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海上,便是以最快的速度航行,衛芷嵐與趙胤回到西京之時,便已是一個月以後了,正值盛夏時節,西京的天也是越發炎熱的厲害,
衛芷嵐雖是不想回皇宮,這裡有太多令人傷痛的過往,但想起衛芷晴與楚非然如今下落不明,便也只能先回了鳳雎宮。
即便是這中間隔了三年的時光,但鳳雎宮的一切,似乎並沒有變化,殿內的陳設,依然如以往般,也沒有絲毫灰塵,明亮整潔。
一時間,衛芷嵐竟有些恍惚,感覺自己之前並沒有離開,仍是生活在鳳雎宮,眼前的一切,都太過熟悉,曾經在夢裡出現過很多次,但每次醒來,便是無邊的黑夜。
紫蘭與秋菊以及宛芙,這三年也並沒有離開,依然在鳳雎宮,當看到衛芷嵐終於回來時,三人都不由得淚溼了眼眶。
“皇后娘娘,您可算是回來了,這三年,奴婢們很是想念您。”宛芙眼裡的淚水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語氣極是哽咽的道。
“是啊,奴婢還以爲皇后娘娘當年離開之後,便再也不會回來了,如今能再次侍奉在娘娘身邊,便是奴婢最大的福氣。”秋菊也紅着眼睛道。
聞言,衛芷嵐脣角綻開淡淡的微笑,不禁心中微暖,沒想到自己走了這三年,她們仍舊惦記着,這西京,即便不想再回來,但終是還有人牽掛她。
“皇后娘娘能回來,便是喜事一樁,你們兩個可不要再哭了,以免惹了娘娘傷心。”紫蘭笑看了宛芙與秋菊兩人一眼,話雖如此說,但眼裡卻有淚光閃爍。
衛芷嵐莞爾一笑,眸光看向殿內的每一處,腦海裡全都是回憶,或甜蜜或幸福,亦或是傷心難過,竟有些恍然,心中百般滋味兒。
宛芙與秋菊退下去之後,殿內便只剩下紫蘭,衛芷嵐有很多話想問,想起蘭貴妃當年用計離間自己與趙胤之間的感情,雖說是毒辣,但問題,總歸也是出自趙胤對她的不信任。
但衛芷嵐心中對於當年丞相府被屠滿門,但蘭貴妃卻在清雪宮不翼而飛的事,仍是感到疑惑,這皇宮每處宮殿都有禁衛軍把守;且當年趙胤既然已經將蘭貴妃禁足在清雪宮,四周又派了人監視,莫說蘭貴妃想要逃離皇宮,即便想要動些心思,怕是都瞞不過趙胤的眼睛,卻不知曉這人怎會從清雪宮消失不見?
這事情,衛芷嵐不想當面問趙胤,當年即便趙胤並沒有寵幸過蘭貴妃,但衛芷嵐想起以往發生的一切,趙胤對自己的信任,仍是會感到難過。
“紫蘭,當年清雪宮被皇上派的禁衛軍監視,蘭貴妃在這之前,可有什麼異常舉動?”
聞言,紫蘭蹙眉想了想,便如實回道:“這奴婢倒是不知道,當年從皇上將丞相府抄了滿門之後,奴婢原先還想着,蘭貴妃定然會去皇上那裡求情,卻沒有想到,蘭貴妃依然安安靜靜的待在清雪宮,沒有踏出半步。”
衛芷嵐挑了挑眉,這些年,她向來知曉蘭貴妃是個頗有心計,且沉得住氣的人,倒是沒想到即便丞相府便趙胤抄了,她依然沒有任何動作。
瞧着衛芷嵐沒有說話,紫蘭笑了笑道:“娘娘,您對當年發生的事,可是在懷疑什麼?”
“皇宮守衛重重,清雪宮也被皇上待派的人監視住了,蘭貴妃不可能有這個能力,能在衆目睽睽之下逃出清雪宮。”衛芷嵐冷靜分析道。
“奴婢也是這般想着,但當年蘭貴妃實在是消失的奇怪,不知她是如何避過這麼多守衛,逃了出去。”紫蘭道。
衛芷嵐沒有說話,心中沉思了片刻,繼而似是想到了什麼,冷聲道:“若是蘭貴妃沒有離開清雪宮,這一切便能說得通了。”
聞言,紫蘭一時竟沒明白衛芷嵐話中的意思。
倒是衛芷嵐嘴角勾起一絲冷笑,站起身道:“紫蘭,隨我去清雪宮。”
“是。”紫蘭點頭應道。
語罷,衛芷嵐便再不多言,扶着紫蘭的手,便轉身離開了殿內。
鳳雎宮距離清雪宮並不遠,衛芷嵐乘坐鳳輦,大概過了小半個時辰便到了。
如今的後宮,早已被趙胤架空,除了衛芷嵐,便再無妃嬪,清雪宮也不復往日華麗,因着沒有宮人打理,殿外已是雜草橫生,遠遠看去,竟與冷宮無異。
衛芷嵐緩步走了進去,便吩咐紫蘭在殿外等候,自己則走進去了寢殿。
方一進去,衛芷嵐便看到四處都是積了厚厚的灰塵,牆角處還有些蜘蛛網,不禁秀眉蹙了蹙。
衛芷嵐微微眯了眯一雙美眸,從方纔紫蘭說的話中,她便猛然想起了兩件事,自己當初被北凌天困在了王府的地下密室裡面,便佈置了機關,即便北含墨帶人將整個王府都給搜查了好幾遍,但仍是沒有找到自己,便足以說明,這機關的厲害之處。
還有北凌天逼宮之前,便派了兵馬將太子府四周都包圍了,但自己卻易容成了北含墨,讓他從太子府中的密道,悄悄前往了皇宮,以此派了兵馬,將在皇宮中的北凌天殺了個措手不及。
如今,衛芷嵐想到蘭貴妃,既然當年整個清雪宮都被禁衛軍監視住了,她不可能避開趙胤的耳目,逃離了皇宮;唯一的解釋,便是這清雪宮有密道,如此一來,這便說得通了,若從密道逃出,自是不會被人知曉,便能從清雪宮憑空消失。
衛芷嵐想了想,心中便越發確定了幾分,先是將四周的牆壁都細細檢查了遍,卻沒有發現有任何啓動機關之處,再將殿內的角落各處,但凡有可疑的地方,又仔細查看了,仍是沒有發現,一時心中不禁感到疑惑。
除了這個猜測,衛芷嵐想不到蘭貴妃會如何逃出皇宮,如此想了想,衛芷嵐秀眉緊蹙,眸光不經意看向了殿內的雕花大牀,便走上了前,又將整個牀都給檢查了一番,卻是仍沒有發現。
衛芷嵐站在牀前,正在想着這件事,手放在牀沿,似乎摸到了細微的突起,不由得挑了挑眉,原先還沒有在意,繼而似是想到了什麼,不禁面色一喜,忙便蹲下神察看,便見牀沿上果真有個黑色的圓點,若是不仔細看,肉眼難以發現,衛芷嵐方纔手不經意觸及到的突起,便正是這個小黑點。
一時間,衛芷嵐想了想,便將手指重重的按在了黑色的圓點上,卻沒見什麼反應,又連連按了好幾下,仍是沒有反應。
衛芷嵐心中不由得感到疑惑,這個黑點,如果她猜測的不錯,百年正是機關的啓動之處,但卻不知爲何,自己按了半天,卻是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正在衛芷嵐這般想着的時候,便見牀底下,似乎傳來了機關被啓動的聲音,不禁勾了勾嘴角,眸光向裡看去,便見原先還整齊的玉石地面,此時卻向下凹了進去。
衛芷嵐心中沉思了片刻,便不再猶豫,當即便跳了下去,便見入目處,眼前是一片漆黑,若不是自己常年習武,眼力極好,怕是也看不清的。
密道很長且很狹窄,衛芷嵐往前走了好一會兒,仍是漆黑如墨,想起蘭貴妃當年便是從這個密道逃出,沒有被人發現,但卻不知這密道是通往何方。
衛芷嵐沒走多久,便又原路返回,即便不知這條密道的出口在什麼地方,但衛芷嵐心中卻有種直覺,定是通向宮外。
返回去之後,衛芷嵐便又上去了殿內,將機關給關閉上了,方纔走至殿外,便見紫蘭笑了笑道:“娘娘,您進去好些時辰了,奴婢不見您出來,正想要進去找您呢。”
衛芷嵐淡淡一笑,輕聲道:“沒事,走吧。”
“娘娘可是發現了些什麼?”紫蘭瞧着衛芷嵐,想起她之前說的話,一時心中竟感到好奇。
“嗯。”衛芷嵐淡淡的應了一聲,便又道:“蘭貴妃當年是如何離開清雪宮的,我已是知曉了。”
聞言,紫蘭面色一訝,但也不過片刻,便恢復如常,笑道:“皇后娘娘真是厲害。”
衛芷嵐笑了笑,便不再多言,待回了鳳雎宮之後,沒過多久,趙胤便來了。
衛芷嵐不想見趙胤,但面對趙胤的時候,也做不到如以往般冷眼相向,且如今衛芷晴與楚非然的安危依然沒有絲毫消息,心中也是忍不住擔憂。
“可是有我姐姐的消息了麼?”衛芷嵐瞧見趙胤走了進來,想了想,仍是開口問道。
“目前還沒有。”趙胤搖了搖頭,便在衛芷嵐近前坐了下來。
聞言,衛芷嵐睫毛閃了閃,便不再多言,眸光雖然看着書卷,但因着心中擔憂衛芷晴母子,根本就集中不了精神。
趙胤溫柔的眸光凝視着衛芷嵐,也沒有說話,良久,方纔輕聲道:“你方纔去清雪宮了?”
衛芷嵐點了點頭,倒也沒有隱瞞,淡淡道:“去了。”
趙胤微微抿了抿脣,便解釋道:“沈雨亭當年是從清雪宮的密道逃出去的。”
“我發現了。”衛芷嵐低垂着眉眼,想來趙胤從當年蘭貴妃逃離了皇宮之後,沒多久便發現了,心中思襯了片刻,便問道:“你可知這密道是通往何方?”
趙胤道:“我派人去查過,這條密道是直接從清雪宮通到城外。”
“城外?”衛芷嵐蹙了蹙眉,倒是沒想到,這密道竟然可以通到城外,難怪當年派了人搜查都沒有搜到蘭貴妃的下落,畢竟,即便發現了這密道的存在,也要好幾天的時間,這個時候,蘭貴妃早已經離開了西京,且能避開城門口官兵的搜查。
“嗯。”趙胤微微頷首,又道:“當初我發現密道之後,立刻派人去了城外追趕,但仍是晚了一步。”
聞言,衛芷嵐沒有言語,想起衛芷晴母子被人劫走,心中竟感到很是不安,總感覺這事情定然不會這麼簡單,蘭貴妃向來心狠手辣,衛芷嵐一直便知曉,如今,近一年的時間過去了,丞相府被趙胤滅了滿門,依着她的性子,定然會懷恨在心,但如今,這麼長的時間過去了,仍是不知她人在何處,會不會衛芷晴母子被劫走的事,便與她有關?
想到這個可能,衛芷嵐便心中發冷,竟不敢去想,但又不得不去想,衛芷晴性子溫婉柔弱,向來沒有與人結怨,除了蘭貴妃與楚雲晗,衛芷嵐便再想不出會有誰,但若是楚雲晗,趙胤不可能沒有絲毫消息。
瞧着衛芷嵐臉色隱隱有些蒼白,趙胤擔憂的眸光凝視着她,輕聲道:“芷嵐,怎你可是想到什麼了?”
聞言,衛芷嵐這才緩過了神,極力剋制着自己的情緒,方纔冷靜道:“我懷疑,這件事會不會與蘭貴妃有關?”
趙胤微微抿了抿脣,沒有說話,衛芷嵐心中的懷疑,在北周的時候,他便想到了,但因着一直沒有衛芷晴母子的消息,趙胤心中便不能斷定,也就沒有告訴衛芷嵐。
“我也懷疑過,但如今沒有消息,能證明這件事與她有關。”趙胤俊眉微皺,一時心中竟有不好的預感。
衛芷嵐心中緊了緊,想起衛芷晴,若是真落到了蘭貴妃手中,怕是凶多吉少,還有非然,這孩子才四歲,他還那麼小......
一時間,衛芷嵐竟不敢再去想,頓了良久,方纔問道:“楚雲晗可是知道這件事情?”
“我已經派人告訴他了。”趙胤微微頷首,繼續道:“如今楚雲晗也在汴楚,派了大量官兵,搜尋衛芷晴母子的下落。”
聞言,衛芷嵐這才安心了些,若是楚雲晗派了人在汴楚搜尋,倒也容易些,思及此,衛芷嵐突然又想起了北含墨,不由得眸光一亮,忙道:“還有北含墨,我得給他修書一封,若真是蘭貴妃將我姐姐與非然劫了去,她或許去了北周也說不定。”
說話間,衛芷嵐心中焦急,忙便起了身,立刻走向了桌前,快速的給北含墨寫了一封信,完全沒有注意到趙胤黯淡的眸光。
趙胤沒有想到,衛芷嵐這個時候會想起北含墨,便說明,北含墨在她心中仍是有些分量的,不然不會想到他,即便明知道如今衛芷晴母子下落不明,衛芷嵐心中擔憂,自己不應該計較,但心中仍是感到很不是滋味兒。
汴楚——
陰暗潮溼的囚室,到處都散發着一股子腐爛的黴臭味,極是令人作嘔。
囚室裡,沒有絲毫光亮,漆黑如墨,隱隱約約似乎還能聽到滴答滴答的水聲,但在這狹小的空間,越發顯得陰冷詭異。
衛芷晴與楚非然便被囚禁在此處,兩人被關在了鐵籠中,四肢都被拴上了鐵鏈。
此時,衛芷晴緊緊的將已經睡着了的楚非然抱在懷裡,心中雖然感到害怕恐懼,但一雙秋水般的眼眸,卻透着已爲人母的堅毅。
這間囚室,已是將衛芷晴與楚非然囚禁了近兩個月了,這段時日,衛芷晴便只見到一名黑衣的蒙面女子,沒有說過話,沒過多久便離開了,便一直被囚在此處,每日有人按時送飯進來,但卻讓人感到無望。
因着多日裡,沒有見陽光,衛芷晴已是臉色蒼白,鬢髮也有些散亂,但卻絲毫沒有掩蓋她身上溫婉賢淑的氣質,楚非然雖然還小,但卻像極了楚雲晗,即便被囚在此處,卻表現出了與他年齡不符合的冷靜,但衛芷晴明白,非然到底是個孩子,心中仍是會怕的。
沒過多久,囚室的鐵門,便被人打開了,在這漆黑的空間裡,發出了沉重的聲響,因着這一系列動作,透出了些日光。
一時間,衛芷晴竟感到有些刺眼,心中不由得感到害怕,從當日被困在此處,見過那黑衣女子一面,便再沒有見過人,如今,又見這人走了進來,心中不知接下來等待自己與非然的會是怎樣的結局,不禁將懷裡還睡着的楚非然給抱的越發緊了緊。
黑衣女子沒有說話,眸光冷冷的盯着衛芷晴,看不出來內心的想法,但卻讓衛芷晴後背生寒,這樣的目光太過於嗜血,讓人不敢直視。
“很好奇我爲什麼會將你們母子囚在此處?”蘭貴妃秀眉微挑,陰冷的眸光盯着衛芷晴。
衛芷晴睫毛顫了顫,極力剋制着心中的情緒,方纔輕聲道:“我與你無冤無仇,實不明白,你爲何會將我與非然關在這鐵籠裡。”
聞言,蘭貴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便緩步走上前,在鐵籠前站定,以居高臨下的目光俯視着衛芷晴,冰冷道:“不明白?”
語罷,還不待衛芷晴說話,蘭貴妃已是將自己蒙面的黑金扯了下來,眯了眯美眸道:“你仔細瞧瞧,可還是識得我?”
衛芷晴原本心中還感到疑惑,但此時突然見到蘭貴妃的真實容貌,不由得心中震驚,猛然睜大了一雙美眸,她雖與蘭貴妃並沒有什麼交情,但好幾年前,那時候趙胤還沒有成爲一國之君,也曾與蘭貴妃見過面,說過幾句話,但這都很是很久遠的事情了,實在沒有想到,如今,將自己與非然囚在此處的人,竟然會是她。
“是不是感到很驚訝?”蘭貴妃脣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容,似乎很時欣賞衛芷晴臉上的表情變化。
衛芷晴沒有說話,她雖然心思向來單純,不懂算計,也不懂女人之間的爭鬥,但到底是個聰慧的性子,瞧着額蘭貴妃眸光裡的濃濃的恨意,心中倒也猜測了幾分,不由得苦笑了一聲。
“想來你應該是猜到了。”蘭貴妃微微眯了眯一雙美眸,嘴角的笑容越發顯得妖異。
衛芷晴緩緩閉上了眼睛,再睜開之時,眸光已是一派清明之色,淡淡道:“將我與非然囚在這裡,你想幹什麼?”
“想幹什麼?難道你心裡不清楚?”蘭貴妃冷笑,繼而又道:“你是衛芷嵐最爲看重的人,她向來與你親近,但我此生卻是恨毒了她,唯有讓她感到痛不欲生,我心中方纔能感到痛快,若是將你與這孽種囚在此處,你猜我會如何做?”
聞言,衛芷晴心中緊了緊,但面上卻是仍裝作若無其事,冷靜道:“不要想用我來威脅嵐兒?若真是如此,我寧願自己死了,也不會讓你得逞。”
“你放心,你想死,我可不會這麼輕易便成全了你,若你便這般死了,我又如何能讓衛芷嵐這個賤人感到痛苦呢?”蘭貴妃眉眼微挑,臉上依然含着笑容,但卻讓人感受不到絲毫暖意,尤其是說出來的話,語氣雖輕,但卻讓人後背發寒。
衛芷晴輕抿了抿脣瓣,沒有說話,但摟着楚非然的手,卻不自覺的顫了顫,她不怕死,但如今非然也被囚在這裡,若是蘭貴妃真要用些手段來害非然,自己又當如何保全他?“
想到此,衛芷晴心中竟越發感到害怕,這兩個月,她想到了很多種可能,甚至想過或許會是楚雲晗將自己與非然囚在了這裡,但卻獨獨沒有想到竟然會是蘭貴妃,畢竟,當年西京發生的一切,她也是知曉的,蘭貴妃早已不知所蹤,卻沒想到她竟然又出現了,且還將自己與非然囚在這暗無天日的鐵牢中。
正在衛芷晴這般想着的時候,囚室外,似乎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不由得拉回了她的思緒,方纔擡頭,便見一名長相極是美豔的女子走了進來。
衛芷晴不明白這女子究竟是何身份,但見她穿着一身華麗的衣裙,行走間也是一派雍容華貴,便知定然是身份不低,但想了許久,也沒想起,自己與這女子認識,淡淡的眸光方纔觸及女子的視線時,便見她正一臉怨恨的盯着自己,心中竟是感到有些疑惑。
女子走至蘭貴妃近前,秀眉微微挑了挑,冷聲問道:“她便是衛芷晴這個賤人?”
蘭貴妃嘴角勾起一抹妖冶的笑容,慢悠悠道:“我之前便派人給你說了,怎麼?不信?”
赫連雪冷笑一聲,惡毒的眸光緊盯着衛芷晴,便如刀子般,似乎恨不得要將她凌遲,沉聲道:“果真是長了一副勾引人的容貌,難怪讓皇上心心念唸了五年,即便以爲死了,這些年都還惦記着。”
聞言,衛芷晴心中一驚?皇上?這話是什麼意思?強自斂了斂情緒,衛芷晴方纔冷靜了下來,心中卻是明白,這名女子口中的皇上,極有可能便是楚雲晗。
“將鐵籠打開。”赫連雪眯了眯美眸,便吩咐一旁站着的奴才。
“是。”
不過片刻,鐵籠便被人很快的打開了,衛芷晴心中沉了沉,便見赫連雪已是緩步走到了自己近前,正以一種極其傲慢的姿態俯視着自己。
衛芷晴沒有說話,眉目依然是一派溫婉嫺雅,但與以往不同的是,便多了幾分堅毅,緊緊的將楚非然護在自己懷中。
赫連雪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便緩緩蹲下了身,惡毒的眸光盯着衛芷晴,冷聲道:“你可知,這五年的時間,皇上從未忘記過你?”
“我不明你的意思,更不明白你口中的皇上,指的是誰。”衛芷晴強自鎮定,冷靜道。
“呵......”赫連雪冷笑,沉聲道:“你怕是還不知道本宮的身份吧?不妨告訴你,本宮便是汴楚的皇后,如此,你可是明白了?”
聞言,衛芷嵐心中不由得感到詫異,方纔見這名女子氣質不凡,她便猜測到定然身份很不一般,卻沒想到竟然是楚雲晗的皇后,更沒想到她竟然與蘭貴妃將自己囚在這裡。
瞧着衛芷晴依然是一副溫婉淡雅的模樣,赫連雪想起楚雲晗這五年,竟然從沒有忘記過衛芷晴,心中便妒火狂燒,恨不得將她拆皮剝骨,冰冷道:“衛芷晴,沒想到吧?本宮與你鬥了整整五年,卻沒想到,你依然還活在這個世上,還佔據着皇上的心?!當年,你爲什麼不真的死了?爲何還要活着?!”
赫連雪說這話的時候,面容已是有些扭曲,心中對於衛芷晴,便是強烈的嫉妒,這五年,她費勁了心思,便是想要討楚雲晗歡心,但不過是空有皇后之位而已,楚雲晗的心,從未在她身上過,想起衛芷晴不過是個上不得檯面的庶女,而自己無論身份尊貴,且爲汴楚帶來了巨大的利益,在楚雲晗的眼裡,卻仍是比不過區區一個衛芷晴,心中便極是嫉妒!
“我與你素昧蒙面,難道便是因爲皇上,你便將我與非然囚在此處麼?”衛芷晴苦笑,實在沒有想到,赫連雪竟是這般恨自己,後宮裡的爭風吃醋,她不是不知曉,但卻萬萬沒有料到,自己好好待在燕州,也能讓赫連雪對自己生恨。
“你怕是沒有想到,本宮與你鬥了五年吧?”赫連雪冷冷一笑,想起這件事,心中便感到很不是滋味兒,自己暗地裡與衛芷晴鬥了這些年,然而她卻並不知曉,便像是胸腔裡燃燒着熊熊怒火,無處發泄般。
“我從不認識你,且皇上娶了你爲後,我與皇上之間,早已是沒有了感情,且我也已經放下了,你實不該如此恨我。”衛芷晴嘆了口氣,面對赫連雪的怨恨,一時心中情緒竟感到很是複雜。
“你對皇上沒有感情,但皇上這些年,可是從未放下過你!”赫連雪眉目冰冷,怨恨的眸光緊盯着衛芷晴,又沉聲道:“倒不知你究竟有何勾引男人的本事,竟能讓皇上對你如此念念不忘?!”
聞言,衛芷晴苦笑,便不再說話,方纔心中雖然感到害怕,但如今,反倒越發鎮定了些。
倒是赫連雪眯了眯一雙美眸,便從懷裡掏出了一把精緻小巧的匕首,在衛芷晴的臉上比劃着,冷冷道:“如今,皇上還愛着你,若是本宮將你這臉蛋給劃花,你猜皇上會不會便對你厭棄了?!”
衛芷晴心中一顫,即便想要極力剋制自己的情緒,但眼裡仍是流露出一抹害怕,冰冷的匕首貼在她臉上,甚至還能感受到絲絲寒氣,不禁讓人心中發冷。
“本宮最討厭長相貌美的女子,尤其是皇上的女人,本宮看着便厭惡,後宮中的妃嬪如此,你更是如此,若是本宮將你這臉蛋給劃個十幾刀,怕是皇上看一眼,都會感到噁心吧?”赫連雪嘴角勾起一抹殘酷的笑容,語氣更是冰冷。
衛芷晴沒有說話,頓了好一會兒,方纔扯了扯脣角勉強笑道:“皇后娘娘何必要如此針對於我?皇上如今已是回了汴楚,我與皇上之間的緣分也早已是盡了,以後都再無可能,皇后娘娘大可不必擔心。”
“即便這樣,那又如何?”赫連雪鳳眉微挑,冷笑道:“皇上對你的心思,本宮再清楚不過了,這次若不是你不願意回汴楚,皇上怕是早便將你帶回汴京,入了後宮了,只要你一日不死,本宮便一日不能感到安心,當初你假死五年,皇上都沒能將你放下,本宮便不信,若是你真的死了,皇上還能惦記你一輩子不成?!”
說話時,赫連雪手中鋒利的匕首,便又朝着衛芷晴秀美的臉蛋逼近了幾分,因着衛芷晴皮膚瑩潤白皙,不過輕輕這麼一劃,頓時便浸出了絲絲鮮血,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感受到臉上傳來的痛意,衛芷晴隱在衣袖裡的手顫了顫,但卻強自鎮定着情緒,即便在這暗無天日的囚室裡,又被關在了鐵籠裡,四肢也被拴上了鐵鏈,但她卻依然氣質溫婉,沒有絲毫狼狽之色。
赫連雪瞧着衛芷晴此番模樣,心中不由得越發來氣,原先她還想看到衛芷晴下跪求饒的場面,卻沒想到她竟然如此冷靜,美眸中戾氣越來越濃。
“我不介意你毀了她的臉,劃個十幾刀,但也要知輕重,可別將人給折磨死了。”蘭貴妃美眸看向赫連雪,微微挑了挑眉,好心提醒道。
“放心,本宮怎會輕易的便讓她死?定然要是要好好折磨一番,方纔能消本宮心頭只恨!”赫連雪脣角勾起一抹惡毒的笑容,便連眸光也越發陰冷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