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來了。”
雖然不待見月娥月婷姐妹,可該有的面子還是要有的,婉容趕緊站起來相讓。
月嬋卻沒有見禮,她是長姐,又是王妃,身份上是絕對不可能給那兩個見什麼禮的。
月娥點了點頭,強笑一下,找了位子拉月婷坐下,又看到站在婉容身邊的長子明誠,笑道:“這就是明誠吧,來,姑姑瞧瞧。”
孟明誠看了看母親的臉色,挪到月娥身邊見禮,月娥撫撫他的發頂,遞過一個成色很好的玉佩:“姑姑也沒有什麼好物件,這個玉佩你拿着玩吧。”
珍珠見了,微不可查的冷笑一聲,臉上露出鄙夷的神色。
月嬋低頭喝茶,卻也不說話。
婉容挑了挑嘴角,要說什麼,又咽了下去,她心裡明白,珍珠是看不上月娥的行事,自家人,哪個不知道她日子過的緊巴巴的,還愣是充什麼大頭鬼,想着要壓月嬋一頭。
在外人面前也就罷了,自己家裡也來這套虛的,沒的讓人牙酸。
月婷見月娥給了禮物,也從懷裡摸出一個金色的小佛像遞給明誠:“這是三姑姑給的。”
看月婷肉痛的表情就知道了,這個佛像一定價值不弗,怕是月婷剩下來的難得的好物件。
明誠行了禮,謝過兩個姑姑,拿着禮物去了裡間,月娥看看四周,笑笑:“聽說哥哥嫂子回來了,就和太子妃說了一聲,回來瞧瞧,多久沒回來了。這一回來……”
說着話,她低頭擦了一下眼淚:“看到家裡沒什麼變化,我這心裡一時間又想到小時候的事情,越發的懷念以前,當時。太太也沒有什麼病,治家也難得的嚴謹,誰知道天有不測風雲。太太說病就病了,如今還出不得門,我這個做女兒的。也見不得一面。”
婉容不說話。珍珠卻是受不住了,月娥話裡的意思還不是讓放出劉梅來,笑話,真要把劉梅放出來,還有她辛珍珠什麼事。
“二姑太太,你這話可不對。”珍珠撇了撇嘴:“當年老太太可還在呢,老太太纔是真正治家嚴謹的,不但教出了老爺那樣一個孝順兒子。更教導的大少爺中了探花,孟家也算是延下了書香門第的名聲,可怎麼到了二姑太太嘴裡。這淨成了太太的功勞。”
說着話,她冷笑一聲:“就說功勞。也是先太太的功勞,要知道,太太可不是什麼正經八擡大轎進門的,不過是小妾扶正的,能有什麼……”
她這麼鄙夷,直氣的月娥月脹紅了,手指掐着桌沿,差點掐掉一塊,不過,月娥能忍,沒有和珍珠反目。
月婷可就不一樣了,這丫頭從來都是爆脾氣,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你這叫什麼話,太太就是扶正的,那也是太太,比你這個小妾強了不知道多少,我竟不知道,哪有人家小妾管家,還大大方方說自家太太不是的。”
珍珠這麼多年在孟家也算是有頭臉,站穩了腳跟,孟家下人裡也有不少她的死忠,她自然是不怕月婷這個嫁出去的女兒的,騰的一下子也站了起來,一拍桌子:“三姑太太,別的不說,我好歹也是你的姨娘,是你的長輩,有你這麼說話的。”
“什麼姨娘?”月婷連聲冷笑:“我正經姨娘在劉家呢,可不是你這麼個東西。”
說着話,她脾氣上來,有些不管不顧的樣子,幾步上前:“辛氏,別以爲大家都是傻子,你也不過是巴結着月嬋和嫂子上的位,用的也是陰私手段,上不得檯面的,你有什麼能耐在這裡大言不慚,哼,不過是個小人,看着月嬋得了勢跟着往前湊罷了。”
“好了!”月娥阻止月婷,笑道:“妹妹這叫什麼話,還不趕緊給姨娘賠不是,誰叫咱們姐妹沒本事沒能耐,不像大姐好手段,不說攏住了九王爺,難得的肚子也爭氣,生了個閨女,讓皇上疼的什麼似的,看着這個孫女竟比正經的兒子女兒都好,咱們沒那份能耐,自然也沒人巴結,要怪,只能怪咱們自己,可不能怪姨娘馬蜂眼,淨撿高枝飛。”
她這話裡有話,極盡冷嘲熱諷,弄的珍珠臉上都紅了起來。
月娟有些坐不住了,纔要站起來和兩個姐姐理論一番,卻被婉容一把拉下。
月娟到了議親的年紀,婉容可是不會讓她出這個頭的,說的好聽了,是維護自己姨娘,說難聽,就是對長姐不敬了,到時候,傳出什麼,於名聲有礙,萬一尋不到好婆家,這孩子一輩子可就毀了。
“二妹妹這說的什麼。”婉容挑挑指甲,閒閒道:“什麼本事不本事的,說起來,大妹妹有沒有本事我不知道,我卻知道,二妹妹最有本事不過的,不說攏着太子爺,便是院子裡的妾侍也不知道死了多少,這般能耐,少有人比得上。”
一句話,月娥消停了,婉容又看月婷一眼:“兩位妹妹是來敘家常的,我們也歡迎,可要是沒事找什麼事,別怪我這個當嫂子的不留情面,我和你哥哥舟車勞頓的,也累了,可沒有那心思和你們折騰。”
婉容話裡一點情面都不留,直說的月娥和月婷臉上下不來。
月婷過了半晌,方哽咽道:“嫂子這話說的什麼,我們不過白報怨幾句,哪有……也是我們姐妹命苦,親孃病的那個樣子,我們指望不上,也孝敬不得,連婆家都瞧低了幾分,這不,日子過成這樣,緊的什麼似的,也沒人想幫襯一下子。”
她又一指月嬋和月娟的衣着:“嫂子也看到了,親姐妹相差的有多少,先不說大姐姐怎麼着,我們是比不得的,就是四妹妹,一個小孩子。穿着可是比我們強了不知道多少,說出去,孟家就很有臉嗎。”
婉容直氣的臉都變了顏色。
珍珠卻是越聽越不是滋味,見月婷又要編派月娟,哪裡肯忍。也不管什麼體統臉面,當下一拽頭髮撒起潑來:“你這叫什麼話,月娟礙着你們什麼了。一句一句不離太太,也是,我不過是個做妾的。管不了你們。可還有老爺呢,老爺難道也管不得了,咱們找老爺評評理,哪有出嫁的姑娘三天兩頭朝孃家要錢的理兒。”
她一邊哭罵,一邊拉着月婷往外走,月婷想掙扎,可她這些年早掏空了身子,哪裡掙得過。不過大哭起來。
兩個人這麼鬧騰,雖然不像,可月嬋和婉容卻沒有相勸一句。
這兩個人都打着主意呢。婉容是纔回來就被那姐妹倆給氣着了,不想管。月嬋則是對這姐妹二人沒有一點情誼,想着任由她們這麼折騰也不是人事,還是要由孟之文出面,給這兩個人一個了斷才成。
眼瞧着珍珠拉着月婷出了院門,月娥趕着過去相勸拉扯,珍珠哭的越發大聲。
就在這時候,聽得一聲怒呵:“這是做甚?”
月嬋和婉容互視一眼,趕緊跑出去瞧。
卻見珍珠拽着月婷早出了院門,在青石路上折騰,月娥也站在一旁,而珍珠前面,孟之文一身青衣站着,臉帶怒色,很不善的看着這三個人。
珍珠一瞧孟之文,越發的哭鬧起來:“老爺,這日子沒法過了,老爺信任妾身,交由妾身管家,妾身也自認爲沒有什麼私心,不說管的有多好,可辛苦總是有的吧,二姑太太和三姑太太來了,不說念着妾身不易的份上,對妾身也尊敬一二分,話裡話外的,妾身偏了月娟,不給她們銀子,老爺,妾身什麼樣的人老爺難道不明白嗎,妾身何曾有那心思,不說別的,大姑太太和大少奶奶都可以作證,妾身對她們如何,妾身一心可都是爲了老爺,哪裡有半點私心。”
月娥和月婷見孟之文過來,趕緊見禮,退到一旁。
月婷撇嘴:“老爺,您可千萬別聽姨娘胡扯,您瞧瞧,月娟一個庶女,穿着打扮比我們這些嫡女……”
她話沒說完,珍珠已經又哭了起來:“我不活了,哪裡有出嫁的女兒總朝孃家伸手要錢的理,老爺啊,大少爺纔是您的嫡子,將來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啊。”
這話正說到了孟之文的心裡,他一皺眉頭:“好了,都別吵了。”
說話間,孟之文回頭看了月娥和月婷一眼:“你們姐妹倆即是嫁了人,就該好好侍奉公婆,伺侯丈夫,沒的總往孃家攪風攪雨做甚,丟了大家的臉面,讓人說我們孟家沒有教養。”
“老爺!”月娥有些不忿:“我們不過是許久未見太太,想要見一面罷了。”
不說劉梅還好,一說起劉梅,孟之文恨的咬牙:“什麼太太,太太那個樣子,你們也不怕傳了晦氣去,再不能提了。”
他氣恨的看着月娥:“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們是好是歹我是管不成的,辛氏是個善心的,之前念着情面,還接濟你們一二,這我心裡也知曉,不過不說罷了,哪知道你們心越發大了,還不滿足,總來哭鬧,傳了出去,只會讓人說我孟家家風不正,以後沒什麼事情,就不要回來了。”
一句話,月娥和月婷都呆了,卻沒想到親生父親說出這樣涼薄的話來,一時有些接受不了。
月婷愣了一會,痛哭失聲:“爹爹這是什麼話,難道要斷了父女情分不成,爹,女兒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求爹爹可憐一二。”
月娥也跪了下來:“我和妹妹怎麼說都是孟家嫡女,爹爹也顧念一些,不要總記掛着月娟,我們也是爹的女兒。”
這話說的,孟之文又好氣又好笑,只氣劉梅不是個東西,好好的女兒教養成這樣。
“夠了,你們如今哪有一點大家風範。”孟之文一指月娟:“月娟雖是庶女,可禮儀體統上比你們強的不止一星半點,她一個未出嫁的女兒,孟家自然要金貴着,你們嫁了人,自有婆家管着,總上孃家成什麼樣子,沒的讓人說嘴。”
孟之文越說越氣,氣的啐罵:“如今說什麼日子過不下去,當初你們做下的好事,爲父都沒臉提,爲了你們姐妹,爲父丟了多少人去,如今你們還有臉說嘴,這般日子,也是你們作的孽,爲父是沒臉管的,以後你們怎麼樣,就好自爲之吧,再鬧下去,咱們的父女情分也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