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也只有周書記才能幫到我了。”陳興心裡暗自安慰着自己,他畢竟不是在課堂上幹出什麼出格的事,也不是寫什麼情書乃至黃色的笑話之類的,劉建身爲省委副書記,不至於那麼不通情理,再加上週明方若是能去幫自己講幾句話,這事應該也就這樣過去了。
“看來今天下午得把那篇文章儘快完善,晚上可以以去找周書記看稿子爲藉口,順便在周書記面前提出這事。”陳興心裡暗暗打算着。
“陳興,瞧瞧,那是誰。”坐在陳興身邊的武剛突然碰了碰陳興的胳膊,頭朝酒店二樓的方向甩着。
陳興順着武剛的提示看過去,只見這會從酒店二樓走下來的人赫然就是陳斌,還有一個就是陳斌口中的那個江城市城關區區政府辦公室主任熊寶陽,以及同在一個班上的幾個學員,幾人明顯是已經吃完了準備離開。
陳興沒想到會這麼巧碰到陳斌,在陳興和武剛看到陳斌時,陳斌從樓上下來,也已經看到了陳興和武剛,雙方的目光普一接觸,陳斌的臉色頓時有些尷尬。
“陳興,看到了沒有,剛纔我和你說你還不信,這人吶,知人知面不知心。”武剛的語氣有些嘲諷,兩人坐在這裡說着話,陳斌並不能聽到,武剛眼神卻是饒有興趣的落在陳斌身上,目光隨着對方的身子而動,緊緊的盯着對方,似乎想看陳斌是否會走過來跟兩人打聲招呼,還是會裝着沒有看見。
陳斌也在猶豫着,原本只是十幾個臺階的樓梯這會卻讓他感覺走的十分漫長,好似沒有盡頭,一旁的熊寶陽幾人也看到陳興,大家都在一個班上,彼此都認識,只聽一人輕聲道,“那不是上午被劉書記抓了個正着的陳興嘛,你說我們要不要去跟他打聲招呼。”
“老楊,要去你去啊,我可就不去了,我跟他不熟,我先到外面等你們。”另外一人笑着直搖頭。
“呵呵,我也不去了,我跟他也不熟。”熊寶陽也是毫不猶豫的搖頭。
周圍幾人的話讓陳斌的思想鬥爭越發的激烈,熊寶陽等人都裝着沒看見的準備走出去,陳斌卻是無法做的這般坦然,他跟陳興畢竟是一個宿舍的,之前一個多月也是彼此稱兄道弟來着,在這會要他裝着全然無視,他終究是有些做不出來。
“之前那些人聽說你是省委組織部的,還都跟你有說有笑,現在卻是形同路人,真他媽不是東西,這些人要是在戰場上,肯定是一轉身就能把兄弟的命給賣掉的人。”武剛神色鄙夷,他此刻說的話完全是衝着已經走出門去的熊寶陽幾人,而陳斌,此時卻是朝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陳興,老武,可真巧啊,你們也在這吃飯?呀,曾靜你也在啊。”陳斌面色不自然的同陳興和武剛打着招呼,看到曾靜時,卻是實實在在的感到驚訝,有些奇怪的多看了對方一眼。
“是很巧,哦,對了,陳斌,你的私事解決了嗎?要不要我和陳興幫忙?”武剛笑着開口,一臉熱情。
“不用,不用,我自己就能解決,這不,剛纔準備回家去呢,走到校門口,就被熊寶陽幾人拉住了,硬是要拉我過來一塊吃飯,推脫不過,只好跟他們過來了,現在還得趕回家去。”陳斌笑着解釋,武剛那樣說,卻是讓他感到更加的尷尬。
“是這樣啊。”武剛笑着點點頭,“我們還沒吃完,你要不要加雙筷子再坐下一起吃?”
“不用,我現在還急着回家去,下次吧,下次咱們再一起聚聚。”陳斌不自然的笑着,“陳興,你們先吃,我還有事,這就先走了。”
陳興點了點頭,沒說什麼,目視着陳斌從酒店出去,匆匆的上了車子離開,陳興始終沒說話,正如武剛所說,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對陳斌原本還抱着那麼一點點希望,現在親眼所見,也算是徹底失望了。
“人心吶,這玩意最讓人琢磨不透。”陳興輕聲笑了笑。
“陳興,別跟陳斌這種人動氣,不值得,不過今天也算是看清了他的真面孔,以後少跟他來往就是。”武剛安慰道。
“老武,你這話可說反了,是人家巴不得少跟咱們來往,不是我們少跟他來往,他現在估計躲我們還來不及。”陳興笑着聳了聳肩。
“那個陳斌不是跟你們一個宿舍的嗎,怎麼,瞧你們剛纔說的話,好像不太對勁。”曾靜笑着開口道。
武剛將剛纔的事解釋了一下,曾靜這才恍然,“原來是這樣,那這陳斌確實是做的不太厚道,我原來看他在班上都跟每個人熱乎熱乎的,還以爲這個人是挺熱誠的一個人呢。”
“所以啊,你現在總算是看出他的真面目了吧。”武剛看了曾靜一眼,笑道,“人與人之間相比較,才更能看出一些人品質的難能可貴,曾靜,你一個女人比那些爺們還仗義,說實話,老武我打心眼裡佩服你。”
“別,武剛你別給我戴高帽子,誰知道你這個爲老不尊的待會會不會突然蹦出一兩句酸溜溜的話,我可不想給自己找不自在。”曾靜笑着直襬手,幾人頓時都笑了起來,笑得差不多,曾靜這才認真道,“其實這也怪不得人家,市場經濟下的社會主義,功利性的心態越發的成爲大部分人的普遍心態,各行各業都是如此,更不用說我們這些身在體制裡面的人了,陳興你碰到這種事,陳斌的態度只能說他是做出有利於自己的選擇,也怪不得人家。”
“話是這樣說,像熊寶陽那些人,大家平時也就點頭的交情,他們那樣的態度,我們自然是無話可說,畢竟大家沒熟到那份上不是,但陳斌可就不一樣了,怎麼說也是朝夕相處了一個多月,還口口聲聲喊着兄弟,這樣的表現可就不僅僅是能用物質、功利的心態來形容了,只能說這人做人沒道義。”武剛不以爲然道。
“行了,爭論這些也沒用,咱們還是吃咱們的,吃完了咱們也撤。”陳興笑着阻止兩人繼續說下去。
下午,上課的時間,陳興依舊是用來寫自己的那篇論科技創新與產業轉型的文章,以至於下午改坐到陳興身邊的武剛笑道,“陳興,你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早上被抓,下午你又接着搞起來了,你就不怕劉書記也來個回馬槍,那會你就該哭了。”
“劉書記要是下午真再過來,那我也認命了,絕對不發一句牢騷。”陳興笑道,心裡根本就不怕,他是不信劉建早上來,下午還會來,除非對方不是省委副書記。
“我說你整這篇文章要幹嘛?準備拿去發表?”武剛好奇的看着陳興奮筆疾書。
“沒呢,自個先寫一下,準備拿去給老領導指導指導。”陳興淡淡的笑着,因爲上午的事,他和武剛之間的關係更顯親密,有些事,陳興並不想隱瞞武剛。
“哦,這樣啊,看來你這位老領導在你心中分量很重啊,上午你才因爲這篇稿子被劉書記抓了,下午你還這麼勤快的寫。”武剛若有所思的看了陳興一眼,之前陳興只介紹自己是組織部辦公室的,武剛和陳斌當時也沒多問,這會聽陳興的口氣,武剛卻是隱隱聽出陳興口中的領導怕是不同尋常。
“呵呵,能稱得上領導,自然是分量重。”陳興笑了笑。
晚上,陳興同武剛吃了晚飯,告別了對方,這才匆匆往周明方的住所而去,周明方到了省委,就住在明懷路中段,省委常委的別墅區就在那裡,很多省裡的幹部也都住在這一帶,那條街道的治安狀況在省城是出了名的好,從來沒有聽過有什麼治安事件發生。
來之前,陳興已經提前打了周明方的電話,確定了對方在家裡,陳興才奔了過來,到了別墅區門口,向門口的武警通報了身份,對方打了電話進去詢問,陳興才得以進去。
周明方住在其中的六號別墅,陳興按照門衛的指點,很快就找到了周明方所住的別墅,按了下門鈴,開門的是周明方家的傭人,陳興在門口探頭就看到了周明方正坐在客廳裡,忙換了鞋子走進去。
“周書記。”陳興謙恭的叫了一聲。
“在黨校學習的怎麼樣。”周明方淡淡的點了點頭,伸手示意陳興坐下。
“還好。”陳興有點心虛的道,小心的瞥了周明方一眼,想着待會還要說今天上午的事,忙又補充了一句,“就是黨史課不太過關。”陳興沒敢把話說的太滿,想給自己做個鋪墊,免得一會沒臺階下。
“黨史課?”周明方眉頭微微皺了一下,“身爲一個黨員,對黨的歷史不瞭解,那就不是一個合格的黨員,我知道你們年輕幹部很多對這個課都沒興趣,上課都是在做自己的事,但該聽的還是要聽的,瞭解一下我們黨的歷史,未嘗沒有好處。”
“是,周書記您說的是,以後我一定認真聽講。”陳興直點頭,心裡頭有些苦笑,周明方現在這樣說,卻是讓他待會更難啓齒。
“對了,周書記,我寫了篇科技和產業轉型方面的文章,想讓您看一下。”陳興看着周明方說道,見周明方點頭,忙把稿子遞了過去。
“選題倒是不錯。”周明方接過稿子,瞥了一眼標題,微微點了點頭,有些興趣的拿起桌上的眼睛戴上,認真的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