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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溫柔清秀的女子從殿裡出來:“殿下不喜這些人,臣妾明兒再去請旁的仙人可好?”
風億琅青着臉色,沒有回答。
女子爲風億琅攏了攏肩上的大氅,又道:“外頭風大,殿下還是回房歇……”
風億琅捏住她的手腕,拒絕了她的親近:“太子妃嫌冷,回房歇着吧。”
“臣妾……”
太子妃尚未說完,風億琅便拖着病體,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東臨殿,不準任何人跟着。
夏日的風清爽得很,帶着白日裡尚未消散的灼氣。可這樣的風,對於正病着的風億琅而言,還是有些不適。
他獨自一人在府中道上走着,顧一平等人不放心,在後頭緊緊跟着。
自個兒家的府院,風億琅自然熟悉,三步兩步尋到了一處偏僻的院落,一個閃身,甩開了這羣跟屁蟲。
這處院落荒廢了許久,處處透着一股子溼寒氣兒,屋頂屋面兒跟刷了墨似的,顯得黑洞洞的,一派死意。院中有許多花草樹木,卻都漸漸枯萎了。只一棵百年老樟樹枝繁葉茂地杵在那兒,早已經長得高出了房頂,大有“老子最牛就不死”的架勢。
風億琅深吸一口氣,面對着黑寂冷寒的房門,默唸着:“小鈺,想對三哥說什麼、做什麼,無需躲躲藏藏,當面交代便是。”
四周寂冷無聲,只有微風習習。
九明媚摟住如錦,三步兩步跳到了這處院落的屋頂上。她指尖拈了個訣,丟了下去,化成一個小影子。那小影子約莫個十二三歲的小少年,烏泱泱的黑頭髮束在頭頂上,好像一把柔順發亮的馬尾,墨藍色的束帶簡簡單單,是個漂亮爽利的樣子。
小影子平白出現在風億琅面前,卻背對着他。
風億琅見了它,伸出手,想碰觸它的肩膀,卻沒來由得感到一陣寒意,刺得手骨生痛,好似幾根鋼釘猛扎入骨。可他沒有收手的打算,一隻大掌結結實實拍在了小影子右肩上。
“小鈺……”
小影子一閃身,消失了,緊接着突然出現在另一處,又消失,接着又突然出現在另一處,調皮得緊。風億琅一個小激動,緊跟着趕了過去。一不留神,黑裘大氅掉在了冰冷的石板地上,孤零零的,煞是可憐。
九明媚燦然一笑:“如錦,你的時機到咯~”
說罷,她右腳一擡,對着身旁人的屁股蹲兒,穩準狠地一踹。
如錦連叫都沒來得及叫,眼一閉一睜,就被活生生踹下了房頂。
九明媚剛把人踢下去,突然發現身邊立馬替補個人兒。
這人體積比如錦大得多,好看的白臉子,赤裸的腳丫子,一身的紫袍子。他學着她的模樣兒蹲在房頂上,託着腮幫子,眨了眨那一雙大媚眼子,衝她笑。
“九姑娘,多日不見,可好?”
九明媚曉得競選神女之路,繞不開這位八皇子,卻未料到會在此夜此時,這般猝不及防地見着他。他雖是個凡人,卻不是個尋常的凡人,上次沒殺了他,是瞧在八晌的份兒上。
她冷言警告:“別沒事找死。”
風千霽勾着魅人的脣角,悄悄把腦袋湊了過來:“咱們可是同盟,你的事,便是我的事。在下豈有不上心之理?”
明媚斜瞄了他一眼,懶得理會。
風千霽順着她的眸光,盯住院裡險些摔殘瞭如錦,心中嘆着,不管是否惹着了九姑娘,皆是險啊險。不過,好歹是正義的同盟,自個兒用盡善意的言語……唔,定是感化得了的。
“我這位皇兄,平素裡古板得很,從不懂得憐香惜玉,放着如花似玉、柔情似水的太子妃不管不顧。”風千霽放軟了姿態,笑道,“你這般將如錦踹出去,莫不是指望他起些憐憫之心罷?”
“我自有我的法子,”九明媚呲了呲牙,又補充道,“娘炮,不懂。”
風千霽:……(此處省略一萬匹草泥馬)
院子裡,風億琅轉了許久又轉回了遠處,那帶着刺骨寒意的小影子,卻忽然消失了。只聽得地上淺淺的痛呼聲,在這漆黑的地方,顯得格外突兀。
“是誰?!”風億琅警惕地道。
如錦摔了個頭破血流,倒在地上,吃痛地**:“救命……”
風億琅踱步過去,見是個文弱姑娘,卻也在遲疑。小鈺的影子甫一消失,這姑娘便現了身。瞧她一身素白衣裙,額間有血滲出,在深夜裡顯得越發詭秘,讓他不能不懷疑。
如錦緊扣着指尖,殷骨彎刀正歡脫地在皮膚下頭蹦躂,似乎立即便要破皮而出,啃一啃這黑心男人的脖頸子。可這男人警惕得緊,總也不過來,彎刀急得快要罵娘了。
這倆人兒僵持之際,屋頂上頭倆人兒正瞅得起勁兒。
風千霽將被明媚擊出的一口老血生吞了去,又頗爲堅強地尋了個話頭,笑道:“他們在下頭對戰,咱們閒着也是閒着,不如,打個賭?”
“沒空理你。”
九明媚站起身,縱身一躍,跳到那棵倔脾氣的老樟樹上去了。這樹枝繁葉密,距離兩人又近,十分適合看戲。
風千霽撓了撓腦袋,縱身一躍,也跳到老樟樹上前了,還比她高了一枝。從上頭望着她的小腦袋,那一對丸子小髻像一對圓滾滾的黑包子,可愛得緊。
他俯下身去,穿過枝椏,張嘴想咬右邊的包子。可見她看戲看得認真,又不願驚擾了她。他笑了笑,伸出舌頭,在她的小髻上舔了一口。
呃……女人的頭髮,這個味道的,可不多見吶。
“九姑娘……”
九明媚不耐煩地一擡頭,小臉兒正撞上他那張白淨漂亮的臉蛋,臉對臉,眼對眼,鼻子碰鼻子,十分的曖昧。
“做甚?”
風千霽笑着,指了指她的頭髮:“該洗了。”
臉蛋兒轟地一頓紅,她猛地伸出雙臂,把他的脖子往跟前這麼一摟。他的臉貼上了她的脣,軟軟的,涼涼的,唔,脣的滋味兒比頭髮美妙多了。突然,腮幫子的肉被兩排牙齒合攏的力量抓起,接口處一頓暴痛,他甚至能聽到皮膚被撕裂的聲音。
九明媚的兩排小牙,就這麼咬掉了風千霽臉上的一塊肉。
風千霽臉上血糊糊的,毀容了。
“唔,這樣瞧着,血性多了。”九明媚吐出口裡的小肉塊,呲了呲牙,伸了舌頭,將牙縫裡的鮮血舔舐乾淨,吞進肚子裡。唔,凡人的血,倒是比魔物來的香甜許多。
“好喝麼?”風千霽抹了一手血,不怒反笑。
“還行罷。”
“我也要喝。”
“嗯?”
九明媚突然感到雙臂僵住了,勾在他脖子上,怎麼也抽不回來。
只聽得周遭枝葉“唰唰”地響着,香樟葉的沁香滋味兒便混着血腥氣,竄入了鼻尖。
風千霽不慌不忙地俯下身來,修長的食指輕巧地勾住她的小下巴。左眼珠子突突地疼,腮幫子嘩嘩地流血,他也不管了,徑自輕啓薄脣,張開兩排潔白漂亮的牙齒,咬住她肉呼呼的小耳垂。
黑夜墨染,樟樹巨大,樟葉茂密,將他們遮了個嚴嚴實實。這樹中旖旎,分外的撓心撓肺。
懷中的小姑娘精緻小巧,身子小小的,嘴巴小小的,耳朵小小的,蓮藕似的小胳膊又白又嫩。小臉兒的皮膚是糙了些,可這一雙璀璨的眸子,亮得像天上的日頭。她瞧着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卻有着萬年妖孽的本事,讓人又喜又苦又恨又愛,百轉千回地往死裡折騰。
風千霽忽而有些羨慕八晌,羨慕自個兒的眼珠子,竟那般輕易地,得了這隻萬年小妖孽的喜歡。他狠狠地咬住明媚的耳垂子,舌尖一舔,覺出一絲血腥氣兒,格外地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