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正是萬物萌發,樹木容易成活的季節。
許武走進書房,與玉熙說道:“王妃,兩萬株桑秧隨同二十個桑農到了潼關了。”因爲西北以前沒種過桑樹,能否種活還是個未知數,所以不敢栽種太多。這兩萬株,也是試種。若是成功了,就會擴大種植面積了。
玉熙將手中的摺子放下,說道:“派人去請安大人過來。”這事,玉熙是打算交給安子柯的。
許武點了下頭,又跟玉熙說了另外一件事:“江鴻福已經抵達了洛陽,最多十天就能抵達鎬城。”雖然說西北臣服了朝廷,但那都是面上的。事實上,西北是完全獨立的,不受朝廷牽制。這種情況派遣江鴻福過來,安的什麼心衆人心中都有數。
玉熙聽到這話,擡頭望了一眼許武,說道:“江鴻福是跟王爺一起長大的感情很深,所以對他要小心,不能重了也不能輕了。”
許武其實很不喜歡江鴻福,無關江鴻福的品性,只是對於朝廷派來的人本能地不喜歡。在許武眼中,江鴻福是朝廷的鷹犬,而不是雲擎的表弟:“王妃,這個江鴻福聽說很有能力。若是放在鎬城,遲早是會弄出事來的。”許武的意思將這個江鴻福貶到偏僻的地方,就算他有才能,也掀不起什麼浪來。
玉熙笑了下,說道:“這事我心中有數。你馬上就要成親了,這幾日府邸裡的事就交給大牛,你專心婚事即可。”許武的婚事,一直讓雲擎掛心,如今許武成親了,也算是解決了雲擎一件心事了。
許武笑着道:“還有十多天,不着急。”對於自己即將成家立業,許武心裡還是很歡喜的。
江鴻福到了洛陽,住了一晚上,剛歇下,就聽到有人求見。而求見的人,就是高先生。
江文銳對這個嫡長子是傾注了所有的心血的,而且每當江鴻福跟於氏兩人起了齷蹉,江文銳都是站在兒子這邊的,所以父子兩人感情極好。聽到是他爹身邊的親隨高先來了生,江鴻福親自出去迎了:“高叔,你怎麼在洛陽?”
高先生苦笑一聲說道:“一言難盡。”西北是外鬆內緊,高先生要去西北很容易。可進去容易,想在裡面做點什麼卻很危險。這也是爲什麼高先生會在此等江鴻福的原因。
聽到高先生說江鴻錦毀容了,江鴻福的臉色非常難看,說道:“下了絕子藥不罷休,還要毀容,二弟到底得罪了什麼人?”
江鴻錦自詡樣樣不遜色江鴻福,可就因爲江鴻福是嫡長子,所以就樣樣都佔了先。再加上於氏經常唸叨着,兄弟兩人的感情並不大好。
高先生搖頭說道:“二爺並沒有得罪什麼人。我擔心,是跟江家有仇的人下的毒手。”
江鴻福想也不想搖頭說道:“不可能。若是跟江家有仇,也是衝着爹或者我來,怎麼會衝着二弟去?”
高先生也想過這個問題,說道:“應該是二爺這邊好下手。”江文銳身爲戶部尚書,想要對付他不容易。而江鴻福自從那年被於氏差點害的沒命後,就很謹慎,想要害到他,也不容易。
江鴻福沉默了下,問道:“查到什麼線索了?”
高先生點頭道:“已經有線索的。出面買匪徒襲擊二爺的,是一個叫嚴小西的土匪。根據我們所查到的消息,此人現在應該在西北。”
江鴻福多聰明的一人,一下就知道高先生話裡的意思。江鴻福說道:“一個土匪,能跟二弟有什麼仇?除此之外,一點線索都沒有嗎?”
高先生搖頭道:“沒有。”
江鴻福說道:“那你明日跟我一起去西北吧!不過沒我的允許,你不可輕舉妄動。”雖然說雲擎是他表兄,但兩人已經十五年沒見了,這次他又是以這樣一個身份去西北,得小心行事。
高先生點頭道:“大爺放心,我會小心的。”說完這話,又問道:“大爺,大奶奶跟大少爺呢?”江鴻福如今膝下有兩子一女,閔氏生了一兒一女,還有一個是閔氏貼身丫鬟生的。
江鴻福道:“大奶奶帶着孩子留在老家,等過一段時間我再派人去接她們來。”西北現在局勢不明,他不大放心,所以就將妻兒留在江南了。
高先生點頭道:“這樣也好。”
晚上雲擎回來,玉熙跟她說道:“江鴻福已經到了洛陽。按照行程,十日左右應該就能到。”江鴻福之所以這般晚纔到西北,是因爲他將手頭上的事交接給接手的人才過來。
雲擎笑着說道:“說起來已經有十五年時間沒見了,也不知道鴻福變了樣沒有呢?”
玉熙說道:“十歲大的孩子,差不多就定型了,模樣再變也變不到哪裡去。”
雲擎有些感慨,說道:“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就過去十五年了。”十五年前從京城逃離時,他如何也想不到會有現在的好日子。
時間確實過得很快,她現在都是兩孩子的娘了。玉熙說道:“剛得到消息,於家大老爺病逝了。於春昊要扶靈回江南。和瑞,我有一種感覺。”風雨欲來的感覺。
雲擎笑了下說道:“京城再如何,暫時與我們沒有太大的干係。對了,雲南那邊的夷族反了。這次情況很嚴重,夷族已經將佔了雲南四個州十八個縣。雲南的總兵也中毒身亡,有人說他是被苗人用的蠱毒害死。”
玉熙說道:“我想,這次朝廷可能會派遣盧博達去平叛吧!”雖然玉熙不喜歡盧博達,但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員悍將。要不是當初盧博達受傷出不了戰,相信當日雲擎沒那麼順利佔據鎬城。
雲擎點頭道:“若是派盧博達去,雲南的叛亂應該能很快平息了。”蜀地經常叛亂,可都被盧博達鎮壓下去了。
玉熙搖頭道:“沒那麼容易。盧博達再能打仗,失了民心,也不一定能勝。不僅雲南,蜀地也一樣。只有像西北一樣,減免賦稅給百姓一條活路,纔不會有叛亂。”
雲擎說道:“談何容易。”
玉熙說道:“說容易也容易,說難也難,就看夫君你的意思了。”若是雲擎將蜀地佔了,那蜀地的百姓日子自然好過了。
雲擎神色一頓,生硬地轉移了話題:“天磊給我來信了,說他身體痊癒了。”身體痊癒了,也就可以當差了。這是在隱晦地表示,他想要來鎬城了。
玉熙知道雲擎不想跟她談論擴充領地的事,她也不逼雲擎。所以也就順着他的話道:“你若是讓他來鎬城,打算給他什麼職位?”以符天磊跟雲擎的交情,這職位若是低了就不好看。可問題是符天磊沒有立功,若是給他高位也不妥當。像袁鷹跟封大軍現在所擁有的那都是拿命來換的,若是符天磊跟他們一樣,玉熙覺得不大公平。
雲擎說道:“這事我心中有數。”
對於軍務,若是雲擎跟她說起,玉熙也會發表意見。若是雲擎不聽,她也不勉強:“符天磊這個人倒是不錯,只是我擔心有他爹在,遲早也會壞事……”苻堅當時想讓符天磊站在朝廷那邊的。若是符天磊聽了他的話,肯定會死很多人。玉熙對符天磊的印象還算好,但對苻堅的印象糟糕到極點。若他不是符天磊的親爹,早就死了。
雲擎知道玉熙指的是什麼事:“符天磊這次來鎬城,不會帶家眷過來的。”
玉熙都不知道怎麼說雲擎了:“等他在鎬城安置好了,肯定會接了家眷過來。和瑞,哪怕是親兄弟有些事也得說清楚。上次的事我們不計較,可若再有下次,我是絕對不會再手下留情的。”苻堅若是再敢動這樣的心思,她是肯定要將之除掉的。
誰也不喜歡被人揹後捅刀子,雲擎也很厭煩苻堅。只是苻堅是符天磊的親爹,若是他將苻堅弄死,兄弟兩人就成仇人了。雲擎點頭道:“若是再有下次,我也不會再容他的。”
說起符天磊,自然也就不能忘記了陳氏。玉熙問道:“我聽許武說陳氏身體好了不少,她是不是吃我們給的藥了?”若沒吃他們給的藥,陳氏不可能好得那麼快得。
雲擎搖頭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藥已經給了,就是屬於他了。想要如何處置,與我們無關。”
玉熙說道:“那肉靈芝也不多了,只三斤多點了。和瑞,不管以後誰來求藥我不會給的。我現在一個月的吃五六回,還得給柳兒留些,這點自家人用可能都不夠。”玉熙之前給了秋氏一份,所以留下來的除了自家人用,她是不準備再給任何一個人了。
該送的都已經送了,不可能再送第二回了。雲擎道:“我已經跟他們說了,這東西沒有了。對了,你打算什麼時候給柳兒吃這東西?這藥是大補之物,現在可不能給她吃,要不然孩子身體受不住。”
玉熙沒好氣地說道:“這個還用你說,我若是那麼不知道分寸的人嗎?孩子沒滿三歲,我是肯定不會給她用的。”而且就算到時候要給柳兒吃,也肯定不能像她似的直接泡水喝,肯定得放在食材裡燉湯湯喝了。
雲擎會特意跟玉熙說這話,也是想起奇哥兒的事。見玉熙這般說,他也就笑了下,沒再多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