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孫武第一個看到的東西,就是穿著一襲白色的手術袍、頭戴手術帽,手裡還拿着一把鋒銳小刀的小殤,整個情形就與她幫雯雯動手術時一模一樣,而自己從胸口到小腹,全都痛得厲害,驚惶失措之下,腦裡只有一個想法。
“你……你把我給切開了!殺人兇手!”
“吵死了,吃水果啦!”
一片削好的蘋果被塞到孫武口中,止住了他的發聲,也讓他較爲冷靜地確認目前的處境。
整個身體都在疼痛,而且沒法動彈,連脖子都無法轉動,勉強移動眼珠看看,依稀見到身上纏滿了繃帶,裹得緊緊,雖然繃帶上不見血,但卻有濃烈的藥草氣味,從那複雜的氣味來看,藥量下得不小,自己的傷也顯然不輕。
“小殤,我怎麼了嗎?”
向小殤查問,孫武才知道自己已經昏迷了整整十天,而且從自己昏迷倒地的那刻起,在戰鬥中受的所有傷勢就全都發作出來。和北宮羅漢戰鬥時,本來就已經受了傷,如果不是香菱用特殊手法按摩鎮痛,一雙腿根本就腫痛得無法行動,而後來吞下佛血舍利,雖是因此力量大進,連敗強敵,不過舍利中蘊含的龐大能量根本不是血肉之軀能負荷,支撐到戰勝敵人,是意志力凌駕肉體的表現,而當整個人意志一鬆,被短暫壓下的種種傷勢,就一下子全都爆發出來。
骨胳斷裂、肌肉撕傷、經脈扭曲。在運使力量過程中,龐大能量對肉體造成的衝擊,其後果都一一浮現,如果不是金鐘罩護體力量了得。保住重要臟器不傷,換作是其他同等力量與體質的人,早就在這十天裡頭死上七八十次了。
最開頭的幾天,熾烈火勁從體內不住往外滲,造成皮膚乾裂,水分盡失,甚至直接讓皮膚燒得焦黑,爲了避免感染。小殤直接把九龍神火罩當醫療器材用,將孫武扔到九龍神火罩內,接受無菌隔離,同時利用高壓狀態進行治療。穩住最危險的前三天。
九龍神火罩堪稱是最佳急救工具,不過終究不是全面性的醫療法寶,所以在三天危險期過後,就輪到實際人工上場,由香菱和小殤輪番照顧。不停地換藥與換繃帶,在細心照顧破損肉體的同時,還要設法把那些散在經脈骨肉中的殘餘能量給散掉,不再反覆傷害肉體。
這些全都是很吃重的體力活。不過在小殤與香菱的努力下,總算平安地撐了過去。好不容易在第十天,孫武的高燒退了。終於人也清醒了。
“……原來……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
孫武很訝異自己傷重到這種程度,聽起來只差一點,這條小命就等於沒有了,至於之所以搞到如此傷重,小殤的解釋非常簡單。
“佛血舍利本來就不是給人吃的,雖然人們可以從中吸取能量,但那也是配合異種功法使用,哪有人像你一樣用吞的?你沒有當場死亡,已經是運氣非常好,還有什麼好抱怨的?”
從滿身的疼痛中鎮定下來,孫武開始清楚意識到,佛血舍利被自己吞下肚去的這件事。
與狂僧、鐵中堂的戰鬥,一半以上都是在神智朦朧的狀態下發生,自己只覺得腦袋很熱、身體很痛,唯有一股絕對要打倒敵人的意志力在硬撐,當好不容易回過神來,自己已經軟倒在地上,而袁晨鋒朝自己走來,至於之間的過程,只依稀記得幾個很模糊的畫面。
因爲是這樣,所以自己對吞下舍利這件事,沒有什麼現實感,不過現在沒有敵人威脅,可以清醒地進行思考,吞下舍利這件事的嚴重性,馬上就浮現上來。
“小殤,我們村子要怎麼辦呢?我們是出來找舍利的,但舍利已經被我給吞掉了,我該怎麼……哇哇哇,你拿刀子作什麼?”
“再作一次手術囉,小雯雯是怎麼辦,你也就是怎麼辦,我手術服都換好了,你總不會要我再把衣服脫掉吧?”
“起碼也麻醉一下吧!你幫雯雯作手術的時候,她是昏迷不醒的,我現在清清醒醒,會痛的啊!”
何止是會痛,孫武心裡也怕得要命,開膛剖腹這種事想起來就很恐怖,可是爲了整個村子的存亡,再怎麼危險也只得冒一冒,不然時間拖延下去,梁山泊就要從天上墜落了。
“小、小殤啊,你除了人工心臟以外,有沒有研究其他的人工臟器啊?”
“有啊,算你運氣不錯了,腹部的臟器比心臟好作得多,用最新的法寶技術,甚至可以換裝更有效率的小型臟器,多出的空間,就幫你裝個可以從外面打開的小冰箱,以後夏天喝冰飲料很方便喔,就是肚子會容易着涼就是了。”
“………你不要爲了一己的喜好,隨便把別人的身體當玩具搞。”
孫武閉上眼睛,做好了心理準備,甚至可以說是用悲壯的決心,等待着將進行的手術,可是等了半天,小殤都沒有進一步動作,正覺得奇怪,卻聽到小殤說話。
“騙你的啦,你真以爲世上會有那麼不方便的冰箱?”
“啊?”
訝異之餘,孫武也覺得惱怒,知道自己又被小殤給作弄了,立刻想反脣相譏,可是小殤卻把手按在他小腹上,笑道:“我開發的佛拉姆冰箱,方便又進步,不會讓肚子着涼的啦。”
“啊!”
“我會是那種在朋友清醒時候,不麻醉就動刀的人嗎?當然是趁你在睡覺的時候,把該作的事都做完囉。來,爲了你清醒過來。我們乾一杯吧。”
也不曉得小殤是怎麼做的,一下子手上就出現兩瓶果汁,冰冰涼涼的感覺,果然是冰藏許久。孫武則是看得瞠目結舌,因爲小殤的手一直放在自己肚子上,自己雖然脖子無法轉動,看不清楚,又被強烈痛楚麻痹掉觸覺,但從那位置來推測,應該就是從肚子新裝的冰箱拿出。
“你、你真的把我肚子給……”
“怎樣?不喜歡果汁嗎?沒關係,我還準備了水果喔。很新鮮,對病人很好的。”
繼兩瓶果汁後,孫武駭然見到小殤又掏了兩顆蘋果出來,想到剛剛甦醒睜眼時。她就是這麼坐在椅上,拿刀削蘋果,那個蘋果莫非就是從自己肚裡取出的?
“你……你這個心理變態,我的肚子……我、我……”
“你什麼你,好好吃片水果。安心養病睡覺吧。”
“你到底在我肚子裡放了多少蘋果?”
“呵呵,小武不曉得嗎?善變是女人的權利,我怎麼會全都放蘋果呢?”
這句話是另一個大驚嚇的開端,小殤跟着又拿出了蜜棗、水梨、香蕉。當她取出鳳梨的時候。孫武的眼睛快要突出眼眶,而到最後拿出那顆大王榴蓮時。臉色蒼白的少年,看來承受不住精神衝擊。快要翻白眼暈去,口中喃喃說着“我的肚子……我的肚子……”,目光也開始失去焦距。
“什麼嘛,小武一點都不體貼人心,這個大王榴蓮是我們好不容易纔找來,預備等你醒來後一起吃的,你看了居然一點都不感動?”
“……小殤,我流淚了,這樣算不算是感動?”
“嗯,這樣還差不多,看在你體貼人意的份上,榴蓮我們晚一點吃,先喝碗雞湯來補充體力吧。”
“雞、雞湯?你還在裡面放了雞湯?”
“不是啊,雞湯要趁熱喝,我們又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醒,怎麼能先弄呢?我們只是留了一隻雞作預備,還活跳跳的喔。”
“一……一隻雞?”
在少年瀕臨崩潰的絕望目光中,小殤伸手去抓,但好象出了什麼誤差,左抓右掏之後猛力一拉,扯出來的不是一隻活雞,而是一片的白影,十數只重獲自由的白鴿沖天飛去,從四方門窗振翅飛離,那種羣鴿舞空的混亂景象,近距離在眼前上演,實在是震撼力十足。
“對不起啊,小武,人家沒抓牢,雞都跑掉了……”
“……你……你這個心理變態……那是鴿子,不是雞……”
“別生氣啊,小武哥哥,我們跳過正餐,直接吃甜點吧,甜點沒有翅膀,不會飛走的。”
連續的震驚與衝擊後,少年說話已是上氣不接下氣,看來隨時都會斷氣,本以爲一切的苦難終將過去,不過最後的這個甜點顯然很有問題,因爲小殤伸手下去不僅抓了很久,就連整張牀也搖得很厲害,這個甜點絕對不是小小一碗。
最後,“嘩啦”一聲裂響,好象什麼東西爆碎了開來,一個秀氣美麗的少女,手上捧着一個點好蠟燭的蛋糕,驀地出現在少年面前。
“少爺,恭祝你身體健康……呃,小殤小姐,少爺他……”
“又暈過去了?真沒用,連白沫都噴出來了,這麼點小小衝擊都承受不住,金鐘罩白練了。”
“小殤小姐,金鐘罩和心理衝擊沒有關係……”
已經口吐白沫暈死過去的孫武,看不到小殤所作的手腳,什麼肚子手術之類的自然全是妄語,只不過利用他脖子不能動、觸覺麻痹,在牀板下開了個洞所鬧出的惡作劇。
雯雯不會武功,佛血舍利被封藏於她體內時,她無法應用,只是單純受到影響,但佛血舍利被孫武吞下後,迅速被吸納使用,如今舍利已無實際形狀,是以純能量形式存在,不可能用單純的外科手術取出,這點小殤已經確認完畢。
“小殤小姐,少爺昏過去,那這些水果和蛋糕……”
“就送人囉,要請人出診,總不能空手去請吧?這些什麼水果榴蓮的,剛好可以給她轉送鄰家小孩子,對那種無視名利的醫生。送稀奇水果比送金銀珠寶要管用吧。”
“呃……我不太理解,小殤小姐所謂的醫生是指?”
“妃憐袖!”
儘管年紀小小,小殤的判斷卻極具大將之風,縱使香菱也提不出異議。佛血舍利造成的問題非普通藥石可治,只有請來妃憐袖,靠她的天眼之力來作處理。
所以,當孫武再次甦醒過來,大致醒悟到自己受騙後,眼前所見到的卻不是小殤,也不是香菱,而是一身淡雅白裳的妃憐袖。
“你的心跳得很快。作了惡夢嗎?”
仍是戴着特殊的眼鏡,妃憐袖似乎看不見東西,只是憑把脈接觸到的訊息來作判斷。
孫武聞言只有苦笑的份,最早昏迷的時候。那些死亡幻象確實很恐怖,不過後來被小殤那樣一嚇,自己卻覺得昏迷時的惡夢世界還安全得多,如果醒來後要再被小殤給玩弄,那還不如再多昏個十天八天吧。
不曉得爲什麼。在這樣的近距離看妃憐袖,凝視那清麗無雙的臉龐,嗅着那來自她身上的淡淡香氣,孫武總覺得心跳加速。特別是想到上次無孔不入掌誤擊,妃憐袖衣衫碎裂時的驚鴻一瞥。更是連臉都紅了起來。
“跳得比剛纔更快了,你很不舒服嗎?奇怪。佛血舍利造成的影響,應該已經被暫時紓解了啊?”
妃憐袖語帶疑惑,顯是弄不懂少年的窘態爲何,孫武連忙收攝心神,屏除雜念,檢查目前的身體狀況。
天眼果然是一樣很奇特的異能,被妃憐袖治療過後,全身各處傷痛大爲減輕,肌肉撕裂、經絡扭曲所造成的痛楚也好得多,孫武急着想要運氣,試試看自己的力量變化,但妃憐袖卻察覺而阻止。
“不要急着運功,佛血舍利的能量只是被疏導,暫時散化,如果你貿然運功,馬上又會衝突起來,而且往後的能量衝突會一次厲害過一次,最後會將你整個人四分五裂,碎體而亡。”
這個宣判猶如五雷轟頂,孫武剎時間腦裡一片亂哄哄的,作聲不得。那麼多人都想搶佛血舍利增加功力,怎麼自己的力量增加了,卻會有這後遺症?
“吸納佛血舍利增加力量的法門,只有魔門中人才知道,對其他武者而言,佛血舍利只是一個看得到卻吃不到的美食。也許法寶開發師會有辦法利用舍利內的能源,但那也僅限於供給法寶使用,基本上,佛血舍利所蘊含的能量之龐大,根本就不是血肉之軀可以直接支配的。”
所以,梁山泊可以使用佛血舍利作爲力量源,但是直接拿來吞下肚子,那卻是等同自殺的愚行。怎樣也好,現在說這些東西都於事無補,呈現在孫武眼前的現實非常清楚,倘使不想英年早逝,那麼唯一生路就是設法驅出佛血舍利的入體能量。
然而,已經與肉體漸漸融合,並無實體的能量要如何驅出?這點孫武一點頭緒也沒有,望向面前的醫生,感應到他目光的妃憐袖也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其法。
“你的情形比那個小妹妹棘手得多,她當時的狀態,只要每三個月用天眼調理一次,就可以像常人一樣生活,但你……天眼只能拖延時間,如果不盡快驅出異勁,你甚至有性命之憂。”
妃憐袖不會說謊,所以孫武也認真思考應變之法。目前看來,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回梁山泊去,老爹的本事那麼大,或許會有救命辦法,即使一個人的力量不行,胡伯伯和李叔叔也都見識不凡,應該幫得上忙吧。
“解鈴還須繫鈴人,要解決佛血舍利的問題,就必須對佛血舍利有了解。舍利的源頭出自魔門,但魔門絕跡江湖已久,十餘年來未曾聽聞有什麼魔門高手行走武林,一時之間是找不到的,所以,我建議走另一個方向。”
妃憐袖輕聲道:“佛血、舍利,這兩件東西都與佛門有關。慈航靜殿傳承千載。內中流傳許多奇妙異術,掌門苦茶方丈慈悲爲懷,或許能夠幫到你。”
慈航靜殿對佛血舍利亦是志在必得,在這種情形下上門求助。那根本是主動把脖子湊到刀上,任人宰割,況且不管自己的狀況如何,佛血舍利是關係到梁山泊整體的存續,自己應該先和小殤回梁山泊一趟,和大家商議纔對。
更何況,經過了這麼多事,現在的自己……很想家。
“孫少俠似乎有所顧慮……嗯。那你慢慢考慮,如果決定要前往求醫,我想我可以護送你一段路,幾天之內。我都還會在附近,有了決定就通知我吧。”
商量既定,妃憐袖預備離去,但卻突然欲言又止,最後終究是忍不住一股好奇心。問起孫武擊敗狂僧、鐵中堂的經過,尤其是所使用的武技。
“孫少俠,聽說你擊敗狂僧的時候,用了大武皇室的天子龍拳。這件事是真的嗎?”
孫武一楞,但馬上想到妃憐袖與袁晨鋒關係匪淺。多半是從袁晨鋒口中得到情報,只是自己對那場戰鬥的記憶模模糊糊。妃憐袖這樣問起,也只能答得支支吾吾。
“呃,好象是有吧,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用的,反正一揮手就打出來了,也不曉得那是什麼武功。”
“不知道怎麼用的?這真令人難以置信,孫少俠可知道天子龍拳是血裔限定的武學,除非是大武王朝的直系子孫,否則別說是施展,就連修練都是沒有可能。”
“什麼?有這種事?”
狂僧中拳時的驚愕表情依稀在目,孫武稍稍明白了那個理由,也被同樣的震撼給驚住。天子龍拳非大武王朝直系子孫不能修練,換句話說,能夠打出天子龍拳的自己,就流着大武皇族之血了?
這種事情說來絕頂荒唐,但實際說來,孫武又不敢一語否認,因爲自己對於出身一無所知,已故父母的事都是從姊姊口中聽來,偏偏還說得語焉不詳,每次說的都不一樣,醉言醉語,如果說自己流着皇族之血,那雖是匪夷所思,但也不能說全無可能。
妃憐袖的眼睛雖然沒有在看,可是孫武仍感覺得到,她正全神貫注地留意自己,心中尷尬,只好乾笑幾聲。
“妃小姐該不會懷疑我是大武皇室的子孫吧?”
“那是很理所當然的推測,因爲血裔限定的鐵律不可能被打破,而且你之前從沒修練過天子龍拳,是純憑本能揮拳而成,這樣的絕世資質、這樣濃的血裔傳承,歷任大武皇帝之中恐怕沒有幾個能與你相比。你要小心一點啊,當這件事傳到朝廷的耳中,你所惹上的麻煩將比吞下佛血舍利更棘手。”
孫武心裡清楚,狂僧與鐵中堂俱未死,這個消息很快就會走漏,而且還是直接傳到武滄瀾的耳裡,屆時自己承受的壓力就會遠大於現在,不過,如果躲回梁山泊去,外頭的人就找不到自己,情形會輕鬆一些,而且狂僧與鐵中堂都被自己打倒,除了武滄瀾本人,大武王朝應該也派不出更強的高手來吧。
“孫少俠最好不要輕敵。團體的力量非常可怕,再強的高手也不可能一個人對抗世界,除非你想要起義革命,否則就不要打着與朝廷正面對抗的主意,況且,大武王朝並不是只有一個武滄瀾厲害,朝廷中仍有着許多強人,在這方面輕敵相當不智。”
這句話點醒了孫武。本來他就不是那種喜歡高度評價自己實力的人,一聽妃憐袖這麼說,立刻用嚴肅的心情來自我規律。
這時,香菱敲門來報,有探病的訪客到來,而門也很快推了開來,帶着豐厚探病禮物的袁晨鋒一下子踏進房內,滿面春風地向孫武拱手問好。
“孫兄弟,身體好些了嗎?我帶了點禮物來探你,都是些水果什麼的,不成敬意……咦?你爲什麼吐啊?孫兄弟!”
不是嫌棄什麼,也不是不想看到袁晨鋒,可是當袁晨鋒把那一竹籃的水果推到少年面前,瞬間墮回水果地獄的孫武,剋制不住地狂吐了出來……
尷尬的場面。最後是由香菱負責收拾的,畢竟病患與來訪客人不該負責打掃,小殤又完全置身事外,香菱只得捲起袖子。把這骯髒的場面收拾乾淨。
之後,袁晨鋒表明來意,說自己除了前來探病外,主要目的是想請孫武往慈航靜殿本院一行,因爲孫武吞下佛血舍利之事,估計不久之後便會傳開,慈航靜殿對舍利極度重視,如果不親自去向苦茶方丈作個解釋。恐怕後患無窮。
“孫兄弟與慈航靜殿目前並無衝突,苦茶方丈爲人仁慈,直接向他解釋,有很大機會和平解決此事。況且孫兄弟與慈航靜殿又有淵源,相信可以讓這件事和平落幕。”
袁晨鋒的提案可以說是先發制人,防範於未然,但孫武無法答應,而這名同盟會少主確實是個大忙人。在這裡呆了半小時後,門口已經排了一排來找他回去議事卻被擋在外頭的人,最後連孫武都看了覺得不好意思,請他先行回去。自己要與同伴商議。
看着袁晨鋒離去的背影,小殤像是相當不滿。皺眉說話。
“………同盟會真是沒有誠意,盡送些水果鮮花。怎麼就不端真金白銀上來?”
“小殤,不要這樣說啦,袁兄肯來這裡看我已經很好了,而且,不是說我們現在住的這間客房,還是袁兄幫忙張羅的嗎?雖然我們手頭上的錢不多,可是這樣貪婪地想要錢,會被人笑我們沒有家教的。”
“哦?原來小武很有家教啊,你家是什麼家?教了你什麼東西?”
“呃……酒家。”
這還真是讓孫武垂頭喪氣的答案,想想如果真的要說家教,那小殤的想法才符合家長教誨,因爲倘使姊姊鳳婕在此,碰到阮囊羞澀的經濟困境,何止是開口談錢,搞不好還會設計灌醉袁晨鋒,洗劫他身上的所有錢財,然後再向弟弟表示這是作反向教育。
“算了,小殤,先不談這個,有一件事我想找你談。”
“哦,愛哭的小武哥哥想家了嗎?”
“對,可是有一件事要先處理。”
孫武要處理的事,就是意外增加的團隊成員,自己的貼身婢女。以關係來說,香菱不算外人,但是否要將她一起帶回梁山泊,這點孫武還難以決定。
“請讓我跟着少爺一起回去吧,少爺長大的家鄉究竟是什麼樣子,香菱一直想要看看呢,再說,除了跟着少爺,香菱也沒其他地方可以去啊。”
“這個……我在萬紫樓辦的豪飲王大賽贏過冠軍,說是可以要求萬紫樓一件事,我記得之前有請你傳達,用這要求來解除對你的通緝,所以你現在是自由之身,哪裡都可以去啊。”
“呃……通緝是解除了沒錯,但寶姑娘她……”
香菱的話說到一半,便即住口,想到自己若把責任往“寶姑娘”的頭上推,這行爲等若搬石頭砸腳,最後還是痛到自己,當下思緒一轉,計上心來,晶瑩淚珠不用錢似的滑滾落下。
“反、反正……少爺就是不喜歡人家,要趕人家走就是了,好,香菱再也不給少爺添麻煩。”
“等一等!不要亂來啊,香菱你什麼時候站到凳子上去了?把那條白綾放開,我沒有要趕你走的意思啊……小殤,你拿這麼大的一把刀作什麼?啊?示範割脖子?你要割誰的啊?”
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威力,乘雙加倍,讓少年手忙腳亂,左右兩邊搶救,好不容易纔把事情穩定下來,同意帶香菱一起回梁山泊去。
對香菱而言,能夠親自登上梁山泊,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良機,不只是能夠親眼一看孫武生長的環境,更重要的是,能夠接觸到一直藏身在孫武背後黑幕中的那些人,這件事的意義非常重大。
不過,這個願望卻很快地宣告落空,因爲就在孫武與小殤商量,該怎麼回去梁山泊的時候,一陣奇異的金屬拍動聲,由遠而近,停落在窗臺上。陽光下,只見一隻通體由黃銅打造的鳥雀,站在窗臺上動也不動一下,外型依稀有些眼熟,赫然便是日前小殤發給梁山泊的通訊信鴿。
“小殤小姐,這信鴿……你這兩天還有發信回去嗎?”
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幾乎全部都在忙着救治孫武,香菱不覺得小殤會有空寄信出去,而小殤也否定了這個質問,表情相當古怪。
如果這不是小殤所放出的信鴿,那麼,就是由別人所放出的信鴿了,其中最有可能的答案是……
“是老爹他們寄來的嗎?家裡是不是出什麼事了?”焦急的少年無心等待,一馬當先衝到信鴿旁,伸手一拍,金屬信鴿吐出了一個小小的圓碟。
圓碟是用來儲存影像與聲音的法寶,當孫武將之啓動,圓碟上方立刻被投射出一陣耀眼燦爛的光影,跟着,一個熟悉的蒼老聲音傳了出來。
“小武,很久不見了,你好嗎?老爹很想你啊!”
強烈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