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皓南很理智的目光灼灼,緩緩地擰着眉走近冷雪鵲,壓低聲音問:“你真的沒藏那玉麒麟與玉板指?”
冷雪鵲微微一笑,婆婆脾氣火爆,關鍵時候總是公公理智,頭就又擡高了些,斬釘截鐵地道:“鵲兒敢拿相府的名譽擔保。”
月皓南猝然回過身來,如刀如劍的目光死死鎖住二管家,並大喝一聲,“二管家!”
二管家撲咚一聲屈膝跪在地下,身子瑟瑟發抖,連着應道:“老奴……老奴在!”
公公這意想不到的動作立即讓冷雪鵲心中暗自高興。
二管家臥室裡的大衣箱可是藏着諸多銀錠,就算二管家沒有貪污府內款子,可那銀錠與首飾單據一暴光自得解釋清楚,而且公公這一舉動也恰恰證明他對二管家或多或少的不信任。她眉頭一擰,計上心來,決定借題發揮重重地治一治二管家,“公公!嫁妝一事二管家負有監管不力的責任。依鵲兒之見,所有曾搬運過東西的下人以及二管家都有嫌疑,當務之急,得讓甫頭親自帶人搜查處住,鵲兒就不相信那玉麒麟與玉板指會憑空不翼而飛。”
“老爺、老夫人!卑職這就帶人前往。”甫青及時地拱手道。
甫青的話音剛一落,二管家就發出殺豬一般的哀號,他挪動膝蓋一把緊緊地抓住李飛絮的裙裾,哭得慘烈,“老夫人!少夫人這是栽污陷害,你可千萬別聽她的話,如是那樣……老奴有何面目再呆在太尉府……”
冷雪鵲看着二管家那齷齪的面孔,最後的掙扎,心間有一種想吐的衝動,也更加確定那不見的兩件佩飾定是還藏在二管家的屋內,她努力地遏制情緒,自恃身正不怕影子斜逼上前一步,“二管家!如不服氣,甫頭也可搜查我的鵲歸苑。”
此乃激將之法,也是最好的表清白,因而這屋內一時間萬籟無聲,誰人都在靜等着月皓南做出最後決斷。
突然過廊響起蹬蹬的急促腳步聲,剎時就吸引了人們的目光向門。
月軒璞一步踏進門來。他臉色微微泛紅,想是趕得緊急,卻再急再倉促也是那副不帶人氣的冷冰冰樣。
他寵辱不驚地環顧了眼屋內人,目光最終落到二管家身上。
無葉隨後趕來,他已經上氣不接下氣,扶住門框喘息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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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飛絮猶如見到救星,趕緊道:“璞兒!你來得正好,小鵲兒要讓人搜查二管家的屋子。”
月軒璞沒如常施禮,長身玉立,在衆人的心砰砰狂跳時不快不慢地道:“此事就到此爲止,那玉麒麟與玉板指是我見着喜愛就私下裡拿了,與少夫人……還有二管家無關。”
“原來是這麼回事!”下人們神色一鬆,紛紛偷偷交換眼神,小聲議論。
冷雪鵲微微張着嘴,意想不到的久久凝視着月軒璞。
他雖表現得一身正氣,冷得如常,也威嚴如昔,但他眼底分明一閃而過一道惶色,也不敢與她的目光接觸,這讓她馬上意識到他撒了謊。而且她始終相信,就是二管家爲了嫁禍於她而故意竊走了那兩件佩飾,這是早就醞釀好的大陰謀,可月軒璞明明沒拿那玉麒麟與玉板指,爲何要這樣草草了結這事。
他那麼好看的一個人也說了謊,對不起那雙雖滿是殺氣卻有凜然正義光芒的雙眸。
她不能就這樣算了,目光咄咄逼人,一本正經地問月軒璞,“我從未見你佩戴過那兩樣東西,而且你房中也沒有。”
月軒璞冷嘲一笑,不慌不忙地回道:“我藏着的東西能要你知道嗎?”
她憤怒地內斂收緊小手,感到他言詞不善,好像特意趕來不是替她解圍,而是來針對她,她滿是不平的大眼望向無葉,卻見他也是一臉愕然之色。
“咳咳!”李飛絮喜悅填滿的老眼望向衆人,嘴裡道:“既然是少爺拿了,就是一個誤會,都下去吧!”
衆人一鬨而散,冷雪鵲恨得牙癢癢,向李飛絮與月皓南福了福身子,“鵲兒頭有些暈,先告退了。”
她隨後挾着一股風怏怏不快地轉身。
“等等!”月軒璞在衆目睽睽之下一把緊緊抓住她衣袂,擡眸向李飛絮與月皓南道:“父親、母親!以後發生什麼事不要把鵲兒想得那麼壞,她是一個好媳婦,而且……”
李飛絮急眨了兩個眼瞼,好似感到月軒璞要出來的話很驚人,就不相信地接過他的話,“而且什麼?”
月軒璞蠕動着脣瓣,欲要出來的話好似很艱難,最後道:“而且鵲兒還說,要給月家多添人丁。”
兮紫煙眼中閃過一道驚愕的流光,一臉凝色地怔怔盯着月軒璞。
李飛絮只稍一凝就眉開眼笑,這話就意味着兒子與兒媳已經行了房,可她分明聽二管家說昨夜高興而歸的他們還是各回各苑,並沒有同榻,但兒子一向一言九鼎,所以,她相信了。
她突然覺得於剛纔的事對冷雪鵲有點過份,畢竟是婆媳,由此內心惶恐不安,擰着眉解釋道:“我也沒有想冤枉小鵲兒,只是二管家……”
她的話說了一半,就又不相信地接着追問月軒璞:“何時成的?”
“在……”月軒璞爲難地舔了舔脣,“在香池的時候,還有我練功的時候。”
香池的事冷雪鵲記得,而月軒璞猝然提到練功讓她恍然大悟。原來,他一直在楓樹林中練功,那夜真實擁着自己的人是他,甫青是追隨他練功守在小道,因此湊巧碰着自己。
她又羞又怒,覺得剛纔不光受到了欺負,還受了月軒璞一直以來的愚弄,正了正神,向李飛絮與月皓南道:“公公、婆婆!鵲兒可算是月家的人?”
李飛絮呵呵一笑,忙應着,“那當然是!”
她再道:“那好!既然是月家的人,那庫房我是不是應該有一把鑰匙。”
庫房說白了就是月府的小金庫,獨自小四合院,三進三出,六個護衛日夜把守,這麼緊密的安排當然是月皓南。
“這……”李飛絮遲疑地看向月軒璞。
兒子本是側面向她,這會兒倒好,袍裾下的腳輕移,身子更是側了,只差一點就背向。心尖有股莫名的火竄起,可兒子分明是當朝太尉,不宜衝他發火。那求助的目光又望向枕邊老翁,而月皓南好似在想心事,沒有與她的眼神交匯。心急如焚,剛纔兒子都說與媳婦已經圓房,不給媳婦庫房鑰匙於理不合,於情說不過去。
愁眉苦臉的老婦實在無法,也就淡定下來,吩咐連城去內室取把庫房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