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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趙胤心猛然一痛,衛芷嵐說的話,便像是針狠狠的刺在了他的心上,趙胤臉色蒼白,傷痛的眸光盯着衛芷嵐清冷的容顏,想要說話,卻感覺早已沒有了勇氣。

“趙胤,我不會隨你回西京,以前的事,總歸是要放下,以後我不會再怨你。”衛芷嵐淡淡一笑,但這樣的笑容,卻讓趙胤感到慌亂無措,內心的不安,便像是有一頭巨大的猛獸,緊緊扼住了他的咽喉,似乎讓他連呼吸都感到困難。

“芷嵐,給我時間,我們回到以前,好不好?”趙胤脣角扯出一抹蒼白的笑容,但手卻不由得顫了顫。

衛芷嵐搖了搖頭,淡淡笑道:“回不去了,我也不會離開北周。”

聞言,趙胤臉色變得越發蒼白,傷痛的眸光凝視着衛芷嵐,想要再說些什麼,但卻感覺言語顯得太過無力,衛芷嵐臉上淡淡的笑,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

衛芷嵐沒有說話,輕抿了抿脣瓣,良久,方纔問道:“趙胤,當初你讓陸太醫開的補藥方子,我想知道除了有補身的功效,究竟還有什麼?”

這個問題,一直便是衛芷嵐的心結,其實從方纔趙胤說自己並未真正寵幸後宮中的妃嬪,蘭貴妃也是假懷孕,衛芷嵐便對當年補藥的事情有所懷疑,但即便是心裡這般想,也總歸有些不確定,便想親耳聽一聽趙胤的回答。

“補藥?”趙胤神色怔了怔,腦海中回憶了一會兒,方纔盯着衛芷嵐的眼睛,認真道:“當年李貴妃被沈雨亭陷害,讓你中了毒,之後你的身子便不大好,我便讓陸太醫給你開了補藥,幾乎都是些名貴的藥材,除了補身子之外,便沒有別的功效了。”

“我明白了。”

衛芷嵐苦笑,想起當年的事情,這才發現,自己怨了三年的男人,竟然是一場深深的誤會,曾經她對趙胤已然是感到絕望,最大的原因,不是因爲趙胤選秀納妃,也不是因爲蘭貴妃有了身孕,而是讓紫蘭出宮去查的補藥,讓她以爲每日喝的便是避子湯藥,正是因爲這件事,徹底擊潰了衛芷嵐對趙胤的最後一絲堅持。

紫蘭在自己身邊侍候了好幾年,一直便極是忠心,衛芷嵐相信她絕對不會有異心,想來這件事,許是紫蘭也不知情,想起蘭貴妃當年既然能以假懷孕這樣的法子,讓自己與趙胤之間產生了深深的隔閡,想必這件事,定然也是與她有關。

趙胤向來精明,聽聞衛芷嵐方纔問的話,心中便存了疑慮,輕聲道:“芷嵐,你在懷疑什麼?當年的補藥可是有什麼問題?”

衛芷嵐搖了搖頭,一時心中情緒複雜難言,如今都已經過去了三年了,似乎再說出來,早已沒有了意義;在北周的無數個日夜,每當自己想起這件事的時候,依然徹夜難眠,早已成爲了解不開的心結,如今親耳聽到趙胤說的話,想來對這一切也不知情,衛芷嵐心中倒也感覺好受了些,起碼當初趙胤並沒有真的那般做。

“該明白的我都明白了,你也都解釋了。”衛芷嵐輕扯了扯嘴角,語氣淡淡。

“芷嵐……”趙胤眸光深深的注視着衛芷嵐,輕輕喚了她一聲,想要讓衛芷嵐隨着自己回西京,但想起她方纔說的話,心頓時便沉落到了谷底。

衛芷嵐低垂着眉眼,沒有說話,許久,方纔淡淡笑道:“趙胤,你回去吧,不用再浪費時間在我身上,我會一直生活在北周,西京,我是不會再回去了。”

聞言,趙胤眸光一黯,深知當年自己給衛芷嵐造成的傷痛,即便已經過去了好幾年,但衛芷嵐並不會這麼快便忘記,且這三年,在北周生活,比起西京,遠離了當初的是是非非,倒也活得簡單快樂。

但趙胤只要想起,自己今後都再沒有了衛芷嵐的陪伴,心中便感到難以接受,這餘下的歲月還那般長,若沒有了她,一切都將變得寡然無味,這三年,每當在皇宮的時候,趙胤無時無刻都在想着她,念着她,幾乎夜夜睹物思人,如今,真正見了,趙胤卻深感無力,不知如何才能再次挽回衛芷嵐的心,若是她的心,早已遺落在了北含墨的身上,自己又當如何?

趙胤不敢去想,也不願意去想,怕衛芷嵐在這三年的時間,與北含墨的相處中,對他生了情意,更怕自己要是強行將她帶回西京,衛芷嵐怕是隻會與自己越行越遠,如今,兩人已經再相見,已是不如當初那般,那種陌生的情愫,一直便在趙胤心頭縈繞,揮之不去。

一時間,雅間裡極是沉寂,趙胤苦笑,沒有說話,衛芷嵐沒有去看他,依然低垂着眉眼,兩人都保持着沉默,不知何時,心,似乎也離得越來越遠,當年在西京,衛芷嵐還未嫁給趙胤的時候,兩人若是分開,無論相隔多遠,但卻總覺得心裡的很近,如今,便這般面對面的站着,卻早已是回不到當初。

“芷嵐,你不願意隨我回西京,我不會強迫你,但我希望你能給我時間,能夠好好考慮,以後,我會對你好,再也不會讓你傷心,當年的事情,我後悔了整整三年,從你離開皇宮那一刻起,我便陷入了深深的後悔中,如今,只希望自己能盡最大的努力,彌補當年給你造成的傷害。”趙胤苦笑,溫柔的眸光凝視着衛芷嵐,含着一抹濃濃的苦澀。

聞言,衛芷嵐心中一顫,即便與趙胤相處了好幾年,但這樣的他,是自己從未見過的,記憶裡,趙胤向來心高氣傲,骨子裡便有着自己的驕傲,從未與她這般說話,即便是當初兩人甜蜜幸福的時候,趙胤什麼事情都依她,但也不像如今,尤其是眼睛裡的傷痛,衛芷嵐竟感覺,好似自己的心也被深深的刺痛了。

衛芷嵐張了張嘴,但卻感覺無話,似乎如今再次面對趙胤的時候,她已不知要再說些什麼,當年不過是一場誤會,如今,趙胤也已經解釋清楚,但即便如此,衛芷嵐也依然無法忘記,自己當年有多麼的無助絕望,也仍是無法原諒趙胤,因爲在北周的很多個日子,自己都會想起這些令她感到傷痛的過往。

“芷嵐,我會在北周多待一段時日,等到你願意隨我回西京爲止。”趙胤溫柔一笑,但臉色依然蒼白,眼裡的痛苦,竟讓人不忍心再看。

衛芷嵐微微側過了頭,竟有些不敢直視趙胤的眼睛,這樣的他,讓衛芷嵐感到心裡很是難受,爲什麼當初兩人大婚之後,趙胤卻對自己不信任,爲什麼既然已經成了夫妻,自己也曾向趙胤敞開心扉,但趙胤依然要將這些事情瞞着她?衛芷嵐明白,如今自己與趙胤這般漸行漸遠,兩人之間最大的問題,便是不信任。

“我明白,我不會回去了,趙胤,以前的事,我會學着放下,這事情本也不全怪你,當初,不過是一場深深的誤會,錯就錯在你不該對我不信任,不該將所有的事情瞞着我,自己卻一力去承擔,如今,你解釋清楚了,我也明白了,心中雖然對你有怨,但也明白,你也有自己的身不由己,有太多的無可奈何,所以,這事情便放下吧,我在北周,生活的很好,不會再回西京了。”衛芷嵐淡淡一笑,言語間是一派雲淡風輕,但心中卻感到很是惆悵。

比起西京,衛芷嵐更願意生活在北周,對於趙胤,她承認,自己如今終究是放不下的,但卻不想再回西京,回到那個金色華麗卻如牢籠一般的皇宮,而今,只想這般安穩度日,便是最大的幸福。

聞言,趙胤身體僵了僵,苦澀的眸光盯着衛芷嵐,一時心中竟感到難以接受,這樣的話,便像是一記記重錘,敲打在了他的心上,趙胤不敢相信,衛芷嵐真的會將過往的一切,全都忘了,兩人好幾年的感情,怎會如此輕易便能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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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嵐,我知道你如今心裡對我還是有怨,怨我當年沒有向你坦白,怨我沒有對你說實話,將什麼事情都瞞着,當初,我也想過向你解釋,但不知該怎麼與你說,你心裡有怨,我明白,但我放不下你,以前放不下,如今,依然放不下。”趙胤自嘲的勾了勾嘴角,心中感到很是慌亂無措,似乎連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從未有過這一刻,感到這般害怕,強自斂了斂情緒,趙胤苦笑道:“我這次來北周,便是想要找你,確定你的身份,如今,知曉白湘便是你,我不會這麼快便離開,我會等到你回心轉意的那一天,我相信,你不會這麼快便忘了我,三年的時間,我對你的感情,從來便沒有變過,以前如此,而今,依然如此。”

趙胤蒼白一笑,眸光深深的注視着衛芷嵐,但見她低垂着眉眼,一直沒有說話,心中也是不確定衛芷嵐的想法,似是想要再說些什麼,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便只微笑道:“我知道你現在心裡很亂,我便先離開了,給你時間,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

趙胤說完,便轉身離開了房間,似乎再也沒有勇氣看衛芷嵐一眼,衛芷嵐方纔擡頭,便見他已是出了房間,腳步顯得有些虛浮。

一時間,衛芷嵐沒有忍住,淚水漸漸涌上了眼眶,記憶中,趙胤總是如清風朗月般,性子寡淡,如此驕傲的一個人,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讓衛芷嵐的心徹底亂了,即便想要冷靜,但卻控制不住,似乎每當面對趙胤的時候,自己便極容易被他影響到情緒,原以爲再次見到他時,自己定然會冷嘲熱諷一番,當初趙胤有多對不起自己,她便要狠狠的傷他一番。

但如今,衛芷嵐方纔發現,自己根本就做不到,且當年發生的一切,當知道真相的時候,依然讓她感到難以置信,原來,自己一直怨着的男人,沒有做過對不起自己的事,寵幸妃嬪是假的,與蘭貴妃濃情蜜意也是假的,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衛芷嵐沒有釋懷的感覺,反倒感到很是無力。

趙胤離開以後,衛芷嵐便獨自一人坐在了窗前,想了許久,心中仍是一團亂麻,待到天色漸黑的時候,方纔離開了盛華樓。

……

衛芷嵐回去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用過晚膳後,便沐浴了一番,早早歇下了,但想起趙胤今日說的話,卻是沒有絲毫睡意,輾轉反側,直到後半夜,方纔沉沉睡去。

連續好幾日,衛芷嵐沒有見到趙胤,但腦海中總會時不時浮現出,前幾日在盛華樓的時候,趙胤蒼白的容顏,傷痛的眸光,以及他說的每一句話,衛芷嵐不想去想,但卻又控制不住,原以爲自己這幾年,已是能夠做到忘記以前發生的而一切,然而此時,她卻發現,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北含墨有時間依然會來宅子,與衛芷嵐談笑,亦或是下棋,但衛芷嵐卻感覺他似乎心事重重,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少了些,但每當面對自己時,北含墨依然會笑,但衛芷嵐卻能明顯的感覺出他眉目間的愁緒。

“你近段時日可是有什麼事?我怎麼瞧着你與往日不大一樣?”午時,兩人正在用膳,衛芷嵐笑看了北含墨一眼。

聞言,北含墨微微抿了抿脣,擡頭凝視着衛芷嵐,四目相對時,衛芷嵐竟有些不自然,忙便低下了頭,不再去看他。

“湘兒,他來找過你吧?”北含墨語氣輕柔,即便沒有說明,但衛芷嵐也能明白,這個“他”指的是誰。

“嗯。”衛芷嵐淡淡的應了一聲,想起趙胤,頓時百年感覺很不是滋味兒。

“你會雖他回西京麼?”北含墨眸光深深的盯着衛芷嵐,似是想要從她臉上看到一絲情緒,但衛芷嵐容顏淡淡,似乎並未有什麼表情變化。

聞言,衛芷嵐心中顫了顫,這不是北含墨第一次問她會不會隨着趙胤回西京,心中沉思了片刻,方纔淡淡道:“不會。”

北含墨脣角綻開淡淡的微笑,似乎聽到衛芷嵐的回答,便安心了些,但不知爲何,心中仍是有些不安。

“你最近可還好?是不是朝中有什麼事情?總感覺你似乎有心事。”衛芷嵐笑了笑。

“的確是有些事,雖然有些麻煩,不過,我會處理好。”北含墨溫和一笑,眸光看向衛芷嵐時,含着幾許柔情。

“什麼事?不會是朝中大臣勸諫你納後選妃吧?”衛芷嵐勾了勾嘴角,戲虐道。

“嗯。”北含墨語氣沒什麼情緒,但卻皺了皺眉,顯然是聽到這件事,心情不好。 ¤ TTKдN¤ C○

聞言,衛芷嵐面色一訝,方纔自己不過是隨口一說,倒是沒想到竟然是真的,想了想,不禁笑道:“你可以考慮了,自古帝王登基之後,便要選秀納妃,爲皇室開枝散葉,你之前太子府上沒有女人,如今,也適時候選秀了。”

北含墨沒有說話,黑色的眸光定定凝視着衛芷嵐,似乎要將她看個通透般,良久,方纔苦澀道:“湘兒,你真的就這麼希望我選秀納妃麼?”

衛芷嵐輕抿了抿脣瓣,其實她明白,北含墨是不願意的,若是願意,之前次慈容太后送到太子府的女人,也不會被他轟出去了,但是衛芷嵐更清楚,自己與北含墨沒有可能,因此,便只能斷了他的念想,微笑道:“你總歸是要納後的,後宮不可能沒有妃嬪,將來她們會爲你誕下皇嗣。”

北含墨苦笑道:“我只想納你爲後,不想選秀也不想納妃,也不願意別的女人生下我的孩子,她們沒有資格。”

聞言,衛芷嵐一時無話,面對北含墨,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湘兒,從始至終,我想娶的女人,都只有你,別的女人,我不會要,隨便這幫老臣子怎麼勸諫,我是不會同意的。”北含墨眉頭緊皺,似乎這事情,讓他很是心煩。

衛芷嵐淡淡一笑,之前自己便發現北含墨有心事,倒是沒想到竟是這般快,朝中大臣便勸諫他選秀了,想必慈容太后,定然也與別翰墨說過這事了。

用過午膳後,北含墨繼續坐了一會兒,便離開了,衛芷嵐明白,每日朝中有許多事情要處理,北含墨還能抽時間來看她,許是真的對自己上心了,但面對他這份感情,根本就不能做出半點回應。

……

轉眼間,又是過去了近一個月,這段時日,趙胤也曾來過宅子,衛芷嵐每次看到他,心情都很是複雜,在北周這三年,她早已習慣了這裡的一切,並不想回西京,但對於自己是否還愛着趙胤,衛芷嵐也不清楚,只知道每當面對趙胤的時候,想起過往發生的一切,自己還做不到原諒他。

趙胤也沒有多說什麼,每次出現的時候,衛芷嵐不想看見他,趙胤便只會站在院子裡,遠遠的看着她,有時候一站便是整整一天,有時候衛芷嵐去了盛華樓亦或是商鋪,也會看到趙胤,總想要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般,但每當看到趙胤的時候,衛芷嵐卻發現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時間一天天過去了,衛芷嵐原以爲趙胤會離開北周,畢竟,他是一國之君,即便如今燕昀官拜至丞相,西京的事情有他可以處理,但趙胤總歸是不能離開的太久,想起當日在盛華樓他說的話,衛芷嵐並沒有當真,卻沒有想到,趙胤這一待,便是整整兩個月。

已是漸入初夏,衛芷嵐看到趙胤的次數多了,倒也越發平靜了些,不再像之前般,看到他會避而不見,或者是走進房間,便在屋子裡待上一天,再也不出來,如今,面對趙胤的時候,她能做到微笑,但回想起往事,卻依然做不到原諒他。

這日,衛芷嵐離開盛華樓,回了住宅之後,倒是沒有見到趙胤身影,心中不禁感到疑惑,這些日子,趙胤幾乎每日都會在宅子裡,衛芷嵐並不想看到他,但卻已經習慣,隨即想着趙胤可能已經離開,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畢竟,趙胤得不到她的迴應,不可能一直便這般等着自己,趙胤那般驕傲,怎會一日又一日的等在這裡?

如此這般過了幾日,衛芷嵐倒也接受了,這般是最好的,從此以後,兩人各不相欠,便相忘於江湖,但讓衛芷嵐沒有想到的是,晚上的時候,趙胤來了。

在衛芷嵐的記憶裡,趙胤從來都是優雅從容,但那一晚,衛芷嵐看到他的神色有些不對,心中竟感到有些不安。

屋子裡,趙胤猶豫再三,終是開了口,但心中卻不由得感到緊張。

“芷嵐,我有件事想要告訴你。”

“什麼事?”衛芷嵐微微斂了斂情緒,瞧着趙胤臉色凝重,心中的不安越來越濃。

趙胤黑色的眸光凝視着衛芷嵐,良久,方纔艱難開口道:“你姐姐被人劫走了。”

聞言,衛芷嵐愣了愣,一時竟有些沒反應過來,待緩和了情緒,這才問道:“劫走了?怎麼會被劫走?她不是好好的在燕州麼?”

趙胤搖了搖頭,輕聲道:“之前是在燕州,這些年,楚雲晗一直便懷疑你姐姐沒死,暗中派人搜尋下落,但每當有線索的時候,都會被我底下的人切斷,但百密總有一疏,楚雲晗終是發現了你姐姐在燕州,前些日子,他沒來北周,便去了燕州,但待了一個月,便回了汴楚。”

語罷,衛芷嵐臉色一白,蹙眉道:“回了汴楚?我姐姐可是他將人帶走的?”

“沒有,楚雲晗回去時,身邊除了隨從,便只有他一人,並沒有將你姐姐帶回汴楚。”趙胤道。

“既不是楚雲晗,又會是誰?我姐姐性子溫婉,從未與人結仇,有誰會想要將她劫走?”衛芷嵐低聲喃喃,想起衛芷晴,心不由得沉了沉,若是衛芷晴被楚雲晗帶回了汴楚還好,畢竟楚雲晗愛着她,不會真正傷了她,但若是別人,衛芷嵐不敢再想下去,衛芷晴沒有武功,若真是有心人想要害她,又該如何?

“你姐姐的安全,全是有皇室暗衛負責,這些人武藝精湛,是我親自挑選的,也深的我信任,他們當中不會有背叛我的人。”趙胤俊眉微皺,心中沉思了片刻,又道:“唯有一個可能,便是劫走你姐姐的人,武藝高深,且經過了一番精心安排,不然,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衛芷嵐沒有說話,此時,心中很是擔心衛芷晴的安危,想起如今人已是不見,心便緊了緊,忽而,衛芷嵐似是又想起了什麼,擡頭盯着趙胤,又問:“非然呢?非然如今在哪裡?”

聞言,趙胤薄脣緊抿,面上隱有些愧疚之色,但卻久久沒有說話。

衛芷嵐見此,心頓時便沉到了谷底,隱在衣袖裡的手,不由得顫了顫,不敢相信的道:“非然……是不是也不見了?”

趙胤點頭,低聲道:“我已經派人去查了,但如今還沒有線索。”

語罷,衛芷嵐臉色白了白,想起衛芷晴,再想起楚非然,不知兩人是生是死,心便像是被火煎烤着,感到很是擔憂。

“芷嵐,這件事我也是前幾日方纔得知,原先沒打算告訴你,怕你擔心,但想了想,我不該再如以往般,將這件事瞞着你,所以今晚我纔來告訴你了。”趙胤眸光定定凝視着衛芷嵐,語氣有些歉疚。

衛芷嵐苦笑,對於趙胤說的話,已是不在意了,如今,她一心擔憂的便是衛芷晴與楚非然兩人的安危。

此時,衛芷嵐想不明白,有誰會將衛芷晴與楚非然母子劫走?這些年,衛芷晴在西京從未與人有過仇怨,在燕州生活的五年,依着她溫婉的性子,想來也不會有什麼仇人?且既如趙胤方纔所說,保護衛芷晴安危的都是皇室暗衛,若是一般人,如何能有這個本事,能將人劫走?

衛芷嵐懷疑這件事或許與楚雲晗有關,畢竟,五年前,楚雲晗即便將衛芷晴逼到了絕境,依然不肯放手,讓衛芷晴受盡羞辱,也要娶了她,如今,又怎會輕易放手?

良久,衛芷嵐擡頭看向趙胤,方纔問道:“你確定楚雲晗回汴楚,我姐姐沒有隨着他一起麼?”

“沒有。”趙胤搖了搖頭,繼而問道:“你在懷疑楚雲晗?”

“若不是楚雲晗,還會有誰?”如今,除了楚雲晗,衛芷嵐再也想不到別人,且楚雲晗方纔離開不久,衛芷晴與非然便不見了,這件事怎麼看來都很奇怪。

“我感覺這件事不是他做的,但或許與他有關。”趙胤道。

衛芷嵐沒有說話,從當年與趙胤大婚之後,她便再也沒有見過衛芷晴,如今已是有四年了,之前楚雲晗沒有來北周,她心中還在懷疑,會不會楚雲晗已經發現了衛芷晴的下落,畢竟北周與汴楚交好,北含墨登基,成爲新皇,楚雲晗沒有理由不來,除非是有很重要的事,但除了衛芷晴,衛芷嵐想不到還有什麼事,能夠讓楚雲晗如此放在心上。

“芷嵐,隨我回西京吧?北周距離西京總歸是太遠了些,即便有你姐姐的消息,但傳過來,最快也要一個月。”趙胤溫柔的眸光凝視着衛芷嵐,心中既是期待又感到忐忑。

聞言,衛芷嵐怔了怔,西京?如今,趙胤說的不錯,北周距離西京路途遙遠,若是有了衛芷晴的消息,也要很久才能傳過來,如今知道這件事,怕是衛芷晴已經被劫走近一個月了,想到此,衛芷嵐心中一緊,但西京,她並不想回去,北周有太多讓她捨不得走的東西。

“芷嵐,這件事我會派人查清楚,但可能需要些時間,你可以先隨我回西京,若你實在不願意留在西京,等你姐姐安全了,你再回北周可好?”趙胤盯着衛芷嵐,輕聲道。

“我不知道。”衛芷嵐苦笑,衛芷晴與楚非然的安危,她很是擔心,但她並不想離開北周,也不願意再回去皇宮,如今面對趙胤,雖然不再怨他,但心裡總歸是介意曾經發生的事,終歸是做不到原諒他。

“你好好想一想,若是想明白了,願意回西京,我們儘快回去,若是不願意,我也不強求,等我回去將你姐姐的事情處理好了,我再來北周看你。”趙胤溫柔一笑,但眸光看向衛芷嵐時,卻含着一抹失落。

趙胤明白,衛芷嵐暫時還接受不了自己,每當想起,心中便極是難受,但卻又不知要如何做,兩人之間才能回到當初那般幸福。

衛芷嵐自嘲一笑,便不再多言,整個人神色有些怔怔,心中極是掙扎,到底該不該回去?衛芷嵐不知道,但卻明白,自己此時很是擔憂衛芷晴與楚非然兩人的安危。

趙胤微微抿了抿脣,沒有說話,一時間,屋子裡陷入了冗長的沉寂,似乎還能聽到窗外的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良久,趙胤方纔扯了扯脣角,淡淡笑道:“芷嵐,已經夜深了,我便先走了,你早些歇息。”

衛芷嵐依然不發一言,也沒有擡頭去看趙胤一眼,腦子裡想的都是衛芷晴母子,若不是被楚雲晗帶回了汴京,又是被誰劫走的?

這一晚,衛芷嵐沒有絲毫睡意,想了一整晚,要不要隨着趙胤回西京?若是衛芷晴與非然沒有出事,她定然是不會回去的,但如今,衛芷嵐卻是猶豫了,若是不回去,消息肯定不會很快傳到北周,自己心裡定然會很是擔心,但若是回去,衛芷嵐想起以往皇宮的種種一切,心中便百般滋味,很是不好受。

整整一夜,衛芷嵐睜着眼睛到天亮,阿蘿端着早膳走進來的時候,便看到衛芷嵐正站在窗前,神色似有些飄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不由得笑了笑,“主子今日怎地起的這般早?”

衛芷嵐淡淡的眸光看了她一眼,也沒有說話,頓了好一會兒,方纔道:“阿蘿,我過幾日,可能會出遠門一趟。”

衛芷嵐並沒有說自己要回西京,雖然不願意回去,但想起衛芷晴,便一直不能安心,索性便如趙胤之前所言,等確定衛芷晴的安危之後,便再回北周。

聞言,阿蘿倒也不感到詫異,畢竟衛芷嵐之前,也曾隨着北含墨出去,一走便是好幾個月,聽聞衛芷嵐這般說,還以爲她又會與北含墨一道出遠門,不禁笑道:“奴婢知道了,主子出行,定要注意安全。”

“嗯。”衛芷嵐淡淡的應了一聲,看向桌子上的早膳,卻是完全沒有胃口,又道:“撤了吧,我不想吃。”

語罷,阿蘿本想勸兩句,但瞧着衛芷嵐臉色不大好,便只好提着食盒退了出去。

衛芷嵐向來是個冷靜理智的人,既然決定要隨着趙胤回西京,便不會再猶豫,何況這次回去,她並不會在一直留在西京,等過段時日,便再回北周,想了想,便將自己的包袱收拾好了,如今衛芷晴與楚非然生死不明,越早回去,便越有利。

趙胤下午來的時候,知曉衛芷嵐要隨着自己一道回西京,心中很是欣喜,但也算是在意料之中,畢竟,衛芷嵐與衛芷晴向來便姐妹情深,即便知道衛芷嵐不是爲了自己而回去,但心中仍是感到安心了些,只要衛芷嵐不在北周,他會盡自己最大所能,去彌補之前給她造成的傷害,總好過在北周,被北含墨虎視眈眈的盯着。

衛芷嵐走的那一日,正是傍晚,因爲走得急,並沒有來得及告訴北含墨,便給他寫了一封信,將事情交代清楚了,方纔離開。

原以爲從當年離開西京之後,許是自己這一生,再也不會回去,卻沒有想到,三年之後,仍是踏上了再次回去西京的土地。

衛芷嵐嘆了口氣,想起自己留給北含墨的一封信,也不知他看了不會生氣,畢竟,這三年,自己在北周,北含墨待她極好,如今,便這般走了,連當面說一聲都沒有,好像有些不大厚道。

因爲心中焦急,衛芷嵐並沒有乘坐馬車,而是與趙胤一路策馬疾馳,要回西京,必須要經過北海,但都城距離北海,縱馬最快也要十天,這一路,衛芷嵐幾乎沒有閤眼,與趙胤不分晝夜的趕路,即便有好幾次,趙胤都想要勸衛芷嵐休息一會兒,但瞧着她神色焦急,終是又欲言又止。

兩人這般快速趕路,終於在十日之後,到達了北周碼頭,衛芷嵐極目遠眺,便能看到一望無際的大海,碼頭上人來人往,眼前似乎浮現出了自己三年前離開西京,與謝遠之在海上航行的時候,那時候不僅遇到海盜,還遇到了海嘯,如今,轉眼間,已是三年過去。

上了船之後,沒多久,便開始航行了,衛芷嵐站在甲板上,似乎還能聞到空氣中夾雜着海風的腥味,碼頭上來來往往的人,漸漸看不清相貌,天邊的陽光正暖,但衛芷嵐卻感受不到絲毫暖意,一時竟有些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