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都住口,都住口。”武則天一怕桌案,叫停了爭辯的衆人,轉而向洛州刺史崔呈問道:“崔大人,你貴爲洛州刺史,掌管這洛州的一切官政要物。朕問你,狄仁傑這半年來一直在你刺史府衙門任職,你倒是說說看此人如何。”
崔大人看了一眼太子,又用目光掃了一眼樑王,眼神中似乎有些膽怯。
武則天察言觀色,似乎注意到了這一點:“崔大人有朕在此,但講無妨!”
崔大人俯身作揖後,才言道:“陛下聖明,狄仁傑實屬曠世奇才,自任職洛州法曹後,府衙內陳年舊案冤案大都被其告破,半年間洛州府治下兇案銳減。此人爲官清廉,斷案如神,微臣愚見,陛下派他徹查此案,定可水落石出。”
“崔大人,聖上面前,你可得實事求是,切不可誇大其詞,胡亂吹噓啊!”錢彪一臉不屑,評價道。
“微臣所言句句屬實,還望聖上和各位大人明鑑。”說完,刺史大人便後退一步。這時,武則天也已經起身。
“那好,即刻擬紙,傳召狄仁傑入宮!”
聖意下達,尚書房外左右監門官便立刻帶領千牛衛前往洛州刺史府衙。
此刻的狄仁傑還在細查卷宗,對白衣女子突然消失的事情和城門外巧遇的喪隊仍舊沒有絲毫頭緒。丫頭春伶的一盤飯菜擺在桌案上,這已經是她換過三次的了,但現在也已經冰涼。
燭火前,狄仁傑撫摸着鬍鬚,一隻手在洛陽城的地圖上來回滑動,突然,他大叫道:“原來如此!”接着,就是燭光照在他一臉的歡笑之上。此刻的他才感覺肚中早已飢腸轆轆,順手拿起冰涼的飯菜,嚼在嘴中好似滿漢全席一般美味。就在他享受這愜意的晚餐之時,衙門內的僕人敲開了狄仁傑的房門。
“狄大人,聖旨到了。”僕人打開房門,說完退去一邊,監門官上前一步,狄仁傑已經跪在了地上。
“洛州法曹狄仁傑接旨。”
“狄仁傑接旨……”說完話,過客好長時間也沒聽到監門官再宣讀,狄仁傑擡起頭來,監門官一臉微笑:“狄大人,聖上急宣,你快快隨我們入宮吧。”
不敢多耽誤一刻,轉眼間狄仁傑已來到尚書房內。
“下官狄仁傑,參見武皇后,諸位大人!”
“狄仁傑你大膽!面見聖上卻出言忤逆!”樑王武三思見縫插針。
武則天揮揮手,示意樑王住口:“起來吧,狄仁傑。”
“謝聖上”,狄仁傑雖剛正不阿,但武則天的才能的確讓他折服,就這一句改口,武則天聽得也是心情舒暢。一個女人要從皇后到皇帝固然艱難,但相比在封建舊制下讓一位忠臣真心城府,恐怕後者要艱難更多。可現在武則天似乎做到了,她改變了這個朝廷中最不可改變的一個人,那就是狄仁傑。
狄仁傑現年四十有餘,經歷了數年的牢獄之災再回到這朝堂之上,看着來時上陽宮的石街,看到這尚書房,看到逐漸蒼老的武則天,心中感慨良多。狄仁傑用手擦試了一下溼潤的眼眶,問道:“不知陛下急召微臣入宮所謂何事?”
武則天直奔主題:“永輝縣近日發生一宗特大命案,你可知曉。”
“略知一二。”
“目前大理寺,京兆府,洛州刺史已經徹查兩天了,都想不出辦法,你可有解決之策?”武則天說着,神色不屑的掃過三人。
“臣今日得到點端倪,應該有法勘破此案。”狄仁傑回道。
大理寺卿錢彪突然怒氣衝衝的走到狄仁傑面前:“姓狄的,你可別信口開河,這事兒沒你想的那麼簡單,本官帶人看過現場,憑我多年的辦案經驗也毫無頭緒,我不信你就坐在房中,就有法破了此案。”
“對啊狄仁傑,你有何法勘破此案!”這回武則天向着錢彪說話了,神色嚴厲的問狄仁傑。
“這個現在還不可說,但臣有信心,七日之內勘破,如有差池,辜負聖恩,就讓微臣斷頭在這宮門之前。”
“好!好,狄仁傑,朕差你爲欽差大使,就給你七日,與大理寺一同偵辦此案,若到期未果或是被大理寺提前破案,你狄仁傑就提頭來見吧。”
“陛下,臣要偵破此案還得需得要幾個幫手。”
“這滿朝文武,你說說看,倒是需要何人幫忙。”
“第一位就是大理寺錢大人座下的白麪鬼探,裴東來。”
錢彪一聽,火冒三丈:“陛下,這狄仁傑是在拿我們逗趣,裴東來不在神都,狄仁傑卻偏偏要人。顯然是成心取鬧。”
狄仁傑內心是不知道裴東來離開洛陽的,但武則天似乎格外大度,並未計較他的這一番話:“狄仁傑,這裴東來如今不在洛陽,這個條件朕怕是不能滿足與你。”
狄仁傑頓了頓,道:“那就說第二人吧,此人乃京兆府沈大人門下的第一衙差,鐵衣虎探唐鍾。”
武則天向沈大人使了個顏色,沈大人就立刻心領神會:“這個沒問題。”
狄仁傑繼續說道:“這第三人就是我們洛州刺史府衙內的女捕快,閃靈花探燕無雙。”
洛州刺史本就是狄仁傑的上官,一聽這要求也不算無理,隨機欣然答應。
“臣暫時先令這二人相助。”狄仁傑道。
“准奏!”武則天接着說:“即刻起,此案由狄仁傑和大理寺一同偵辦,相互不得干涉,都享有一切權利,若是到期你們都無法破案,那就都自刎在宮門前謝罪吧。”
“臣領旨。”錢彪與狄仁傑相互對視,回道。
此時,一直等候在宮門外的唐鍾和燕無雙已進到尚書房中。
“錢彪和狄仁傑留下,其他人都先退下吧。”武則天說道,衆人立即退出門外,唐鍾和燕無雙被叫住,也留在了房內。
“卑職唐鍾,卑職燕無雙,參見聖上,參見大人。”兩人齊聲道。
“起來吧,你二人本就是府尹和刺史的得力助手,今日朕召你等面聖你們可知是何故!”武則天問。
“卑職等知道,定會全力協助狄大人勘破此案。”二人齊聲回答。
“好”武則天看了看門外,又打發屋中的侍衛宮女全部出了去,才說話:“你們可知那永輝縣被害的都是些什麼人。”
錢彪勘察過現場,回道:“館驛受大火焚燬嚴重,幸得當夜大雨,才保留了一些東西,下官率大理寺初步勘察,發現了很多內侍府的官刀,死者應該都是……”
“是內衛!”狄仁傑搶先一步道。
也不管錢彪的臉色如何,武則天就問狄仁傑:“你沒去過現場,爲何如此肯定?”
狄仁傑摸出腰間夥長交給他的內衛腰牌,遞與武則天:“啓稟聖上,夥長手中得到的。同時不滿陛下,昨日門城倒發生一件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