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嬋坐在搖晃的馬車上,滿腦子都是今天孟家的事情。
孟之文也算是氣着了,向來溫潤清雅的人也難得的發了脾氣,狠罵了月娥和月婷一通,直氣的低喘:“爲父對你們已經仁至義盡了,以後有什麼事情也莫回家裡來,你們以後得了好,孟家也不眼熱,你們也不用提拔孟家,闖了禍事,也別想孟家幫着善後。”
這話一出口,可謂是絕情絕性,直聽的月娥和月婷都傻了眼,倆姐妹跪地膝行,痛哭失聲:“爹爹,女兒也是無奈的,爹爹莫氣,我們可是爹的親骨肉,怎麼可以……”
孟之文不忍去看,把頭扭到一旁,看到自家兒子站在一旁,再想想三個孫子,着實的不能再忍耐月娥和月婷兩個人了。
如今朝中的氣勢,孟之文早就氣出來了,太子失勢,只差皇上明昭天下廢太子了,月娥這個太子側妃,以後便是哪個皇子登基,她都是討不得好的,若是孟家再和她牽扯不斷,怕是……要牽連孟家的吧。
不是他心狠不認女兒,實在是,兒子如今前程似錦,不能爲了一個嫁出去的女兒,再坑了自己的兒子孫子啊,女兒是別家的人,兒子纔是實實在在孟家人呢。
再有,那傅家也不知道腦子被什麼給踢了,上躥下跳的支持五王爺,尤其是文彬那孩子,小時候看着還機靈,怎麼越大越不成器,竟想着擁兵自重呢,他這般作爲,哪裡會落得好下場,月婷以後怕也是……
孟之文爲難的嘆了口氣:“你們倆起來吧,爲父說一不二。從此和你們父女情絕,都去吧。”
這話如雷音震耳,震的月娥和月婷兩個人差點沒有暈過去。不敢置信的看着孟之文,月娥搖頭:“爹,你怎麼可以如此絕情。月嬋是你的女兒,我們難道就不是嗎。怎麼可以這麼對待我們。”
月婷則怒瞪珍珠:“都是你這個賤人,也不知道在父親面前吹了什麼風,讓父親和親生女兒一刀兩斷,辛氏,你不得好死。”
孟之文原來還有些愧疚,這會兒最後一絲不忍也沒了,一巴掌打了過去:“夠了。你們不是我孟家女兒了,滾出孟家去。”
孟皓宇上前攙住孟之文:“父親,彆氣壞了身子”,他對一旁站着的管事大聲道:“愣着做甚,還不趕緊請人出去。”
這會兒,孟皓宇也不認這兩個妹妹了。
管事帶了幾個下人,把月娥和月婷請了出去,孟之文狠着心,也不看兩個女兒,帶着孟皓宇又回了書房。
月嬋看鬧的不像。也不便久留,說了幾句話也就起身告辭。
月嬋靜靜想着孟家的事情,再有月娥和月婷兩個人,心下暗道。月娥和月婷也太沒有眼光了,難道還看不出將來的形勢麼,這種時候了,正該夾着尾巴做人,儘量的不招人注意,說不得,以後還能逃得一命出來。
偏這兩個人只關注後院,拼死拼活的和那麼多女人爭一個男人,眼光太短淺,看不出朝中形勢,後院再如何,前朝敗了,你一個女人哪裡還有什麼好。
便是得了男人的寵愛,男人都是不成的了,依附於男人的女人又能怎麼着,還不是被殺被賣的命運。
也不瞧瞧,自古以來那些活的風光的女人,哪一個是隻顧着和人爭鬥的,要想活的好,就得把眼光放長遠,看的遠了,自然處事妥當,進退有度,便是再如何,生活也不會差到哪裡去的。
這兩個蠢物,也不知道劉梅是怎麼教的,朝中形勢那般明顯了,也瞧不出來,只顧着想要摟錢和別人爭出個高低上下來,刀都架在脖子上來,也不去思後路,也難怪父親生氣了。
月嬋嘆了口氣,想想前世的時候,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不說前朝了,就是後院那幾分,她還不如月娥和月婷做的好呢,如今想來,當時真是傻的可以。?
一陣胡思亂想,月嬋就有些睏意,靠着車壁,纔想打個盹,卻不料車子晃動一下,竟然停住了。
聽得車外邊有孩子的聲音傳來:“母親,兒子來接母親回家。”
月嬋一陣驚喜,掀開車簾一瞧,竟是承澤承潤兩個孩子。
向兩個孩子招了招手,讓他們進了馬車,月嬋一手摟了一個,看着孩子們紅樸樸帶了汗水的臉龐,不由笑了起來:“怎麼想起來接母親了,宸瑜這丫頭呢?”
承澤一笑,拉着月嬋的手,把小臉蛋直往月嬋手心裡噌:“妹妹被皇爺爺留在宮裡了,說這兩天氣悶,讓妹妹說笑話解悶,我和承潤在家也是閒着,就想過來接母親,順便也見見舅舅,沒想到半路上就碰到母親了。”
承潤眨着眼睛,小嘴紅紅的:“母親,你怎的不多呆一會兒,好幾年沒見舅舅的面,也不多說會兒話,母親不用擔心我們的,我和哥哥都好好的,母親該當多陪陪外公。”
這孩子,月嬋無奈,糾正了也不知道多少次,可這孩子總是改不了口,一直叫自己母親,叫的月嬋又心軟又有愧於三王。
“你外公家裡有事,母親自然要走的。”緊摟了摟兩個孩子,月嬋笑了笑,又拿出帕子給兩個孩子擦着臉:“等有時間,再帶你們去外公家做客,正好,你舅舅家三個兒子也都回來了,你們也有了玩伴。”
承澤一聽,頓時高興起來:“好啊,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舅舅呢,母親,舅舅也會像三伯一樣陪承澤玩,會舉高高麼?”
月嬋點頭:“會的,你舅舅個子高,也有力氣,當年騎馬射箭也是一絕,自然會舉高高了,還有,舅舅在蓬萊那邊呆了這麼多年,見多識廣,知道的新鮮事情也多,到時候。讓舅舅學給你們聽,你們也聽聽那打海盜的事情,還有海上的船隻航行。”
一聽這話。兩個孩子更有了興趣,直問月嬋:“母親,海是什麼樣子。兒子聽人說,海很大很大。和天一樣大,望都望不到邊,坐船要坐好多年才能到海的那一邊。”
月嬋笑道:“這是自然的,海啊,那是真的好大,藍藍的,就和天一樣的藍。海里邊還有好多好多咱們都沒見過的東西,有比房子還要大的魚,有美麗的珊瑚,有珍珠,還有各式各樣的奇怪的東西。”
她一番描述,讓兩個孩子嚮往不已,承潤拍手:“房子一樣大的魚,好大啊,真想看看,母親。這魚要是撈上來,得吃多少年才能吃完啊。”
這孩子,月嬋有些無語了,怎麼一說起魚來就想到吃了。
母子三人正高興的說着話。突然,聽到前方一陣喧譁聲,又聽得車伕大喊:“保護王妃……”
再就是侍衛們的腳步聲,還有紛亂的刀槍相擊的聲音。
月嬋一陣心驚,摟着兩個孩子,往窗外邊偷看一眼,卻見他們的車隊被一夥黑衣人給圍住了,那夥人戴着面具,手裡執着刀劍等兵器,正和侍衛交手。
再看路邊,竟是一個行人都沒有,自已這方的侍衛明顯武力偏低,已經倒下好幾個人去。
“王妃……”
過得一會兒,聽得一陣慘叫聲,月嬋嚇了好大一跳,看兩個孩子,嚇的臉都白了,不過,倒是蠻鎮定的,都沒有哭,也沒有吵鬧。
月嬋知道現在情形難辯,也不敢掀車簾,就怕孩子成了別人攻擊的目標。
又聽一陣慘叫傳來,月嬋更加心驚,看起來,對方是有備而來,要擊殺他們的。
鬆開一手,月嬋從車子的暗格內摸出一把鐵釘來,又摸了一會兒,竟是一把銀針,她自從上次遭一劫之後,就一直有個習慣,只要是出行,不管去哪裡,車子上的暗器都是不能少的,這次,倒是這個習慣幫了她的忙。
四下看了一眼,月嬋掀開車後座位上的蓋子,把兩個孩子一推:“你們倆先躲進去,不管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許出聲。”
“母親!”承澤不樂意,纔要反對,承潤卻堅定道:“母親放心。”
承潤硬拽着承澤躲進箱子裡,月嬋把蓋子蓋好,爲怕兩個孩子憋氣,偷留了個縫,最上面,又蓋了層薄布,就是爲了讓人看不出什麼來。
把孩子們藏好了,月嬋也鎮定了不少,整了整衣服,端坐在車內,只等着看情形。
片刻之後,又是幾聲慘叫,月嬋這會兒倒也不怕什麼,端坐着,臉色都沒變,雖然,慘叫聲是她的侍衛發出來的。
稍後,就覺得眼前一亮,一柄刀子削了過來,把車簾削掉一半。
月嬋眯眼,手中鐵釘飛速射出,直刺那個想要進來刺殺的黑衣人眉心部位。
“啊!”一聲尖叫,只一聲,再瞧去,那個黑衣人眉心一點紅,竟倒地不起。
月嬋冷笑一聲,她這一手已經練的純熟無比,那鐵釘專刺人的眉心,只要出手就絕不虛發,絕對會要了人的性命。
大概那些黑衣人都沒有想到要刺殺的人會這麼強悍,都愣了片刻,過後,幾個黑衣人聯合起來,舉着刀劍要想刺殺月嬋。
衣襟都沒有亂上一分一毫,月嬋手上用力,又是幾根鐵釘射出,這次,又是幾個黑衣人倒地。
她纔要出手再殺幾個人,卻聽一名侍衛驚呼:“王妃小心。”
月嬋順聲望過去,頓時嚇了好大一跳,原來,不遠處竟有三個黑衣人埋伏了,正舉着弓駑朝她射過來。
這下子,月嬋是真的害怕了,刀劍她不怕,她手上速度快,力氣大,對方沒有砍殺過來,她絕對有把握殺掉對方。
可是弓箭卻不一樣,她就是再快,也快不過箭的速度,暗器再如何,都是不如弓箭穿透力大的。
最讓月嬋擔憂的是,其中一個黑衣人的箭直指月嬋身後的箱子,那裡可是承澤和承潤的藏身之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