慷慨激昂的yin唱聲,隨着康小花異能的釋放而傳遍了整個天際,也許有的人不明白這其中的含義,但更多的人則是感受到了那段詞中所蘊含的感受,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天空中的肅殺意味更加的濃厚起來,大長老手下的大將其實並不少,單是這麼多年的心腹弟子,每一個都擁有至少天系異能者的實力,加上本身守護界的力量屬於五行法術,舉手擡足之間,天地元氣融爲己用,論單體作戰,魂族士兵的確不是守護界的對手。
但魂界勝在人多,就算是整個中國,想要一次性儲備一百萬的即戰部隊也很困難,但魂界幾千年祖訓的傳承,人人皆可爲兵,而且悍不畏死,大不了用個幾年時間化身再來,所以對於魂界最大的優勢就是:他們根本對死亡毫無懼怕,甚至還有些嚮往。
做爲戰士,做爲遙遠的古代一支強大的種族,他們的內心燃燒着的都是戰士的血液,更別說在那麼多年的時間,那位第一個揭竿而起,率領魂族想要攻佔大地的少年又帶給了他們怎樣熱血澎湃的歷史故事和典故。
戰鬥到了現在,似乎立場與初衷都被拋到了腦後,想要什麼,就要用鮮血去染紅這片土地,然後換取。
王聰的戰鼓擂的震天響,整個空間內都因爲王聰戰鼓的影響力微微發顫,王者之音,只有鼓聲,“咚咚咚……”王聰的節奏一直平穩中加速,碩大的黃金戰鼓和鼓槌,在他的手中彷彿沒有重量一般舉重若輕,整個魂界的指揮節奏也在王聰鼓聲的振奮下逐漸加速,一點點的提高着整體的士氣。
從最開始的一鼓作氣衝殺,終於變成了沉穩迅捷的點殺,十萬魂族,幾乎佈滿了整個c市的上空,密密麻麻的將守護界的成員圍住,這一次守護界一共調動了約十萬名弟子,是整個守護界所有在外家族私軍的總和,高手數不勝數,但也有許多外圍弟子充數。
真正戰鬥力強悍的精兵,除了現在天上的這一萬,還有大約三到四萬人大長老沒敢輕易派上戰場,因爲他還沒有發現那瓶藥的使用方法和解決辦法,毒王在用藥的造詣上,要超過整個守護界的所有人,大長老沒來得及細緻的試驗這瓶藥,就已經被迫同魂界開戰,如何拖住魂界進攻的腳步,纔是他現在最爲頭痛的事情。
王聰上身的鎧甲早已經被身邊的下屬脫掉,現在光着整個上身漂浮在雲端,共有上百名魂族漂浮在空中拖着專門放置黃金戰鼓的架子,另外一百個魂族接替,這兩百人算是魂界七武殿專門給王聰安排的“警衛團”,以防止他什麼事都自己一個人衝出去,現在這兩百人成了王聰御用的擡鼓人……
即使一百個人扛着黃金戰鼓,每隔幾分鐘輪換,仍然有着各種各樣的問題,最直觀的莫過於王聰擂鼓的力度過大,每一下都震顫的整個空間發顫,巨大的壓力讓這一百個人都無法承受這一下,換人越來越頻繁,但卻沒有一個人喊苦喊累,每一個人都清楚這一次的戰爭意味着什麼。
咬着牙,將所有的能量都運在後背,將黃金戰鼓整個托起來,穩穩的沒有一絲顫動,這份堅持就連下面看的人都感覺到一股敬佩,王聰迅捷的每一下鼓聲,下面的人身體都會不自然的一顫,但託着的鼓卻沒有半絲的移動,換人的時候也是採取那種隨時抽人離開,一個循環全部換完的方式,總有人會要多堅持一會兒來讓這鼓聲不至於發生任何的偏轉。
光着身子的王聰身體上漸漸的滲出一些健康的汗珠,雖然白皙但健壯的上肢每一下都透着力量,眼睛直直的望着戰場,似乎每一擊捶下帶來的力量,都會牽動整個戰局隨之發生變化,最開始七武殿的首領艾艾還空出手來指揮整個大部隊的移動,但漸漸的,這就已經完全成了多餘,在那鼓聲中,王聰似乎傳遞了他所有要表達的意思。
激昂或者平緩,代表着杜宇對於當前戰局的把握,魂界的士兵們也根據這聲音的指揮而不斷的調整着方位,一時間,守護界開始不斷的收縮防線,雖然每個人依舊有着強大的單兵能力,但人數過多,擁擠在一處,反而實力大打折扣。
大長老眼中的焦慮是明顯的,這個時候自己手下的大將已經派出去好幾個,同七武殿的殿主各自站在一處,其它實力強大的守護界弟子,也被成百上千的人團團圍住,一時間無法抽身幫助緩解這一邊的壓力。
“怎麼辦?”一旁的玄空道人看着大長老輕輕的說道,這個時候如果再不繼續派上兵力,就會重蹈覆轍,延續上一次的失敗,魂界的力量有限,精兵戰術,經不起這麼大規模的消耗。
老爺子的眼睛眯成一條線,按照最初的計劃,同西方異能界合作,由他們出兵增援,加上己方的實力,足以和魂界抗衡,但異能界的杜宇將自己的陰謀完全的破壞,還帶回了極其強力的助手,讓整個西方異能界現在完全同東方異能界緊密聯繫起來,自己的這一步暗棋,也就夢碎。
大長老忽然回過頭,對着身後十幾個一直在yin影下站着的人說道:“你們上吧,給我衝開幾條線,把魂界的人分隔開來,我看王聰是不是還能夠沉得住氣。”
身後的十八個影子,是守護界的秘密部隊,是每一屆大長老纔有權利動用的影子守衛者,修習的都是大規模的破壞法術,偏偏行蹤詭秘,擅長暗殺和執行秘密任務,只是每一次的任務都會造成極大的傷害,所以輕易不會動用他們。
現在整個戰局對守護界完全的不利,這一次算是大規模戰鬥的首戰,老爺子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影子守衛者領命之後從大長老的身後閃身消失,再出現的時候,已經出現在戰場的上方,十八個人同時結起不同的手印,似乎有點像九字真言的陣列,然後,十八道狂暴的力量突然傾瀉到戰場上,多數以五行法術爲主,但其中竟然也有暗系的法術,放遠遠圍觀的杜宇等人驚詫不已。
守護界限於所習法術的有限,一般是很難修習暗系法術的,一般修煉暗系法術的人,都是有着極其高的天分,而不難看出,那個使用暗系魔法波的人,也正是這十八個人的首領。
果然如同傳說中一樣,十八道力量在傾瀉下去之後,狠狠的炸開,幾乎每一道力量所經過的地方,都給地面留下了難以癒合的傷口,一道道溝壑將這些人分開,而許多魂界成員也因爲躲閃不及而死在這次衝擊之中,化作靈魂飛回魂界化魂池。
收尾工作幾近尾聲,這次戰鬥的傷亡情況也公佈,異能界共參加戰鬥一千多人,包括杜宇的三百餘名弟子,死亡共一百零六人,幾乎全部帶傷,所有生還的人,紅着眼睛站在死亡同伴的屍體前。
這是一場註定會讓他們永久記憶的戰鬥,很多人的眼前都劃過戰鬥時的場面,每個死去的人,都帶着驚天動地的異能釋放,以自己的一人之力,帶走更多的魂族士兵,或者救助自己的朋友,很多人在辭世的最後一個表情,竟然是微笑。
微笑的看着因爲自己而獲救的同伴,微笑着猜想未來異能者可以光明正大的活在這個世界,可以和自己的家人一起享受同一片天空和空氣,可以有一個普通的愛人,每天一同起牀,做飯,工作。
微笑着期待這個世界不再有那麼多的骯髒和災難,人在最後時刻,基本不會帶着太重的恨與埋怨,反而是最充滿希望的時候,回憶此生的遺憾,微笑着釋然,一段生命,就是一個輪迴,等下一個紀元,換一個身份和另外一副皮囊,繼續實現自己的夢想。
由於後期老爺子歸來的時候,直接採用了原來菊花系的大本營做爲總部,沒有在s市的魔城,所以這些異能者基本來自天南海北,老爺子曾經做過一個非常秘密的行動,許多和死去的同伴親密的朋友都不瞭解他們的家庭情況,但是老爺子知道。
就算是後期他暫時離開異能界去忙活自己的事情時,這項工作也沒有停止,由司徒全權負責,是必達的目標,曾經司徒曾經一臉瞭然的說道:“這些人只要還有記掛,就一定不會背叛。”
老爺子曾經用奇怪的目光盯着司徒,緩緩說道:“我要紀錄他們的家人聯繫方式,並不是爲了控制他們,而是希望當有一天他們的能力爲這個世界做出貢獻的時候,可以第一時間聯繫到他深愛的人,告訴他們他們的親人,縱然是世人眼中的怪胎,卻也是個英雄。”
現在這些人的親人,遠在萬里之外,一時間卻無法趕來,老爺子拜託銀龍聯繫了殯儀館,將這些人的屍體都妥善的冰凍保存,留待他們的家人趕來見最後一面,生也好死也罷,相信他們還是希望在魂歸天堂之前,能夠得到自己親人的認同。
當然是天堂,爲了這個世界,爲了大義犧牲的人,都會去天堂,旁邊的朱曉宇滿臉淚水的對程璐說道。
無聲的沉默,所有人一同爲死者默哀,淚水肆無忌憚的劃過臉龐,每個人都知道,仇恨也許不是必須的,但卻成爲了他們其中一些人好好活下去的理由,他們也知道,爲了異能界能夠留存最後一絲希望,這些人的犧牲,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必然的。
如果他們不犧牲,也會有其它的同伴,或是自己去爲了這個夢想奉獻生命,命運,或許真的是難以改變的,縱然在其中加入了杜宇這樣的怪胎,卻也不能保證每個生命的安全。
沒有人去責怪杜宇爲什麼不在最初就使用終結技,因爲他們記的,杜宇是吐着血飛上天空,是失去意識的墜落,包括那頭巨大的,看起來威武不凡的龍,也跟着杜宇一起衰弱的墜落,這裡面的很多人,都是當初因爲杜宇毀了“羈絆”而出手追擊的人,他們沒有辦法再去怪罪誰。
看着老爺子滿臉滄桑的皺紋和瘦弱的身體,還有那不停咳嗽的背影,彷彿這個曾經無所不能的老人也走到了風燭殘年一般,或者說,需要他承擔的東西太多了,從最開始十二個孩子的成長,到整個異能界的未來,再到現在,這個世界的安慰,似乎所有的線索,都壓在這個神秘的老人身上。
沒有了曾經臉上那和藹安全的笑容,眼神也不再溫柔,而是深邃的想要掩飾那如海的悲傷,有人在背後聊起老爺子的時候,曾經調侃到,老爺子真正的異能不是那無屬性的超強殺傷力,而是無論哪個異能者,哪怕是最不起眼的輔助系異能者,他都可以一口道出對方的名字和家裡的情況,然後只是隨意的幾句關懷,就會讓人心裡溫暖。
所以司徒等人背叛的時候,留下的人大多極其不敢相信,當然還有那些司徒派系想要拉攏,卻遭到了堅決反對,然後被秘密殺害或者處理的同伴,這些人如果放到社會中,以他們的能力,絕對會造成極大的勢力,但就是這樣一羣人,卻被最單純的感動束縛在一起。
一個可以毀滅整座城市的異能者,甘願每天在異能界爲那些跑外勤的人傳遞着信息和任務,任勞任怨,不是這個世界真的沒有他的容身之地,而是家一般的溫暖。
此役,異能界折損了一百多人,重傷幾百,輕傷全部,一個屬於異能界的時代終於暫時落幕,卻是爲了即將到來的精彩蓄勢,有這麼多溫暖的人犧牲自己去守護的地方,又怎麼會迷失信仰。
其實異能界現在的想法,才和杜宇教育那些孩子的方法相同,當你親眼看到了你珍惜的人或者物被毀壞,你纔會在心底真正的建立起一種最純淨的信仰,守護,我們把這種精神,姑且稱爲守護吧。
沒有特意去穿戴黑色的衣服渲染那種整齊的氣氛,在這裡,不是國家領導人的葬禮,沒有必要那麼做作,黑色的衣服不代表悲痛,有些黑色的微笑,比眼睛能看到的最骯髒的東西,都要噁心萬分。
比如鐵道部的發言人那彷彿菊花開到臉上的微笑,你會被他所謂的“奇蹟”感動麼?你只會高呼中華上下五千年纔出那麼一個傻逼罷了。
同伴的屍體被擺放的很整齊,甚至服裝和身上都被清理的很乾淨,這部分是那些少年一同做的,杜宇只淡淡的給了一句指示:“讓這些爲你們死去的人,乾乾淨淨的走完最後一段路。”
每個倖存的異能者,都滿懷感激的看着那些孩子們忙來忙去的爲這些死去的人們換上乾淨的衣服,清理身上的血跡和污穢,他們還是孩子,此情此景,沒有一個人願意讓這些孩子去承擔更多的東西。
有時候責任這個東西,總是會在不經意的時候萌發,就比如此時,幾乎每個人都在想,如果自己不堅強,這個世界,就要由這些臉上稚氣未脫的孩子們去擔負,那是一種比浪費生命更加可恥的事情。
天上忽然聚起了一大片雲彩,不是魔法,也不是什麼異能,原本晴朗的北方天空,突然就轉yin,這近九月的初秋,彷彿就像一個感性的女子,會因爲突然看到聽到的事情莫名的悲傷,淅淅瀝瀝的雨點,慢慢的滴落,站在前排的杜宇,隨手支起一道結界,不讓雨點打到地面上的死者,但自己和其他人卻默默的淋在雨中。
也許雨滴是最好的掩飾物,可以讓一些貌似堅強的人放縱的流淚,可以讓自己假裝堅強,然後用此生可能第一次的眼淚送走那些同伴,沒有雷也沒有閃電,只有淅瀝的雨點,彷彿老天也在爲這股直衝雲霄的悲傷落淚。
“他們用自己的生命,去實現了我們的夢想,有時候我自己回想一下我的初衷和現況,總覺得有些自私或者悲哀。”老爺子的聲音低沉的響起,“我知道,我想你們中的一些人也知道,我最初在建立異能界的時候,除了守護這個世界即將發生的事以外,還有着自己的心思,不單純,但後來,隨着我們的同伴越來越多,信仰這個東西,真的觸動了我,簡單的感動,或者是執着,讓我不斷的改變着最初的想法。”
“他們去了,在最好的年華,奉獻給了此生都無法見到的理想,我們還在,爲了守護他們的遺願,從今天開始,我要你們每個人都好好的活着,我們暫時退出這場守護者的戰鬥,異界,國家,都暫時和我們無關,但不代表我們就真的放棄,厚積薄發,我想我們每個人都需要在這段難得的時間裡面去好好想想未來。”
“我需要你們做的事情很簡單,今天以後,除了少數人,其他人都離開異能界吧,回到你們的親人身邊,去陪陪他們,如果有擔心家人無法接受的,可以由你們的花系首領或者我親自陪伴,你們都是英雄,沒有一個人會不爲一個英雄的家人自豪,你們不再是懵懂時期的惡魔,你們都是英雄。”
“不用留戀,因爲你們還會回來,但是異能界暫時的解散,我需要你們在俗世中體驗更多的溫情,也許你們不會相信,訓練其實永遠也不可能讓一個非天系的異能者成爲天系,除非有着極其特殊的際遇,但平凡的感動,卻有可能讓你們迅速的突破,我們要從機器,再次變回人。”
“不用擔心,你們回來的時間不會很長,希望再見到你們的時候,你們的臉上,可以掛着最滿足的微笑,還有最執着的堅持,也讓你們的信仰,在親人朋友的身邊,得到最好的驗證,用你的能力,去換取他們的笑容和幸福,這就是我的要求,而我的承諾是,當我們再次重聚的時候,這個世界一定是處於最危難的時刻,而我希望可以再次帶領你們去守護這個世界,和這個世界所有需要我們的人。”
淋漓的雨,漸漸化爲瓢潑,依舊沒有雷聲,只有更加奔放和肆無忌憚的水珠,彷彿在響應着老爺子的話,原來他沉默了這麼久,做出的戰後第一個決定竟然是暫時解散異能界,讓異能界真正的脫離這場戰鬥,也就是讓守護界更加完全的接管這個世界。
不過用意也很明顯,爲了重聚的分離,是此刻最有必要的事情,老爺子不用回頭,也能感受到背後那些不捨的目光,但卻頭也不回的說道:“異能界其實並不是你們的家,你的親人身邊纔是,但異能界是……可以讓你在離開他們之後,也能感到踏實的地方,我還是那句話,等你們再回來的時候,我希望你們每個人都能更加理解自己的職責,每個人都會有足夠的財富去爲你們的家人構建更好的生活,這一點請放心,現在,讓我們一起把這些兄弟姐妹送到殯儀館,讓他們暫時冰冷幾天,等待他們的家人去溫暖他們。”
說完,老爺子第一個上前,輕輕抱起一位犧牲的同伴,緩緩走開,接着一個接一個的上前,有的人則是三五個共同擡着同伴,最後的觸碰一下這個曾經帶給自己無限信任感和快樂的朋友。
杜宇的結界越來越大,最後竟然將所有擡着同伴的人籠罩在內,從始至終,沒有一滴雨滴滴落到那些死去的同伴身上,默默的隨着他們移動,杜宇的身邊跟着那些哭紅了雙眼的孩子。
“老師,你說人究竟是爲了什麼活着?”身畔的程璐啞着嗓子輕輕的問道。
杜宇擡起頭看着低沉的烏雲,任由雨水洗刷着臉上的眼淚,忽然輕輕的拍了拍程璐的頭說道:“爲了你、我、他。”
這個問題有無數的哲學家、生物學家、社會學家和各種專家解答過,但似乎從沒有一個人會用這麼簡單但又深奧的方式來回答,你、我、他,不就是我們活着的所有原因麼,程璐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好像明白,卻又有一些迷茫,但杜宇話裡所要表達的事情,卻清晰的傳遞到她的腦海深處。
送行的隊伍拉的很長,除了擡着同伴的異能者,其他人都淋在雨中,這是一塊很大的烏雲,低沉着傾灑她的淚水,爲了內心的悲傷,也爲了試圖洗刷掉這個世界的一些東西。
文璇在後面遠遠的看着杜宇,她也聽到了杜宇之前的回答,心裡有些觸動,這個杜宇,再也不是當初在杜婕的辦公室第一次見到的他了,那時的他,單純,有些壞壞的微笑,似乎什麼都不懂,卻又好像洞悉一切。
總之是個很稚嫩的大男孩,現在看着他身後那些以他爲首的孩子,還有所有異能者對他的感激,彷彿在不經意間,這個人就成長爲一個領導,一個讓所有人都不自覺信任的男人。
眼淚不聽話的流下來,爲了那些同伴或者屬下,也爲了一些人的成長,解散異能界,文璇也要暫時的離開,去看看遠方的家人,當年的她,在龍氣覺醒之後就義無反顧的離開,防止自己變成一個惡魔。
現在,在老爺子多年的教導和杜宇在魔城將她拉過來分享聖光之後,她也終於覺醒成爲一位強大的戰士,也許內心反而比當初那個茫然的小女孩更加脆弱,至少那時候的她,都未曾流淚。
當送行的隊伍終於走到殯儀館的時候,天空中的那塊烏雲也突然變得透明,露出一縷陽光,巧合的照在了那些亡者的身上,每個人看着這奇異的天象,眼淚卻再也收不住,這道奇異的光柱,豈不正像天堂傳來的階梯?
“他們走了,爲他們祈禱吧。”杜宇擡頭看着那一道絕對不是人工形成的光柱,回過頭對那些孩子說道,於是這些孩子立刻雙手緊握,閉着眼睛虔誠的祈禱,也許他們之中,並沒有人篤信上帝和天使,但在這一刻,他們卻希望每個死去的人,都可以將靈魂變成最聖潔的天使,然後去守護那些需要的人。
讓愛和善,在一種虛無狀態中傳遞,我想也許這是宗教最初的目的。
杜宇輕輕的回過頭,在隊伍的最後面,更加遠的地方,有幾個不顯眼的黑衣人,在那道光柱射到那些遺體上時,每個人都輕輕的摘下頭頂的帽子,輕輕的彎腰默哀,杜宇笑了一下,是司徒和他的手下,不知道爲什麼他們沒有參加魂界的圍剿,如果以他們的力量,異能界絕對不可能以那種結局收尾,甚至只要他們中的三個同時攻擊自己,自己就分身乏術了。
隨着杜宇的目光,很多人也看到了他們的身影,此時沒有仇恨,也沒有謾罵,在死者面前,一切的一切都顯得那麼渺小。
在天際的某個角落,王聰也靜靜的浮在那裡,如果……如果自己當初沒有成爲魂界界主,也許自己現在也是他們中的一員,爲自己的同伴默哀,或者自己成爲他們默哀的對象,但那始終是一種現在看來難以企及的奢望,這些人的悲傷,全部都算在了自己的頭上。
“也許……我真的錯了呢……”王聰的聲音,小到只有自己能夠聽清楚,輕嘆一聲,無法繼續在那股悲傷中駐足,緩緩的遠去。
“老師,異能界解散了,我們要怎麼支援守護界?”李想在杜宇的身後輕聲問道,這句話也引起了玄空道人的主意,側過頭聽着杜宇的答覆。
看到了玄空的動作,杜宇笑了一下,說道:“躲在他們的身後,把你們能學到的東西都偷到手,就是你們的所有目標。”
聽到杜宇的話,玄空道人的身子輕微的抖動了一下,偷學?杜宇還真是夠直白,但是守護界的能力一脈相傳,就算各個分支,都是有着嚴格的訓練方式和獨特的口訣,杜宇如果不是在開玩笑,就是把這羣孩子看的太高了。
冷笑了一聲,聽到這聲冷笑,杜宇的臉也忽然沉了下來,這個玄空,雖然和老爺子的關係不錯,但歸根結底,還是守護界的人,萬事以守護界的利益爲主,所以在杜宇的話說出口以後,玄空心中的驕傲也就讓他註定掉進了杜宇的圈套。
杜宇真的讓這羣孩子去偷學異能界所謂的絕學?那還不如把戒指裡面一些真正強力和稀有的東西給大家發一發來的實在,杜宇這麼說的目的很明顯,是爲了保護這羣孩子,試想,守護界經過多年的閉塞,本身的驕傲和銳氣被壓抑的太久,自然整個勢力的人心也變得微妙,此時行事就會小心翼翼。
如果有這麼一羣天賦超羣的孩子打着偷學的旗號出現在他們的隊伍,而他們礙於所謂的面子和道德,又絕對不會把這些孩子推到前線,那剩下的就只有冷藏了,也許說不定要直接把他們解散回各自的家裡。
異能界雖然退了,但不能不做表示,這羣孩子就是杜宇的表示,那句“偷學”,卻又是爲了這羣孩子留的後手,此時就連這些孩子也都沒有明白杜宇的用意,一個個天真的摩拳擦掌幻想着如何利用自己的能力去偷學來更多的東西,這些動作讓一直小心謹慎的玄空道人立刻深信不疑,玄空藉口離開,而一條消息也第一時間偷偷的傳遞回去。
在杜宇強大的精神領域內,玄空的動作自然瞞不過他的感知,背對着玄空離開的方向,杜宇臉上忽然露出詭異的微笑,看着下面的孩子全都愣在原地,不知道自己的老師又有了什麼鬼主意,雖然杜宇的情緒掩飾的非常好,但這羣孩子還是對杜宇的表情有了個基本的猜測,當杜宇露出這幅笑容的時候,多半是有誰又要倒黴的意思。
“記住,除了讓你們上前線打仗,異能界要求你們做什麼,都應承下來並且照做,哪怕是要求你們全都解散回家,明白麼?”杜宇覺得不太妥,又鄭重的吩咐了一下。
這個要求更是奇怪,不過信慣了杜宇的孩子們,還是點了點頭,杜宇這才放心的轉身離開。
朱曉宇正在緊張的準備着一些奇怪的東西,大包小包的足有幾十個,上次去日本也是如此,事實證明大部分的東西都沒有太大的作用,就比如蛇傷藥,杜宇哭笑不得拿起一個小瓶問道:“我說大姐,除非是活了幾千上萬年的大蛇,否則哪還有什麼蛇類能傷到咱們,這東西真的有必要麼?”
朱曉宇白了杜宇一眼,說道:“你懂什麼,這叫有備無患,反正你有那個什麼儲物戒指,這些東西都由你負責拿着好了。要不就叫妞妞替我扛着吧。”
說完轉頭看了一眼在窗外空地上趴着睡覺的妞妞一眼,似乎感覺到一絲不懷好意的目光,妞妞猛的擡起頭,看到了朱曉宇的眼神,嚇的趕忙把頭埋下,繼續睡覺,上次杜宇把它丟給朱曉宇,它可是沒少吃苦頭,雖然朱曉宇的丹藥讓它也着實受益不少,但也架不住各種亂七八糟屬性的東西在它的胃裡面翻騰,所以那種滋味,有過一次之後就不想再嘗試了。
“大姐,你是守護界的傳人,這一次和我們去西方,真的沒問題麼?”杜宇有些擔憂的看着朱曉宇,畢竟在純潔黨的這些人裡,論“背景”,朱曉宇纔是最深的一個,她的爺爺也是曾經異能界的老人,只是由於理念不合而分開而已,那些人最在意傳統,杜宇不想給她帶來什麼麻煩。
朱曉宇沉默了一下之後,說道:“很久以前,我爺爺就主張入世,這個入世不是爲了權利,而是真實的去體驗一下這個世界的變化,然後利用自己的能力去爲這個世界做點什麼事情,和老爺子現在的異能界道理差不多,但一直被阻止,後來直到他老人家鬱鬱而終,我的父母入世行醫救人,從那時起,我們和守護界的聯繫就淡了,雖然大長老礙於當年和爺爺的交情,對我還是不錯,但畢竟不是一路人。”
杜宇點了點頭,朱曉宇也是個理性的人,追求的更多是一件事情的正確與否,其它的倒是不用考慮過多,這一次出發去西方的,除了帶路的羅迪克以外,純潔黨的幾個人再次一起出發,沒有帶文璇也沒有帶杜婕,是因爲杜宇總覺得,雖然老爺子宣佈異能界解散,但是家裡面畢竟還是要留下一些首領級別的人,也好隨機應變。
當然這個決定讓文璇和杜婕都有些不滿,看着杜宇的眼神也帶了一絲怨氣,但杜宇心裡明白,正如那天他和羅迪克所說的一樣,有些東西太沉重,他不想帶走。
而且根據他最近的直覺,這次西方之行,一定會發生一些很特別的事情,包括王聰凝重的忠告和銀龍的資料,那個黑暗議會的女主人,看起來真的不是一個好擺平的人物,人越少,就越容易行動,何況現在的杜宇和純潔黨,比之日本之行時,不知道又強出多少,人少就算有危險,也有足夠的能力突圍。
這個小圈子也就算這樣固定了下來,銀龍忙着辦理交接的事情,雖然名義上他仍然是這塊的負責人,但誰都清楚,異能界暫時的解散,也就是銀龍必須放下手中某些權利的時候,無關信任與否,是規矩,除非領導人級別的……
但銀龍道士樂於如此,對於他來說,前半生的孤獨和冷漠,讓他錯過了許多地方,西方歐洲沒少去,但卻沒有一次是帶着現在這麼輕鬆的心情準備啓程的,甚至他還帶了一個數碼相機,準備拍一下沿途的風景,也許是心理作用吧,每一次純潔黨的集體行動,在銀龍的心裡都不覺得是任務,更像是冒險,所以心情也格外的輕鬆。
純潔黨內部的人士,是基本知道這次守護界出山背後的事情的,也清楚,他們的下一次迴歸,必然是帶着異能界遠在異國他鄉的精英全部歸來,然後在守護界和魂界兩敗俱傷的時候,將異能界重新振作,而銀龍其實一直想以一個異能者的身份加入異能界,這個願望,比他當選異能管理處的負責人還要來的強烈。
看着朱曉宇的大包小包,杜宇也開始仔細的考慮這次去西方到底需要準備什麼,本身的實力已經達到了一個瓶頸,如同王露陽懷疑的那樣,杜宇自己本身也在奇怪,爲什麼實力會卡在這樣一個臨界口,而且杜宇自己非常清楚,他的實力早就已經超越了天系,但卻還未甄聖魔導師的門檻,體內魔力的雄渾程度,是杜宇從前不敢想象的。
試想一下,一名魔導師靠着體內的魔力和周圍的魔法元素共鳴,可以達到兩萬戰力值左右的戰鬥力,現在的杜宇,單靠體內的魔力,就能超過這個數字,如果再加上天地元素,那杜宇絕對有機會窺探那道神秘的門檻,同時也成爲全世界最年輕的聖魔導師,杜宇一直想不通的是,這個世界有火、有水也有風,按理說,這些就應該是全部由魔法元素構成,但杜宇卻感知不到他們。
無論怎麼努力,都只能調動身體內的能量,這一點讓杜宇一直很沮喪,所以西方之行,無論是羅迪克等人的戰鬥方式還是他們將要遇到的新奇生物和種族,都會讓杜宇對這個世界的能量有着更一步的瞭解,這也是他內心比較在意的一件事。
同王聰以一種讓他人看來極其奇怪的友好分別,但杜宇知道,未來兩個人的戰鬥,其中一個肯定會永遠站不起來,沒有約定什麼,但彼此的眼神都可以看到對方的心,那種默契的堅強和決心,都提醒着彼此不斷的變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