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葉初九和二老的對話吸引了,根本沒有人注意到,這幾個不知何時出現在病房門口的不速之客。
所有人都是用一種驚恐的眼神看着說話的那個三十多歲的男人。
男人慢步走進屋內,環顧一圈衆人後,視線落在了葉初九等人的身上,面無表情地說道:“葉初九、陳陽、魏青轅現在我以判國罪逮捕你們。帶走!”
男人大手一揮,六個便衣就從門外涌了進來。
“啪!”
那張木製的茶几,直接被盛怒之下的裴紅軍一掌拍碎。
“請配合我們的工作,這是我的證件!”方森不急不慢地從口袋裡邊掏出了自己國安局證件。
歐陽伯華漫不經心地將身子靠在了沙發上,不冷不熱地說道:“老裴,這也就不是我的地盤,不然的話,我就讓人直接把這小子扔出去!”
本就氣地火冒三丈的裴紅軍單眼一瞪,怒聲咆哮道:“狗日的,馬上給劉書文打電話,讓他給我馬上滾過來!”
恥高氣昂的方森,在聽到這劉書文三個字的時候,登時就愣在了原地。
眼尖的葉初九,看到了證件上的名字。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方森說道:“你姓方?你是方誌國的兒子還是孫子?”
“對不起,我們在執行公務,請你們配合。就算劉部長來了,也會支持我們的工作!”方森強加鎮定地說道。
“你的部門、姓名、職務!”冷漠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爸爸!”思雅一看到裴川,登時就興奮地跑了過去。
裴川朝着葉初九默默點了點頭,然後繼續直視着方森說道:“我是裴川,機要一局的局長,這是我的證件。告訴我你的部門、姓名、職務!”
臉色慘白的方森乾嚥了口唾沫,緊張地說道:“裴局長,你好。我是青市……”
“不要讓我重複第三次!”裴川根本不給方森廢話的機會,一句話就將方森的話給堵了回去。
“青市國安二科科長方森!”方森連忙把自己的身份報了上去。
“誰給你的權力來京城抓人的”裴川繼續問道。
“回裴局長,這三人涉嫌出賣國家機密,所以我們喬局長才讓我……”
“哎喲我去,你姓方,你們局長姓喬!初九,看樣子,這喬樹人和方誌國已經開始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了啊!”方森的話還沒有說完,陳陽就在一旁陰陽怪氣地叫了起來。
方森那件筆挺的西服,早已經被汗水滲透,他現在早已經無法保持冷靜,這現在的情況,和得到的情報完全不同啊!
“初九,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鄧清着急地問道。
葉初九皺了皺眉,沉聲說道:“我姥爺,當年被人誣陷,方誌國和喬樹人就是幕後黑手。他們知道我正在查這件事情。”
葉初九的話不需要說完,所有人就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鄧清的臉色登時就拉了下來,咬牙切齒地說道:“好啊,真好!”
“鄧姨,您別上火,這事我肯定會給您一個交待。”裴川說完,就從口袋裡邊掏出了電話。“嗯,我是裴川,馬上讓一處的人來解總,這裡有……七個涉嫌違規的工作人員。”
“卟嗵……”
一聽到一處這兩個字,方森帶來的六人就有兩個一屁股坐倒在地。
“壞了!”方森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接下來將面臨什麼樣的處境,而是如何將這裡的一切告訴給自己的爺爺!
猶豫片刻之後,方森強加鎮定地看着裴川說道:“裴局長,我需要給我們局長打個電話……”
“可以。”裴川平靜地說道。
方誌國正坐在院子裡邊欣賞着那盆最讓他滿意的盆栽,一邊小心翼翼地修剪着枝葉,一邊若有所思地說道:“你知道不知道,想要培養出好的盆栽來,最重要的是什麼?”
“不知道。”老周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
“是心氣。不能高,也不能低,必須得根據它們的長勢來隨機應變。做人也是一樣,心氣是最重要的,必須得知道隨機應變。老喬的心氣,已經沒了。而我,就算有也沒用了。”方誌國一臉無奈地說道。
老周皺了皺眉,沉聲說道:“我覺着,這次喬老有些急了。別說是葉初九沒有查到東西,就是真的查到了又能怎麼樣?”
“你不明白,老喬不是怕葉初九查出什麼,而是看着葉初九活着,看着書呆子還有後人活在這個世上,他就不舒服!當年葉正德和葉芷盈被老王家保下來,這口氣他就一直憋着。現在,葉初九出來了,他當然要把這口氣撒出來。”方誌國不急不慢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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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爲了個人恩怨,那喬老這麼做恐怕……”老周欲言又止,一臉擔心地看着方誌國。
方誌國同樣是一臉擔心地看向了他,悵然若失地說道:“是啊,如果是爲了個人恩怨而把事情鬧大的話,老喬恐怕……”
“嗡……嗡……”
方誌國的話還沒有說完,老周口袋裡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一看來電號碼,老周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方誌國面帶驚色地叫道:“是上邊的電話?”
“嗯。”老周點了點頭。
“接吧,該來的總會來的。”方誌國無可奈何地說道。
老周按下了接聽鍵,爲了表示他對方誌國尊敬,他又直接按下
了免提鍵。
“老周,事情鬧大了。國安一局的人現在正在着手準備徹查這件事情。老闆的意思是,是時候了。”
聲音傳進耳中的時候,方誌國的手不由就是一抖,直接將那株羅漢松給剪斷了最重要的一根樹枝。
老周掛斷了電話,面無表情地看着方誌國,等着他說些什麼。
臉色蒼白的方誌國慢慢放下了剪刀,坐到了葡萄架下面的石凳上,看着眼前的石桌感嘆道:“三十年前,書呆子在這裡醉過,我記着當時他說‘咱們當官,就算不爲人民謀福利,也不能替權貴侵害人民的利益’,當時我和老喬被他訓的無話可說。這條路,是我們自己走歪了。老周,我不用你操心,我自己知道該怎麼辦,你回頭替我照顧好我們家那幾個不成氣的小子就行了。倒是老喬,需要你去看着點。他已經……瘋了。”
老周默默點了點頭,擡腳就走出了小院。
老週一走,方誌國的臉上就露出了無盡的苦澀與自嘲,“書呆子啊書呆子,我這悟了半輩子的事情,還不如你一朝看的明白啊。”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人就是這樣,一步錯,就沒有得回頭了。
方誌國精神恍惚地走進書房,從書桌的抽屜裡邊取出了那早已經準備了三十多年的藥,毫不猶豫地將那顆白色的藥丸扔進了嘴裡。
方誌國死了,突發心臟病。
喬樹人也死了,交通意外。
在方森的電話打出去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裡,裴川就接到了兩個人的死訊。
裴川眉頭緊皺地走到了葉初九身旁,神情凝重地說道:“剛剛接到電話,方誌國心臟病突發死在了家裡。喬樹人出了車禍當場死亡。”
葉初九不以爲然地聳了聳肩,似笑非笑地說道:“早就知道會是這樣。”
“你早就知道?”裴川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葉初九。
葉初九默默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說道:“沒頭的蒼蠅沒有人會害怕,可是一旦這蒼蠅找到了頭,就會有人跟着擔心自己那裂縫的雞蛋會被咬了。在這個時候,唯一避免雞蛋被污染的辦法,要麼就是拍死蒼蠅,要麼就是丟掉雞蛋。我想像那些視人命如草芥的人,絕不會費神在蒼蠅身上下功夫吧?”
葉初九的話,讓所有人都沉默了。
就連方森,這個現在對葉初九恨之入骨的人,都是因爲他這句話,而變得冷靜下來。
葉初九神情凝重地看向了窗外,一臉擔心地說道:“死亡,從來不是結束,很多事情,都是以死亡做爲起點開始的。裴叔,幫個忙,抓個人,方誌國和喬樹人身邊有一個叫老周的傢伙,他知道的,應該比誰都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