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牀上的玉辰，聽着外面蟋蟀悽慘的叫聲，怎麼都不能入睡，披衣起身站在窗邊望着外面。
銀白色的月光灑落在地，點點的繁星好似一顆顆明珠，閃閃地發光。夜色仍然那般美，可跟她賞景的人已經不在了。
聽到外面的腳步聲，玉辰將眼淚逼了回去。轉身，就看見走進來的燕無雙。
燕無雙站在屋子中間，問道：“怎麼樣？想通了沒有。”見玉辰沒有吭聲，燕無雙說道：“別再挑戰我的耐心，等我的耐心用盡了，到時候你後悔也就晚了。”這是赤果果的威脅了。
玉辰緊緊地握着拳頭，說道：“你到底想要怎樣？”到現在，她也沒有看出燕無雙到底是什麼目的。
燕無雙說道：“將你所知道韓玉熙的事都說出來，不準有一點隱瞞。若不然那日所見就是你的下場。”
玉辰想起那日的事，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冷顫：“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你到底還想要怎麼樣？而且你爲何一定要知道玉熙的事？她跟你又無冤無仇。”
屋子沒點燈，燕無雙什麼表情玉辰也看不到。燕無雙說道：“你錯了，我跟她有仇，殺身之仇。若是她得勢，必定要殺我的。”燕無雙覺得韓玉熙跟他其實是一類人，都是那種有仇必報的。所以當日他派人刺殺韓玉熙，等韓玉熙有足夠的能力肯定是要報仇的。
玉辰一愣，問道：“你爲何要殺她？”
燕無雙也沒想過給玉辰解釋，問道：“韓玉熙從小到大，可有異於常人的地方？”一個女人能走到這一步，必定有其特殊之處。
玉辰沒吭聲。
燕無雙淡淡地說道：“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若是玉辰不把握好會這次機會如何，相信玉辰能知道。
玉辰沉默了一下，在燕無雙耐心快要用盡的時候說道：“玉熙很有毅力，也懂得取捨。”
燕無雙神色這纔好轉，說道：“懂得取捨？這話怎麼說？”他的人找過伺候玉熙的那些丫鬟婆子詢問過，那些丫鬟婆子沒說過這樣的話。果然，找韓玉辰瞭解韓玉熙的情況是對的。
玉辰說道：“宋先生教導我們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以及調香烹茶，玉辰只願學下棋跟書法，其他都不願意學。還是被先生逼迫着，她才學了兩年的畫。”
燕無雙問道：“當時韓玉熙幾歲？”聽到當時玉熙只有五歲，而且還是在沒人教導的情況做的選擇。燕無雙眼中閃現過一道利芒，問道：“這麼反常的情況，就沒人發現嗎？”
玉辰搖頭道：“這不算反常。玉熙資質一般，跟不上先生的進度，所以才做了這樣的選擇。”這是玉熙當時給出的理由。不過這個理由於情於理都沒有漏洞，因爲她當時確實是跟不上進度。
燕無雙不對此做討論，繼續問道：“我聽說韓玉熙學過藥理？這事是否是真的？”學了藥理，想對她下毒就不容易了。說起來，韓玉熙好像知道終有一日會被人暗殺似的。
玉辰點頭道：“她當時知道全嬤嬤懂藥理會做藥膳，就跟着學了五年，不過學得不精。”頓了一下，玉辰說道：“除了精通刺繡，下棋跟寫的字不錯外，玉熙學的其他東西都只半吊子水準。”
燕無雙又問道：“上次你說她喜歡看書，那她喜歡看什麼書？或者說她常看什麼書？”
玉辰低着頭說道：“玉熙看的書很雜，有醫書、遊記、話本，還有兵書跟史書。”
燕無雙的注意力在兵書跟史書上：“什麼時候開始看的史書？”聽到六歲開始，燕無雙神色有些凝重。
玉辰見狀忙解釋道：“當時先生教我《史記》，被玉熙無意中知道了。她就讓二哥買了一本自己讀。”這意思玉熙不是自己突發奇想要看史書，而是有原因的。
燕無雙沒有問爲什麼宋明月不教玉熙，而是問了玉辰：“《史記》晦澀難懂，她看得下去嗎？”別說女子，就是那些書香門第之家的少年都不願意看這本書的。一般有了一定閱歷或者上了一定年歲，纔會靜下心來讀這本書。
玉辰點頭道：“她一直堅持，後來又換了《三國志》看。至於她看沒看懂，我就不清楚了。”這點她就不如玉熙，就因爲這本書晦澀難懂，加上她覺得學了沒用，他根本就沒用心思學。
頓了一下，玉辰又道：“不過從她看史書開始，她經常去找大哥或者大哥身邊的幕僚趙先生，一呆就是半天。至於說的是什麼我就不清楚了。”這些事情就算告訴燕無雙，對玉熙也沒什麼影響。
燕無雙自言自語道：“難怪韓建明會拋棄爵位家業，帶着一家老下前往西北。”這是知道韓玉熙的底，對韓玉熙有信心，所以才破釜沉舟前去投奔韓玉熙了。
玉辰將緊握的手放開，說道：“知道的我都說了，再沒有了。”再逼，她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燕無雙道：“那弱點呢？除了你上次說的，韓玉熙可還有其他的弱點？”其實燕無雙知道，韓玉熙最大的弱點就是兩個女兒。
玉辰搖頭道：“沒有了。”怕燕無雙不相信，玉辰又加了一句道：“真沒有了。雖然玉熙看起來好說話，但實際上，她對人防備心很重。”
燕無雙聽到防備心很重這話，問道：“爲何她會對人防備心很重？是否有什麼隱情在裡面？”見玉辰又沒吭聲，燕無雙冷聲道：“說。”
玉辰咬了下脣，說道：“玉熙四歲那年出天花，當時出了一點意外，差點死了。自此之後，她就性子就開始變了。”遭遇重大變故，性子會變很正常，這也是沒人懷疑玉熙變了個人的原因。
燕無雙打破砂鍋問到底：“出了什麼意外？”燕無雙有一種直覺，這個意外肯定對韓玉熙影響很大。
玉辰有些難堪，不過她還是說了：“當時我同胞兄長也出了天花。我祖母將給玉熙看病的大夫叫去治我兄長了。”說完，玉辰低下了頭。這事還是第一次說出口。
到這會，玉辰忍不住想，也許就是因爲這件事，所以不管她對玉熙如何示好，玉熙始終都不跟她交心！
燕無雙輕笑了一下，說道：“韓景彥對韓玉熙做了什麼事，讓她過繼以後就跟三房斷絕了關係？”
玉辰在這件事上說得不詳細：“我爹一直都不喜歡玉熙，又有後母從中挑撥，兩人到最後跟仇人差不多。”
燕無雙問道：“跟陳家退親，是誰的主意？”當日退親，面上是沁欣公主看上了陳然。可燕無雙覺得，這裡面肯定還有事。
玉辰將宋貴妃兩次刺殺玉熙的事說了下：“玉熙不想因爲一門親事丟了命所以就裝病，然後讓大哥去陳家退了親。”
燕無雙點頭，這才正常：“那個叫紫堇的丫鬟又是怎麼回事？”也是紫堇成了五品的武將，名聲太大，纔會讓燕無雙注意上。
玉辰道：“這也是巧合。我二哥跟着楊師傅學習，無意之中發現了紫堇身具神力，所以就教了他一套拳法。玉熙看她對武學有興趣，就讓她跟了女鏢師習武。後來國公府進了賊人，紫堇想要保護好玉熙，就求了楊師傅收她爲徒弟。那丫頭在山上一呆就是三年。”
燕無雙問道：“除了這些，還有嗎？”說完，又加了一句：“若是你敢隱瞞，以後被我知道，後果你知道的。”
這幾天受到的驚嚇太多，燕無雙的威脅效果不大。玉辰說道：“可能還有些小事給遺漏了。”其實還有一件事被玉辰故意沒說，就是和壽臨死之前跟她說的那番話。
燕無雙知道玉辰沒有說謊，因爲玉辰說的跟他下屬所打聽的消息都吻合，只是玉辰說的更詳細一些。燕無雙說道：“以後，你就是燕王府的韓側妃。”
玉辰臉色一白：“我不要當什麼側妃……”丈夫屍骨未寒，她又怎麼能改嫁。
燕無雙不在意地說道：“強扭的瓜不甜，你若不願意我也不強求。明日，我就將你送回韓家。”
送回韓家，哪裡還有她的好。玉辰咬着牙說道：“我想去靈山寺。”下半輩子青燈古佛相伴一生，也是好的。
燕無雙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沒想到你竟然會如此天真？若是讓世人知道天下第一美人在靈山寺，你覺得你會是什麼下場？”說完，好心地說道：“其實你會有什麼下場一點都不難猜，到時候的你，定會淪爲色中餓鬼的禁臠。”虧得他的打聽到的消息說韓玉辰有着過目不忘的本領，就這水準，他都不予評價了。所以說，天資再好，若是後天不努力也白搭。
玉辰想反駁燕無雙，可是她卻沒辦法反駁。因爲燕無雙說的，很可能會變成真的。
燕無雙笑着道：“韓玉辰，其實你跟韓景彥是一類人。就是不知道韓玉熙，是不是跟你們一樣？”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生下來就會打洞。韓玉熙到底是不是這樣的人，得碰到這樣的事才知道。
其實燕無雙對韓玉辰怎麼樣只三兩句就嚇破了膽什麼都招了，倒沒什麼感覺。不過韓玉辰是個弱女子，又沒經過什麼風浪，被他這麼一弄嚇破膽也正常。不過韓景彥一個三品大員，竟然觀了下刑罰就妥協了，讓燕無雙很是看不上眼。
玉辰低着頭沒有說話。
燕無雙也不在意，說道：“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若你還不答應，後日你要不回韓府、要不去靈山寺。”說完轉身，大跨步走了出去。
ps：看親們說我黑燕無雙，六月很冤枉。o（∩_∩）o~，其實我挺喜歡燕無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