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鈞久久沒有說話,他根本就不知道該說什麼,這件事本身就荒謬荒唐,可它是真實存在的,那麼大一個孩子活生生的站在那裡,時刻提醒着他們犯下的罪惡。
每個人都有苦衷,每個人都有理由,可是他們沒想到當日認爲解決事情的辦法到了今日只是把自己和他人推入到更尷尬境地的推手。
楚鈞在漫長的沉默裡定定的看着桌子上的茶杯,好像那茶杯長出一朵花兒來,過了許久才聲音黯啞的說:“後來呢,後來又發生了什麼?”
“後來。”蔣婷臉上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當然嘲諷的對象只是自己。“我嫁給了那男人,我們在天主教堂舉行了聖潔的婚禮,我也理所當然的加入美國籍,婚後他和他的家人對我很好,一開始我還害怕忐忑,想告訴他事情的真像,可慢慢的我已經適應這種安逸的生活和被*被愛的感覺,我竟然存着僥倖心理把孩子生了下來。”
蔣婷說到這裡忽然停下來,她拿起茶杯大口的把涼了的茶水灌下去,想壓制住喉嚨裡的灼痛,楚鈞看着她,不自覺地眼睛露出憐憫。
“孩子懶月了二十多天,正好和他們醫院給的預產期相差不大,而且在外國人眼裡華人本就長得一個模樣,更何況唐漠—就是我嫁的那個男人長得本就和你有幾分相似,一開始我們一家三口生活的很幸福,我以爲可以這樣一直生活下去的……”
楚鈞忽然打斷她:“所以你以爲這個孩子帶給了你好運,如果不是東窗事發你根本就不會讓我知道他的存在嗎?”
楚鈞的話不可避免的刺痛了蔣婷,她戒備的弓起脊背用攻擊的方式說:“和你說了有什麼用?你能離婚娶我給孩子一個家嗎?”
“那時我還沒結婚。”楚鈞提醒她。
“可是你也沒有現在的身份和地位,現在你去趟美國需要的不過是時間,可那個時候呢,楚鈞你講講理,在我最難的時候是唐漠幫了我,他是我唯一救命的稻草。”
“然後呢,他知道孩子不是你的後他又是怎麼對你的?”
楚鈞咄咄逼人,人都是自私的,楚鈞不是聖人。從他的角度想如果當年蔣婷真能爲了孩子放棄學業回國,那麼過個艱苦的幾年他們現在也許會很幸福,而不是讓自己的孩子管別人叫了好幾年爸爸。很明顯,蔣婷寧可冒險讓孩子叫別人爸爸都不願過窮日子,而且從她的話裡可以聽出來,她和那個男人是有感情的。
這個認知即便會對蔣婷不公平,但是楚鈞的痛苦還是緩解了一些,最起碼他的感覺裡對這個女人並沒有虧欠多少,唯一虧欠的是孩子。
蔣婷何等聰明,即使楚鈞臉上的表情沒多大變化她也大概懂了他心裡想什麼。每個人都有站立的一個方向,很多時候考慮事情都是從自己的角度出發。剛開始懷孕那會兒,蔣婷恨死了楚鈞,她很他窮恨他沒能力恨他不能也跟着來美國,在那些痛苦的日子裡,她把對楚鈞的恨無數倍放大,幾乎已經忘了他們曾經怎樣的相愛,直到和唐漠結婚她過上了女王一樣的生活她才淡了對楚鈞的恨。人呀,其實就這樣,被人當做泥踩在腳底下的時候就覺得全世界對不起他,很明顯的,蔣婷不能免俗。
再後來發生的事情蔣婷已經不想說,可是既然開了頭,好的壞的都要告訴楚鈞,所以她說的很潦草簡單,那是因爲學校發生了幾例流感新病毒,所有的孩子都要體檢,體檢報告直接寄到她丈夫唐漠手裡,唐漠是b型血,蔣婷是0型血,他們的孩子確實罕見a型hr-,一份親子鑑定書割裂了他和孩子維持了六年的父子關係,雖然他生長在美國,但骨子裡還是傳統的華人思想,他拿着一紙親子鑑定把蔣婷告上法庭,不但不需要負擔蔣婷離婚後的贍養費,還以騙婚移民的罪名把蔣婷母子遣送回國。
這就是故事的全部,什麼都沒有的母子甚至連孃家都不敢投靠,她寧願投靠朋友都不敢回家面對她媽那張勢力的臉,從雲端墜入到地獄的感覺太難受了,有好多次她都撐不住了,可是兒子是她黑暗裡最後一道光,爲了他她還是堅強的活下來。
說到最後似乎所有的恩恩怨怨似乎都沉澱了,蔣婷的情緒也緩和下來“楚鈞,我真的沒想過厚顏無恥的來求助你,也不想打擾你的生活,所以你不用在意,孩子是我生下的我就會養大他,你和你妻子會有你們自己的孩子。”
說這話時蔣婷眼圈是紅的,語氣是嘲諷的,她知道她現在無法埋怨任何人,要恨只能恨命運弄人吧!
楚鈞聽完後喉結上下動了動,暴突的筋脈清晰的浮現在額頭和手背上,他紅着眼睛咬牙切齒的說:“蔣婷!”
“你不用兇我,兇我有什麼用?難道你要拿回孩子的撫養權嗎?我知道你現在有能力有財力打官司我一定輸,可是你想過你妻子能接受他嗎?jone會認你嗎?還有,我現在只有他了,你要逼死我嗎?”
楚鈞喘了一口粗氣,他挫敗的說:“我沒有想那麼多,你別激動。”
“楚鈞。”蔣婷忽然站起來抱住了他,“求求你,不要搶走孩子,沒了他我真的活不了,楚鈞,他是我們的孩子呀!”
蔣婷好容易平復下來的情緒又崩潰了,她哭的驚天動地,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委屈終於找到了可以攀靠的肩膀,於是肆無忌憚的發泄出來。
楚鈞舉着手抱她也不是推開也不是,人心畢竟都是肉長的,這個女人畢竟是他深愛過的,此時此情,彷彿時光開始倒流,眼中又看到純真無謂的彼此,恩恩怨怨皆化爲一聲嘆息,楚鈞的手終於落下抱住了蔣婷的肩膀。
忽然門被打開,楚鈞反應遲緩的擡起頭,越過蔣婷單薄的肩膀楚鈞看到安璟站在門口還維持着一個拉門的動作,甚至嘴角上的一個笑還沒來的及收回去。
他呆呆的看着她,忘了放手和如何反應,他看着安璟臉上的笑慢慢破碎,看着她臉上的血色像被抽乾一樣變得雪白,看着她瞪着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看到的。
沉醉在這個久違的懷抱中蔣婷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她感覺到楚鈞的手慢慢鬆開,有些不滿,她摸索着去抓楚鈞的手。
楚鈞下意識躲避着她,他怔怔的盯着安璟卻忘了推開身上的女人。
安璟從震驚憤怒中回過神來,她的第一反應就要轉動腳跟逃走,可是楚鈞身上的女人就像根刺扎進她的眼睛裡,她第二個反應是衝過去把那個女人從楚鈞身上揪下來像個潑婦那樣廝打她,揪她的頭髮踩她的肚子罵她不要臉搶別人的老公。。。。。。
可現實是她什麼都不能做,只是咬着牙瞪着眼看着自己的老公和他的前任摟摟抱抱。
楚鈞終於說話了,他的聲音乾澀空洞:“二丫,你來了。”
聽到楚鈞的話蔣婷猛地醒悟過來她離開楚鈞的懷抱轉身就看到了安璟。
安璟也看着她,哼,滿面淚痕,眼睛紅腫,看來這個別情敘的可夠悲傷的!
安璟使勁兒咬着下脣,直到感到痛了她才鬆開,感覺到血液一點點回到身體裡,安璟雙眼裡閃動着火光“我不該來嗎?楚律師,是你該回家了!”安璟把字眼重重咬在回家上,楚鈞,別忘了你已經和我結婚了,我是你妻子。
楚鈞很快就恢復了平靜,他沉聲對蔣婷說:“那就先這樣吧,我會回家和我妻子商量的。”
安璟的手緊緊握起來,手指甲插到掌心裡,“要商量什麼,商量怎麼讓我滾蛋好讓你們破鏡重圓嗎?”
蔣婷看了安璟一眼,然後點點頭,她走到安璟面前一言不發。安璟這次意識到她的手還放在門把上,她緊緊捏了一下然後才放開,蔣婷慢慢的從她身邊擦過去,到她自己的桌子那裡拿了大衣和手袋走出去。
安璟和楚鈞誰也沒有說話,空氣詭異的發燙。
直到蔣婷苗條的身影完全消失,安璟轉身也要走。
楚鈞伸手拽住她的胳膊,“二丫,你聽我說。”
安璟回頭,大眼睛裡的怒火幾乎要噴到楚鈞臉上:“放手!”
“我不放。”
楚鈞抓的更緊,他現在心裡像一團亂麻實在沒有力氣和安璟糾纏。
“我再說一次,給我放手!”安璟陡然拔高了聲音,整個人就像一座要噴發的活火山。
楚鈞索性把安璟整個人抱住:“別鬧了,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一靠近楚鈞,那女人身上的香水味道就刺激着安璟的鼻子,她猛地推開楚鈞,她的力氣很大,楚鈞被她推了個趔趄,後背磕在一邊的牆上。
安璟二話不說,氣呼呼的摔門而去,可是越走光明就離她越遠,原來是不爭氣的淚水早已模糊了視線。
楚鈞拿了大衣就追上去,看見他來了安璟趕緊按電梯,楚鈞個不怕死的竟然拿腳去擋,嚇得安璟趕緊按了開門鍵。
楚鈞一進來就要去拉安璟,安璟甩開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不斷下落的數字,她的心也是這樣,一層層往下掉。
“二丫,能不能聽我說一句話,就一句,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安璟此時氣的渾身發抖嘴脣也抖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她死死的閉住嘴巴,就當楚鈞在放屁。
鐺!電梯開了,安璟大步邁出去,楚鈞在後面緊追,安璟索性小跑起來,她後悔今天穿的是一雙6公分的半跟鞋兒,否者可以跑的更快些。
往過的行人有被安璟撞到的,她也不管不顧,只是想快點逃離這個到處留着那個女人味道的地方,包括留着那個女人味道的男人。
跑着跑着,安璟腳下一絆狠狠的摔了個跟頭,她幾乎都沒有緩衝就爬起來,鞋跟兒崴斷了也不管,手磕破了也不顧,還是一瘸一拐的往前跑。
“安二丫你給我站住,逃跑能解決問題嗎?”
楚鈞的喊話聲裡兜着風,灌到安璟耳朵裡生疼,她索性停下,脫下崴壞鞋跟的靴子衝着楚鈞扔過去然後光着一隻腳一跛一跛的往前走。
冰冷的土地上碎小的石子硌着腳,那隻凍傷過的腳很快就麻木了,安璟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在大庭廣衆之下這麼任性過,可是今天她想放肆一回,她怕憋在心裡整個人就會爆開。
楚鈞人高腿長終於還是追上了這隻完全被惹毛的小貓兒。
楚鈞攔腰把人抱住,安璟當然不能老實的讓他抱着,她踢騰着腳可是這次楚鈞是鐵了心不要她在跑,任憑她又踢又抓又咬就是不鬆手。
路人紛紛停下來,甚至還有人掏出了手機。
楚鈞氣喘吁吁的說:“二丫,我們回家鬧成嗎?都成耍猴兒的了。”
“你他媽的纔是猴兒。”安老師國罵都出口了,鐵定是失去理智了。
看着人越來越多,楚鈞真丟不起這張臉,他低吼道:“行了,別鬧了,那個孩子是我的!”
這句話對於安璟只說直接是蚊子被直接餵了雷達,她直衝衝的落在地上根本就沒反應過什麼意思,楚鈞乘機把人抱起來,大步向着停車場走去,安璟的拳頭雨點般的打在他的胸膛上,疼的楚鈞直咧嘴。
好容易把人塞進車裡,楚鈞四門落鎖,確定她跑不了才抹了一把汗。
其實他多慮了,安璟此時已經完全喪失了鬥志,她蜷縮着身子靠在車門子上,滿腦子都是楚鈞剛纔那句話。
“那個孩子是我的”哪個孩子,誰的孩子?安璟覺得自己快瘋了,真是一語成讖,給她一句玩笑話說中了嗎?果然呀,安二丫你哪裡有那麼好的命,什麼都是假的,你的幸福不過是雨中別人手裡的傘,風雪中別人碗裡的熱湯。
現在正主兒回來了,灰姑娘只能回到廚房裡幹活兒,沒有仙女沒有大南瓜沒有水晶鞋什麼都沒有。
楚鈞想把車開回家,在溫暖的房子裡好好的跟安璟說。可是現在看着她抹着眼淚兒的樣兒,他的心就像擱在油鍋裡炸,如果她能高興他可以直接撒點孜然端到她面前兒看她吃,不過還是怕呀,怕火候小了她嫌有血腥味兒,火候大了又焦了,二丫,我該如何是好?
楚鈞現在才知道他有多在乎安璟,她的每一聲哭泣都牽動着他的心,一想到她的這些眼淚是因爲自己而流的楚鈞真想狠狠扇自己兩耳光。
幾乎受不了她的沉默,楚鈞把車駛到僻靜處停下來,他捧着安璟的臉說:“二丫,我們談談。”
支持安璟的那股子火兒已經過去了,現在她渾身無力像個剛出生的小貓兒一樣蜷縮着,沒有利爪見牙的她連叫聲都不再具有威脅。
楚鈞心疼的廝磨着她的臉,如果這是別人把他的二丫欺負成這樣,楚鈞殺人的心都有了,可這個別人正是他自己!
楚鈞嘆了一口氣,“二丫,jone是我的孩子,剛纔在辦公室裡我就是問蔣婷這件事。”
安璟內心一片荒涼,卻沒有力氣再給楚鈞任何反應,看着她雙眼空洞面無表情的樣子,楚鈞嚇壞了,“二丫,你怎麼了,你別嚇我。”
“你希望我怎麼樣?”安璟幽幽的說。
“打我罵我怎麼樣都可以。”楚鈞抓着她那隻沒穿鞋的腳顧不得襪子上全是泥土就揣到了懷裡給暖着。
“不必了,我們回去吧,我趕緊收拾收拾今天晚上走還來得及。”安璟竭力剋制着那種要發狂的衝動,她安慰着自己,不過是恢復到從前的生活而已,有什麼呢?
“說什麼傻話呢,誰讓你走了,你是我的,哪兒都不許去。”楚鈞生氣安璟這種放棄的態度,爲什麼自己就那麼不值得她去相信。
“留下來幹什麼?看你們一家三口秀恩愛?”安璟雖然沒有力氣,但她還是用鈍了的牙齒銜住楚鈞一點柔軟的皮肉就不停的磨嗟。
“二丫,我求你聽我說完好不好?”
楚鈞哀求的語氣終於讓安璟擡起頭來,她正接觸到楚鈞赤紅的眸子,過多血絲的纏繞已經掩蓋了原本的黑亮清明,但卻有了觸目驚心的效果。在這接觸的短短一瞬,安璟捕捉到他的痛苦和哀求,當然還有些別的,比如擔心、無奈、害怕還有她看不明白的祈求。
楚鈞不是這樣的,他總是高高在上無所不能,在安璟需要幫助的時候他就像佐羅蝙蝠俠超人一樣出現,化解她的各種危險和困難。
楚鈞不是這樣的,他總是惡言惡語反脣相譏,總以爲這世界上他最大,什麼話最能讓人恨得牙根兒癢,他就說什麼。
可是現在,他在求安璟。
安璟沉默了,她低頭看着在他懷裡的腳忽然想到感冒那次他肉貼肉給暖腳,眼睛再次溼潤起來,她說:“先回家吧,我太累了,回家慢慢說。”
楚鈞把車開回家,一進門兒他就把安璟放在沙發上,去洗手間放好了熱水,然後給安璟脫了衣服泡進去。
安璟真沒有力氣阻止他,泡在暖洋洋的水裡,她的一顆心也沉沉浮浮。
也不知過了多久,楚鈞把她抱出來擦乾換上柔軟的珊瑚絨睡衣,她歪在沙發上,身上蓋着毯子喝下楚鈞熱好的牛奶。
楚鈞坐在她身邊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她,楚鈞口才好,他把他和蔣婷的過去當做一個故事來說,而且大律師能洞察人的心理,什麼該一筆帶過什麼該濃墨重彩他把握的很到位,所以到最後安璟反而同情起故事中的男女二人了。
如果這是個別人的故事,安璟肯定會說現在的妻子還是離開吧,成全他們一家三口。
可這不是故事,她做不到那麼偉大,她也一樣需要楚鈞,貪戀他的強勢和溫柔,希望被他呵護和關愛。
楚鈞黯然說道:“二丫,我現在不知道該對你說什麼,雖然我知道說了會對你造成很大的傷害,但是我不敢瞞着你,我更希望能和你好好商量一個解決問題的方法,畢竟現在你是我最親的人。”
安璟擡手幫他捋了捋頭髮:“老公,你不會離開我嗎?”
“傻二丫,雖然我也覺得對蔣婷有愧,可那都過去了,現在就算爲了孩子我們生活在一起,也不一定能幸福,現在我們討論的是孩子,不是孩子的媽媽。”
安璟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她說:“我現在也很亂,那你想怎麼辦?”
楚鈞搖搖頭:“不知道,我要先問過你的意見。”
安璟苦笑:“我能有什麼意見,如果我說我不希望當後媽不願意接受別人的孩子你就會放棄要撫養孩子的念頭嗎?
楚鈞驚異安璟的敏銳,他並沒有說要得到孩子撫養權她卻一語道破,他頓了頓,“我八歲以後是沒有父親的,其實沒有父親也沒什麼大不了,一樣可以活下去的,但總覺得人生有很多遺憾。沒有爸爸,學自行車的時候就沒有一雙有力的大手扶着;沒有爸爸,就不會有人在你被欺負的時候替你出頭;沒有爸爸,甚至連第一次夢遺都被留在內褲上的東西嚇傻了,沒有爸爸這個人生就不是一個完整的人生。二丫,你知道嗎?我恨陸遠宗不是因爲他害死了我媽,說到底那是我媽自己選的,她爲什麼就不能離婚重新過活?我恨他是因爲他不要我了,讓我成爲一個沒人要的野孩子,他讓我有一個噩夢般的童年。二丫,你爸那麼好,這些感覺你不會懂!”
作者有話說:恭喜精靈姑娘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哈哈哈,於千萬人中遇到了自己命中註定的那一位,精靈你終於可以當個磨人的小妖精了!精靈,你要幸福噠噠的,和你的他看細水長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