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硯卿反問楊世間:“爹,就算我願意上前一步,結果又會如何?假如換作是爹會如何做?”
“帶着她轟轟烈烈地來一場,這一輩子就算結束了也不後悔。”楊世間說道:“我們楊家人從來就是如此,怎麼到了你這一輩就畏畏縮縮呢?爹的批言害了你啊,知道得太多。”
“爹,兒女情長暫時放到一邊,我們在這裡等的日子不會短。”楊硯卿正色道:“雖然依託何大夫他們可以得到情報,但是欠下的人情是要還的,您也曾是江湖百曉生,有沒有什麼好主意?”
楊世間說道:“我倒有個點子,無名也是混跡江湖的人,在民間的情報人員很多,川省也不例外,我們不必守株待兔,我會想辦法放消息出去,無名既然在託人尋找白生,我們就放話出去好了,引他來此地,但我注意不要暴露這家藥店,我注意到前面街口有一家茶葉的小店,不妨將目的地鎖定在那裡,他的外觀特別,只要出現一定惹人注意。”
“爹想找何人?”楊硯卿問道。
“交給我辦吧,等天黑後我再去。”楊世間說道:“去休息吧。”
楊硯卿進了房,躺在牀上卻無法入睡,楊世間的話讓他頗受啓發,命批,楊硯卿打了一個激靈,如果謝七是戴家的大小姐,她的生辰八字是固定的,由此批出來的命批是絕對正確的,此舉不比爺爺的空白批,有生辰八字更有把握。
楊硯卿決定用袁天罡稱骨法,袁天罡稱骨算命法是唐代著名的星象預測家袁天罡稱骨的預測方法,凡權衡度量之制:度,以北方秬黍中者一黍之廣爲分,十分爲寸,十寸爲尺,十尺爲丈。量,以秬黍中者容一千二百爲龠,二龠爲合,十合爲升,十升爲鬥;三升爲大升,三鬥爲大斗,十大斗爲斛。權衡:以秬黍中者百黍之重爲銖,二十四銖爲兩,三兩爲大兩,十六兩爲斤。
楊硯卿輕而易舉地批出了謝七的命,與爺爺批出來的內容倒不一樣,一生行事似飄蓬,生如繁華已凋零,後面一句讓楊硯卿心中一抖:“生如繁華已凋零,難道?”
“大哥,你在幹什麼呢。”容不得楊硯卿多想,齊石與吳老六推門進來,兩人興奮沖沖地打亂了楊硯卿的思緒,看到桌子上面的紙張,齊石手快一把扯過去:“一生行事似飄蓬,生如繁花已凋零,這是什麼意思?花都凋零了不是死了麼?”
楊硯卿的面色一沉,吳老六反倒看出不對勁了:“大哥,這像是命批的樣子,是誰的?”
“謝七,不,是藍依晴,藍老太太的孫女的命格。”楊硯卿說道:“藍依晴,謝七,難道不是同一個人?”
“什麼意思啊,大哥,你的命批肯定準,可是要是準,豈不是藍老太太的孫女早就過世了嗎?”吳老六激動道:“畢竟說的是已調零,不是將調零,這完全兩個意思。”
齊石說道:“你倒挺聰明的,不過大哥,我現在也糊塗得很,你這是咒謝七小姐死啊?”
楊硯卿說道:“不,不對,一定什麼地方出了錯……如果藍依晴小姐出事已經死亡,現在的謝七是誰?藍老太太確定那就是自己的孫女,身體的特徵完全符合,只是一些習慣截然不同,會不會?”
“會不會什麼?”齊石見楊硯卿牽掛謝七,心中暗喜,大哥一向將感情深埋心中,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傾泄而出:“大哥擔心什麼?”
“謝七的身世恐怕沒那麼簡單,這裡面有事。”楊硯卿說道:“不過現在一個在東,一個在西,也顧不上那麼多了,現在最重要的仍是無名。”
齊石與吳老六對視一眼,並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一屁股坐下來,楊硯卿收了桌子上的紙張,撕碎了扔掉,然後問道:“你們倆想說點什麼?”
“大哥,何大夫和你講的話我們都聽到了。”齊石說道:“且不說我了,老六當初也是欽佩大哥爲人才願意做兄弟的,我呢,命是大哥給的,咱們相處這麼多年,雖然大哥從不主動表達感情,但是對我的關心,咱的兄弟情誼不用言語了……”
楊硯卿忍住笑:“長話短說。”
齊石尷尬地摸摸鼻子,怪責吳老六道:“都怪你,我早說過了,和大哥講話不用繞圈子,直截了當就好。”
吳老六說道:“大哥,我和齊石認爲何大夫的建議可以考慮。”
楊硯卿並不意外:“和何大夫那些人相處下來,給我的感覺的確不錯,比四大家那些人強多了,我們以後回不去了,不妨投奔他們另創一番天地,是不是?”
“沒錯,大哥,這些人真正考慮的是老百姓,不是搜刮錢財,這一點難得可貴啊,關鍵時刻也不會拋棄同伴,和那些傢伙截然不同。”齊石說道。
楊硯卿淡淡地問道:“既然如此,他們爲什麼要找我合作呢?”
“這……”齊石一時啞然:“因爲大哥是人才。”
“人才?華夏大地像我這樣的人並不多,可也不少。”楊硯卿說道:“他們是衝着《氣運錄》來的。”
齊石與吳老六對視一眼,楊硯卿說道:“《氣運錄》被傳成可以逆轉風水大局的奇書,想要得到它的人不止四大家,這樣說你們懂了嗎?他們的目的也是一樣,利用《氣運錄》得到有利於自己的風水局,藉由我的手建局。”
吳老六與齊石對視一眼,齊石愕然道:“這就讓人倒胃口了。”
“兩邊的目的均是一樣,站在我們的立場上來說,不過是用的手段不同罷了。”楊硯卿說道:“因爲這邊兇一些,這邊和善一些,我們就要投奔這一方?然後心甘情願地奉上《氣運錄》?”
“大哥,是我們想得太簡單了。”齊石內疚道:“其實以我們三人的能耐,根本沒有必要找靠山,了結了現在的事情,我們就能找個地方安穩地生活。”
“這正是我的打算。”楊硯卿說道:“爹會放消息出去引無名出來,好好候着吧。”
這一話題被截斷,到了晚上,楊世間悄然摸黑出去,一個時辰後返回,見到在院子裡候着的楊硯卿與舒易,取下頭上的禮帽,微微一笑:“消息已經放出去了,只是這一放會引來無名,恐怕也會引來不應該來的人。”
楊硯卿說道:“無妨,該來的總要來。”
舒易說道:“白司令留下來的東西足夠我們用了,怕什麼,到時候三爺爺腰上纏上一圈,看哪個敢過來。”
“三叔,您老人家剛收了徒弟,還是悠着點吧。”楊世間笑着,從口袋裡掏出一壺酒來:“三叔,您看我發現了什麼?”
舒易接過酒壺,打開一聞,馬上怔住了:“這不是?”
“這是當年三位叔叔和爹最喜歡喝的竹葉青。”楊世間說道:“回來的時候碰巧有人打碎了酒壺,聞到香氣就知道了,趕緊討了一壺來,三叔您嚐嚐是不是原來的味道?“
舒易提壺便往嘴裡倒,喝得太急,酒水順着嘴角滑出來,舒易放下酒壺,抹去嘴角的酒水,大笑道:“不錯不錯,是純正的竹葉青,難得啊難得,硯卿,你知道這酒嗎?”
“我不好酒,但也聽說過竹葉青的大名。”楊硯卿說道:“它以汾酒爲原料,另以淡竹葉、陳皮、木香、檀香、砂仁、山柰等十餘種種中藥材爲輔料,再製而成。竹葉青酒,顏色金黃碧翠,有晶體感,酒烈度不大,飲後使人心舒神曠,且有潤肝健體的功效。其歷史可以追溯到南北朝,唐宋時期盛行。”
舒易將酒壺塞到楊硯卿手裡:“來,嚐嚐。”
楊硯卿第一時間便想拒絕,想到自己從未與三爺爺、父親開懷暢飲,不由得放寬了心敞開來喝,三人坐在院子裡,沒有下酒菜,就着天上的月亮你一口,我一口,酒壺在三個人的手裡輪番轉,楊硯卿從未喝過這麼多酒,初開始覺得有什麼,後面覺得頭有些暈,眼前的兩人變成了兩個模糊的影子,舒易的臉湊過來,輕拍着楊硯卿的臉,醉意熏熏地說道:“像,真他媽的像啊,就像大哥重新爲人了……”
舒易一說完,就一頭扎進楊硯卿的懷裡,楊世間搖搖手裡的酒壺:“空了,我扶三叔進去休息,你也早點睡吧。”
楊世間扶着昏沉沉的舒易進了房間,楊硯卿獨自一人呆在院子裡,酒意上來了,他突生一個念頭——出去走走,因爲不敢走遠,楊硯卿走到了藥材店的後面,後面一條偏僻的小巷道,夜深了,外面沒什麼人,楊硯卿一扭頭卻看到一個人靠在牆上打着瞌睡,面前擺着一張紙,紙上壓着一本《易經》,楊硯卿腳下輕飄飄地,他邁過去幾步,看清那人,突然清醒了:“是他?”
楊硯卿從不給自己算命,卻讓別人給自己算過一回,那人姓唐,在十里洋場曾經見過的算命先生在川省又遇上了,只是感覺截然不同,上一回合的那位算命先生雖然也有些風度,但遠不如現在,好像一陣子不見,這人就脫俗換骨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