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0章 嘆息

夜色如水一般,讓玉辰感覺有些冷。

桂嬤嬤悄悄地走進來點了桐油燈,說道:“娘娘,王爺跟你說了什麼?”看着玉辰這個樣子,也知道不是好事了。

玉辰道:“他說讓我當他的側妃,皇上屍骨未寒,我如何能答應?”若是她答應,不說百年以後去了地底下無法面對丈夫,就是有生之年也沒臉再見兒子了。

桂嬤嬤道:“娘娘,若是不答應,我們又能去哪裡呢?”就玉辰這樣子,去哪都很危險。

玉辰悲痛地說道:“天下之大,竟然沒有我的容身之處。”回孃家不行,出家也不行,她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

桂嬤嬤以只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娘娘,若是當初跟着太子殿下一起走就好了。”皇帝殯天當晚,玉辰就讓龍衛將周琰帶走了。對外澤表示周琰當晚發起了高燒,當時燕無雙又去了郊外,也不知道消息。一直到現在,燕無雙還以爲玉辰跟周琰兩人出宮後才分離的。也是因爲提前一天走,所以周琰第二天清晨就出了京城。至於去向,玉辰也不是很清楚。

玉辰搖頭道:“若是當時跟着琰兒一起走,說不準琰兒都已經被抓了。”以燕無雙的狠戾,肯定會殺了她的琰兒。

桂嬤嬤這會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勸玉辰改嫁,她勸不出口。不勸,那等待玉辰的就是不歸路了。桂嬤嬤從沒像現在這樣糾結。

一天以後,玉辰給了燕無雙答覆:“我要給我夫君守孝一年。一年以後你若還想娶我,我會嫁的。”一年時間那麼長,總能想到解決的辦法。這個法子,也算是暫時避開了風險。

燕無雙輕笑道:“你是不是想着去靈山寺或者皇祈寺爲周敬吃齋唸佛。然後再逃出京城?韓玉辰,其實有一個辦法可以杜絕後患,你只要去做了,不僅不用嫁給我,也不用害怕被人抓了去。”燕無雙說的這個辦法其實很簡單,就是毀容。只要韓玉辰毀容變成醜八怪,他肯定不娶,其他男人肯定也不會再要她的。畢竟沒一個正常的男人會對一個醜八怪下得了口。

玉辰又不傻,哪裡不知道燕無雙的意思。

燕無雙的耐性已經用盡了,說道:“從今天開始,你就是燕王府的韓側妃。”在外人的眼中韓玉辰已經是他的女人了,今天也不過是將事情放在明處說了。

玉辰死死咬着嘴脣,沒有說話。

燕無雙現在手頭上的事情很多,可沒那麼多時間跟玉辰磨嘰,放下這話,就出去了。

坐在梳妝檯前,玉辰手裡拿着一支金簪,那金簪的尾端非常尖銳,若刺下去肯定能將臉劃破。

桂嬤嬤走進來的時候,就看見玉辰拿着金簪對着自己光潔如玉的臉,只是那手卻一直在顫抖。桂嬤嬤嚇得七魂六魂都沒有了,撲過去奪了玉辰手中的金簪:“娘娘,你怎麼可以這麼想不開呀?”

玉辰匍匐在桌子上,放聲大哭。是她沒用,是她貪生怕死,她捨不得自己的容貌,所以纔要受此****。

桂嬤嬤什麼都沒說,只是抱着玉辰一起哭。哭了半響,哭得累了,桂嬤嬤扶着玉辰上了牀。當天晚上,桂嬤嬤也不敢睡,一直守着玉辰到天明。

京城發生的事,三天後傳回到了西北。從佔了鎬城以後,夫妻兩人着力改善情報滯後的問題。經過一年多的努力,現在消息很快了。

許武將燕無雙納了玉辰爲側妃的事,告訴了玉熙。其實當初知道燕無雙將韓玉辰抓了的時候,就已經知道韓玉辰會成爲燕無雙的女人。現在,只不過了明路,得了名分。

玉熙卻是忍不住想起上輩子,上輩子到她死的時候玉辰還是母儀天下的皇后。這輩子,卻是成了燕無雙的側室。不過想起江南旱災,天下餓殍滿地,叛軍四起,玉熙搖了搖頭。當時天下腳下就出現了殺人越貨的惡賊,朝廷卻無力追拿,就已經說明朝廷朝的腐敗與無能了。她若沒死,也就能看到周家天下分崩離析。玉辰名聲太響,又擁有傾城的容顏,一旦皇朝覆滅她的下場跟現在也差不離。唯一的區別是,這輩子將時間提前了。

許武看到玉熙陷入了沉思也不敢說話,怕打算玉熙的思路。其實對這點,許武覺得挺有趣的。自家王妃經常想事想得太入神了,將身邊的人都給忘記了。

晚上,夫妻兩人在園子裡散步,玉熙說起玉辰的事,嘆息一聲道:“玉辰性子那般高傲,現在要委身燕無雙,肯定很痛苦了。”

雲擎說道:“要怪,只能怪周敬無能,護不好自己的妻兒。”周敬若是將燕無雙幹掉了,也不會有現在的事。如今,他被燕無雙幹掉,妻兒就得受罪了。

玉熙覺得這話有失偏頗,說道:“若是在太平盛世,他應該會是一個明君。”可惜深處亂世,周敬無力穩定朝局,改變現狀。

雲擎說道:“若是先太子沒死,登基當了皇帝,這天下也會是另外一種景象。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

玉熙聽到這話非常好奇,問道:“太子是什麼樣的人,讓你這麼有信心?”當時年歲還小,加上太子行事很低調,關於他的傳聞很少。所以玉熙對先太子周康,基本沒什麼印象。

雲擎說道:“祖父曾經跟我說過,太子是個胸有丘壑心有大志的人。當時朝中清廉正直的大臣都擁護太子的,再加上有燕元帥做後盾,皇帝再不喜他也動搖不了他的地位。只可惜,宋家人釜底抽薪,將燕家的人全部都除掉了。”沒了燕元帥這個後盾,宋家勢力大漲,這樣一來,皇后跟太子落入下風。

玉熙瞭然:“燕家倒了,太子還堅持了六年,所起來也確實厲害。估計當時也是知道自己沒有路可走,纔會逼宮了。”

雲擎搖頭道:“太子那樣聰慧的人,如何不知道逼宮沒有一絲的勝算。只是心有不甘,才用走這條不歸路。”反正都是死,還不如死得轟轟烈烈。

玉熙有些唏噓,過了一會說道:“和瑞,你還記得我當初做的那個噩夢嗎?燕無雙現在掌權了,我擔心那個噩夢會成真。”

雲擎拉着玉熙的手說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跟棗棗有事的。”就算他不想,可到了這一步,就算是爲了家小也得做了。

玉熙緊握着雲擎的手說道:“我們一起努力。”夫妻同心,其利斷金。她就不相信,夫妻兩人還鬥不過燕無雙一個。

第二天,韓建明特意跟玉熙說起了這件事:“燕無雙娶玉辰,定然是別有目的。”燕無雙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好端端的怎麼可能娶玉辰呢!

玉熙聽到這話說道:“爲何就不是燕無雙看重玉辰的容貌呢?”想當初她看玉辰的時候就經常走神,更不用說男人了。

韓建明奇怪地說道:“你覺得燕無雙是衝着玉辰的容貌去的?”他可不認爲燕無雙是這麼膚淺的男人。韓建明覺得燕無雙娶玉辰,應該想借助玉辰對付他們。

玉熙說道:“是個男人見玉辰,就想娶回家了。不過,也不排除他娶玉辰別有目的。”一箭雙鵰,對燕無雙來說自然更好了。

韓建明道:“玉熙,燕無雙將是我們最大的敵人。”燕無雙有勇有謀,能屈能伸,又心狠手辣,跟這樣的人成爲敵人,韓建明很擔憂。

玉熙點頭道:“嗯,燕無雙確實很厲害,不過他有兩個致命的缺點。”她知道了燕無雙的缺點,所以跟燕無雙對上也不是沒有勝算。

韓建明問道:“哪兩個致命的缺點?”

玉熙說道:“第一,手段太毒辣,對敵人手段毒辣也就算了,對給他賣命的人手段也很毒辣,這樣後患無窮。第二,疑心太重,已經到了一種變態的地步,鬧得底下得人都不安心。”第一個缺點是因爲欣溶的事瞭解到的,第二個缺點是從她舅舅寧海這邊推測到的。

韓建明聽完玉熙的話,笑着說道:“原來你對燕無雙這般瞭解。”玉熙會這般瞭解燕無雙,表明她已經有了防備。

玉熙也沒瞞着韓建明,說道:“害得我跟柳兒差點沒命的,就是燕無雙。”在那一刻,他們就已經成了敵人,不死不休的敵人。

韓建明聽到這話臉色一變:“你跟他素未謀面,他爲什麼要對你下這樣的毒手?”當年刺殺的事,韓建明一直以爲是周宣下的毒手,卻沒想到幕後主使竟然是燕無雙。

玉熙將她的推測說了下,說完後感慨道:“我聽說燕無雙在桐城事變之前是個智勇雙全,仁義寬厚之人。可現在,卻變成了一個爲達目的不折手段的人。”燕無雙的人生,是被宋家跟周宣一手摧毀的。估計就是這樣,才讓燕無雙對宋家人跟周宣恨之入骨。

韓建明搖頭道:“也不能這麼說,你看妹夫不也是家破人亡,全家就剩下他一個嗎?可妹夫也沒變成跟他這樣呢!”

玉熙說道:“這不一樣。燕無雙是親眼目睹了家人被殺的場景,沒有親生經歷過,根本無法瞭解這種悲痛與絕望。”當年的事,雲擎也是深受刺激。要不然也不會經常失眠導致情緒失控,也幸好她及時發現,要不然估計又得跟上輩子一樣變成一個嗜殺成性的人了。

韓建明笑道:“說得你好像經歷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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