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極七行宮,一道黑風急卷而入,留下的六人怔了下後,反應過來,急齊刷刷單膝全跪在了地上:“大哥!”低垂着頭不敢看他。
來到的天之厲未顧得上理他們,只注意到了八塊厲族命碑中央的天之佛,渾身血色,真氣潰散,分明是中了惡泉血毒之兆,面色更沉:“樓至!”
嗓音緊急,六人聽着身子一顫,頭垂得更低。.
天之厲頓提功力,飛身過去一掌按在她天靈,洶涌王厲之氣便迅速穿過肌膚進入她體內,同時有血氣直鑽他掌心而入。會下血毒的只有他們六人,不用劫塵講出,他也想到大概發生了什麼,他冷沉轉眸看向六人:“去乾天宮等着!”
六人本想他訓斥一頓,心理會好受點兒,可連訓都不訓,只說了這麼一句,一時心裡七上八下,乖乖領命離開,恰好在門口碰上了趕回的劫塵,將天之厲進入後情況說出,劫塵蹙了蹙眉,暗歎:“你們遵大哥命令做吧,吾在門口等着。”
六人剛離開,皇極七行宮深處突來轟然一聲,闕闐關關閉之聲,劫塵無意識抓緊了身旁的柱子,緊眸望着。
闕闐關內,天之厲繼續灌注功力,進入的功力卻在運行到一半時有瞬間堵塞,便繞開繼續向他處行去。
他詫異垂向天之佛面上。腹部幾處血脈竟被她用功力強行封堵,且這惡犬血毒發生了變異,毒發來勢兇猛,她之舉,無異加速了毒發。功力繞行,她腹內外當是無事。只是她爲何要封堵腹部血脈?這根本不是中毒後該有的正常反應。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漸漸到了黃昏,皇極七行宮內的二人仍然沒有出來,劫塵一動不動繼續觀望着。
裡面的二人感覺不到時間變化,不知過了多久,天之佛身上最後一處血脹地部位恢復正常,所有的毒素都被天之厲用功力吸入體內,她恢復了正常,只是依然在昏迷中,盤膝坐着一動不動,面上全是汗珠。
天之厲這才撤功,轉而盤坐地上,掌心凝功用護身氣罩將二人護在其中。天之佛非厲族之人,闕闐關內陰冷之氣,時久對她沒有好處。隨後他闔眸開始煉化進入體內的毒素。
少頃,便見一道一道血氣從他周身血脈溢出,如沸騰後的熱水冒出的熱氣。
天之佛的意識雖在昏迷中,卻微有波動,恍恍惚惚,眉心無意識蹙了蹙。
就在此時,她的腹中突然閃爍起一道夾雜着闇氣的金芒,像撥雲而出的日頭。只不過雖光芒萬丈,卻是力不從心,軟綿綿地穿透過血氣,拂照在天之厲和天之佛身上各處,像極了一隻嬰兒小手在小心翼翼地親近他們。
天之厲突然睜開了眼,暫停化毒,卻只見天之佛還昏迷着盤坐在對面,整個闕闐關內依然是原樣,狐疑皺了皺眉,方纔似乎有什麼在摸他,難道是錯覺?轉眸又四處看了半晌,才闔住眼繼續化毒。
天之佛昏迷中只覺腹中灼熱非常,似還聽到有人脆生生地在喚她孃親,渾渾噩噩的意識漸漸迴轉,有了要清醒的預兆。
一個時辰後,天之厲徹底化去了毒素,見天之佛眉心緊蹙,再過不久便會清醒,但卻還須費些時間,不打算等,起身便抱她要離開皇極七行宮,卻在走到闕闐關門口又想起了什麼,突然頓步,垂眸看了她面容一眼,轉回到中央,當即橫抱着她重新坐下。
天之佛靜靜倚靠着他肩膀,滿頭銀髮在二人身間垂至腰間,眉眼帶着剛剛痊癒地虛弱,天之厲沉凝撫了撫她的面容,手指當即滑落向衣領,挑開了她衣釦。外袍,中衣和裡衣未幾散開,露出了她胸前白皙的肌膚。
手指摩挲着最後準確停在了她心口位置,天之厲垂眸,食指不假思索凝聚雄力,插入她心口,天之佛痛哼一聲,面上出了冷汗,卻因有他指尖特殊的功力控制,尚還在承受內,加之速度甚快,聲音尚未落,天之厲的手指早已退出,天之佛未因痛醒來。
一滴鮮紅的血滴如凍結的水滴沾在他指腹,閃爍着豔麗光澤,耀眼至極,是天之佛的心頭血。
天之厲眸底沉光一凝,俯首落吻在她脣上:“吾本不想如此,如今卻必須做了。從此以後,七性六慾,喜怒哀樂,你都得與吾同受。而且你若出事,吾也可最快知曉。”
片刻後,天之佛的脣被他吻得有了紅潤之色,卻沒有迴音。
天之厲視線上移定在她昏迷的面上:“你不說話,吾就當你默認。”
言罷才擡起頭,雙脣對着血滴開合,一連串的血色遠古密咒化從脣間飛出,進入血滴,少頃,他便帶着血滴反指插入了自己心口。
天之厲面色平靜,絲毫沒有刺穿肌膚的痛苦,片刻後指尖帶着另外一滴鮮紅退出,濃重的王厲氣息瀰漫在闕闐關內,八塊元種厲碑現出了一陣震盪,似在爲此密咒儀式贊禮。
與方纔有些差別的密咒再次從天之厲口中繼續吐出,本還平常的血滴突然間大放異彩,八道光芒從中射出,直直罩在了震動的八塊命碑上,所有聲音戛然而止,闕闐關恢復了安靜。
天之厲轉手將血滴向天之佛心口送去,剛要再次穿透肌膚,一隻纖長的手指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兒:“天之厲?”
悠悠轉醒的天之佛意識還有些迷離不清,望向他,怔怔道:“你怎會在此處?”劫塵他們將她帶到皇極七行宮,後來,後來便昏迷過去,再發生什麼事再無映像。
天之厲手指一頓,轉眸:“是吾,你提運功力看看,可還有何不適?”
天之佛未多想便照做,少頃後突然渾身是汗不得不散了功力,也無其他不適,只是,看着他道:“身上有些無力。”
天之厲放了心,笑笑道:“無妨,你身上所中爲厲族的惡泉血毒,變異後他們解不了,吾用厲族密法解掉了,再休息幾日你便可徹底康復,現在虛弱無力正常。”言語間乘她分神,指尖猛然刺入了她心口。
天之佛疼得低低嘶了一聲,驚出一身冷汗,抓着他手腕兒的指尖陷入了他肌膚肉中。
天之厲陡轉首封住她的脣,另一手緊錮她的腰身,低沉道:“忍忍,馬上便好了。”
瞬間手指果然撤出,天之佛心口竟好似並未被穿透一般,肌膚完好無損,痛感亦隨之而去。
天之厲這才放開她的脣,轉手爲她整理衣物。
那滴血上有濃重的元厲氣息,爲何要置入心口?天之佛心頭不安,急擡手按住他的手:“方纔是何意?”
天之厲看出她心思,?避開她的手指,繼續給她整理衣裳,未隱瞞如實道:“吾的心頭精血與你心血相融,以後厲族任何人都無法傷你。”
頓了頓,深沉凝進她眸中:“劫塵他們也不能。他們是吾的弟妹,今日你會中毒是因吾的原因,吾不能責罰,但也不會放縱他們。日後他們只要與你過招,便會曉得你心中有吾之血,傷你便是傷吾,你痛一分,吾痛一分。”
說到這裡,眸光垂向她心口,掩飾了他實際是忍受千百倍痛苦的真相,再出的嗓音凝出一絲平靜的淡笑:“以後若你再出事,吾還可用厲族秘法救你。”
天之佛怔了一怔,明白了他用意是保得她永世平安,至少厲族其他人絕不能是威脅她性命的存在,心頭不知爲何一陣茫然複雜,最後澀笑一聲:“你何必如此。”
天之厲未答,恰好繫好了她腰間衣帶,橫抱着她起身,天之佛下意識抱住了他脖頸,走出闕闐關外後,他才凝進她眸底笑道:“你的心血吾也收下了,若吾被佛鄉的人傷,吾痛一分,你亦同理要痛一分,很公平。”
天之佛垂眸,良久後突然說出了這麼一句:“這算是對吾只有兩千年性命的回報嗎?”
天之厲步子一頓,凝在她面上的視線微現了複雜,眉頭漸漸皺起,沉默了許久,才道:“不,會有更好的給你,這不算什麼。”
言罷他便抱着還須繼續休養,才能徹底康復的她出了皇極七行宮。
天之佛聞言擡眸,注意到了他方纔眸中一閃而過的掙扎,震驚僵住了眸子,他竟然會對曾經堅持的東西開始動搖,怔怔看了半晌,心底一時千情萬緒翻涌,她知道自己在恐懼,在害怕,若他當真……不由擡手撫向他眉心,空白了自己思緒:“我們現在這樣就很好……”她不能,也不會爲他妥協,他也不該,她定然是看錯了。
天之厲不料被她看了出來,抱着她的手指一緊,垂眸看她一眼,平靜“嗯”了一聲,彷彿剛在眸底的掙扎並不存在。
話音落後不久,二人走出了皇極七行宮門口。
見天之佛安然無恙,只是面上有疲憊和虛弱,須要靜心無擾的休息,劫塵緊繃的心神一鬆,眸底竟控制不住微微發乾,垂了眼簾壓下這種不該出現在心底的情緒,她才凝視二人喚道:“大哥大嫂!”
天之厲平靜看她,嗯了一聲:“回去吧,她已經無礙了。”言罷便帶着天之佛消失在了皇極七行宮。
片刻後,魑嶽、咎殃等六人看到了他們平安回來,亦是嘴脣僵愧,只喚了一聲,便再說不出什麼。
天之厲瞥了他們一眼,轉身便抱着天之佛進了臥房,只留下一句:“繼續站着!”
臥房門隨後“咿呀”關閉,六人才收回目送的視線,乖乖立着,一動都不動。
咎殃嘴角卻是偷偷勾起來,不時轉動眼珠子,瞟向其他五人。雖然沒幹好事,不過看着大嫂和大哥此時濃情蜜意的模樣,似乎也算是功德一件,不知道他們現在做什麼……
五人都察覺了他的視線,突然異口同聲密語:“想看推開臥房門去看,別看我們!”
咎殃擰眉,瞪了他們五人一眼。你們想看就直說!
劫塵趕到,見他們暗中視線刀光劍影,不規矩面壁思過,冷眼一掃,六個人趕緊偃旗息鼓,低低喚道:“大姐!”
劫塵歸入,筆直身子站着:“大哥不出來,誰都不許動!”
六人乖乖“哦”了一聲。
臥房內,天之厲放天之佛躺下,脫去衣裳後,拉過薄被給她掖好,“歇着吧,吾一會兒再出去見他們,大懲可免,小戒難逃。”
天之佛見他眸底掩飾不住的淡淡笑意,想着方纔見到幾人那老鼠見了貓的神色,也忍不住低低笑出了聲,握着他的手:“吾不怪他們,有這麼一羣弟妹,是你的福氣。”
天之厲見她眸底有歆羨,是隻有體味過七情六慾後纔會懂得的情意,想要說日後他們也是你的,卻又想到一切還未成定局,只插過她的五指,俯首吻了吻她的眼簾:“睡吧。”
天之佛輕“嗯”一聲,直到快要睡着時纔想起,忘了說出有孕的事,身子虛弱,實在疲倦得睜不開眼,暗暗囑咐自己,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告訴他,便沉沉睡了過去。
天之厲看她睡得安然,徹底放了心,另一手空出的手飛功射出兩道光力,牀側掛起的簾帷刷得垂落下來,將二人擋在了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