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雨鈴那裡果然也出了事,而且出的事還不小,等寧雪煙帶着欣美走進人羣的時候,聽得圍觀的人,發出意味不明的笑意,倒是和她那邊圍觀的人的神色,表現都大不相同,人數也比她那邊的多了許多,可以說是裡三層,外三層。
還有人跳着腳,笑嘻嘻的往裡看。
等到了裡面,纔看着寧雨鈴驚慌失措的拉着一件袍子,坐在馬車前,馬車沒什麼事,馬也沒什麼事,馬車伕站在一邊更沒什麼事,夏宇航外面的袍子沒了,只穿着裡面的襯袍,神色不鬱的站在一邊。
“二姐姐,你怎麼了?”寧雪煙撲了上去,急急的蹲到寧雨鈴面前,但見寧雨鈴緊咬着脣,目光陰森森的落在自己身上,不發一言,眼底俱是恨毒。
“大姐夫,這是怎麼回事?”見她不理,寧雪煙轉過頭問一邊的夏宇航。
人羣忽然鬨笑起來:“原來是大姐夫和小姨子的事,這可真是……”
“這有什麼關係,娥皇女英,還能同侍一夫,這大姐夫和小姨子又怎麼了?”有人反駁。
“那倒是,看起來護國侯府又要辦喜事了,看看這一個兩個的,倒真是完配。”又有人在人羣裡起鬨笑道。
“看看那身上,可不象是個未出閣的姑娘身上有的。”另有些人方纔看的清楚,意有所指的道。
“莫不是兩個人早有首尾,今天故意弄這麼一出,就是搶自己姐姐的夫婿?看過賤的,沒見過這麼賤的,侯府的姑娘,上趕着給人做妾,真正是沒想到。”
“這種事,誰說的準,人家你情我願的,管得了那麼多。”於是,又是一陣鬨堂大笑。
夏宇航的臉色青了,紫了,而後又發了黑,神色複雜的看了寧雪煙一眼,接過小廝手中的馬繮,翻身上馬,對着寧雪煙道:“二妹妹方纔從車廂裡掉出來,我接了一下,你一會帶她去看看,有沒有傷到什麼地方,我先回去通知你們大姐。”
說着,也不看寧雨鈴一眼,直接就轉身帶着小廝往人羣外走。
這是想逃避責任了?寧雪煙暗暗嘲諷,以袖掩脣,低低的咳嗽了一聲,轉過頭,也不和寧雨鈴多說,讓豔月扶起寧雨鈴,讓她到車廂裡去坐一下,被這麼多人圍觀,而且言行之間的意思,可實在不讓人恭維。
眼角的餘光落在車輪邊上的一抹紅色的肚兜上,看起來寧雨鈴可真倒黴,竟然連身上最後一件衣裳都被扯了下來。
寧雨鈴這回倒是沒有掙扎,乖乖的套着夏宇航的長袍,上了馬車。
護國侯府的馬車,來的倒快,跟着馬車一起過來的還有祥福園的兩個婆子,把兩個人一起扶到馬車上,馬車就急匆匆的離開,另留下人處理這兩輛出了事的馬車。
“什麼,二丫頭跳出馬車的時候,身上竟然連件肚兜都沒有?”太夫人臉色陰沉的看着跪在下面的豔繡,怒聲道。
一個閨中千金,既便是衣衫稍有不整,被人看到也是有失閨訓的,更何況,當時寧雨鈴現在這種情況,沒穿衣裳的跳到自家姐夫的懷裡,而且還是在大街上,這種事己不是名節有虧,可以解釋的清的了。
想到她這次看到寧雨鈴,原還以爲寧雨鈴的樣貌那麼出挑,一定能入得了兩位皇子的眼,雖然之前名節有虧,好在,護國侯府也不急她的名份,憑她那麼的容色,怎麼着也能得了男人的歡心。
可現在這種情況,寧雨鈴哪還能嫁得出去。
一張臉頓時氣的鐵青。
“稟太夫人,二姑娘,也不知道會掛着衣裳,聽得大姑爺讓她跳出來,二姑娘就立刻跳了出去,哪料想,衣裳竟然被車廂掛住,這實在是無枉之災。”豔繡哭哭啼啼的道。
這事說起來,也的確是巧,馬車原本晃了兩下,停了下來,也不知道爲什麼,突然之間,竟然馬驚了,慌不擇路的亂走,寧雨鈴和豔繡全慌了,正不知所措的時候,聽得外面夏宇航的聲音。
寧雨鈴當下想也不想的就衝着外面跳了出去。
她原本就衣裳半褪,又被豔繡扯掉一塊,門襟大開,最倒黴的是,跳出去的時候,竟然還把上身唯一的一件肚兜給扯在了車門框上,於是就這麼直接撲進了夏宇航的懷裡,而偏偏夏宇航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狀況。
抱着她,直愣愣的看了會,才突然之間放手,又把寧雨鈴摔了個半死。
等夏宇航清醒過來,下馬,脫下自己身上的衣袍,扔到寧雨鈴身上,寧雨鈴己被別人看了個精光,許多昏言昏語的話,全落到她頭上。
寧雨鈴既便再惡毒,也只是個妙齡少女,沒碰到過這種事,幾乎就這麼暴露在衆目睽睽之下,羞憤欲死,伸手拉着衣袍,整個人就蒙了,反應遲頓,回來後,太夫人看她情況不對,只留下丫環豔月過來問話。
“二丫頭身上的青紫痕跡是什麼?”太夫人氣的嘴脣哆嗦,方纔婆子回來,可還有一些私密話。
“太夫人,奴婢……奴婢不知道。”豔月一哆嗦,急忙嗑頭道。
“來人,把這個賤婢,拉下去杖斃!”太夫人陰冷冷的看着豔月,惡狠狠的道,太夫人是過來人,怎麼看不出這些青紫的印記,是哪業的。
一聽太夫人吩咐,過來兩個婆子,就要來拉人。
“太夫人饒命,太夫人饒命,奴……奴婢全說,請太夫人饒了奴婢。”豔月大哭起來,伸手拉住一邊的柱子,急叫道。
“說!”太夫人揮了揮手,兩個婆子退了下去,其他一些下人也在秦嬤嬤的暗示下走了出去,一時間屋子裡沉悶的怕人。
“太夫人……是……是……”豔月害怕的哆嗦起來,一句話也說不全。
“是誰?”太夫人重重的在地上柱了一柺杖,厲聲喝道。
“是表少爺,是凌家的表少爺!”豔月嚇的一機零,這回回答的利落的很,直着脖子,立時脫口而出,昨天晚上,她守在外面,聽得裡面吵鬧了幾句,似乎二姑娘在生氣,而後聲音小了起來。
到後來甚至還看到窗臺燈影下,兩個人影交疊在一起,豔月不敢聽牆角,特地退到了院門口的角落裡,等了一盞茶左右,纔看到凌易得意洋洋的出來,走到門口凌易還在她臉上捏了一下,才離開的。
之後,她小心翼翼的進去替寧雨鈴收拾的時候,就看到寧雨鈴身上數處有紅色的痕跡,這事原也沒有人知道,反正凌易來護國侯府,有時候就是晚上走的,沒人會在意,豔月縱然害怕,也覺得自己是多憂的。
反正之前二姑娘和禮郡王世子也有過關係。
可是誰想到,二姑娘會這麼掉出車來,而且還在車廂上掛落了最後一件肚兜,讓人不但看到了她的身子,還讓人看到她身上的這種痕跡,現在豔月就算是想瞞瞞不下,不說出來,太夫人會要了她的命。
說出來,二姑娘會要了她的命!
左右兩難,她纔不敢說實話,但是太夫人這麼一逼,她不得不說實話,說完一個頭接一個頭的,磕在地上,只磕得滿頭青紫,也不敢停。
“凌易,竟然是凌易,來人,去到凌府把侍郎夫人和公子,請來。”太夫人氣的發悶,捂着額頭上青筋突突的跳,手重重的在桌上一拍,眼睛都紅了,那個不長進的浪蕩子,竟然敢毀了自己精心培養了那麼多年的孫女,吃了他的心都有。
“太夫人,您別急,老奴這就去安排,侯爺那裡,要不要去通知一下?”秦嬤嬤看出太夫人,己是恨惱之極,怕她急怒之下,出事,忙安撫她道。
寧祖安自那天小徐姨娘的事後,對淩氏不聞不問,既便是第二天淩氏被太夫人罰的暈過去,也沒有過問一句話,除了早上來給太夫人問一句安,連內院也沒進,似乎是不打算再管這後院裡的任何事了。
“去,通知侯爺,讓他快些過來。”太夫人恨聲道,“另外派人去把凌府的人也叫來。”
“是,老奴這就去,太夫人您稍安勿燥,可不能真傷了身子,這侯府上下,還得您打理着。”秦嬤嬤跟在太夫人身邊日久,和太夫人也有感情,看太夫人這個樣子,知道己是恨怒到極致,就又勸道。
太夫人點頭,揮揮手示意她下去,另讓人把豔月押了下去,關在柴房。
不一會,寧祖安也怒衝衝從外院進來,到了祥福園,母子兩個關起門合計了許久,才定下事情。
寧雪煙是在下車的時候,就被通知可以直接回去,太夫人必然還會查清楚寧雨鈴的事,這時候去,的確是不合適的,在太夫人心中,寧雪煙可是什麼事也沒,寧雨鈴纔是受害者,這會當然沒在意寧雪煙,讓她直接回了明霜院。
聽說她出了事,藍寧和青玉早早的候在門口,見她好生生的沒事,才一起鬆了口氣,擁着她往回走。
走了一段路,碰到急匆匆趕過來的韓嬤嬤,寧雪煙向韓嬤嬤稍稍吩咐了兩句,留下欣美和韓嬤嬤,自帶着藍寧和青玉回去,她的手也傷到了,摔下來的時候,下意識的伸手按了按地面,被粗糙的地面,磨破了掌心,手指。
十指連心,到現在還是一陣陣的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