。”
西涼茉微笑:“是麼,大概是誰也沒有想到高高在上的高貴城主會喜歡上什麼街頭賣藝的幻術呢。”
所謂的幻術,不過是一種街頭雜耍的障眼法的一種,或者說就是她上輩子裡見過的魔術,而周雲生無疑是其間的中翹楚,衆目睽睽之下,演繹一席大變活人。
周雲生伸出手,隨手在自己臺上輕輕一抹,他的手上一下子就燃燒起了一把幽綠的火焰,那火焰映照在周雲生的臉上,看起來異常的詭魅。
“幻術有什麼不好,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聲、光、影、物,一切的一切都能爲我所用,這是一種很奇特而有趣的東西呢,能讓你看到許多尋常自以爲是的人一臉驚慌失措和恐懼的模樣,末公子想不想試試這些幻術產生的火焰是假的還是真會燒焦人的皮肉呢。”
西涼茉說完話,嘆了一聲:“城主大人,你不就是想知道那塊藍家的虎符,是怎麼會到了我的手上,而我領着那麼多人到這裡來做什麼對麼?”
“還有另外一塊虎符在哪裡。”周雲生悠然地補充,脣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對於末公子,我已經覺得自己非常的有耐性了,但是我的耐性是有限的,你我都出身司禮監,應該知道咱們司禮監裡有的是逼供的手段,那都是千歲爺親自發明的,您身爲千歲爺的寵臣要不要一一親自試過?”
西涼茉頓了頓,淡淡地道:“我來這裡是因爲千歲爺的吩咐,過來巡視邊境,順便查一查當年鬼軍之事。”
周雲生倒是沒有想到一直不肯開口的西涼茉忽然這麼直接地說話了。
“哦,是麼,不過千歲爺對鬼軍和鬼軍帶走的財富感興趣,已經不是什麼新的消息了,我想知道的是爲什麼千歲爺忽然派了你們這麼多人來,而且還帶着藍家的虎符!”周雲生擱下手中茶,目光銳利地看着西涼茉。
西涼茉輕嘆了一聲:“如今國庫空虛,西狄陳兵邊境,但是若對內徵收重稅,千歲爺自然是對這些東西特別感興趣了,至於這藍家的令牌也不過是當年的一種仿製,看看有什麼用途罷了。”
周雲生看了西涼茉一會,忽然‘哐當’一聲將手上的茶盞甩在了桌子上,冷笑出聲:“末公子,是你太小看我,還是我太寬容了,用這等半真半假的話來糊弄人,這令牌是真是假,別人未必知道,我還看不出來麼?”
西涼茉輕嘲:“周城主,您憑什麼說這令牌是真的,藍大夫人已經過世,她走了以後,那麼多人都去她身後搜索過,都一樣沒有發現任何令牌的蹤跡!”
“什麼,藍大夫人已經過世了?”周雲生眉尖微微一顫。
西涼茉淡淡地道:“是的,就在不久之前,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她的死訊,陛下、陸相、國公爺都認爲這並不是一個合適的對外發布藍大夫人死訊的消息。”
周雲生神色微凝,隨後彷彿不經意地問:“聽說藍大夫人還有一個女兒,已經是受封郡主,如今被陛下嫁給了九千歲?”
西涼茉點點頭:“沒錯。”
周雲生沉默了一會子,忽然轉身向外走去。
西涼茉卻忽然喚住了他:“周城主,您就不奇怪爲什麼一開始的時候,我什麼也不肯說,如今卻願意向你透露這麼多事情麼?”
周雲生轉過身,站在階梯之上,望着她顰眉道:“你想說什麼?”
西涼茉卻慢悠悠地道:“周城主,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我告訴你這麼多有趣的消息,你不覺得應該告知我一聲,你到底是誰的人,對藍家令牌如此感興趣。”
周雲生冷冷地道:“身爲司禮監的人,末公子難道不知道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這個道理麼,你是在逼我殺你麼?”
西涼茉望着他輕嗤:“殺我,怎麼周城主,你不想要第二塊令牌麼,沒有第二塊令牌,別說寶藏和鬼軍了,你連面都見不上,若是你放我出去,說不定我找到寶藏之日,也是你我同榮華富貴之時,我保證不會向千歲爺告發你,並且還會保舉你!”
周雲生眼底閃過一絲冰冷的嘲謔和鄙夷:“末公子果然好生大度,只是,您且慢慢做這春秋大夢。”
說罷,他轉身就要離開,一邊吩咐身邊的獄卒:“看好這個人!”
誰知卻無人回答他,他正是面露異色,下意識地轉臉看向那兩個獄卒的時候,卻見那兩個獄卒忽然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咕嘟嘟地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周雲生臉色一變,腳步也沒有停,忽然抽出劍來,就向牢門外衝去。
而就是這一瞬間,忽然兩道銳利的尖峰一下子就向他的脖頸逼迫而來,周雲生一急,足尖一點,不得不向後疾退,但是他剛落地就聽見腦後有風聲。
他立刻低頭俯身,長劍轉身就向後劈去,但下一刻,他就覺得肩後大穴忽然傳來一陣銳利的劇痛,那劇痛瞬間向全身蔓延而去,令他不得不一下子就單膝跪在了地上。
他驀然擡頭,卻見兩道穿着黑底袖口繡金紅重瓣血蓮花的身影已經站在自己身後,冰冷得彷彿在看死人的目光透過他們的蒙面巾落在了他的身上,手上的冰冷武器也毫不客氣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果然是魅部的人,你們到底是怎麼找到這裡的!”他咬牙扶住了自己的肩頭,彷彿方在的劇痛,讓他幾乎不堪忍受。
而此時,他身後忽然傳來了西涼茉的腳步聲。
周雲生幽幽眸光一閃,身子微微一動,但下一刻,數道勁風襲來,一瞬間就用一種奇特的手法封住了他全身所有大穴!
徹底斷了周雲生打算再施展幻術的計劃。
“你……你到底是怎麼……!”周雲生眼底瞬間閃過腦恨羞怒之色,咬住了脣沒有再說話。
西涼茉輕笑:“你是想問我我是怎麼能走出這個大牢,又是怎麼通知魅部的人來到這裡的是麼?”
西涼茉伸手挑起他的下巴,居高臨下地道:“套一句你的話,你是太小看我了,還是太自以爲是了。”
周雲生冷笑一聲,閉上碧藍的眼,冷聲道:“本來落在你們手上也是本城主大意失荊州,你們要殺要刮自便!”
他雖然精於幻術,但是於武藝一道,卻並不算得非常出色,僅算是江湖二流水準,面對司禮監的一流殺手,自然是幾招就被拿下了。
西涼茉淡淡地道:“其實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你那鮫人燈油裡的東西確實是上好的能制服有武藝之人的妙物,只是我有更妙之物罷了,這也只是你運氣不好罷了。”
當初她一被擄到這裡,便發現了空氣中味道不對勁,立刻悄悄從身上取出了之前血婆婆給她的癖毒丸子含在了嘴裡。
這種癖毒丸子很特別其實就是一種蠱蟲,只是這種蠱蟲最喜好吸食各種毒霧障氣,所以那些釋放出來的毒氣,全都被那種蠱蟲吸納走了,乃是血婆婆精心培養十餘年的聖物,當初因爲老醫正給了火合歡的果實,在血婆婆面前嘲笑她沒什麼好東西給孫兒媳婦,結果血婆婆一激之下就拿出了自己的寶貝,雖然後來多少肉疼,但死撐着沒向西涼茉要回來。
西涼茉有好東西,自然也不會客氣地收下了。
因此除了一開始稍微中毒的時候有些反應,她後來根本就沒有再中毒。
周雲生看着她手心裡的兩粒血紅的丸子,眼底閃過一絲異色,隨後又道:“你如何在這個地方還能通知到司禮監的人!”
西涼茉慢條斯理地拿了一盞鮫人燈看了看:“很簡單,一開始魅六和魅七確實也被你的幻術給迷惑了,當時沒有發現我什麼時候失蹤的,但是,我有通風報信的信使啊!”
小白從西涼茉的袖子裡一下子飛了出來,跳上西涼茉的肩頭,驕傲地仰起了它的鳥頭,柔軟的白羽冠一下子張開成一把美麗的羽毛扇。
你這些小伎倆在鳥爺眼裡就是個屁!
還想瞞着你家鳥爺!?
人的視線可以被矇蔽,但是屬於靈鳥兒的嗅覺卻是不會被瞞蓋的。
小白當時就跟上她了,一路悄悄地跟到了這隱蔽的地牢。
周雲生看着正在梳理一身華麗暗紅色羽毛的小白,眼底閃過一絲異樣的光:“之前在城下喚來禿鷲的,就是這隻鸚鵡吧!”
小白頓時怒了,不停地撲棱翅膀,想要去踩周雲生的頭,卻被西涼茉揪住了小爪子。
西涼茉安撫:“要善待俘虜,嗯?”
小白這才氣哼哼地:“尜尜!”尖叫幾聲。
表示,老子是鳳凰與蒼鷹所生的神鳥,不是鸚鵡!不是鸚鵡!
周雲生看着西涼茉冷嗤:“不必假惺惺的,你到底想如何,這裡可是本城主的城主府,若是本城主出事,你以爲你們逃得了麼?”
西涼茉慢悠悠地道:“這一點就不勞雲生兄擔憂了,我只想知道雲生兄,你到底是誰的人罷了。”
周雲生冷笑:“你覺得我是誰的人,就是誰的人,總之你們想要的東西,也是我們的人勢在必得的!”
西涼茉盯着他半晌,忽然輕笑起來:“是麼,其實我要的東西,就是你啊。”
說罷,她沒理會周雲生錯愕的表情,一揮手,毫不猶豫地將周雲生都打暈了。
“帶上他,走!”西涼茉冷冷地道。
魅六和魅七點點頭,拿出一個麻袋將被打暈了的周雲生給塞了進去,然後魅七一把炕上肩頭,卻腳步輕盈如身若無物一般輕巧地向外摸去。
許是周雲生並不知道自己會這麼快被翻盤,又或者是太過自信,所以這一處深藏地下的城主府地牢雖然防守還算嚴密,機關精巧,但是出去並不算太困難,否則魅六和魅七也不會能摸進來了。
西涼茉一行人還算順利地出了城主府邸,半夜裡摸到了一處城中小巷子裡。
魅六望風,西涼茉領着魅七到了一處民宅前,輕輕地敲了一下門,只聽得門吱呀一聲瞬間開了,白珍和白玉驚喜的臉孔出現在門口。
“公子!”
“公子你沒事吧!”
西涼茉點頭微笑,輕聲道:“我很好,你們看我像有事的樣子的麼?”
二婢都齊齊地鬆了一口氣,當初接到了小白叼來公子身上的東西的時候,她們差點沒嚇死,直到魅六和魅七帶來了西涼茉確實平安無事,只是與周雲生周旋的消息,她們方纔鬆了一口氣,或者說衆人才齊齊鬆了一口氣。
西涼茉看向站在白珍、白玉身後的李密,笑問:“李統領,東西都準備好了麼?”
李密看着西涼茉,神色裡閃過愧疚,拱手道:“公子,都是屬下無能!”
魅六和魅七兩人的眼中都齊齊閃過羞愧之色,護主不利,他們差點要自裁以謝千歲爺。
西涼茉擺擺手,寬慰道:“此時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要大家準備好的東西都準備好了麼?”
李密點點頭,沉聲道:“出城的令牌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等着主子您了。”
西涼茉立刻點頭道:“好,咱們立刻就走!”
李密立刻兩手放在脣中吹出一聲尖利呼哨聲,隨後小巷子裡立刻涌出了已經全部準備齊整的馬隊,全部都是西涼茉商隊裡的人。
“好,咱們走!”西涼茉利落地躍上馬背,一扯馬繮,領着衆人一路向律方城門奔馳而去。
瑟瑟夜風颳過,帶來徹骨的寒意,城樓之上的守門兵將陡然見一隊精壯人馬策馬從城內過來,頓時警惕起來,紛紛持着長矛上前,爲首一人正是那校尉尉遲敬,他厲聲呵道:“什麼人,c此時已經是宵禁,不得擅自出入城門,違者殺無赦!”
李密擡手舉起自己手中的令牌:“是我,李密,得城主令,速速出城搜索我們公子的行蹤,我們得了消息,我家公子可能被劫出城外了!”
尉遲敬聞言,不由一愣,猶豫了片刻,但是想起那美貌少年站在城頭上驅逐了赫赫人的英姿,隨後便立刻一揚手:“開城門,李大哥,你們可要小心。”
李密眼中精光一閃,朗聲笑道:“那是自然!”
說罷,衆人一路策馬朝城外狂奔而去,冷月在天,靜靜地照耀着飛揚的沙塵,一路遠去。
……
遠在京城,正在折花之人的手上一頓,一滴鮮紅的血珠慢慢地從他白皙如玉的指尖浸潤了出來。
“千歲爺!”小勝子一驚,立刻招呼旁邊的宮人上前爲百里青包裹手指。
百里青手上捏了一把狐尾百合,看着自己指尖上的那一滴血珠落在了花瓣之上,讓那粉色的百合花看起來彷彿綻出了豔麗的花汁。
他淡淡地一揮手,讓身邊的宮人都退下,小勝子想說什麼,但是看見百里青眼底的冷意,便乖覺地住嘴,爺今兒心情恐是不好,陸相三番兩次地在路上攔着爺,已經讓爺很不爽了。
再加上夫人不在……
小勝子趕緊招呼其他宮人躬身退開點。
百里青看着那血珠子片刻,將指尖送入脣間,一股子淡淡的血腥氣就在他脣間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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