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矇矇亮,玉熙正在院子裡打拳,突然聽見外面一陣鏗鏘有力的腳步聲。這聲音,玉熙太熟悉了。
果然,沒一會門口就出現了雲擎的身影。見玉熙臉色不大好看,雲擎忙走過來問道:“玉熙,你怎麼了?”
玉熙非常惱怒,說道;“誰讓你連夜趕路的?家裡又沒急事,你怎麼這麼不愛惜身體。”趕夜路最傷身體了。
雲擎解釋道:“我昨晚沒騎馬,是睡在馬車裡的。你要不相信可以問易錕跟魯白。”他也是想早點回到家看玉熙跟孩子們。
玉熙也不想一大早地發脾氣,說道:“這次就算了,再不許有下一回了。”
雲擎笑着點了下頭問道:“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家裡可有什麼事?”他是知道除非是緊急事件,否則玉熙都是報喜不報憂的。
玉熙搖頭道:“最近沒什麼大事,家裡也風平浪靜的。”除了棗棗的事,其他都不算事,就連京城也風平浪靜的。
雲擎問道:“那棗棗的事處理好了沒?”
玉熙笑着道:“那丫頭現在天天拿着繡花說定要將針刺入牆壁之中才成,都快走火入魔了。”繡花針不知道給她糟踐了多少。
聽到這話雲擎放心了。棗棗能一直練功,表明她並沒放棄自己的夢想了。
見雲擎還想說,玉熙道:“先去吃早膳,等會我再慢慢跟你說。”
雲擎沒有異議。
等雲擎吃飽喝足沐浴完,玉熙纔將棗棗跟鄔金玉以及鄔家的事都跟他說了,也說了她的打算:“我的意思是將他們的婚事定下,等棗棗滿十八歲再完婚,你覺得如何?”
雲擎搖頭說道:“不行,我們這樣做豈不是在賣女。”對於棗棗要招婿還是出嫁他是不在意,隨棗棗自己,可現在這情況卻是變了味。
玉熙也不生氣,反倒笑了下說道:“你女兒就是金子堆成的,也換不了千萬銀錢。”
雲擎搖頭道:“那不一樣。”鄔闊願意上交這筆鉅款,他們肯定會給予補償的。可現在就好像拿棗棗去換這筆錢一樣,這讓雲擎心裡頭很不舒服。
正是因爲知道雲擎的性子,玉熙纔沒在信裡說這事:“和瑞,棗棗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我豈會拿她去換錢?我會答應這門婚事是因爲兩個孩子兩情相悅。”頓了下,玉熙又道:“鄔闊一直想改換門庭,可這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讓鄔金玉娶了棗棗就能很快達到目的。而且這筆銀錢既然已經露了痕跡他也保不住,就算棗棗不嫁入鄔家這筆錢鄔闊也會交出來的。現在這個情況,其實是兩全其美了。”既然她知道這筆錢真的存在,又豈會放過。鄔闊是聰明人,知道該怎麼做對他最有利了。
雲擎聽完這些話,問道:“這事跟棗棗說了沒有?”見玉熙搖頭,雲擎道:“這事問過棗棗,若是她不同意這婚事就作罷。”
玉熙望了一眼雲擎,她還以爲雲擎會說棗棗若不同意就不要這筆錢財呢!現在看來,滅了北擄還真是雲擎心中最大的事了。玉熙笑着點頭道:“好。”
棗棗見到美蘭的時候問道:“美蘭姐姐,是不是娘願意見我了?”她一天到晚沒歇着,其實是爲了不讓自己胡思亂想,並沒外人所想的那般鎮定。
美蘭笑着點頭說道:“是,王妃讓大郡主過去,有事與你說。”
棗棗聽到這話有些惴惴不安了。有事跟她說,不是帶兵的事就是她跟金玉的事了。也不知道她娘做了什麼決定?不過怕也沒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進了屋子,竟然看到雲擎也在。棗棗非常意外,說道:“爹,你回來了?爹,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雲擎說道:“兩刻鐘之前。”
就說嘛,昨日柳兒還唸叨着爹還沒回來怎麼現在就出現了。棗棗問道:“爹,娘,你們找我什麼事?”說這話的時候,不自覺地帶着一絲的緊張。
玉熙說道:“我已經同意鄔家將你嫁過去。而鄔家,會將他們藏起來的一筆鉅款上交到官庫裡。”
聽到有一大筆的財寶,棗棗兩眼放光,問道:“娘,鉅款?是多少呀?”不得不說棗棗都快成財迷了,一聽到錢就激動。
玉熙搖頭說道:“近千萬。”鄔蒙積攢了八百多萬銀子,鄔闊準備湊個整數上交。
棗棗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
雲擎見狀忙說道:“棗棗,若是你不願意那就算了,以後爹跟娘再給你挑過一個佳婿。至於鄔家,我跟你娘會給他們足夠的補償。”他可不願意讓棗棗認爲他們在賣女。
玉熙無奈地看了一眼雲擎,不過她到底沒多說,省得雲擎沒面子。
棗棗回過神來說道:“爲什麼不願意?這麼多的錢不要豈不是成傻子了。”
玉熙在雲擎開口之前說道:“你爹認爲這樣做是在賣女兒。”
棗棗笑了起來,朝着雲擎說道:“爹,原來我在你心中這麼值錢呀!”千萬的銀子呀,一個房間估計都放不下了。
看到棗棗這樣子,雲擎哪還能不知道這丫頭壓根沒在意這事了:“爹只是怕你知道心裡會不舒服。”外人如何說他不在意,就怕棗棗以後心裡會有疙瘩。
棗棗眨巴了下眼睛說道:“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不舒服。有了這筆錢,我們就可以攻打京城了。另外,娘也不用再爲銀錢發愁了,多好的事呀!”
這下輪到玉熙無語了,父女兩人還真是一個德性。一個想要這筆錢攻打北擄,一個想用這筆錢攻打京城。
雲擎這很感動,看,多孝順多貼心的女兒!所以說,還是生女兒好呀!
玉熙笑着說道:“攻打京城還得再緩一緩,先將北擄解決了再說。”原本玉熙是打算先休養一年後年再攻打北擄的。可現在有了這筆鉅款,這事就可以提前了。
對於打北擄還是打京城,棗棗是聽雲擎跟玉熙的,不過她提了一個要求:“爹,娘,我要參戰。”
玉熙見雲擎點頭,開口說道:“攻打北擄得要明年,你得先去貴州剿匪。”這土匪沒一年半載是剿滅不乾淨的,棗棗還能趕上剿匪的尾巴。
棗棗點頭道:“好。”
雲擎這個時候插了一句話,說道:“先跟鄔家交換信物,等你及笄以後再定親。”棗棗都沒意見,他也就不再反對了。不過若現在定親,他心裡彆扭。
別說還要交換信物,哪怕沒這個環節棗棗也不擔心親事有變了。主要是玉熙跟雲擎在孩子面前塑造的形象極好,答應的事就不會反悔。
棗棗問道:“娘,那我什麼時候去貴州呀?”關了這三個多月,關得她覺得自己都快要廢了。
玉熙說道:“休息一天,後日就可以去。”說完,又加了一句:“你想去見鄔金玉娘不攔着,不過只能私底下去見,不準再大咧咧去鄔家了。”不是玉熙開放,而是就棗棗的性子攔着也無用。
棗棗嗯了一聲道:“娘,你放心吧,我以後不會再讓你跟爹操心的事。”
玉熙倒是第一次聽到棗棗說這樣的話:“希望你能說到做到了。”
雲擎等棗棗走了後,說道:“這丫頭,被關了這幾個月性子瞧着比以前沉穩了些。”這也算是好事了。
玉熙搖頭說道:“還是有些浮躁,不過這個得需要時間。”除非是遭了像雲擎當年那樣的巨大打擊,否則這浮躁的性子想要改掉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不過相比以前棗棗確實好了不少,可見她的法子也是有用的。
棗棗被放出來以後,立即去找啓浩了。兩人在屋子裡嘀嘀咕咕說了半天,至於說了什麼只他們知道了。
下午的時候,棗棗在福記酒樓見了鄔金玉。看見漂亮的鄔金玉,棗棗覺得之前受的苦都值得了。
鄔金玉看到棗棗忙問道:“大郡主,這段時間你可還好?”自知道棗棗被關,他就一直都不安心。
棗棗笑着道:“我娘覺得我性子浮躁,將我關起來是爲了磨一磨我的性子。”玉熙是認爲她行事輕浮而罰,可不是因爲性子浮躁罰她。棗棗偷換概念的能耐是不錯。
鄔金玉笑得靦腆:“也是。”王妃是大郡主的親孃,肯定不會真捨得讓她吃苦。
棗棗望着金玉問道:“我爹孃同意了我們的婚事,而且還是讓我嫁給你不是要你入贅,這事你知道嗎?”聽這話,不知道的還以爲入贅是玉熙的主意呢!
鄔金玉點頭道:“我出門的時候我爹告訴我說王妃同意了我們的婚事,不過這事還得王爺拍板了纔算成。”說完擡頭看了棗棗一眼又低下頭了,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樣。
棗棗笑嘻嘻地說道:“我爹也同意了。不過因爲我後日就要去貴州剿匪,我爹的意思是先交換信物,等我及笄以後再定親。”
鄔金玉自然是沒意見了。他都做好了入贅的準備,沒想到峰迴路轉王妃竟然同意將郡主嫁給他。鄔金玉覺得,一定是他的誠意跟孝心感動了王妃。若是讓鄔闊知道他的想法,非得吐血不可。
知道雲擎也同意了兩孩子的婚事,雖然在意料之中,不過到底現在得到了確認。隨後,鄔闊就將這事告訴了方氏。
方氏嘀咕起來:“爲什麼不先定親呀?”花了那麼多錢就得了這麼一個結果,方氏心裡有些忐忑不安。
鄔闊並不擔心,說道:“真是婦人之見。王爺跟王妃既然答應豈會反悔?再者,這事是從大郡主口中說出來的更是板上釘釘了,只是晚些時候定親有何關係?”
方氏想想也是:“這事該告訴金寶吧!”現在不說還瞞着,她覺得不好。
鄔闊搖頭說道:“只讓金寶知道大郡主主動退讓嫁給金玉,錢財的事半個字都不準透露。”讓嫡長子知道,心裡總歸不舒坦。
方氏這方面比鄔闊想得要細:“這麼大的事瞞不住。與其讓他們兄弟將來起隔閡,還不若現在就說。這錢是王妃要又不是我們主動給,相信金寶能體諒我們的。”
鄔闊想了下說道:“你的擔心也不無道理。這樣,我來跟他談。”
鄔金寶可不是鄔金玉那麼單純的人,聽到這事就覺得有蹊蹺。他弟弟什麼樣再沒比他更清楚了。最開始知道棗棗看上金玉,他就認爲棗棗是看上了金玉的樣貌。現在發生這麼大的改變,肯定有事。
鄔金玉問道:“爹,爲何明王妃會改變主意?”明王妃那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主,豈會那般容易改變了主意,定然是他爹承諾了什麼事,纔會讓她鬆口的。
鄔闊說道:“王妃原本是要讓金玉入贅的,可是卻得了消息知道你爺爺藏了一筆銀子。她以下嫁大郡主到鄔家爲條件,要爹交出這筆銀子。”
鄔金寶問道:“那不是一筆小數目吧?”三五十萬兩也入不了明王妃的眼。
鄔闊沒瞞着兒子,說道:“八百多萬。”
鄔金玉面露不屑,說道:“用一個大郡主換八百萬兩銀子,這大郡主還真是值錢。”什麼仁善慈愛都是假象,不過是爲個權勢薰了心的女人,爲了利益連女兒都能賣。
鄔闊聽到這話虎着臉說道:“金寶,王妃豈是你能非議的?以後入了官場一定要慎言慎行。否則,禍從口出。”
鄔金寶也是一時的不平,而且屋裡只鄔闊,否則他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爹放心,我以後會謹言慎行的。”
鄔闊嘆了一生氣說道:“爹知道你心裡不舒服,可這筆錢若不上交鄔家就會不保。現在這個結果,也算是好的了。”
鄔金寶說道:“爹,這些年你爲他們做的還不夠多,竟然連我們祖上的積攢都不放過。爹,這樣貪心的人給她辦事無異於與虎謀皮。爹,等將來明王得了天下,明王妃定然會卸磨殺驢的。”玉熙在一部分人眼中,就是不能容人的。
鄔闊搖頭說道:“這個你不用擔心,大不了以後爹將生意都上交了。”該擔心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是那些手握大權的將領,不是他們。
晚上用過晚膳,睿哥兒跟棗棗說道:“大姐,沒了你總覺得冷清了很多。”主要是棗棗被關,睿哥兒這些天心裡一直七上八落,不安心。
棗棗拍了睿哥兒一下,笑着說道:“大姐平日真是沒白疼你。對了,我後日就要去貴州了,記得要時常給我寫信呀!”
佑哥兒在旁邊很不文雅地翻了個白眼,大姐還真好意思說疼二哥,平日可沒少打罵二哥跟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