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南認爲宋黑子是小題大做,最起碼也是太過刻板。
他牽着的棗紅馬已經“出軌”過好幾次,卻沒有引來宋黑子說的“殺身之禍”,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於是,小河南放鬆了警惕——這使得他一路走下去輕鬆了許多。
“再有百十米吧,你們看,前面那兩個石柱走過,咱們就算是真正出了景門了!”
宋黑子站定在原地,伸手指了指百十米外兩個並排排列的石柱,伸手在額頭上擦了把汗,眼光隨意看向身後。
衆人都鬆下一口氣,眼光隨着宋黑子手指的方向向前看去。
“小河南!你,你怎麼回事兒?你的馬……”宋黑子臉色突變,手指着小河南嚷嚷。
宋黑子清晰的看見,小河南身邊,他原本牽着的那匹棗紅馬現在行走的線路,完全偏離了整個隊伍!
小河南被宋黑子的嚷嚷嚇得一驚,但很快臉上就恢復了平靜,還滿不在乎的擡頭衝着宋黑子道:“宋大師,沒你說的那麼玄乎,我告訴你,這畜生不好管,我牽着它讓它跟着我走,可它管不住自己的四條腿兒呀!不過還好,這樣已經走了好遠了……”
這說着話的當兒,棗紅馬的前蹄又向前走了一步。
小河南的話還沒有說完,但見離着衆人七八米遠處的一根石柱頂上突然射出數十根銀色飛箭!
那些飛箭自上而下射出,被強烈的太陽光照射,銀閃閃的,就像是從天上飄下一陣銀色的雨滴!
“快,快離開那兒!”宋黑子驚慌之下大叫一聲!
此時,小河南大概也聽到了那些銀箭破空而下穿透空氣的呼嘯聲,下意識的擡頭看向天空。
七八米外的空中,那些銀箭就像是疾速飛來的雨點,眨眼之間已經迎着小河南的視線飛了過來!
“我擦!”小河南驚叫一聲,眼光裡充滿了恐懼!
很顯然,他被嚇愣住了!
也正是因爲他被嚇愣住了,才因禍得福——他停住了腳步,但棗紅馬是畜生,畜生並不能預知道危險,那些漫天飛舞的銀箭對它來說絲毫沒有威脅。
或者說,棗紅馬並沒有察覺到七八米外那根石柱上射來的銀箭,它繼續悠閒悠閒的向前邁動腳步。
棗紅馬的前蹄又向前跨出了一步,帶動着它的半個身軀超越了小河南的身體。
也只是這跨出一步的時間,天空飛舞的那些銀箭已經射了下來,“噗噗噗”,十幾支箭盡數射在了棗紅馬的身上!
它高大的身軀就像是一堵肉牆,擋在了小河南身邊,使得小河南免遭飛箭傷害!
“咴咴咴!”棗紅馬伸直脖頸仰天慘叫。
這當兒,小河南終於算是從愣怔中清醒過來,連忙不顧一切的向前跑去!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也讓衆人都驚慌失措,好在那些箭雨只是朝着棗紅馬和小河南剛剛所站的方向射去,這爲衆人逃生贏得了時間。
“別慌,別慌!馬只是觸動了一處機關,所以咱們暫時都是安全的!”
宋黑子衝着衆人嚷嚷。
漫天飛舞的銀箭讓精神原本就高度緊張的衆人此刻慌做一團,紛紛向着宋黑
子所在的位置大步跑來。
“別亂了腳下的步子,一定按照宋哥走過的線路行走,否則,會引來更大的災禍!”
劉鯤對着亂哄哄的人羣喊道。
人羣這才稍稍平靜了一些,宋黑子急忙轉身,向着出口方向走去!
這一切都發生在須臾之間,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刻,人身體裡的潛能被激發出來,宋黑子也不再走走停停的辨識線路,而是憑着記憶力的口訣,飛快選擇落腳點。
百十米的路程,也不過是兩三分鐘的樣子,宋黑子有驚無險的帶着衆人算是走出了景門!
“噓……”當雙腳邁出最後一根石柱控制的範圍,宋黑子長長嘆出一口氣,忍不住嘆道:“虧得老天保佑!天意,天意呀!”
最後這百十米路,在羣情恐懼衆人慌張的情況下,他幾乎沒有過多的思考,全憑着記憶中的行走口訣和直感在走。沒想到,竟也沒有觸動陣中的機關!
小河南的臉色依舊煞白,他的眼中充滿了驚恐,伸手扶在身邊一棵小樹的樹幹上,彎腰大口大口的喘息。
對於他來說,剛剛等於是在鬼門關裡走了一遭,這條命是白撿回來的!
“快看!天呀!太可怕了!”
沙紅伸手指着身後剛剛走過的天風銀雨陣,眼中滿是恐懼,另一隻手情不自禁的捂住了自己半張成“O”型的嘴巴!
驚魂甫定的衆人下意識的隨着沙紅手指的方向看去,卻只見天風銀雨陣中,那匹被飛箭射傷的棗紅馬受了驚嚇,正發瘋一般的奔跑。
它的奔跑觸動了陣中若干機關,一時間數根石柱上都射出銀箭,整個陣中銀箭飛舞,箭矢刺破空氣的“嗖嗖”聲幾可耳聞。
突然,“轟”的一聲巨響,天風銀雨陣的整塊兒地面開始天崩地裂一般的塌陷,那些原本長在地面上的樹木、野草以及石柱等等都隨着這塌陷而傾倒,繼而落向地下!
那麼大的一塊兒土地塌陷,騰起的灰塵在陽光下飛舞,幾乎遮天蔽日,場面極其慘烈壯觀!
棗紅馬最後“咴咴”的嘶鳴了幾聲,隨着塌陷的土地而沒有了身影。
兩三分鐘後,土地塌陷的轟響聲平靜下來,繼而出現在衆人眼前的是一個碧水幽幽的大湖,湖面平靜,偶爾會翻起幾個大串的氣泡!
在場所有人,包括宋黑子在內都目瞪口呆,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滄海桑田,那是千年潛移默化的變化,可這從一大片綠蔥蔥的土地變成碧水連天的湖泊卻只是幾分鐘的事情,這也太讓人難以相信了!
如果不是親身經歷親眼所見,恐怕說破天,衆人也不會相信,世間竟有這樣聳人聽聞的事情!
不,即便是親身經歷,衆人之中還是有人難以相信,只覺得這應該是幻覺,或者是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
尚老二情不自禁的伸手在眼睛上狠狠的揉了幾下,木然道:“不是,我是不是眼花了?鬼哥,你們都看到了什麼?剛剛那十二根石柱呢?”
他垂下在眼睛上揉動的手,瞪眼再看,眼前依舊是一湖碧藍碧藍的水!
“臥槽!臥槽!臥槽!臥槽!……”
以往,
衆人都習慣了阿鬼用三個排比的“臥槽”來表達心中的驚訝,卻沒想到,這次他竟然一連說出了四個臥槽!
看他那瞪着眼睛一臉茫然的樣子,似乎嘴裡還含着無數個臥槽沒有說出來!
“你看見的不是幻覺!”宋黑子的臉色恢復平靜:“棗紅馬受驚發瘋在天風銀雨陣中亂跑,觸動了機關,最後導致整個景門下陷,地下河水涌上來,形成現在你看見的湖泊!”
他用手指着眼前那一汪碧水的湖泊:“這應該是景門中最厲害的自毀機關,帶着陷入景門中的所有一切毀在湖底。幸虧咱們跑出來的快,否則的話,這會兒也成爲湖底一具死屍!看來,咱們之前在石林陣外發現的那條地下河,真的是在這石林陣整個地下,發揮着極其重要的作用!”
“這,這也太可怕了!”藍嬈這會兒還站在劉鯤身後,一臉吃驚不已的樣子道:“誰能想的到,那麼大一塊兒徒弟,眨眼之間就變成了汪洋!這機關設置的太兇險也太巧妙了!”
阿鬼這會兒從驚詫中完全清醒過來,但不併作兩步走到小河南身邊,一擡腳一腳踹在了小河南的肚子上!
“哎喲!”小河南慘叫:“阿鬼,你想幹什麼?”
阿鬼這一腳踹的猝不及防,小河南是結結實實吃下了這一腳,大概是有些疼,他皺着眉,一臉怒氣的看着阿鬼。
別看阿鬼是這夥人的頭領,而且平日裡這些人也對阿鬼恭恭敬敬,但事實上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骨子裡隱藏着桀驁不馴和暴力,當他們自己受到突然侵害的時候,就會爆發出來。
就像現在的小河南,咆哮的面孔暴露了他的本質!
“你特麼的還跟我嚷嚷?”阿鬼絲毫不示弱,伸手指着小河南:“剛纔你差點兒害死我們!你說,要不是你看管棗紅馬不力,怎麼會出現這麼多事情?要不是老子們腳下跑的快,這會兒恐怕已經開始餵魚了!”
小河南從最開始負痛後的激怒中漸漸冷靜了一些,何況阿鬼的話說的也對,他於是軟了幾分,嘟囔道:“那,那我也不是故意的!再說了,那馬畢竟是畜生,誰能防得住它亂走……”
“你還敢狡辯?”阿鬼是惡人中的惡人,要不然也不可能讓這些亡命之徒都對他畢恭畢敬,此刻他忽然攥住了身上挎着的AK47的槍身,在手中動作了一下,槍口已經對準了小河南!
眼看形勢劍拔弩張,劉鯤連忙上前伸手將阿鬼手中AK47的槍管撥到了一邊兒去:“行了行了,這不是有驚無險嘛?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咱們還要趕路,而且往後肯定會更需要人手,自己人,別殘殺!”
也不知道是他的話起了作用還是阿鬼慢慢的冷靜了下來,總之他不過是“哼”了一聲,算是就着劉鯤的話給了自己一個臺階下,收了槍,眼光也從小河南身上離開!
劉鯤一直注意到天師和黑狼自從黑狼受傷後一直到現在幾乎是一言沒發,兩人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剛剛不是都鬧着要吃飯嗎?”宋黑子四處看了看,隨即用手指着北邊一塊兒山壁投射下來的陰影:“喏,那兒應該是安全的,都去歇息一會兒順便將午飯吃了再繼續吧!”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