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點都不驚慌?”白儒成面無表情的從陰影中現身,一手背後,一手把玩那串手珠。
“不慌,剛纔我能看得出你在忍着。”李木笑了笑,“非要動手嗎,我對你大孫子有恩,小孫子有仇,功過相抵,要不然就這麼算了。”
白儒成欺近兩步,“有恩,白家會報,有仇,也會報。”
李木掃視四周,“在這裡不合適吧。”雖然天色已晚,這附近的人也很少,但是不時還會有人路過,更何況街口的攝像頭24小時工作不歇息,李木可不敢在這動手。
“跟我來。”白儒成冷哼一聲,說完也不管李木有沒有跟上,閃身鑽進了小巷。
老爺子一把年紀,動作卻輕盈的像個年輕人,在黑暗的巷子中掠過沒有一點腳步聲,他在小巷盡頭縱身躍起,張開雙臂如一隻鷂鷹,身形消失在牆那邊。
幾分鐘後,白儒成猛地停下腳步,帶起的風吹落旁邊樹上的枯葉。
枯葉緩緩飄下,落地無聲,另一個人的腳踩在枯葉上,突兀的斷裂聲在寂靜中很刺耳。
“你一直跑都不回頭看看,就不怕我逃了?”李木環顧四周,這裡是一處公園,公園裡的路燈壞了不少,很多地方都是漆黑一片。
白儒成在高樓上眺望多時,特地找了這一片完美的鬥法之處。
白儒成緊握手珠,木製的珠子發出咯咯的聲響,“你要是想跑就不會等我找來了。”說着長舒一口氣,咬牙吐出四個字,“先報仇吧!”
話音剛落,白儒成反手打出那串珠子,龍眼大的木珠在空中散開,沒有光芒流轉,沒有殺氣縱橫.。
但是木珠的去向卻沒有那麼簡單,二十四顆木珠分別打向李木的周身死穴!
叮叮噹噹一陣亂響,橫空飛出一柄短劍,勢如閃電劈散木珠,相擊發出的聲音竟然猶如金鐵。
短劍嗡鳴懸在李木面前,木珠在空中飛舞,倒飛回白儒成手中,木珠之間彷彿有一根無形的絲線相連,落手又變成一串普通的手珠。
“難怪,難怪你不驚慌,原來有這等法寶在手。”白儒成的聲音冷的像機械發出來的,不帶一點溫度,“這攝人心神的煞氣……兇手的確是你,證據確鑿。”
“嘿嘿,沒錯,的確是我逼瘋他的。”李木咧開嘴笑,聲線忽變,周身氣勢彷彿變了一個人,他的眼亮晶晶的映着天刺的寒光。
“你的寶貝孫子在電話裡極盡羞辱挑釁,你應該謝我當時沒有閹了他。”李木伸手握着天刺,輕輕一彈指,寶劍發出悅耳的劍音。
“你和白驚鴻一樣,有點本事就不把別人放在眼裡,非要被狠揍一頓才知道什麼人不能惹。”
“還記得他被打的滿身傷口嗎,年輕人身體強健,受了那種傷沒有大礙,你呢,一把年紀再放放血,說不定明天白家就要掛白帳了……”
“你說夠了嗎?”白儒成喘着粗氣打斷他,眼中幾欲噴出火焰。
李木聳聳肩,很無奈的說,“你不是我的對手,你太老了。”
“放肆!”白儒成大喝一聲,木珠再一次脫手而出,帶着呼呼的破空聲在空中狂舞,一打眼,二十四顆變成四十八顆,再變九十六,彈指之間,幾百顆木珠就把白儒成圍了起來旋轉飛舞。
咻咻咻!未見白儒成有所動作,尖利的呼嘯連綿響起,木珠宛如飛蝗過境,鋪天蓋地的射向李木,這一招,直要把李木打成篩子!
“斬!”
李木縱身後翻,在空中揮舞天刺,滯空的一瞬竟揮出千百劍,凜冽的煞氣裹挾在劍光中,摧枯拉朽般破除白儒成的攻勢,那漫天飛蝗在劍光中湮滅殆盡。
白儒成身體猛地一震,就像被車撞了一般向後倒飛出去,重重的撞在樹上,伴隨溢出胸膛的悶哼倒地不起,滿樹的枯葉震落,飄飄灑灑落在白儒成蒼老的身上。
“噗……”白儒成翻身吐出一口血,臉上血色翻涌,輾轉反覆最終變成病態的蒼白。
忽的他感覺脖子一涼,李木的劍抵在了他的肉上。
李木的手很穩,天刺卻在低低的嗡鳴顫動,似乎等不及要飲人鮮血。
“我說了,你不是我的對手。”李木蹲在白儒成身側,虛虛的懸着劍,手下一用力,老人就要血濺三尺。
“這把劍,你師傅是邪修……咳咳……”白儒成一陣咳嗽,劇烈的動作讓他自己舔上了劍鋒,一絲鮮紅溢出,疼痛讓白儒成不敢再動。
天刺似乎因爲見了血而興奮,嗡鳴聲大作。
李木也變得興奮,他像野獸一般嗅到了那一絲血腥味,“我師傅是正是邪跟你沒關係,如果你還想見到明天的太陽就閉嘴。”
白儒成看不到李木臉上的掙扎抗拒,他只能感覺到脖子上的劍在顫動,李木的手也在顫動。
‘殺了他!’
李木一驚,“你說什麼?”
白儒成強作鎮定,極力壓住喉嚨中那一口血,“我沒說話。”
‘快殺了他!’這是李木自己的聲音!
白儒成驚恐的瞪大了眼,他雖然看不清李木的樣子,可是他能感覺到李木身上澎湃的殺意!
“他真要殺我!”白儒成慌了,活了這麼久年歲,他比普通人更怕死,白家的未來還沒有安排好,驚風還沒有築基,一切都沒有準備好,他不能死在這!
李木突然伸出左手握住右手腕,緊緊的握住顫抖的右手。
這動作嚇了白儒成一跳,他下意識的向後一縮,躲開了劍鋒。
“你走!”李木咬牙吐出兩個字。
這一瞬間白儒成以爲自己聽錯了,一個瀰漫着滔天殺意的仇人居然叫自己走?
李木眼眶血紅,低聲嘶吼,“滾!”唾沫星帶着一股血腥味噴在白儒成的臉上,老人一個懶驢打滾翻開,手扶着樹站起。
這動作讓他再壓不住翻涌的氣血,捂着胸口吐出一大口血,心神相連的法寶被毀對他傷害巨大。
白儒成回頭看了看那團陰影,李木喉間發出不明意義的吼聲,這聲吼讓老人一個哆嗦,連忙轉過身腳步蹣跚的向着亮處走去。
李木死死盯着他的背影,如此瘦弱,如此不堪一擊,此時只要天刺脫手而出,就能在他背後胸前開個血洞,噴出的鮮血應當如花般豔麗。
他像打擺子一樣顫抖,左手握的太用力,右手因爲充血而青筋暴突。
老人的身影消失在光下,李木的殺意失去了目標,濃重的煞氣讓他胸口憋悶的喘不過氣。
殺!
李木大喝一聲掄圓了膀子,天刺脫手飛出,破空的呼嘯聲尖利刺耳,劍光閃過,空中的一片落葉分成兩半。
兩半枯葉飄落於地,周圍樹影突然晃動,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一陣轟鳴響起,方圓幾米的樹攔腰斷開,帶起煙塵倒在地上。
位於中心的那個人影早已消失,公園內又安靜下來,隱約中,遠處好像有淅瀝瀝的流水聲。