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熙早早就起來晨練,晨練完就開始梳洗,然後用早膳。準備妥當以後,帶了十二個隨從,兩個丫頭外加全嬤嬤,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朝着靈山寺去了。
玉熙在路上的時候,韓家這邊來了不少的客人。除了請周家的人,還請了秋家跟蔣家的人。蔣侯爺太忙沒空過來,讓他兒子代替了。至於韓家大老爺,太忙了,分家這種小事勞煩不了他,正跟着美姨娘在別院裡恩恩愛愛,快活似神仙。
韓建明聽到老夫人想要除掉美姨娘,使了個計策讓韓景棟將美姨娘帶到別院去了,反正韓景棟要做什麼沒人攔得住。不是韓建明心善,而是他覺得,沒必要枉造殺孽。
很多人分家鬧得很兇是因爲財產分割不公平,大家都覺得分得少了,鬧騰是想要多分一些。不過這在韓家是不會出現的,因爲韓建明表現得非常公平,他將所有公中的產業都拿出來,沒半點私藏,而韓景彥聽韓建明唸完那些要分產業後也沒有半點異議。
祭田不分,老宅不分,剩下的產業長房分得七成,三房分得三成。這是規矩,就算韓建明願意對半分,韓景彥也不願要。一個有心相讓,一個也不計較,這個分家,自然進行得非常的愉快。
來做見證的一行人見兩叔侄兩人和和氣氣地將家分了,女眷也沒跳出來鬧騰,都很舒心。相比那些分家時鬧得雞飛狗跳一地雞毛的場面,這樣和樂的畫面真是太美了。
這邊和樂融融地將家分,玉熙那邊就不好了。以前去靈山寺從沒出過故障,這次竟然碰到堵車。
去打聽消息的人回來說道:“姑娘,前面塌方了,所以才造成這般擁堵。”家裡有人下場的,多半都會趕在這一日去山上拜菩薩。馬車太多,擁擠不堪,結果一個原本就不好走的路段給塌了。
紫蘇有些遺憾,原本大夫人說要提前一日去靈山寺,就在靈山寺住一個晚上。可分家正好定在今日,大夫人就來不了。姑娘一個人住在山上大夫人又不放心,所以只能趕早了。
玉熙笑着說道:“這種事也沒誰說得準。不用着急,路總會通的。”只是要往後拖一點時間了。
紫蘇看着玉熙從枕套下面摸出一本書出來,頓時無語望天了。這麼點時間都不忘記看書,她家姑娘真的成了書癡。
全嬤嬤倒覺得玉熙這個習慣很好,反正玉熙也不是死讀書,多看史書可以開闊視野,增長見識。人的視野一旦放得寬,就不侷限於三瓜兩棗的事。心胸寬廣的人,活得也舒心。
紫蘇從食盒裡取出一盤糕點,說道:“姑娘,這糕點還熱着,你吃點吧!要不吃,待會冷了就不好吃了。”
玉熙吃了兩塊糕點,說道:“拿去給衆人分了吧!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山上,大家也都不容易,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糕點帶了四樣,每樣只一碟。十多個人每人也就分到兩塊,不過郭大娘做糕點的手藝真心不錯,衆人吃了後都意猶未盡。
彩蝶笑着說道:“姑娘,郝大叔說,姑娘給的糕點勾起了他的饞蟲。原本不餓,這吃了糕點以後餓得不行了。”彩蝶是家生子,跟府邸裡其他人很容易處到一塊。
玉熙笑道:“你跟他們說,這次讓他們辛苦了,等回去我讓大娘多做一些送給他們吃。”三月的天,在山上還是有些涼的。她在馬車裡面還好,不用吹冷風,站在外面那麼長時間也是受罪。
彩蝶笑着應了一聲:“我這就跟郝大叔說去,相信大叔會很高興的。”其實糕點是小事,主要是姑娘知道體恤人。下人也是人,主子這般心善,他們就是累點也舒心。
玉熙笑了一下,繼續看書。
彩蝶很快又回來,這次回來還帶了一個消息:“姑娘,江家夫人跟江姑娘也去靈山寺上香。聽到姑娘也去上香,就邀姑娘一起。”
玉熙瞭然,於氏跟江琦會去山上拜文殊菩薩一點都不奇怪,因爲江鴻錦也是今天下場。不過邀請她過去說話,估計是江琦的意思了:“跟江夫人說,多謝她的美意,等下次我再去拜訪她。”她可是一點都不想見到於氏跟江琦。
可惜,不想見的人,卻總喜歡出現在你面前晃悠。這不,江琦聽到玉熙不過去,竟然自己帶着丫鬟過來了。
人到了面前,不見說不過去了。玉熙的教養也不允許她當衆做出拒客人於外這麼失禮的事,當下掀開車簾請了江琦進來。
江琦今年十四歲了,已經長開了。不胖不瘦的身材,烏黑亮麗的頭髮梳成一個流雲髻,紅潤的瓜子臉,圓圓的大眼睛,臉頰上有兩個深深的酒窩,顯得甜美可愛。
在玉熙打量江琦的時候,江琦也打量起了玉熙。圓圓的臉,稀鬆的眉毛,眼睛也沒神采。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裳,看着就跟女鬼似的。不管怎麼看,江琦都覺得玉熙半點都配不上陳然。她就不明白了,爲什麼陳然會看上韓玉熙,真真的一無是處。江琦心底又是不屑又是嫉妒,但面上卻還是露出甜甜的笑容:“玉熙姐姐,沒想到竟然會在路上碰到你?你也是去山上拜菩薩的嗎?”
玉熙很想吐槽,叫的這麼親密做什麼,我跟你不熟好嘛!再不喜歡江琦,表面功夫還是要做好的。當下玉熙露出嬌羞的樣子,說道:“是呀!陳二爺今日春闈,我想去山上給文殊菩薩,保佑陳二爺能高中一甲。”在江琦面前,玉熙可不知道謙虛爲何物。
江琦看到玉熙這個樣子,面色一僵,不過很快她就恢復了自然,笑着說道:“我聽我哥說,陳二爺的文采很好,定然能如玉熙姐姐所希望的那般,高中一甲。”
玉熙聽了這話露出燦爛的笑容:“是呀,我對他很有信心。”
這笑容深深地刺痛了江琦。沒人知道,自從她第一次見到陳陳然,就被那風光霽月的風姿所迷倒。當年她也不是沒努力過,可惜陳然看不上她。若是陳然看上一個樣樣出色的女子也就罷了,可他卻偏偏看上了韓玉熙要纔要貌沒貌且還揹負着衰命的人,江琦怎麼都不甘心!
玉熙故作關心地問道:“江姑娘,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要不要我讓人跟江夫人說一聲?”玉熙的這個稱呼顯露出她對江琦疏遠而又客氣的態度。
江琦回過神來,笑着說道:“不知道玉熙姐姐對陳二爺這般自信是從哪裡來的呢?我哥哥才學也很不錯,可也沒這樣的信心呢?”江琦這是在給玉熙挖坑。
玉熙笑着說道:“是我大哥跟我說,我大哥說陳二爺才學非常好,一甲不在話下。要換成別人,我肯定不相信,但我大哥這人看人看事一向都很準。”
江琦恍然大悟的樣子,然後又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說道:“我還以爲是陳二爺親口跟你說的……”
玉熙聽了這話,立即沉下臉打斷了江琦的話,揚聲說道:“難道江姑娘不知道什麼叫男女授受不親嗎?就算定了親,也是男女有別,怎麼可以私底下見面?我以前一直聽說江家的教養很好,可現在才知道,傳聞的東西真是不可信。一個大姑娘家,開口就說私相授受的事沒關係,那你告訴我,什麼才叫有關係?”
玉熙的聲音很大,外面得人都聽到了。
聽了玉熙的話,江琦臉一下就白了。到底年歲小,心機不夠深,加上心裡一直都嫉恨這玉熙,所以才失態了。
玉熙壓根不願意再給江琦臉面,直接趕人:“還請江姑娘回去吧!我這裡廟小,容不下江姑娘這樣的人。”
江琦面色通紅地走了出去,一見到於氏,當即撲在於氏的懷裡哭了起來。她從小到大,還沒受過這樣的侮辱。
於氏着急上火地問道:“怎麼了?這到底是怎麼了?”於氏死活撬不開江琦的嘴,只能問剛纔跟着江琦一起過去的丫鬟。
丫鬟哪裡敢說實話,要說了實話姑娘肯定會吞了她。當下只能期期艾艾地說道:“夫人,奴婢沒進去,也不知道韓姑娘跟我家姑娘說了什麼。”
哭夠了以後,江琦與於氏說道:“我剛纔跟玉熙姐姐起了一點誤會,被玉熙姐姐說了一通。現在回想起來,玉熙姐姐說得對,是我太沖動了。”她剛纔真是太沖動了,怎麼能跟韓玉熙說那樣的話,從而被韓玉熙抓了把柄。
於氏臉上顯露出厭煩:“就算你說錯了話,她又有什麼資格教訓你?沒孃的孩子,果然是沒教養。”想起丈夫想要爲兒子娶韓家的姑娘,於氏的心情頓時糟糕透頂了。就韓玉熙這麼一個模樣,那韓玉容能是個好的纔怪。
江琦說道:“娘,不能這麼說,也是我剛纔太沖動了。”剛纔的事確實是她太沖動了。因爲對陳然的癡迷,所以她知道陳然很多的事。比如說陳然親手製作了豎笛給了韓玉熙,還經常送一些小禮物給韓玉熙。正因爲知道,所以她認定玉熙剛纔說的那些話是陳然對韓玉熙說的。她當時被嫉恨迷了雙眼,忘記了她跟韓玉熙不是朋友,這才讓對方抓住話柄,反咬一口。
於氏摸着江琦的頭說道:“你呀,就是心太善了。”女兒太良善了,才總會被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