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敵相見,分外眼紅。
沐煙看着兩個一臉兇狠都恨不得宰了對方的兩個男人,不得不又一次暗歎,鳳婧衣真是個禍水,瞧瞧都把好端端兩個人禍害成什麼樣了。
怎麼就沒男人,這麼爲了她來拼個你死我活呢。
不過,夏侯徹傻了嗎,被人打了都不還手。
對於蕭昱的憤怒和警告,夏侯徹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道,“朕現在沒心情跟你爭這些。”
他現在唯一想着的,是怎麼儘快將她救出來,如此而已。
至於後面的事,他沒有那個心力去多想了。
他只要她活着,從雪域城活着出來……
蕭昱鬆開他的衣襟,也讓自己從憤怒中冷靜下來,縱是他與這個人有天大的恩怨,但現在當務之急是怎麼救她出來,他也沒時間再浪費在跟這個人的爭鬥上。
“你我之間的恩怨,朕也不想此刻再爭論下去,現在我們要做的都一樣。”
他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和這個人聯手。
可若是能儘快,儘早將她安全救出來,他願意做任何事。
他也知道,僅憑現在重病在身的自己,是不可能一個人救回她的。
所以,他們之間的敵對和仇恨此刻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怎麼救她回來。
夏侯徹望了望他,似乎有些訝異於他所說的話。
這一刻,他不得不承認,這個人對於她的愛,並不比自己少。
也難怪,她始終狠不下心腸背棄他,縱然不是男女之情,也只着她割捨不下的情份。
“你知道就好。”他冷聲道。
蕭昱望了望雪域的方向,說道,“現在有什麼打算?”
關於雪域裡面的情況,自己知道的遠沒有他那麼多,所以營救的計劃,必須是以他爲主,自己從旁協助。
畢竟,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和對裡面一切的瞭解,都不足以有十足的把握去救人。
夏侯徹瞥了他一眼,道,“先去就近的甘州。”
蕭昱沒有再多問什麼,轉身上了馬。
一行人立即起程前往最近的大夏甘州城,沐煙打馬跟在後面,嘖嘖嘆道,“剛纔還一副恨不得吃了對方的樣子,這一轉眼竟然還能友好的一起趕路了,兩人腦子都不正常了。”
“沐煙!”青湮輕聲斥道。
那兩個人不是不怨恨敵對,只是在這樣的關頭,他們都知道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爲了那個人,他們願意放下彼此的敵對,一切以她爲重。
他們兩個,誰都不希望她死,而他們若在這裡爭論對錯,耽誤的只會身陷在雪域城的鳳婧衣。
她能得這樣兩個男人的真心以待,是她的幸運,卻也是她的不幸。
愛情的世界,從來只有兩個人,如何容得下第三個人的插足。
夏侯徹痛恨蕭昱的存在,蕭昱又何嘗不恨他的橫刀奪愛,可是在這樣的時候,他們都放下了這些。
一行人奔赴甘州城,等在那裡接應的方湛等人看到隨行而來的人,個個都隨之警覺起來了,怎麼也想不通,皇帝怎麼會把北漢皇帝給帶過來了。
夏侯徹一進門,便下令道,“方湛,你帶一萬兵馬到雪域附近的各個入口的方向,但凡是冥王教向雪域城集結的兵馬,格殺勿論。”
夏侯淵知道他們回捲土重去,一定會下令讓冥王教各分堂的兵馬回去備戰,與其等到那些人去壯大他們的兵力,如今半路就將他們截殺更安全些。
方湛怔了怔,拱手道,“是。”
“林將軍,陳將軍,但凡周圍各地有冥王教人的線索,一律出兵,遇降者收押,冥頑不化者就地正法。”夏侯徹一邊朝裡面邊,一邊朝見駕的將領下旨。
在進攻雪域城之前,他必須切斷他們所有的外援,讓雪域城成爲一座與世隔絕的孤城,到時候夏侯淵就守着那一城,看他還能有翻了天的本事。
“是。”兩位將領接令離開。
夏侯徹帶着他們一行人進了行館正殿,道,“將甘州附近的地圖拿出來。”
話音一落,便有人將地圖迅速地撲到了案桌上。
夏侯徹往主位一站,往了一眼站在一邊的蕭昱,說道,“從甘州到雪域城這一路,有冥王教的四個關口,相信現在已經在增派兵馬了。”
他說着,指了指四個地方的位置。
因爲他們出來的快,所以沿路幾個地方的人都沒反應過來,雖然也有交手,但倉促之間,對方也沒佔到多大便宜。
“但是,這些都是易守難攻的地方。”夏侯徹面色有些沉重的說道。
蕭昱聽着,眉眼微微擰起,“繼續說。”
不管什麼龍潭虎穴,總要將她從裡面救出來。
“這第一道關口,是在一片冰湖對面,如果對方將冰湖炸碎,我們不能從冰面上走,可是一般的船隻在滿是碎冰的湖面也很難過去,而且那是數十丈寬的湖面,水裡還有兇悍水獸,人游過去就更不可能了。”夏侯徹面色沉重的說道。
雖然這一切還沒發生,但他也可以預想,對方爲了防備他們進攻,會做出些什麼。
“只有這一條過去的路嗎?”蕭昱問道。
“湖的兩岸都結冰的山石,根本難以攀爬。”夏侯徹道。
也就是因爲這樣易守難攻,所以冥王教的總壇纔會設在這雪域之內。
“那就沒有辦法過去了嗎?”蕭昱道。
夏侯徹沉默了一陣,道,“起碼,暫時好的辦法過去。”
這一關一關闖過去,都要費好些東西,要再進到雪域城,不知要到何時了。
蕭昱沉吟了一陣,說道,“那就現在出兵,趁着他們還反應不及之時,衝過一關是一關,總比將來被擋在外面過不去要好。”
對方要炸碎冰湖,也需要時間,現在帶兵殺回去,應該還來得及。
夏侯徹贊同地點了點頭,只是現在甘州的兵馬有限,其它調來的兵馬還在來的路上,可是現在也唯有他說的辦法了。
“我去。”沐煙說道。
她最近早就手癢了,這樣的時候怎麼能不去活動活動。
青湮也跟着站出來道,“我和沐煙一起帶兵去,你們隨後過來就是。”
他們還需要調兵遣將,不可能就爲了那麼一個關口,就讓他們親自出馬。
夏侯徹點了點頭,朝一旁的副將使了個眼色,“你帶她們下去安排。”
沐煙一聽興奮地摩拳擦掌,跟着出去了。
夏侯徹凝視着地圖好一陣,又下令道,“傳旨容弈,要他連夜到甘州來。”
邊上一名將領一聽,上前道,“皇上,鳳陽那邊……”
鳳陽與大夏與南唐的重要關卡,南唐皇帝最近一直圖謀出兵,以報當年亡國之恨,但因爲有關容軍師在那裡,他也不敢冒然出手。
若是這個時候容大人來了甘州,他若趁機出兵,那裡可就要生出大亂子了。
蕭昱也知道那人說的是何意思,道,“此事不必擔心,朕隨後便修書於他。”
鳳景若知道她現在被困在雪域城,定然也會過來相助救人。
論及關心她的生死,他並不比他們差。
那將領卻還是執意看着夏侯徹,勸道,“皇上……”
夏侯徹面色無波地下令道,“去吧。”
他自己知道,心急之下自己必然可能做出失策之事,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需要容弈那樣冷靜而心思敏銳的人相助。
其它的事都安排好了,他繼續向蕭昱講述着通往雪域城的重重關卡,以及雪域城內的情況。
雖然自己也不想與這個人一起聯手,可是現在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僅憑他自己也是很難有把握將人救出來的,多一個人總多一份勝算。
雪域城內,鳳婧衣已經被關進七殺堂三天了,一個戴着斗笠的黑衣人抱劍站在門外,除卻吃飯或偶爾有事走開的時候,他都是那樣一動不動地跟個石雕一樣的站在那裡。
她所在的屋子裡,安靜得只有她自己呼吸的聲音。
她有嘗試過向七殺說話,但那個人根本就像個石頭人一樣,根本聽不進別人說的話,想來這世上除了冥衣的話,他是誰說的也聽不進去的。
於是,她便放棄了跟他交流。
直到,第三天傅錦凰的到來,打破了這裡詭異的寂靜。
鳳婧衣對於她的到來,一點也不訝異,她很瞭解她的稟性,知道她成了階下囚,她一定會來看看,從而愉悅一下自己的心情。
“鳳婧衣,想當年,你在宮裡何等的得意,怎麼也有今天了。”傅錦凰站在門口,嘲諷地笑道。
鳳婧衣靜坐在那裡,擡眼瞟了她一眼,還以顏色道,“當年皇貴妃在宮裡不也是寵冠六宮,怎麼如今也落到流離失所的地步了。”
若非有冥王教的插手,她以爲她今天還能活着站在這裡跟她說話嗎?
傅錦凰眸光一寒,舉步進門道,“那還不是拜你所賜。”
事到如今,她若還想不到當年傅家的事她搞得鬼,她可就真的白活了。
“難道你今天是來謝我的?”鳳婧衣笑問道。
“我是該好好謝謝你,若不是當年我儘早離開了大夏,今日又怎麼能看到你這般下場呢。”傅錦凰冷笑道。
“那你慢慢看吧。”鳳婧衣說罷,閉上眼睛,懶得再跟她廢話了。
她知道這個人恨她恨得要死,但起碼現在她還沒有那個權力和本事來取她的性命,不過是來看看笑話罷了。
傅錦凰站在她的對面,看着一派閒自在在地坐着的人,目光陰冷如毒蛇一般,“鳳婧衣,你別得意,你現在是死不了,可是,我有的是辦法,讓你生不如死。”
“是嗎?”鳳婧衣眼也未擡道。
“今天,不過是來給你打個招呼,你等着吧。”傅錦凰說罷,轉身離開了。
鳳婧衣聽到腳步聲出門,擡眼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忍不住地生出一陣寒意。
雖然過了這麼多年,但這個人帶給她的感覺,總是不怎麼好啊。
傅錦凰從七殺堂離開,直接回了冥衣樓。
冥衣正在珠簾之後靜靜打坐,聽到進來的腳步聲,道,“去哪兒?”
“七殺堂,去看了看北漢皇后。”傅錦凰如實說道。
冥衣聞言掀起眼簾,冷冷地笑了笑,說道,“看來,你還真是恨她入骨。”
她之所以將這個女子收在身邊,便是覺得,她骨子裡有些與自己相似的地方,一樣想要的一定要得到,一樣的陰狠,而且很聰明。
她恨鳳婧衣,就像她龍玄冰一樣。
“只要我還活着一天,一定會讓她死在我的手裡。”傅錦凰咬牙切齒地說道。
“可是現在她還不能死,你暫且忍着吧。”冥衣道。
現在他們還要用她威脅大夏和北漢,殺了只會激起對方的仇恨和報復,那不是他們的目的。
“我知道。”傅錦凰道。
“知道就好。”冥衣說罷,又閉上了眼睛繼續打坐,“等事情完了,我就將她交給你,到時候你要殺要剮,隨你的便,可你現在是不能動她的。”
“長老,僅僅用她去威脅大夏皇帝和北漢皇帝,總歸是有點不妥,若是僥倖被他們將人救回去了呢?”傅錦凰眸底掠過一絲深沉的寒意,緩緩說道。
“想從七殺的手裡救回去,這世上還沒有人有那本事吧。”冥衣冷哼道。
莫說是那兩個小毛孩子,就算是龍玄冰和九幽兩個人,恐怕也難以做到。
“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真是被他們僥倖救去了,可不就是功虧一簣了。”傅錦凰循循善誘道。
冥衣緩緩睜開眼睛,似笑非笑地說道,“說吧,你又有什麼主意了。”
她說出這番話,必然是有目的的。
傅錦凰掀起簾子,走進裡面,一字一句地說道,“錦凰記得,冥衣樓裡有一卷毒經記載,有一種蠱毒若是種到活人身上,可以控制人心智,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
冥衣聽了,點了點頭,“是有這麼件東西。”
傅錦凰見她並無反對的意思,於是繼續說道,“我們可以用在她的身,既不會傷及她性命,若是她被他們救了回去,我們以毒物控制,在她殺了夏侯徹和蕭昱,不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可是,這種毒物要養在身上,需得一個月的時間,只怕還不到那個時候,大夏和北漢的兵馬已經兵臨城外了。”冥衣道。
而且,毒物若是用在意志力薄弱的人身上可以很容易,可若是用在一些意志力強大的人身上,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雖然不清楚那南唐長公主是何計人物,但憑她這些年的所做所爲也可以想到,定然也是個意志力非同一般的人,要想以那樣的毒物控制她,自然也不是那麼容易做到的事。
“事在人爲,憑冥衣樓的經驗,要完成應該不是難事。”傅錦凰道。
冥衣聽了,沉默了思量了一陣,隨後輕輕點了點頭,“就照你說的去辦吧,但我還是那句話,別讓她死了,起碼,別讓她在大夏皇帝和北漢皇帝來之前死了。”
傅錦凰知道她是答應了,於是微笑頷首道,“是。”
鳳婧衣啊鳳婧衣,如果有一天,你親手殺了你所愛的男人,該是何等的心痛至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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