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層薄薄的霧氣,瀰漫在教堂後的神聖墓園,百十年間,似乎都未曾消散。
受到環境的影響,此刻站在墓園上的二三百人,都有一種有人站在身後,朝自己脖頸輕輕吹氣的感覺。
參加葬禮,本就讓人壓抑,更何況有一百多‘人’,等待着被埋入墳墓。
一隻停在樹上的烏鴉,不合時宜的發出難聽的叫聲,爲衆人心裡又添上一絲陰霾。
好在這時,採佩什和阿帕卡談完事情,快步向他們這邊走來。
阿帕卡停在人羣旁,手握十字架,繼續默默的當他的觀衆。
採佩什則是走到最前面,面無表情的打量着衆人。
最終,他沒有說話,直接拿起準備好的繩子,綁到距離最近的一具棺木上。
他的動作,就是一個信號,在場的諸多貴族和士兵,也都開始往棺木上繫繩子。
兩人一組,分別用繩子拽着棺木的兩端,將死者輕輕地放進墓穴,然後再解開繩結,把繩子從棺木底下抽出來。
當所有棺木,全都被妥善安放好,採佩什已經站在衆人前面,繼續注視他們。
“願上帝保佑。”
壓抑的氣氛,讓採佩什不想說什麼鼓舞人心的話。
他在胸口畫出十字,便拿起一把鐵鍬,用揚起的黑土,對墓穴中的朋友說再見。
填滿墓穴,插上墓碑,所有死者,徹底畫上了一個句號。
“今天下午,召開議事會議,所有貴族,必須全部出席。”
把話放下,不等衆人反應過來,採佩什就穿過人羣,同站在最後的阿帕卡一起,離開這片寂滅之地。
半個小時後,他和阿帕卡,一起出現在庫爾泰亞宮。
確切的說,是出現在庫爾泰亞宮的馬廄。
經過兩天的發酵,‘得水’同志勇鬥異教徒的事蹟,已經在城裡傳開。
阿帕卡對此甚爲好奇,所以特意提出,要來見見這位上帝的使者。
一頭黑驢,採佩什是真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結果阿帕卡卻圍着‘得水’同志,轉悠了將近一個小時。
最終,老神棍神神叨叨地給出結論。
“這驢,和你一樣,都是被上帝選中的眷顧者。”
這話,阿帕卡是當好話說的,可氣的採佩什差點沒直接動手。
心裡想着,等會兒還需要這老神棍幫忙,他只能活動一下手指,帶着阿帕卡去宴會廳吃飯。
“牧首大人,這些美味的食物,也是在上帝的啓示下,才研究出來的。
上帝告訴我,要愛惜食物,糟糕的烹飪手段,就是對食物的褻瀆。”
反正已經開始忽悠了,那麼幹脆忽悠到底,結合聖經上的一小段內容,不難讓阿帕卡相信。
結果不出所料,阿帕卡信以爲真,看着各種麪食,不停的說,這些是上帝創造的奇蹟。
估計這老頭,要是遇見採佩什上學時,學校門口攤煎餅的大姨,肯定直接跪下來,高呼聖母瑪利亞。
在阿帕卡一陣陣的感嘆中,午餐結束,稍作休息,兩個人便去了議事廳。
站在議事廳門口,看着大廳盡頭,鑲滿寶石的華麗座椅,剛回到庫爾泰亞宮中的一幕幕,在採佩什腦海中快速閃過。
自甘墮落的不孝子孫,已經成爲人民心中的英雄。
這裡,是巴薩拉布家族的地盤,所以採佩什直接坐到,大廳最前方的華麗座椅上。
一旁的侍者,立刻搬過一把,寬背乳白色座椅,放到主座斜下方45度的位置,請阿帕卡坐下。
阿帕卡並沒有落座,因爲他自從當上牧首以來,只有在君士坦丁堡的時候,纔會屈居於普世牧首之下。
最上方的那把華麗座椅,只要他出現在這座大廳,就必須是他的位置。
採佩什看出阿帕卡的不悅,遲遲不落座,明顯是對坐到邊上有意見。
想到不管是議事會議,還是聯繫君士坦丁堡,都需要這傢伙幫忙,採佩什只能照顧一下老神棍的情緒。
當然,把主座讓出來是不可能的,他起身,把座位往邊上搬了二十多公分。
然後吩咐侍者,把給阿帕卡準備的寬背座椅,搬到自己座位的邊上。
大廳足夠寬敞,兩人並排而坐,完全沒有問題。
“牧首大人,請您上座,既然您認可,我是上帝選中之人,那麼咱們兩個挨着坐,應該沒問題吧。”
阿帕卡想想,最近這段時間,在採佩什身上發生的事情,以及馬廄中的那頭毛驢。
他依舊很不滿,但卻沒有再堅持,挨着採佩什坐下。
只不過,採佩什的椅背要更高,隱隱的顯出,壓過阿帕卡一頭。
隨着採佩什和阿帕卡落座,議事廳外,傳來侍者的宣讀聲。
過了不到一分鐘,門外一陣嘈雜,以達安公爵爲首的衆貴族,排着鬆散的隊伍走進議事廳。
他們第一眼,就看到採佩什和阿帕卡並排而坐,心中的驚訝,立刻通過表情表現出來。
根據各種記載,一百多年裡,能和教區牧首並排而坐的,只有公國的締造者,偉大的巴薩拉布一世。
驚駭之下,那些準備唱反調的貴族,在氣勢上,立刻就落入下風。
一位公爵,三位侯爵,九位伯爵,十七位子爵,三十八位男爵,兩名領地廣闊的騎士,全部來到議事廳。
像一些落魄男爵,比如死掉的斯坦特,名字根本沒有出現在,加冕儀式的邀請名單上。
採佩什向門口的侍者,輕輕揮一下手,侍者立刻退出議事廳,從外面把門關上。
入場的貴族,也按照身份,在議事廳站成兩排。
當然,他們不用挺胸擡頭收屁股,站的比較隨意。
“諸位,不知道大前天我和你們說的話,你們考慮的怎麼樣了。
昨晚,我接收到上帝的啓示,現在正琢磨着,要不要和你們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