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不敗在清朝
“住口!”康熙厲喝一聲,此時他已然對底下這三個兒子失望了,先前是魯莽衝動在衆目睽睽之下兄弟相殘,此時又是你一言我一語指責譏諷,這爭執的還是謀殺陷害喪盡天良的陰謀,叫他這個父親如何不心寒失望!真恨不得生生打上幾十板子,了結了他們!
但康熙是一個剋制盡責的帝王,既知事情有異,他自然不會輕縱處置,只能勉強忍下了。康熙怒視着底下三人,冷冷道:“念着你們身上有傷,都給朕回去寢帳裡待着,什麼真相什麼實情,朕弄清楚了再處置你們!”
胤礽聞言,很是愧疚不安地行禮領命,“皇阿瑪息怒,都是胤礽做的不對,回去定然好生反省。”
而胤禩暗暗一扯胤禟衣袖,拉着他也跟着行禮,卻因心中有氣,那討饒的話半分也說不出。
康熙自然明白,當下就冷哼了一聲。便是見他們因着受傷,行禮動作都有幾分窒礙,他也再無半點寬慰言語,往常那番賜藥賜醫以示仁愛的事也不做了,不一時就起身沉着臉甩手走了。
康熙一走,東方不敗也不願停留,起身也要離開。胤礽在對面看過來,臉上若有所思,欲言又止。東方不敗心中冷笑,暗道莫以爲僅是如此,今日只是開始罷了。
胤禩滿腹心事,一看胤禟因多番動作之下臉色越加蒼白慘然,又是一陣心疼,怕他也是心中感念擔憂,便伸了手握住了少年的手,寬慰道:“莫擔心……”
東方不敗頓了頓,沒有甩開,便被他牽着帶往外離去。
有侍衛們進來,臉上神情肅然,開口便是依皇上吩咐護送太子阿哥們回去,說着就分了人過來扶他們幾個傷患。胤礽和胤禩胤禟都明白這些人所謂的護送,實是有幾分看守押行的味道。
出了營帳,東方不敗環視了一圈,見外頭康熙聖駕已回,先前胤祉胤禛等人也一個不見,莫名地,心中稍稍有幾分失落。
不及多言,他們幾個就被侍衛們用馬車分別送了回營。明明胤禟與胤禩的營帳所在就隔了不遠,但也是分開了兩路,那嚴謹森嚴的佈置就像是審問犯人之前不可讓他們同處一地以防串供似的。
東方不敗進了胤禟的寢帳,略作觀察,這地方比及方纔康熙起居所在是狹小低矮許多,但作爲一個人寢居卻是夠了。裡頭同樣鋪就皮毛厚毯,中間用屏風隔開,前邊一小半地方擱了矮桌団蒲做外間,轉過了屏風,就是一具簡易些的牀榻,但也有帳慢圍欄,另外旁的壁櫃洗具也是齊全,還有一小櫃子的書冊文集等。
如此地方,被看守着過上一段時日,倒也不虧他。
營帳中還有兩個小內侍,一個淺綠比甲的小宮女在,想來是先前就侍候胤禟的。那小宮女一見少年進來便急急過來要扶他,還未說話就紅了眼睛,“爺,你總算回來了。”
東方不敗皺了皺眉,不願與這些人糾纏,莫說是讓他們貼身侍候,便是留着他們在營帳裡他也是不喜。這是長久以往的習慣,他身有隱秘,如何能讓旁人窺探。因而只道:“我累了,你們都退下。”
那宮女一愣,急道:“爺,您身上受傷了,自然要人侍候,怎麼能不留人呢?”說着眼中滾落幾滴眼淚,又道:“便是不喜綠蘿,換了小甲小乙也成。”
“囉嗦什麼,出去!”東方不敗哪有那等心思體貼旁人,一言兩語便把他們幾個都打發了。
等營帳中只餘他一人,他才緩緩走至牀榻邊,疲憊虛弱地坐了上去。這一路回來,東方不敗不敢顯露端倪,因而那舉止動作幅度也不得不顧忌許多,沒得那人在身旁護着,身下那處的傷口恐怕又生生撕裂了吧。
東方不敗探手觸了觸額間,果然是重又發熱滾燙起來,他輕哼一聲,轉而用左手手指去探右手手腕的脈息,時而輕忽時而凝滯,用那醫道的法子看是內外敗虛傷口流毒之症。他吸一口氣,緩緩挪動雙腿,在牀上做出盤腿打坐的姿勢。可僅僅是擺弄成這般,就扯動了底下的傷口,險些讓他痛昏過去。
東方不敗穩了穩心神,暗恨此時他內力全無,連個點穴止痛的法子都不能夠。他不願那處又流出血跡污了衣裳,只得皺眉放棄了打坐的姿勢,改爲平直伸展地睡在牀榻上。這練功的法門多種多樣,但在身體內力淺薄甚至毫無根基時,那盤腿打坐的姿勢是最易神智清明,讓內息在體內筋骨流轉無礙的。此時他無法可想,只能換了。
他躺在牀上,忍住了身上疼痛,凝神默唸心法,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隱隱進入那個玄妙境界,可此時傷重胸口抑鬱,比及昨夜那份進展自然是大大不及。
過了小半天,帳中日光也有幾分昏沉了,聽得外頭有人道:“……四阿哥,奴才們奉聖上之命,在此間守衛九阿哥。”
那道冷冽平靜的聲音便回道:“你們奉命守衛,又沒得命令不然旁人探視,我自然能進去。”
那侍衛還待阻止,胤禛又冷冷道:“你不知九阿哥身上還病着麼?我帶着太醫們開來的藥,此前已去過太子殿下和八阿哥營帳,都沒個膽敢攔下!”
他這話一說,侍衛們自然道歉討饒,也讓開了道。
東方不敗躺在牀榻上,只轉了臉移過去眼神看着他進來,並未言語。方纔練功養了養神,此時還有些力氣與他周旋。
胤禛情知他性子倔強驕矜,根本不會讓人近身處置身上傷處,可一見帳中無人,只少年一個茫然失神地躺在牀榻上,心下不由還是一痛,又是憂心又是氣惱。他本是提着幾包藥材進來,一看裡頭無人,只得取下一包轉身出去另叫人去煎煮。
他再回來時,徑直走到牀邊,氣狠狠道:“你就糟蹋自己身子吧,連個喂水蓋被的人也不留,你當自個是神仙,不飲不食就能不藥而癒麼?”他口中罵着,替少年探看身上熱度的動作卻是極爲輕柔。
東方不敗也不推卻,安安靜靜躺在牀上任他施爲。
“果然又熱了些。”胤禛深深一嘆,看一看少年的手臂,想起爲何如此,他又氣惱,“叫你忍一時之氣,先養好身子再說,爲何又不聽?你現下這般如何能跟他爭執動手,那匕首也是你能使得動的麼?如今這番局面,也是個說不清的事,你這麼不顧性命的蠻幹,又有何益處?”
東方不敗也知道此人已然猜到在馬車中的情形,是他先動的手,以他的病體和力氣,即便處心積慮攻敵不備也殺不了人,一是因他忍不住,一見那人就想要討回些利息,二自然是爲了激怒胤礽陷害胤礽,一步步引他中轂。但此時種種計較他不願說,只強硬道:“我見了仇人,如何能忍得住,恨不得立時就殺了他了事。”
胤禛對此事確有疑慮,便問道:“……你果真是想殺了他嗎?”
東方不敗直直看向胤禛眼底深處,堅定執着地說:“是。”
胤禛瞬時便沉默了片刻,轉身去倒熱水。
東方不敗心中瞭然,此前這人來救他,又說要護着他,但那言語中也僅僅是顧及着保存他性命,只說如何應對胤礽迫害,並無涉及如何反制如何先發制人……便是因此,東方不敗心中對此人仍有忌憚警惕,此前回來的一路在他面前只佯作平靜隱忍,根本不把他伺機刺殺胤礽的事透露一二。便是那柄匕首,他也是躲開了胤禛視線,從那馬鞍處掛搭出摸出來的。
可如今他事情做下了,胤禛雖不知情由,還是替他隱藏痕跡,收起了他那柄匕首。
東方不敗只覺此人心思慎密處事不驚,若能站到他這邊相幫,但是一大大的益處。想得明白,他便再次出言試探,忍住了氣譏諷道:“四哥,你以爲我假作忘卻前事,與太子敷衍言和,他就能放過我麼?他在那森林當中,可是留下了人看着我,等我凍僵凍冰了這才離去……他只當我斷了氣呢!我雖未死,但他這般舉動確實是殺人!他要殺我,我回來還與他客氣麼?我沒那個胸襟氣度!你要是還認那個二哥,及早離了這兒!”
胤禛被他這話說得一頓,但最後仍是走了回來,他伸出手扶着少年的上身,讓他靠在他胸前,拿了熱水過來喂他,“……我知道。”他極力平靜地說了一句,可那語氣還是透露了些惶然,“我見了你時,也當你是死了,我知道他是要殺你。你們……已成死局,便是暫時講和,往後也沒那麼些兄弟情分,遲早……也鬧出事來。”
東方不敗垂下眼瞼,就着他手勢喝了水,心中一暖,但仍舊冷然道:“莫非,你顧忌他那什麼太子身份?”
胤禛被他問得一噎,又是驚訝又是無奈,嘆道:“你真是膽大妄爲,就連太子也不放在心上了。”
東方不敗心中暗道,莫說太子儲君,便是那康熙在他眼裡,也不過是個身份稍顯貴重些的普通人罷了。
胤禛沉默了一會兒,終於問道:“你在營帳中是怎麼回話的,之後你又待如何?”
東方不敗不語,只是挑起眉梢去看他。
胤禛淡然一笑,伸出手撫弄他臉頰,“你還真是……不得一句準話就不心安麼?我說護着你,此時已成這番局面,自然還是跟你一道,替你謀算的。”說着,又輕輕說了一句:“便是太子……他殘忍乖戾謀害親弟,難道我還助紂爲虐麼?他如此性情人品,又如何當得太子。”
最後一句說出,隱隱透着些許鋒芒。
東方不敗察言觀色,自然心中明瞭,若說回程時胤禛更多是防備應對,還未過多想及如何憑藉昨夜之事對付太子,在他動手刺了胤礽又跌落馬車,引得胤礽狂怒失態的時候,胤禛心中就生了那隱秘的想法了。
他下意識藏住了那匕首,卻是露了與太子決裂,攻訐太子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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