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離開的消息不是秘密,原因是她忽然向公司遞交了辭呈,幾乎是短短一夜之間,所有的媒體雜誌都開始報導着丫丫突然離職的消息。
所有人都在背後竊竊私語丫丫離去的原因,最後不知道是哪個好事者將所有的事情全部推到了李雅麗的身上,於是,李雅麗的生活被捅到了媒體面前,連帶着她三歲的無辜女兒李思思。
對於鋪天蓋地而來的責難,李雅麗除了躲避沒有其他辦法,她現在進出都需要口罩和帽子的掩護,而門外,那羣死盯着李家的記者們遲遲不肯散去,李雅麗有些焦心地看了看懷裡的孩子。
思思的身體一直不好,這段時間天氣陰晴不定,她咳嗽了好一陣子了,可是看看眼下這副模樣,她想要安然抱着孩子出去看醫生,是絕對不可能的。
她咬脣權衡了許久,終於撥通了古奕恆的電話,解鈴還須繫鈴人,現在,也只有他能夠幫助她解圍了。
電話鈴聲響了許久,一隻蒼白,骨節修長的手終於抓住了電話,軟綿綿地拿起來,“喂……”
電話那頭,李雅麗遲疑了許久,終於輕聲將自己的困窘講了出來,她滿臉羞怯地道:“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討厭我,丫丫的離開我也有責任,可是,可不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一個人身上就好?孩子是無辜的。”
電話那頭沉默許久,李雅麗握着話筒的手變得潮溼起來,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她漸漸絕望時,她聽到了那頭傳來的聲音。
“我會讓媒體撤走的。”簡潔的一句話之後,電話斷了。
李雅麗鼻子一酸,低頭看了一眼因爲咳嗽而臉色潮紅的思思,抱着她小小的身體忽然哭了起來。
古奕恆果然說到做到,也不知道他動用了什麼關係,一夕之間,媒體撤得乾乾淨淨,李雅麗抱着孩子迅速上了醫院。
眼看着醫生抱着思思進了急診室,李雅麗的心總算稍稍平復了一些。
然而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即使是醫院也不例外。李雅麗隱約聽到從身邊經過的護士之間的竊竊私語。
“聽說了嗎?她就是那個古家的小三!”
“真的啊?就是將正室逼得離家出走的女人嗎?長得也不怎麼樣啊。”
不堪的言論令李思思咬脣後退了幾步,正要狼狽地躲進洗手間裡,忽然聽到一個男人淡淡的聲音。
“這些人的閒話,你聽聽就好,不要放在心上,總有一天,一切都會散去。”
醫院通道的盡頭,古奕恆佇立在那兒,彷彿一堵牆,替她隔絕了來自四面八方的流言蜚語與異樣的目光。
她咬脣默默回頭,眼角已經有些溼潤。
古奕恆將一切都替她想到了,他爲思思安排了最好的醫生,替李雅麗清除了來自四面八方的流言蜚語,隔着玻璃窗,李雅麗看着病房裡睡得安穩的李思思,心中千言萬語,最終卻只化爲了一句“對不起”。
古奕恆輕鬆地聳聳肩,“你不必跟我說對不起。”
“可要是沒有我,丫丫也不會遠走他鄉。”
古奕恆低頭笑了笑,“丫丫要走,誰也擋不住。不是你的錯,我也有錯,不該一直罔顧她內心的感受。總有一天,我會找回她。”
他臉上的表情分明是在告訴所有人,他絕不會放棄對丫丫的愛,又一次,李雅麗終於明白,在古奕恆的眼中,誰也代替不了那個女人。
心裡對古奕恆的愛情漸漸地熄滅,最終化爲了無邊的愧疚,她忍不住扭頭衝古奕恆微笑,“假如有一天,找到了她,記得告訴她,我對她很歉疚。”
“一定。”男人垂下眸子,微微笑着與身邊的女人約定。
從醫院回來,古奕恆重新回到了從前那個冷靜自持的古先生,依舊按照自己的時間表安靜地生活,既不再酗酒,也不再暴躁,他彷彿忘記了那個叫做丫丫的女人和他的兩個孩子。
只有古家的傭人張嫂知道,丫丫和孩子的房間,古奕恆從來不讓其他人進去打掃,,裡面所有的佈局,都是丫丫出走之前的擺設。
“太太也真是的,先生這副樣子我都看不下去了,老王,你說太太會去哪裡呢?”張嫂抹着眼淚偷偷喟嘆。
老王拿着放大鏡在世界地圖上瞅了瞅,繼而嘆息了一聲,“我要是知道太太去了哪裡還會這樣嗎?”
當所有人都在好奇丫丫的下落時,古奕恆早已提前得到了消息,丫丫在一個他早已猜測到的地方,和孩子在一起。
他低頭看着徵信社發來的消息,裡面清楚地寫明瞭母子仨的地址消息,順帶着附上了母子仨的照片。
照片裡,戴着墨鏡,穿着灰色妮子大衣的女人蹬着高跟鞋,牽着兩個身穿小西裝的雙胞胎孩子,在廣場忠心的噴泉下笑得無比開心。
他緊緊攥緊了手中的照片,她怎麼能在離開他之後笑得如此開心?這個女人果然沒心沒肺!
古奕恆當機立斷,一定要馬上趕去美國將這個女人抓回來。
此時,在美國過得無比開心的女人還沒有意識到遠在中國的丈夫的怒火,她牽着兩個孩子,笑眯眯地道:“乖啊,跟着媽咪一起回家休息。”
自從來到美國之後,丫丫就住在了紐約一處公寓裡,幾年前她就用積蓄買了這套公寓,想着以後遊學或者用得着,現在想來,果然是先見之明。
大寶和小寶到沒有不適應美國的生活,剛剛帶兩個孩子出去,居然無比順溜地交上了兩個來自美國的小朋友。
丫丫有些得意,果然不愧是自己的親生孩子,社交能力果然是跟自己學的。她擡手拍了拍孩子們的屁股。
“快點脫衣服,媽咪要給你們洗澡澡了。”
孩子們磨磨蹭蹭了好一會兒之後,奔到丫丫面前來,一本正經道:“媽咪,我們想要爹地幫我們洗澡。”
丫丫臉上的笑容頓時收斂了幾分,她微微挑起眉,衝小傢伙們輕輕一笑,“真的不去洗澡?那媽咪晚上就不給你們講故事了。”
說來說去,她也只有這一招能嚇唬孩子們了。
兩個孩子不情不願地去了浴室之後,丫丫臉上輕鬆的表情終於徹底消失了。
儘管來到紐約已經差不多一個月了,可她卻總是會忍不住想起古奕恆,他一個人在家好不好?他有沒有因爲自己的不告而別感到惱火與生氣?
丫丫心裡糾結無比,每每伸手到了電話那兒卻又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放棄了給古奕恆打電話的機會。
正沉思在自己的世界裡,忽然,門外傳來一聲巨響,似乎被什麼東西撞到。
丫丫好奇地推開門,偌大的院子裡,一個球咕嚕嚕地滾下臺階,臺階上站着一個滿臉尷尬的男人。
“sorry。”男人舉起手錶示抱歉,漆黑的眼睛,褐色的短髮,棱角分明的臉龐,看起來約莫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紀。
很顯然,這位看似像中國人的男人剛剛踢球時撞到了自己的門上。
丫丫買的公寓毗鄰另外一棟別墅,別墅裡的鄰居雖說她並沒有見過,然而她之前聽說過,這一帶幾乎都是華人的居住地,因此不太可能是別人在住。
於是丫丫指了指旁邊的房子,微微挑眉,“你是住在旁邊嗎?”
男人摸了摸腦袋,嘿嘿笑道:“對啊,我之前聽說搬來了新鄰居,原本還想找機會給你打聲招呼,沒想到居然是以這種方式。”
丫丫噗嗤一笑,看不出來這男人還挺像個孩子的感覺的嘛,她不介意地搖搖頭,“沒關係,你繼續,只要不砸道我家的窗戶就行。”
男人衝丫丫比了一個ok的姿勢,丫丫關上門,忍不住放心許多了,看來自己的鄰居是個不錯的男人。
隔天早上,丫丫剛起牀,就聽到門外傳來敲門聲,她走出去一看,昨天剛遇見的那個男人端着草莓蛋糕站在自己面前。
“這是我昨晚做的蛋糕,想着你可能會喜歡,於是就給你送來嚐嚐。”男人聳聳肩,十分隨意地說道。
丫丫伸手接過去,爲了還禮,想了想,順手抽出了擱在門旁邊,原本是自己涌來防身的高爾夫球杆,“送給你作爲新鄰居的禮物。”
男人愕然地盯着球杆,半晌忍不住大笑了起來,“你剛剛揚起球杆,我還誤以爲你要揍我。”
他的幽默風趣很快令丫丫少了戒心,丫丫從他的嘴裡得知他叫林思明,在這附近一帶的華人圈子都非常有名氣。
有了林思明的熱情照應,丫丫在紐約的生活無異於輕鬆了許多,得知她想要遊學,林思明專門給丫丫推薦了紐約大學的導師,一來二去不只是和丫丫,就連大寶和小寶,林思明也開始和他們混的很熟起來。
日子一天一天平靜地過去,如果說有什麼不一樣的話,大約就是兩個孩子的跳皮勁兒一天比一天少了。丫丫安慰自己,兩個小屁孩長大了,然而她心裡很清楚,他們想父親了。
很多事情都不是丫丫能夠控制的,譬如兒子與古奕恆之間的親情。
“媽咪,我們不要呆在紐約,我們想要回去看爹地。”孩子們一面怯生生看着媽咪,一面訴說着對父親的思念之情。
丫丫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摸了摸孩子們的腦袋。
她並非不想要讓他們見父親,只是她深深地瞭解,無需去見古奕恆,或許古奕恆現在就在來美國的路上。
她猜想的沒錯,此刻,古奕恆正在飛往美國的飛機上。
促使古奕恆來尋找丫丫的原因是,他看到了丫丫的鄰居,林思明的出現。
身爲丫丫的丈夫,古奕恆感受到了深深的危機感,他可以容忍他的妻子在外面沒心沒肺地玩樂,卻絕對不能容許她的妻子和另外一個男人走得如此之近。
古奕恆掃了一眼窗外的白雲,這一次,他絕不會再給丫丫逃離他的機會!
丫丫拉上窗簾,好不容易將兩個孩子哄得睡着了,這纔有時間翻開書本看書,明天就是林思明介紹的導師與她見面的日子,她可不想將好不容易得到的機會放手。
夜深了,紐約的夜晚比起A城,總是少了一些安穩,多了幾分喧囂與不安,丫丫合上書,打了個哈欠之後關上燈沉沉睡去。
次日,林思明已經神采奕奕地在門外等候丫丫了,丫丫將孩子們暫時託付給林家的傭人之後,這纔跟着林思明一起上車。
“看你這兩個熊貓眼,昨晚肯定熬夜了吧?”林思明笑着打趣道。
丫丫伸手摸了摸眼睛,嘆了一口氣,“有這麼明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