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8章 香妃

六月,池子裡的荷葉,綠幽幽。

燕無雙望着滿池的荷葉,與隨身跟着的孟年說道:“貴妃的畫藝着實不錯,畫得仿若跟真的一樣。”燕無雙指的是之前玉辰畫的那副玉熙的畫像,那滿池的荷花荷葉,非常的漂亮,跟眼前的景緻,相差無幾。

孟年忍不住讚歎地說道:“貴妃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精,這是衆所周知的事。”他聽過一次玉辰彈琴,可以說不遜色那些專職的宮廷樂師。

燕無雙搖搖頭說道:“這些不過是消遣之物,並沒什麼用處。貴妃花在這上面的時間,太多了。”

孟年笑着說道:“貴妃將宮務也打理得很好。”玉辰病好以後,將宮務處理得也井井有條,不像之前交給香昭儀弄得一團亂。

香昭儀出身不高,在燕無雙之前她父親僅是個六品的小官,不管從哪方面都不可能跟出身國公府受過最好教養的玉辰比的。

燕無雙有些遺憾,說道:“若是貴妃能有韓玉熙一半的本事……”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因爲他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孟年遲疑了下說道:“這世上,也只有一個韓玉熙。而且韓玉熙能走到今天,不僅僅是她有才,也是因爲她有運。”有才能的人很多,但真正能出頭的卻很少,所以能在史書留名的極少數,而大部分都泯滅在歷史的洪流之中。

就在這個時候,常成益過來說道:“皇上,江南有消息傳回來。”

孟年接過密信,看完後神色有些不大好看地說道:“皇上,鄔家的那批財寶已經被挖出來了,如今正在運往鎬城的路上。”這批財寶,他們是早得了消息。他們也不是沒下過手,可惜都沒成功。沒想到,最後還是便宜了雲擎跟韓玉熙。

說完,孟年忍不住說道:“韓玉熙的財運還真好,上次得了紀玄的那鉅額金銀,這次又得了鄔家的財寶。”這兩筆鉅款,可以做多少的事,他很清楚。

燕無雙擡頭望天,說道:“老天真是太厚愛雲擎跟韓玉熙了。”哪怕他們再眼紅,也沒有用的。

孟年有些擔心地說道:“皇上,他們得了這筆鉅款,下一步很可能就是攻打我們了。”他們現在的處境,可就危險了。

燕無雙臉上沒半點焦慮之色,只是說道:“該來的總會來,避不開的。”就算雲擎沒得這筆橫財,最多三年他也會帶兵來打京城的。這一仗,不可避免。

孟年說道:“皇上,我們退回遼東以後的處境會更艱難。”除了雲擎跟韓玉熙,他們還有東胡人這個隱患存在。

燕無雙淡淡地說道:“再艱難,還能有當年燕家滅族時艱難嗎?”那段日子,是他最不願回首的往事,因爲太慘烈了。

孟年沒再說話了。

嘴上說得好聽,可燕無雙心裡也是有些煩躁的。他先去了章華宮,正巧玉辰處理完宮務在畫房作畫。

燕無雙不想等,轉身去了柔福宮。如今的香昭儀,比以前乖巧柔順多了。

看到燕無雙,香昭儀一臉笑意地說道:“正想親自去給皇上報喜,沒想到皇上竟然就過來了。”

燕無雙哦了一聲問道:“什麼喜?”前朝是沒一件好事,後宮更是很難有喜事了。

香昭儀笑着說道:“妹妹有喜了,太醫剛診斷出來的,有一個多月了。皇上你說這是不是大喜事?”天知道香昭儀知道這消息的時候有多恨。可在高嬤嬤的勸說下,她還得將滿腹的怨恨藏起來,裝出一副高興不已的樣子。

燕無雙望了一眼香昭儀說道:“不想笑就別笑,一點都不好看。”皮笑肉不笑的,難看是了。

香昭儀當即收了笑說道:“都說只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臣妾是擔心皇上有了小皇子就不喜歡阿元了。”阿元,是香昭儀兒子的小名,也很得燕無雙的喜愛。

燕無雙倒是喜歡香昭儀這份坦蕩,笑着說道:“這說得什麼話?不管有沒有小皇子,我都一樣疼他。”阿赤是他寄予厚望的兒子,阿元則是他寵愛的兒子。至於小香氏肚子裡的這個,誰知道是男是女,資質如何。所以,燕無雙並不在意。

香昭儀聽到這話眉開眼笑:“這我就放心了。皇上,妹妹懷孕爲皇家開枝散葉也是有功一件,應該給她擢升份位吧?”

燕無雙點了下頭說道:“那就升爲惠嬪吧!”惠嬪是從六品,小香氏也算是一下連升兩級了。

香昭儀說道:“臣妾代妹妹謝皇上恩點了。”說完,香昭儀摟着燕無雙的胳膊,嬌笑道:“皇上,臣妾照顧妹妹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皇上總也要賞點什麼吧?要不然,臣妾可真就心酸了。”

燕無雙當日就是喜歡上香昭儀的天真以及嬌俏可人,只是後來變了性子才讓她不喜。不過,最近香昭儀又變回跟從前一樣了。燕無雙說道:“那封你爲香妃如何?”

香昭儀先是一愣,等回過神來立即謝恩。她剛那般說並不是真想要賞賜,只是想撒撒嬌而已,卻沒想到,竟然得了一個驚喜。

看着剛出爐的香妃笑靨如花的樣子,燕無雙心情頓時大好。這晚上,自然也就宿在了柔福宮。

天黑時分,桂嬤嬤與玉辰說道:“娘娘,小香氏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皇上升了她爲六品的惠嬪。就連香氏,也沾光升爲香妃了。”雖然香妃暫時對自家主子構不成威脅,但瞧着這勢頭,桂嬤嬤卻開始有些擔心。

玉辰蹙了眉頭說道:“這個高嬤嬤,真是不容小覷。”香氏心胸多狹小她豈能不知,最容不得別人近皇上的身。可高嬤嬤卻硬是說通她讓小香氏侍寢,如今小香氏有了身孕,這孩子若是安然誕下來十有八九也是養在她的名下。

桂嬤嬤嗯了一聲說道:“香妃現在很倚重她,想要除掉沒那麼容易。”香氏得了這樣一個人才,讓她們吃了不少暗虧了。

玉辰笑了下說道:“就香氏的性子,一招得勢就能飄到天上去。”高嬤嬤雖然手段能耐都不錯,可若香氏不配合,她再多的計策也無用。

桂嬤嬤面露歡喜地問道:“娘娘可是有了好主意嗎?”

玉辰嗯了下說道:“升了份位,皇上昨晚又宿在她哪裡,明早她必定會趾氣高揚來章華宮請安了。既然她想要彰顯皇上對她的寵愛,那就如了她的意。”只要她示弱,香氏估計就會張狂起來了,而皇上,最是不喜歡張狂的女子。

桂嬤嬤有些難過地說道:“娘娘又要受委屈了。”那香氏嘴裡可不會有什麼好話。

玉辰輕笑一聲道:“這算什麼委屈?香氏,不足爲懼。”

桂嬤嬤憂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娘娘,你說皇上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到現在也不願意冊封三皇子爲太子?”也是因爲燕無雙遲遲不願冊封阿赤爲太子,纔會讓香妃蠢蠢欲動的。

玉辰的手一滯,過了會說道:“這事皇上心中有數,我們着急也沒有用。”

第二日香妃滿面春色地送走了燕無雙,然後重重賞了高嬤嬤。自從高嬤嬤到了她身邊,香妃覺得諸事皆順。

高嬤嬤得了賞賜謝了恩以後說道:“娘娘,你該去給貴妃請安了。”玉辰掌管後宮,又是後宮之中地位最高的妃子,其他嬪妃每日早上都要去給她請安。

聽到這話,香妃臉上的笑容一掃而光:“我身上乏得很,今日就不去了。”恃寵而驕,這是香妃一直就喜歡做的事。

高嬤嬤雖然到香妃身邊時間並不長,但對她性情最瞭解了:“娘娘,現在皇上升了你爲妃,惠嬪又有了身孕,這些都是喜事,娘娘應該去告訴貴妃一聲的,讓貴妃跟着高興高興。”就香氏的性子,聽了這話百分百會去請安的。

香妃聽到這話,笑了起來:“嬤嬤說得對,這些多的喜事怎麼能不跟人一起分享呢!”說完,立即叫了人進來給她梳洗打扮。

望着又呵斥梳頭宮女不用心的香氏,高嬤嬤在旁邊微微搖頭。若是有選擇,高嬤嬤並不願意效忠香妃。這女人心胸狹窄不說,而且目光短淺、見識淺薄也沒有手段,這樣的人如何跟韓貴妃抗衡。可沒辦法,香氏控制了她的侄子侄孫。她不想牽連侄子一家,她只能妥協。

燕無雙將高嬤嬤的底細查得一清二楚,而且也知道她爲何效忠香氏。只要高嬤嬤沒有問題,其他事他是不會管的。

香妃一臉春風得意地去了章華宮,回去的時候也是志得意滿。

高嬤嬤並沒跟着香妃去章華宮,看到香妃那高興的樣子當即皺了下眉頭。趁着香妃去內室換衣服的空檔,問了跟着去的翠花:“娘娘爲何這般高興?”

翠花壓低聲音說道:“貴妃娘娘得了娘娘跟惠嬪娘娘有孕的事,臉色非常難看。”只要玉辰不痛快,香妃就高興。

高嬤嬤的眉頭皺得更深了,韓貴妃跟香妃可不一樣,那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厲害角色。按道理知道香妃升了份位惠嬪有孕,她不僅會表現得很高興,還會有賞賜的。今日的舉動,很反常。

就在這個時候,玉辰的賞賜到了。這後宮之中賞的無非就是首飾緞子、藥草以及擺設等物了。

香妃從中挑了最好的幾樣,然後朝着高嬤嬤說道:“你從中挑些給惠嬪送去吧!”她是很不耐煩見到惠嬪的,特別是知道她懷孕以後更是不願見了,所以這差事,她都是交給高嬤嬤的。

高嬤嬤瞧着香妃的樣子,有心說兩句,可最後還是將話給咽回去了。香妃正得意,若多說肯定會惹得她不高興了。

這日晚上,獵鷹收到了楊鐸明的傳過來的消息。獵鷹跟赤鷹說道:“王妃得了鄔家的財寶,又命韓建明籌備糧草,怕是要攻打京城了。”說這話的時候,獵鷹臉上浮現出難得的笑容。他等這一天,等得太久了。

赤鷹想了下,問道:“老大,若是王爺要攻打京城,應該會提前通知我們吧!”這麼大的事,不可能瞞着他們的。

獵鷹聽到這話很快冷靜下來,想了下說道:“你說得對,若真要攻打京城肯定要提前做準備的。既然王爺跟王妃沒讓我們打探這方面的消息,事實可能與我所想的不一樣。”他對雲擎也算了解,對於打仗這種事一向要做充足的準備,不會貿然開戰的。

赤鷹笑着說道:“不管王爺跟王妃什麼打算,反正能得這麼筆鉅款總歸是好事。”

獵鷹嗯了一聲說道:“王爺暫時不準備攻打京城,可不妨礙我們散佈消息。”

赤鷹說道:“這消息一旦散佈出去,肯定會引起官員百姓的恐慌。”百姓一旦慌了,就會出現亂子,他們可以趁亂做不少事。這段時間,可將他們憋屈死了。

獵鷹點了下頭。

第二天,就有人傳明王帶兵準備攻打京城了,連雲擎正從四處調兵這事都講了出來了。這傳聞越傳越烈,沒下兩天,就連倒泔水的都聽說了這個消息。

就連身處後宅的玉容都聽到這個傳聞了。一聽打仗,心裡就有些慌了。玉容忙說道:“快去請高先生過來。”

見到高先生,玉容有些緊張地問道:“高先生,現在外面都在傳明王正調兵欲攻打京城。高先生,這傳聞是真的嗎?”

高先生說道:“這很可能只是謠傳,並不是真的。”

玉容聽到這話更不放心了:“高先生也不敢確定嗎?”

高先生苦笑道:“今時不同往日,我現在能打探到的消息有限,所以也不敢判定這傳聞就是假的。”

玉容想了下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還是多存些糧食吧!”若真打進來,到時候糧食很難買到,就算買得到,價格也是貴得出奇了。

高先生點頭道:“好。”其實之前他們已經存了幾個月的糧食。不過以防萬一,糧食還是多多益善。

那些米商也不是傻子,聽到即將開仗的消息,將鋪子裡放的糧食賣了就將鋪子關了。到第二天,有幾家米鋪開張了,可糧價卻比前一日翻了三倍,饒是如此,買糧的人也是絡繹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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