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夜視儀的王傑幾乎快崩潰了,他完全沒法理解,爲什麼一個人就能壓地自己這麼多人擡不起頭。明明自己還有十個,還是八個人?天啊,他甚至不知道還有幾個手下是活着的。除了槍口的火花,他什麼人都看不見。
要逃走麼?要像喪家犬一樣地逃跑麼?現在逃跑的時機應該是最好的,沒有人會看到,至於剩下的手下,手下的命哪有自己的命重要!
可怎麼能甘心!張蕾就在身後,只要這個女人死了,他就是順理成章的海龍會會長,這是江海市整整三分之一的地下力量啊,何等的權勢滔天!
不行,不能就這麼離開。張蕾,我要殺了你,張蕾!
彷彿最邪惡的細胞開始分裂,王傑莫名生出了巨大的勇氣。他趴在地上,拉了身邊最心腹的兩個混混一把。三人在極低的可見光中達成默契,一起衝火葬場大堂爬去。
王傑還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一個人和張蕾放對是作死。畢竟他在王大同相認之前只是個讀了幾年書的盲流,而對方可是混跡江湖幾十年的幫派大佬,差距如同螢火較之滿月。
但他還知道雙拳難敵四手,張蕾再厲害,也只有一雙手,或許還有一把槍。己方三人,她槍法再快也抵不過三雙手的!
他的計劃還不止這點,從火葬場大堂翻窗出去,其實還有個後門。後門當然是鎖着的,而鑰匙就在王傑身上。他打算幹掉張蕾後就先逃掉,那些手下管他們去死,等他出去再召集人手打回來,保證把張蕾那個該死的手下打成包子餡。
計劃十分美妙,可王傑卻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全在陳默眼底。本來夜視儀是分不清人臉的,但從王傑的動作和指揮人的能力,立刻就能把他和人羣區分開來。不過現在也沒什麼人羣了,小混混們已經崩潰。
戰場上的一般軍人,當戰損率超過百分之三十,他們基本就會失去前進的勇氣。當戰損達到百分之五十,潰逃在所難免。這還是軍人,王傑也算運氣好,黑暗讓他的混混手下們一時分不清有幾個同伴中彈,亦或是幾個同伴已經掛了,所以才能堅持了這麼久。
然而,視力幾乎沒用了,耳朵卻不會有問題。噠噠噠一直不間斷地出現,而己方的啪啪聲從開始的暴風雨漸漸變得稀稀拉拉,腦子正常點的都已經意識到不對。
當第一個認識到不對的人向外逃跑,其他人自然效仿。然而當他們發現能站起來的只剩兩隻小貓,跑地便更快了。
陳默最喜歡這種把後背留給自己的敵人了,他索性從車後走出,輕鬆爲兩個逃兵送上兩梭子彈。
現在,廣場上還能動的人便只剩陳默,以及趴着的王傑連同他的兩個手下。
突兀的安靜讓王傑終於意識到不對,可他只能聽見腳步聲,什麼都不看見。恐懼促使他擡起手槍回頭,可就在扣扳機前,更快的槍鳴響起,一股熱騰騰的液體灑了他滿臉。
足足一秒鐘後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右手不見了,恐懼和痛苦同時涌上,他終於無法控制地瘋狂哀嚎起來。
老大的哀嚎自然摧毀了手下的所有反抗之心,面對着黑暗中的魔鬼,兩個混混毫不遲疑地丟掉槍舉手站起。然後被陳默一人一個錘暈在地,算是失去了戰鬥力。
“出來吧,都解決了。”陳默衝着大堂喊。他腳下踩着疼地半死不活的王傑,檢查周圍再沒有威脅後才摘下了夜視儀。
大堂裡燈光大亮,張蕾握着槍小心翼翼走出。當看到燈光餘暉下廣場上的慘狀,她不禁張大了嘴:“這都是,你乾的?”
“不然呢。”陳默一腳把王傑踢到她身邊,自己卻轉身向越野車跑去。“我去看看你那個手下,他有點危險。”
陳默說的人當然是管谷,這個倒黴傢伙在王傑進門時就被一槍撂倒,同時挨槍子的還有那兩個青年和兩個中年。這四個人都沒救了,倒是管谷雖然肚子中了一槍,但似乎並沒被打中要害。
摸到越野車那裡時陳默發現了他,並把他背進車裡。
“小姐沒事了?”管谷躺在後座上大口喘息,看到陳默,他第一反應卻是欣喜。
“她沒事。”陳默敷衍了一句便撕開管谷的衣服看他肚子上的傷口,創口不大,流出的血也不是鮮紅,這很好,說明內臟並沒有受傷。
“太好了,幫我轉告小姐,我管谷不能再跟隨她了,讓她一定要照顧,啊喲我C……”管谷彷彿交代遺言的半句話直接被劇痛掐斷在嘴裡,原來是陳默正在包紮他的肚皮。
“你死不了,不用急着交代遺言。”陳默沒好氣地又在繃帶上用了把力,創口的疼痛自然又帶起一句殺豬般的慘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