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左曉月起來的很晚,日上三竿以後,這才病怏怏的起來,旁邊的夕月看着左曉月這樣子,立即上前一步,伸手在左曉月的頭頂摸了摸,發現昨晚左曉月傷風,居然受寒了,今日看起來倒是臉色不佳起來。
“娘娘,您昨晚偶感風寒,您看看您。”一邊說,一邊找一塊錦帕開始在左曉月的臉上擦拭起來。
“這……如何是好啊。”左曉月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身體也是每況愈下起來。
“娘娘,奴婢去找王久春,好歹讓王久春過來看看您。”夕月一邊說,一邊拔足狂奔就要離開這裡,左曉月驀地一想,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嗎?
還找什麼王久春啊,這病也是病的過於恰如其分了,現在自己是失寵,而樑煙雲呢,則是恃寵而驕,要是……
她想着想着,嘴角就有了一個淡淡的笑渦。
“夕月,莫要找王久春,這是重拾聖恩最好的時候,勝過了明爭暗鬥,你去找王爺,就說我身體不好,快去。”一邊說,一邊揮揮手,夕月是何等樣的聰明人,過不多時,立即去了。
今日原是不需要上朝去了,今日是寒食節。墨琛正好準備到祠堂去一趟,正要起身,夕月就驚慌失措的到了,說什麼王妃現如今已經奄奄一息,並且已經吃不進去東西,要死不活諸如此類聳人聽聞的話。
墨琛是知道的,這是她們慣用的伎倆,聽完了以後,貌似關切的揮揮手,“既然王妃已經病成了這樣子,我自然是會很快就過去的,你且先退下,照顧病人要緊。”
一邊說,一邊揮手,夕月信以爲真,立即沾沾自喜的去了。這片時,墨琛讓人將王久春給找了過來,王久春唯唯諾諾,去看病去了。
過不多時,王久春已經進入了前院,看了看病況以後,並沒有什麼奄奄一息之類那樣嚇人的場景,很一般很一般的感冒而已,開了點藥丸以後,人已經揚長而去。
夕月沒有想到墨琛並沒有過來,左曉月也是沒有料到,等到王久春去了以後,立即握住了夕月的手,“你說,爲何王爺並不過來?”
“奴婢哪裡知道啊,奴婢過去看一看。”一邊說,一邊就要離開這裡,還沒有走開,旁邊的左曉月已經抽抽搭搭的哭起來,聲音細密,但是充滿了憤慨,聞聲,夕月立即回眸。
已經很久了,夕月沒有見過左曉月哭過,一直以來,她幾乎以爲左曉月已經堅強到不會用哭聲來表達自己的不滿意,但是現在驀地聽聞到那響亮的哭聲,不免還是瑟瑟。
“王妃……”試探性的,她回眸看着左曉月,左曉月嘆口氣。“現在,他連看我一眼都不想了,我生不如死,現如今我是真的病了,但是他並沒有過來的意思,不,我不能吃藥,王爺要是不過來,我就不吃藥,我病死了乾淨。”
“啊,”夕月一驚,“您這是何苦來哉,您看看您,您可莫要如此。”一邊說,一邊又道:“路還寬着呢,您莫要總是鑽牛角尖。”一邊說,一邊坐在了左曉月的身旁。
晨陽已經一縷一縷的射入了這個窗扉,屋子裡面被塗抹上了一層薄薄的淡金色,那種美麗的光芒,讓人一看不免心曠神怡,但是也正是因爲這樣好看的淡金色,將一切都變得沉醉起來。
也將背景襯托的比較蕭條起來,看着左曉月瑟瑟發抖的樣子,旁邊的夕月心頭惴惴不安,立即伸手拍一拍左曉月。
環境是會改變一個人的,其實,她並不是什麼壞人,只是一株沒有愛情的雨露去澆灌的玫瑰花而已啊,一個女子,想要的不是天下,不過是自己喜歡的男子一件傾心而已。
但是,但是,這樣小小的祈求,在這裡也是逐漸的成了奢望啊。
他的目光望着前面的位置,良久良久的沉默以後,終於還是嘆口氣。
“王妃,您一定要振作起來,您要是兵敗如山倒,可讓奴婢如何自處啊。”一邊說,一邊輕輕的伸手,在她的後背拍一拍。
“我要王爺過來,不然我就不吃藥。”一邊說,一邊推開了夕月,蠻橫的面朝裡已經睡覺去了,看到這樣子,夕月說不得只好跋來報往,看一看墨琛的態度。左曉月也是嬌生慣養的女子,有點兒小任性其實也是正常的。
夕月想,自己這個和事佬一定要做好。
這邊廂,樑煙雲也是剛剛起來,一來是有孕在身,起來的反而是容易犯困,二來,實在是沒有必要早早的起來,所以樑煙雲近來也是日上三竿以後纔起來的。
今日是寒食節,寒食節又被叫做清明節,今日天朗氣清,昨天的約定是今早起來,在庭院中步行一段時間,現如今,這已經是樑煙雲的必修課。
好歹樑煙雲前生也是一個醫者,她明白的很,孕婦應該常常走動,到時候生孩子就不會很痛苦,雖然不過是懷胎六個月,不過還是應該未雨綢繆是好的。一開始,他並沒有想過真正的生孩子。
現在,樑煙雲想,孩子還是要生的,並且一切已經決定好了以後,就是實踐的時候,作爲一個還在摸索中的母親,樑煙雲每天除了吃好睡好,還要運動好。
現如今,玉琅陪着樑煙雲往前走,剛剛從庭院中出來以後,已經看到行色匆匆的王久春,樑煙雲原是想要問一問的,不過看到王久春那救死扶傷的樣子,還是罷了。
過了沒有很久,王久春又是從前院回來了,這一次又是引起來樑煙雲的注意,因此上,樑煙雲不得不問一問。
示意玉琅往前走,兩個人到了前面的位置,王久春低眉只是顧着走路,驀地看到樑煙雲,立即辟易在了旁邊的位置,開始行禮。
“啊,是王妃。”
“左曉月病了?”樑煙雲猜測一句,又道:“你剛剛行色匆匆的樣子,也沒有什麼大礙?”樑煙雲關切的問,對於左曉月雖然樑煙雲恨,不過畢竟樑煙雲還是理解。
一直以來,這個女人就是嬌生慣養的,一直以來都是想要將自己這個眼中釘肉中刺拔除的,但是一直以來,自己都是那樣的強大。
所以,這女人五內逐漸就開始鬱結起來,想要除了自己,不是那樣容易的事情。
“偶感風寒,並不是什麼大的病。”一邊說,一邊淡淡的笑着,目光看着眼前的女子。
“開點兒藥,讓她好好的吃了,不是想要對付我,病不好起來可如何加害於人呢?”樑煙雲說,並沒有尖酸刻薄的意思,反之,看上去很是認真。
“已經開好了藥,這不是要去抓藥嗎?”一邊說,一邊指了指草廬的位置,樑煙雲一想,自己可不能擋住了別人救命治病的關鍵,立即讓開一步。
“你去,你去,完事後,有時間我們聊一聊。”一邊說一邊讓開一條道,王久春立即捻鬚去了。
“王爺呢,今日是寒食節,是不方便舉火的,好像今日也不用上朝,莫非王爺此時此刻在前院呢?”樑煙雲問一句。
“非也,非也。”奴良從天而降,“王爺已經去了祠堂,讓您跟着也過去一趟。”
“祠堂有什麼好玩的,我不去。”樑煙雲口上說“我不去”,人已經舉步朝後院去了,玉琅與奴良看到這口是心非的模樣,不禁都笑了。
最近,院子裡面百卉千葩都已經綻放了,樑煙雲舉步朝着後院去了,一邊觀賞周邊的景色,一邊笑吟吟的陶醉在一片盎然的綠意中,沒有過很久,已經進入了祠堂。
墨琛已經拈香禮拜完畢,樑煙雲到了祠堂門口,看着四壁上那些列祖列宗的畫像,那個拈花微笑的聖祖皇帝看起來有點兒詭異,樑煙雲的第六感告訴自己,在自己低頭的剎那,那畫壁上一雙詭異的眼睛總是在看着自己。
但是在樑煙雲舉眸的時候,這眼睛猝然就回歸到了常態。
老天啊,鬧鬼不成?樑煙雲還在祠堂中睡過一晚上,這也是不得已而爲之啊,今日算是樑煙雲故地重遊,心情是不可同日而語,前一次過來是受制於人,這裡關門閉戶並且上了鎖子,是樑煙雲想要離開都不能的。
現在呢,樑煙雲過來,則是無病一身輕,並且是過來祭祖的,那種感覺還是不同的。
墨琛淨手完畢,拈香已經開始禮拜起來,看到樑煙雲來了,只是揮揮手,旁邊握着銅盆的人已經舉步到了樑煙雲的位置。
“先上香,其餘的事情等會兒說。”看得出來,樑煙雲是想要說什麼的,但是聽墨琛這麼一說,立即點頭,按部就班的開始上香起來,過不多久,已經將香插在了香爐中,看着檀香逐漸的燃燒起來。
墨琛想,樑煙雲果真是一個暴力女,兩拈香這樣斯文的事情都做得這般的大刀闊斧,祖宗在天有靈可莫要見怪纔好啊,他這裡,慢吞吞的將香也是放好了以後,這纔回眸,目光望着身後的女子。
“出去說話,這裡窒悶的很。”一邊說,一邊上前一步,握住了樑煙雲的手,樑煙雲點點頭,臨走還不忘記將供奉給祖宗的一枚紅石榴拿走,到了門口,給了奴良。
奴良戰戰兢兢的握住了石榴,就那麼輕描淡寫的用力,已經將石榴給打開了,石榴子紅紅的,好像紅寶石一樣鮮豔,片時以後,樑煙雲已經大嚼特嚼起來,墨琛雖然同樣是無神論者,不過看到樑煙雲這樣子……
還是梗着脖子,嚥下一口唾涎,目光望着眼前的女子,良久良久以後這才微微一笑,“好吃嗎?”
“好吃。”樑煙雲將石榴從中央一分爲二,給了墨琛一半,“你一半,我一半,你是我的好夥伴。”
墨琛敬謝不敏,看着石榴,“這是給祖宗供奉的,你真是什麼都不怕,吃了會天打五雷轟的,只有不孝子纔會這樣子做,得罪了列祖列宗,不好吧?”試探性的看着樑煙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