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龍幫駐地在北城郊外的一個寨子裡。
老遠聽到一聲“幫主回來了。”
三人多高的木頭寨門被打開,一些人迎接上來。
在大堂門口,有一個兩撇小鬍子的墨綠長袍男人笑眯眯地站着,國字臉幫主轉頭道,“把這兩個人押到地牢裡。”
賀五掙脫扭住他手的幫衆,大喊道,“伯長讓我們協助你,你怎麼能關押我們!”
國字臉幫主撕下了元胡面前的寬厚,帶着狠厲的匪氣,“你還當真了,你們伯長只是要面子說得好聽些,那意思就是把你兩送給我了,哼。”
“我自己走。”湛長風溫和地謝絕了幾個人的靠近,那模樣讓他們覺得新奇,也就不刻意押她,只是嘴裡不乾不淨。
地龍幫將他們押到後山一個山洞前,打開鐵門,把人一推,“好好呆着。”
這地牢陰暗潮溼,幽靜中還有滴水聲,地面亂石嶙峋,都沒處下腳,而在這些亂石間,不少人或蹲或躺,縱觀他們的神色,無不麻木驚顫。
剛踏進這地牢,一股子悶熱騷臭就撲頭蓋臉地衝過來,賀五一張口就被嗆得咳嗽,臉都綠了。他捂着鼻子,自暴自棄地蹲一邊,“是我連累了你。”
湛長風也不應聲,事實上,這人應該說是她放走的,誰連累誰也不一定。
這時一個公鴨嗓嘲諷道,“這不是兵爺嗎,怎麼也關進來了?黑吃黑是不是?”
“閉嘴,小心老子揍你!”
“也就對我們逞能耐,還不是一樣的下場。”
“哈哈哈,老子告訴你,吃喝拉撒都在這牢裡,大夥可是有機會看這些大人們脫褲子拉撒了,讓我們看看這些狗東西跟我們到底哪裡不一樣了!是不是!”
幽暗的地牢裡響起幾聲嗤笑。賀五鐵青着臉,瞪這些階下囚,他們髒兮兮的臉上,不乏隱秘的快意。
這快意來自對北城武卒的敵視。
“幫人作惡,這回兒也栽了吧。”
“就是他們眼睜睜看着我弟弟被打死,還替兇手掩飾的。”
“這種人活着有什麼用,還不如早早死了。”
這些飽受折磨的人終於找到了發泄口,一條條罪狀砸向穿着藏青武服的兩人,言辭激憤。
他們控訴的事,並非他所爲,但心底仍是一陣一陣地發寒,狼狽不堪,縮在那兒一言不發。
大堂中,國字臉幫主一臉不悅,“被那小子逃了,這傢伙太狡猾,連着他們也被偷去了不少錢財。”
“那兩個武卒是怎麼回事?”兩撇小鬍子的男人問道。
幫主將情況講了一遍,小鬍子的男人沉思道,“幫主你這樣試探元胡恐怕不好,就算試探了,也不能真把人帶回來啊,他氣量狹窄....”
小鬍子男人一看國字臉的臉色,皺眉,“你不會看上了吧。”
國字臉故作輕鬆地喝了酒,有些淫穢地笑道,“這有什麼,大不了過了今晚再給他送去。”
色字當頭,小鬍子男人心一梗,語氣嚴肅起來,“趁天黑前把人送回去,好好道歉,元胡背後還有一個伯都在撐腰,保不齊他什麼時候給我們下絆子。”
“你太謹慎了,赤金礦的位置掌握在我們手裡,他敢。”
“現在是在我們手裡,一旦合作開工,主權是誰的還不一定,如果他心一橫,寧願多分給別人一杯羹而捨棄我們呢。”
國字臉不快,要不是看在他做事周密,爲人機靈,怎麼可能輪到他當副幫主,對自己指手畫腳。
臉上又出現那種圓滑世故的笑,“那就聽副幫主的,來人,把那女的帶上來!”
小鬍子男人垂下眼睛,夾着案几上的菜。
“幫主,副幫主,人帶來了。”
他拇指撫過自己的小鬍子,擡頭看向門口,倒要看看什麼人憑着一張臉就差點壞了地龍幫的大事,然而第一眼看到的,卻是來人昭然明朗的從容。
“不知道幫主有什麼事?”
國字臉不懷好意,語氣帶着恐嚇的味道,“我可不敢得罪元胡,現在就要把你給他送回去。”
把你給他送回去。重點很明確。
湛長風彷彿有些錯愕,“幫主也不敢得罪元胡嗎,看樣子地龍幫也不怎麼樣。”
國字臉冷哼一聲,“有的人是不敢得罪,有的人卻不能得罪,我是不敢得罪他,你是不能得罪他,知道這之間的差距嗎?我總比你這個連反抗都不能反抗的人好過百倍。”
“這話有道理,不過我走之前還得拿些東西。”
國字臉感覺莫名其妙,“你要拿什麼,這裡有什麼是你的,笑話!”
“需借你命一用。”湛長風伸出一隻手,掌心向上,再簡單不過的起手式,“請。”
在大堂值班的幫衆都笑了,這玩什麼呢,階下囚還敢單挑,是垂死掙扎還是...
有人鬨笑吹口哨,“幫主,人家這是賴上你了!”
“哈哈哈,那我今天就讓見識見識我的功力。”國字臉並不把她的話放心上。
小鬍子男人看着眉眼沉靜的人,意識到有些事情開始失控了,站起來道,“幫主,小心有詐,讓我等先去會會她。”
國字臉看他不順眼,煩躁地揮揮手,“一個築基大成能拿我大圓滿怎麼樣。”
說着一蹬腳,重重地落在湛長風面前,地上的石磚都被他砸出了裂縫。幫衆叫好,甚至呼朋引伴地聚了十來個人。
大成和大圓滿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國字臉胸有成竹,竟不拿武器,也不用什麼戰技,就五指成爪和她鬥。
力透山石的五指凜凜生風,剛柔並濟的拳法不可捉摸,看似不相上下,實則卻是一邊倒。
國字臉心情很不好,不論他出多大力,都會被相同的力打回來,而自己漸漸不支,對方卻仍有餘力,在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作爲高手的尊嚴被踐踏了,沒了先前戲弄的心思,“猿臂拳!”
兩袖爆裂,兩條手臂抽長粗壯,二頭肌虯結,每一絲肌肉都充斥着強悍的力量,他一拳砸下,煙塵後地上只有一個一米寬的大坑裸露在衆人面前。
“哼,現在求饒還來得及!”
湛長風看着使用戰技後的國字臉,兩條手臂合起來比他的身體還粗,力量倒是大了,靈活性呢。
她一把扯下柱子上厚重的帷幔矇頭蓋向國字臉,同時身移影動,刷,一個幫衆腰間的刀就被她抽了出來,恰好國字臉撕破帷幔,巨拳砸來。
國字臉越來越驚訝,一個大成的力量怎麼能堅持這麼久,玩人呢!
湛長風雖然拿着刀,使出的卻是劍意,直攻神魂的劍意讓他節節敗退。
一刀砍飛國字臉的胳膊,緊接着刀尖一轉劃開他的喉嚨,砰地將人砸在地上。
她刀指着國字臉的腦袋,目光掃過大堂裡的幫衆,“你,出去敲鼓,將所有人都召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