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垂嘆了口氣:“這把不是的,那把害死令兒的金刀,我送給了我的弟弟,范陽王慕容德,他跟其同胞兄弟慕容納分別時以那個爲信物,而這把金刀,是我後來專門爲你和慕容蘭所打,希望你們能成爲一對伉儷,既然你無此意,那這把刀就作爲信物給你吧,畢竟調兵之事,非同小可,而你非我大燕之人,派人傳信,只有以此爲信了。”
劉裕點了點頭,接過這把金刀,一把拉開,刀光閃閃中,只見這把刀只有一面開刃,另一面卻是普通的鐵片,似是一把刀從中分了一半。
慕容垂正色道:“你這把是陽刀,另一把陰刀留在我這裡,到時候如果能和你的這把對上,那就是我派來的人,可以信任。”
劉裕的眉頭一皺:“何不現在就試一下呢,萬一對不上怎麼辦?”他一邊說,一邊卻是把刀收入了懷中。
慕容垂笑了起來:“不會的,紋絲合縫,毫釐不差,另一把陰刀在我這裡,沒隨身帶,到時候誰持此刀與你接頭,你自己會知道。好了,這是我們之間男人的承諾,劉裕,你是英雄,我不會對你有任何束縛,三年之約,也不是死限,如果你覺得需要提前離開,隨時可以通知我,我會安排你回晉國。”
劉裕笑道:“你就不怕我現在就想回去嗎?”
慕容垂搖了搖頭:“不會,你是聰明人,剛纔我說了這些,你應該清楚,現在留在這裡,比你回去要安全,唯一讓你放心不下的是王妙音,但你回去後又能如何?帶着她私奔嗎?如果她真的對你的愛情堅定,那絕不會另嫁他人,她是世家千金,自己不想出閣,沒人能強迫得了她,實在不行,她也會萬里來尋你,若是你們真的有緣,還會再見,距離不是問題。”
劉裕咬了咬牙:“你說的有道理,但是我再提醒一句,不要讓慕容蘭跟過來,我不想耽誤她。你馬上要重建燕國了,想必有的是英雄豪傑或者是世家公子向她求婚,爲她尋一樁好姻緣吧。”
慕容垂嘆了口氣:“你舍不下王妙音,她又怎麼可能輕易忘了你?如果她真的要嫁人,一定是爲了斬斷心中對你的情絲,說白了還是對你的愛意,但那樣要她受苦一生,真的好嗎?”
劉裕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久久,才睜開眼,搖了搖頭:“長痛不如短痛,拖着對我們都不好,早點斬斷情絲,纔不負她。吳王,你回去告訴慕容蘭,我已經走了,走的遠遠的,再也不會回來,爲了避免她起疑心,我這回就不跟拓跋珪一起上路了,反正我也只是在暗中監視他,鮮卑語我會說,必要的時候,我會直接露面去找他,若是他懷疑我的身份,我可以出示此刀給他看,以取得他的信任,你可以跟他說一句,持此金刀之人,乃是你的特使,可以絕對信任。”
慕容垂笑着拍了拍劉裕的肩膀,轉而伸出了手掌,停在半空之中,劉裕思索了一下,心一橫,也上前一擊掌,兩隻大手“啪”地拍在了一起,伴隨着劉裕堅強有力的聲音:“除非有重大變故,我會遵守三年的承諾。”
慕容垂滿意地點了點頭,看着劉裕的身上,幾處傷口已經結起了血痂,但還有些微微地滲血,他的眉頭微皺:“你的傷不輕,在我這裡休息兩天再動身吧,我讓拓跋珪先走。”
劉裕搖了搖頭:“這點小傷沒事,我不能繼續留在你這裡,不然人多眼雜,真會給人當成俘虜了,你回去之後就告訴全軍,說我自行離去,不知所蹤,如果桓玄在大晉造謠說我投敵了,你也要依約幫我澄清這點,不能累及我家人。如果我聽說我的家人受了牽連,那我們之間的約定自動作廢,而且我必找你復仇。”
慕容垂笑道:“你我之間是男人的承諾,更是君子之約,你是在幫我,我怎麼會讓別人害到你呢?桓玄也只是要自保,怕你揭露我和他之間的關係,你若不在大晉,他又何必跟你不死不休呢?過幾年之後這些事情會被淡忘,自然不會再被人提及,到那時候,你就可以回大晉,做你想做的事了,無論是再次北伐河北還是出兵關中,都任君自取。”
劉裕點了點頭,轉身翻身上馬,他的聲音隨風而來:“給慕容蘭找匹好馬,讓她忘了這匹,就象忘了我劉裕一樣。”
慕容垂的身形峙立在風中,花白的鬍鬚順風飄揚,遠遠地看着劉裕的身形沒入夜色之中的天際,搖了搖頭,不知何時,他的身邊出現了一個全身鬥蓬的黑影,靜靜地與慕容垂並肩而立着,如同鬼魅一般,青龍面具之下,一雙冷電般的眼睛,時而神光閃閃。
慕容垂幽幽地嘆了口氣:“座騎沒了可以再找,可是劉裕這樣的男人,天下又如何再能尋得?這個傻瓜,到現在還是不懂阿蘭的心。”
黑袍人冷冷地說道:“看來你想用你妹妹拴住劉裕,讓他永遠留在北方的計劃要失敗了。與其這樣,不如除之。”
慕容垂搖了搖頭:“他對我又沒什麼威脅,青龍,我倒是覺得,你纔是我的最大威脅,一旦你控制了東晉的軍政,那隻怕接下來北伐的,就是你了吧。”
黑袍人微微一笑:“也許到時候就會有別人給你通風報信,讓你象打敗桓溫,打敗謝玄這樣地打敗我了呢。咱們大晉的那堆子破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慕容垂冷笑一聲:“我在的時候,你自然不敢來,可我家阿寶就難說了。也許,爲了子孫後代的安全,我得先滅了你纔對。”
青龍搖了搖頭:“你滅我又沒用,我來這裡之前早就作了安排,即使現在就身死,也會有人繼承我們青龍一脈,再說了,我一直也想不明白,明知慕容寶是無能草包,你卻堅持要立他,這是爲何?這可是亂世,不是守成的太平年間。難不成還真的是爲了你跟大段氏的什麼愛情?你跟劉裕演戲還行,在我面前就別來這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